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阶堂的镜片有一道裂痕,那裂成几片的镜片上倒映着莉莉丝的投影。
———我一定很像个恶魔吧。
“……闭嘴……闭嘴———”
他否认着我的话,但他的调查结果肯定也在提示着他这是真的吧。
一个英雄从初次出道到停止活动,周期是有规律可循的。除了只活动了一年的初代梅丹佐以外,活动时间渐渐增长,直到大概两年前,周期稳定在了三年。也就是说,三年过后,活动周期到了的英雄就会物理意义上消失。
“不管是初代也好,后来的英雄也好,全部……都是这样!什么英雄资质啊,只不过是把好骗这个要素凝结起来选择出的傻瓜而已,不管哪个英雄……都是一样。”
我觉得情绪有点不对劲,但还是很好地掩饰住了,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下。
“————————千穗理,你在难过吗?”
松山在通讯器的另一边察觉到了,小声问我。
———我没有。
我在心里这么回答她。
———我只是想到哥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梗解释:
【二↗阶↘堂↗学↘】:捏他的是平成三大著名假面梗【宝↗生↘永↗梦↘】,对话也部分使用了原梗的格式,一直很想玩这个,今天终于玩到了。
我这个是一篇欢乐沙雕文(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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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花火
“其实, 你早就有所察觉了吧?脑子最聪明的你, 作为团队智囊的你,对此产生疑惑也是理所当然的。”我站起身,俯视着他, “——只是……你不愿意承认,不愿意承认英雄是一个错误,承认让你目眩神迷, 受人敬仰的当下是一个错误!”
“不对!我只是———”
二阶堂辩白着,他的嗓子已经有点哑了。
“———如果不是对自己的现状感到焦虑的话,你也不会去调查吧?‘最弱’的青?说到底你也只有在冷静的时候才能担当大任,然而在朋友们超越你,你却在原地踏步的感觉怎么样?是混杂着嫉妒、还是不甘?”
我压低声音, 戳他的痛处。
“我没有!”
“为什么不去把你的猜想告诉朋友呢?还是说, 你觉得自己作为最初被招揽的人把本可以置身事外的朋友拉进这个坑里, 而愧疚吗?”
———这才应该是他不愿接受事实的真正理由吧。
英雄组织最初找上的只有二阶堂一个人,基于分享秘密还是虚荣的情绪, 少年把这件事告诉了自己的朋友,然后他们成为同伴, 一起战斗,一起抗击敌人,守护城市———
本该是这样的, 但实际上这个举动却让所有人置于危险之中。对于最重视朋友的二阶堂来说,这是什么样的感受呢。
【如果现在脱离英雄组织,能不能改变死亡的命运?】
在松山告诉我英雄组织的情报后, 我怀着一丝希望问她。
———但实际上我也心知肚明,大概是做不到的。
【………目前来说,没有办法能阻止。三年的活动周期一到,就会被消灭,哪怕身体没有衰弱也一样。】
她给我的回答相当悲观。
【———并不能说,这就没有办法了吧?】我反问道,【打败那个人,是不是就能逆转他们的结局?】
【你居然因为这个原因较真———】松山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垂下视线,将要说的话掐断了,转而问我,【你是在同情他们吗?】
———不对,我只是觉得,不管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只是纯粹地想要守护城市的他们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
“———你所珍视的友谊,也不过如此。”
“不对——不对———我不许你这么说他们!”
无情地甩下他最讨厌的话,我笑着看着表情变得懊悔和痛苦的二阶堂,“明明看上去最成熟稳重,但最天真、最理想主义、离不开那个小团体的不也是你吗?”
“———你该不会觉得【维持现状】可以永远做下去吧?”
一击即中。
我尖锐的言语直直刺进他的要害,带着血沫。
———没错,不管是独自承受不愿意依赖朋友也好,还是拼命努力想让朋友依赖也好,或者近乎病态地保护排斥朋友意外的人也好,这家伙的【付出】太多了。
尽管他本身没有意识到,但对他来说,背负四个好友的人生一定是无法承受的重压。
他隐约察觉到了这一点,把这个秘密压在心底了,但总有一天,这份由愧疚铸成的错误会爆发。
———那个时候,他还有时间改变吗?
只会逃,是不可能赢的啊。
“…………”他的眼睛里已经是一片虚无,再怎么想要逃避这件事,我也要强行让他明白。
“…………千穗理,可以撤退了吗。”通讯频道里,小队长可怜兮兮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快要打不过他们了。”
———唉,你也努力了。这次拖了足够长的时间,谢谢啦。
接下来,只要把他留在这里,等他的同伴来的时候自顾自说点自暴自弃的话,再用友情破颜拳打一下就好了吧,收工收工————
———怎么可能啊!我咽不下这口气!
我一手提起躺在地上的二阶堂,另一只手大力地给了他重重的一巴掌。
啪。
我没控制好力气,他的脸喀吧一下偏过去,眼镜都打碎成两半掉到地上,甚至嘴角微微出血。
“你也太蠢了吧?都提示到这个份上了!”
“………我害了他们五个………”他对疼痛恍若未觉,只是喃喃自语。
“胡说八道!这又不是你的错!”
我反手又狠狠地抽了他一击。
二阶堂的脸颊变得超肿,但眼神终于恢复了清明,他以一种乖巧的坐姿侧坐在地上,捂住了脸肿的地方,有些茫然地看着我。
刚刚把他提起来的时候,他的手机就掉到了地上,我顺手捡起来,当着他的面打开了。
碎了一角的屏幕上,是元素战队的五个人穿着初中校服的合影,他们笑得那么纯粹开心,仿佛要把我这个没朋友的边缘人物灼瞎。
“———你要干什么?”
二阶堂在一边敢怒不敢言,脸颊的重击让他清晰明白我是他赢不了的人,他看着我拿他的手机,一时间忘却了被否定人生的痛苦。
我打开屏保,很容易地找到了line上面五人的单独群。然后,编辑文字,发到了群里。
【请救救我。】
“千穗理,我真的要被干掉了———”小队长好像是怕我收不到,拼命地在往我的手机里发信息,刚刚就一直在振动,反正也肯定是十几条什么【SOS】这样的信息吧。
“放心吧,马上就结束了。”
我回答道。
在发送信息的那一刹那,河岸边响起了烟花的爆裂声,红色的光簇拖着尾巴升上天空,在深邃的夜空里爆炸开来,那一瞬间的光芒甚至照亮了这个昏暗的河滩。
然后,追随着最初的那道亮光,越来越多的烟火升了起来,短暂的绽放交织成绮丽的光景,一瞬间洒满了整个天空。
我把二阶堂的手机扔了回去,然后举起小型发信器,向天空发射了一枚信号弹。
———是邪恶组织专为英雄青特制的【奖金在这里】信号弹。只要游乐场的那一天,元素战队从各路赶来的队长级干部那里救出过二阶堂,就没道理认不出。看到这个,他们马上就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这里。
“你那种随便的调查,也许下一次引来的就不是我了。”
我不爽地丢下这句话,就迎着花火,跳进了四五十河,向着对面的祭典游过去了。
———接下来,是柏木、凌濑、原田和草翦的事了,反正他们是朋友吧?
只要创造一个能让他依赖朋友的条件,他自己就会慢慢想通吧,毕竟他只不过是钻了牛角尖。
当我游到祭典附近的岸边,花火已经差不多快要结束了。
我确认了周围没人后,解除了莉莉丝的战衣。
“———好痛。”
手臂酸痛,韧带拉伤,肌肉过度疲劳,我又想起了刚刚穿上杂兵服的时候。
“这是当然的吧,没有经过充足的锻炼,会运动过度很正常的,短时间里你不要再肖想杂兵服以外的装备了。”
松山警告我。
“我明白了,”我用扭曲的姿势爬上河堤,抱膝抬头凝视着天空的花火,“这样就够了。”
没人会在这里欣赏烟火,但这里意外地是个不错观景点,一个人在这里会有将世界独占的感觉。
“………为什么你要做到这种程度?”
烟花散尽的时候,我的视线又落回了对面的荒凉河滩,从这个角度当然什么都看不见,但那五个人,一定都在那里。
面对松山的问题,我平静地回答她:“你应该早就知道我和你合作的目的是为了找到杀掉梅丹佐的凶手吧?我可以为了真相与英雄为敌,但不会容许这种事再次发生。”
“———这次事件后,他如果想通的话,就等于在祂的身边放一个敌人,这不对你对我都是好事吗?”
———嘛,还有就是,我还挺羡慕二阶堂的。
那样真挚而纯粹的友情,我从来都没有拥有过。我的本身性格就是如此,大概未来也不可能拥有吧。人都会憧憬向往自己没有的东西,我也一样。
哪怕友情会在未来变淡,友人会各奔东西,但那样璀璨的东西确实曾经存在过,变成共同回忆里的砂金,如果那样美好的友情在三年后消逝的话,我会觉得很不值得。
———不过这种话就算杀了我也不会说出口!
“什么啊,漂亮话谁都会说,无聊的答案。”
她嘲讽道,我莫名感觉她对这种事还挺较真,所以换了个说法,准备满足她对答案的高标准。
“因为他还有改正的余地,他还能通过行动和努力去回避这个结局,而那个过程中,他的朋友必然会陪伴在他的旁边吧。他仍然拥有【守护】的机会。”
我费力地起身,向回走去。
“我觉得,他应该有获得知情权的资格。”
———但我………想要守护的人,已经不在了。
离哥哥做英雄满三年,应该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
从现在开始,我要与时间赛跑,哪怕来不及阻止灭亡结局,我也要给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树立足够多的敌人。
“………”似乎是明白了我的未尽之意,我听见松山轻轻叹了口气,“………这就是你拥有英雄资质的理由吗。”
“那种东西对我来说根本无所谓。”我按住肩膀,用力地把手臂转了一圈,“这个结果你满意吗?”
“不管我满不满意,反正你的队长候补提名都会因为你的擅自行动被取消啦。”
松山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她告诉了我现在最不想听到的消息。
“………我不在乎。”
我最后看了一眼旁边的明亮街道,头也不回地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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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你的青梅
———说实话, 还是有点在乎的。
我瘫在地上, 把肩膀上的筋骨贴撕掉了。
运动过度的理由我用【夏日祭打了八份工结果有点过劳】把哥哥糊弄了过去,好在之前当杂兵赚的钱还有多,怕苍介起疑一直自己收着。这次一起上交后, 我的心里定了不少。
“………现在宽裕了,完全不用那么玩命打工啊。”
苍介有点担心地看着我,我估计他给天宫特训肯定薅了不少钱, 不然也说不出这样的话。
“不说这个,我给你带了礼物。”
他从口袋里抽出一条鲜红的发带,送给了我。
———这是?
感觉到我疑惑的眼神,苍介解释道:“我记得小时候有一对这样的发带,不过后来也只剩一根了, 你那个时候还难过了很久吧。”
“那根旧的你一直用到现在, 所以找了一个差不多的再给你配成一对。”
“我早就不扎双马尾了。”我提醒他, “而且我头发也攒不起来———”
“———哪有这样的事?”他指指我的脸颊,“你有很久都没剪过了吧?”
———确实, 说起来我从开始在邪恶组织打工就没剪过,过去了一个学期后, 不知不觉长度就碰到了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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