———说起来, 这个人没有英雄专用的武器吗?
寻找他破绽的时候, 我想到了这样的问题。
但即使没有武器,他仍然不是我能够对付的了的。试探性地向他扔了拆下来的广告牌,结果他随便就踢开了, 接住了我随之而出的拳头。
“唔唔唔————”
我用尽力气,却还是没能让他的手后退一点。而立刻屈膝向他的下盘撞去,趁他后退时猛地抽回自己的手腕。
咔擦。
关节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我慢了一点才感觉到疼痛,抽回手的时候手腕无力地垂下,肯定是脱臼了。
———糟糕了………
“你的杂兵生涯到此为止了。”
二阶堂的面罩下传来冷静的宣告,他抬起手,用力向下劈去。
我的眼中肯定是倒映出了离我越来越近的攻击吧。像是慢动作一样, 我看着他的劈击离我越来越近———
“唔哦哦哦哦哦哦哦哦(怎么可能让你得手啊!)”
我不退反进, 用受伤的右前臂斜着撞上了他的攻击, 改变了他的轨迹。似乎是没料到我会与他正面冲突,他愣了一下。
正面扛下英雄的一击疼得我差点视野都看不清了, 但还是凭着这几个月的经验和身体记忆,俯身跨步到了他的身后。
“你————”
用没有受伤的手臂绞住他的脖子, 用躯干和腿缠住他的身体部署出三角锁,我咬着牙,向后一倒, 借重力和惯性把二阶堂带到了地面上。
“……这样的…攻击是没用的……你也清楚吧!”
他的手握住我的前臂,力道大的快要让手臂骨折。
———我当然知道。
我忍住手臂的痛苦,加大了力度。
“为什么……要主动……”
———因为你的另一只手还握着按钮啊。
我听到按钮传来细小的碎裂声, 二阶堂也注意到了,他勉强地摊开手,按钮的碎屑缓缓落下。仿佛要回应他的动作,不远处传来巨大的爆炸声。
过山车的轨道微微倾斜,然后带着呼呼的风声坠落于战场,扬起了一片尘土。
———真抱歉,组织的控制型C4在按钮被毁以后也会爆炸,真是符合邪恶的风格啊,对吧?
在尘土扬起来后,我就立刻放开二阶堂,捂住受伤处逃向旁边的跳楼机设施高台。
一瞬扬起的灰尘立刻就被挥出的拳风劈出一片清晰的可见区,二阶堂愤怒地望向爆炸的地方,却发现刚刚宽广的广场已经被高空砸下的钢筋支架碎成了废墟,最底部牢牢嵌在砂石中,将广阔的战场分割成逼仄的几块。
我咬牙切齿地把脱臼的手腕复位,感觉有汗水从额间流下,刚刚的打斗显然已经耗尽了大部分体力,而刚刚复位的手臂肯定已经无法参加战斗。趁着间隙,我自上而下地估计了一番自己的高度,大约在四层楼的地方,而小队长已经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
———我的目的达到了。
那片落下的钢铁支架把还在和小队长对抗四个英雄分割开了,仅仅在我可以看见的地方,绯、黑都在我所造出的地形里茫然的四处打转,如果要小队长对付剩下那两个,就不至于会有生命危险了吧。过会儿就去支援他。
———啊,但是,要先把二阶堂甩掉才行。
我几个跨步,又跑完了一层台阶,气喘吁吁地接通了队内通讯【增援到了吗?】
【副队长,我们已经上报了。遇到的队长同意支援我们。】
看起来已经逃离了追踪,也没被其他英雄缠上,杂兵们很精神地回答我。
【很好。那个队长是谁?大概什么时候到?】
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我觉得脚步也轻了起来。
【———好像是叫狱火机?他十分钟前就拿着地图从那个什么城堡出发了。】
———啊?
我木然地将视线投向近在眼前的城堡,登到高处后,游乐园的设施简直一览无余,粗略看,从城堡到这里来,以战衣的功率只要五分钟。
———他大概是到不了了。
对狱火机的认路能力绝望的我,继续向上奔跑着。
而二阶堂也根本没有要放过我的意思,和我保持着一层的距离,要不是他本人的体力太差,大概此时早就追上我了吧。
———要不是顾及到这个装置倒塌了会波及到他人,二阶堂也许在我跑上来的时候就对把它连着上面的我一起葬送了。
只要到了顶部———
“你这杂兵!”
听见耳边传来这个声音的一瞬间,我就感到身体不受控制地飞了起来,撞到了铁质的护栏上,头部和背部受到的伤害最重,意识甚至中断了几秒钟。
当我克服耳鸣再次睁开眼睛,头盔的防护屏已经裂开了一条裂缝,下部蹭上了血迹,模糊成了一片,从背后的栏杆弯曲的程度来看,我大概已经丧失战斗能力了。
而他站在我面前,俯身抓住我的脖子,举到了空中。
———翻车了。
我尝试硬撑着移动手臂,但这种微弱的挣扎显然是徒劳的,现在的我连有力的踢击都无法做出,更匡论反抗。
“———哈啊,”我咽下血沫,大口呼吸着,忍不住骂道,“你妈的,为什么————”
我的声音没有变成类似吼叫的乱码,而是带着电流沙沙的音效,有点模糊失真而已。
———难道刚才往头盔上打的那一拳把语音乱码的机能打坏了?
我惊疑不定地停下行动,沉默地和二阶堂对视着。
“———果然,你们不是什么基因实验的产物吧?”
他收紧手掌,笃定地看着我因为他的行动而挣扎得更加激烈。
仿佛只是自言自语,他喃喃着:“………但是,为什么内部会这么说………”
“喂,我问你,你们是怎么进入邪恶组织的?”
他不客气地问,又把我举得高了一些。
“———你…觉得……这样掐着我的脖子……我好说话吗?”
我用扭曲的声音反问,用力扳着他的手指。
二阶堂沉默了一下,像是在权衡利益一样,把我扔到了地上。
我摇摇晃晃地扶住栏杆站稳,感到额头有温热的液体流下,刚刚掐住脖子的时候没有注意,五感恢复后便发现头盔里全是血腥气味,想抹都抹不掉。我将视线下投,此时我们所到达的高度已经近乎是游乐园的最高点,如果是全盛状态,我有跳下去逃走的自信,但现在连意识都摇摇欲坠的情况下,我不能保证能够无伤落地。
“———你们的任务地点在哪?”
他提出了目前最迫切的问题。
“…………”
决定不多说话,我抬起手,指向了游乐园的另一端,堪堪与这里平齐的大型设施摩天轮。
这个摩天轮正是北乃游乐园的特色必去景点,甚至有着小情侣会喜欢的都市传说,当转到顶部,就能俯瞰整个游乐园和周边的夜景,是个浪漫的约会圣地。
他没有立刻顺着我的手指看过去,而是退后一步,拉开与我的距离,警惕地瞥了一眼那里。
———他是为了避免我突然推他下去而警戒着我。
“为什么是那里?”
他回身,问了我第二个问题。
“…………我不知道。”
我老实回答,像我这种低等级杂兵,没资格知道组织的目的。而我确实也不明白那么多人去拆了约会圣地有什么用,通过减少情侣数量来降低北乃市的生育率吗?
“———是吗?”二阶堂应了一声,看上去无意和我在这个问题上讨论,“那你为什么要成为杂兵?”
———这个人的问题好多。
我毫不怀疑,就算我告诉他一个罪不可赦的理由或是给他说一个肃然泪下的好故事,他都不会放过我。真奇怪啊,二阶堂在学校时表现的那么普通,在成为英雄后却相当有攻击性,像是急不可耐地在寻找什么一样。
“为什么呢?我现在也在找原因呢。”
我假笑着,明显敷衍了过去。
“———你们邪恶组织,为什么要做破坏工作?”
他步步逼近,我步步后退,二阶堂似乎并不担心我还能耍什么花招,任由我退到顶部平台的边缘。
“…………为什么呢?我现在也在找原因呢。”
我干巴巴地重复这句话。
———差不多,拖延的时间够长了吧?
“为什么要妨碍我?”
“为什么呢————”
嘣砰。
巨大的摩天轮脱离了轮轴,直直朝着前方倒下,金属碰撞声,砸地声传来,二阶堂下意识地看向那个方向———
“———你喜欢烟花吗?”
我拿出小型发烟筒,对准了他,然后在他向后格挡的间隙,面对着他,向后倒去。
最后的信号弹在天空中爆开,发出了明亮的光芒。
等他意识到不对,想要拉住我的时候,我正好错开他的动作,向下坠落而去。
“这个烟花的名字叫做【最弱的家伙在这里】”
不顾他听不听得到,我微笑着让声音消失在呼呼作响的风声中。
———做完任务的小队长们,没道理放过这个涨奖金的机会。
用力地甩出钩索,爪子勾在钢筋上又猛地绷直,差点滑落。我下落的速度突然一滞,随即重重拍击在铁制的塔上,差点因为因为这次冲击再次失去意识,同时因为重力加速度,手臂再次脱臼。
“还没有结束————”
咬牙切齿地向下看去,发现地面已经不远了,我当即忍痛卸除了手部的钩锁,自由落体。用臀部和后背着地后翻滚,最后勉强撑起身体,再没有站稳的力气了。
———如果在这个时候昏迷,就结束了。
我头盔的前视屏已经被血糊的一塌糊涂,似乎已经从裂缝里漏了出来,看不见路只能拼命朝着透光的地方爬去。
“———真是不错的垂死挣扎啊。”性别不明的电子音似乎很近又似乎远在天边,在意识模糊中,我辨认了一下,才意识到那是首领阿斯莫德的声音,“———让我难得地有了热血澎湃的感觉。看来,我们并没有大势已去,我们仍然可以拥有未来。”
———他在说什么?
我并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不如说,连【理解】这个行为都变得迟滞。
“阿斯莫德大人,监视塔已经摧毁了。”
“很好,回去吧。”
———监视塔?
最后的半梦半醒中,我的记忆断在了那段对话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 梗解释:
【你妈的,为什么】:出自假面骑士V3,前段时间流行的著名表情包即该梗,独属于特摄厨的儒雅(?)之语
【为什么呢,我现在也在找理由呢】:出自假面骑士zi—o,面对【为什么要妨碍我?】的回答,实际上可以回答大部分问题的万能金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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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我要把你这儿染成绿的(指头)
我在基地的医疗机器上醒了过来, 头部仍然隐隐作痛。意识昏昏沉沉的, 下意识地想要撑着床沿起身,没想到居然成功了。
我坐在床上,懵了好一会儿。
下床的时候也是毫无阻碍, 很难想象身体能恢复到这种地步,我有点不可置信地套上放在床边的新头盔,掀开了周围的帘子。
明明这次的伤势要比之前严重, 但恢复却比上次更好。回想起失去意识前的一段记忆,大概是遇见了首领才能直接到这里来的吧。
旁边的医疗人员匆匆地推着病床经过,游乐园行动后各个单位井然有序地进行着治疗工作,我这个没有事干的杂兵只能站在原地。
“那个,有谁知道要怎么离开诊室吗———”
我侧身避过医疗人员们, 穿过巨大的白色诊室, 迎面遇上了一群挤挤挨挨的医务人员。
也许是灯光太过强烈, 我的视线不禁被病床上红色的吊瓶架吸引了。
———那个红色,好像有点熟悉。
在那十几个医务人员接近的瞬间, 我看见了小队长那把熟悉的□□。
———小队长!?
□□插在小队长身体上,仿佛一开始就就和他浑然一体一般。
———为什么你的武器会捅到自己啊?!我一离开你就变成这样了吗?!
“……这个人是怎么伤成这样的?”
我听见在病床旁边的白大褂问。
“———听说是领到武器太高兴, 打架的时候先舞了一段,结果不小心就捅穿了自己的身体。”
离他最近、看上去像是主治医师的人瞥了一眼小队长,用万分复杂的语气这样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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