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瞬间上百条回复,说他是南峯请来的水军。
然而事实上,那几百条回复才是水军。
没多久,连这条留言也被删除。
黎筝这会儿累了,没精神刷微博,不知道南峯集团以这样的姿势在热搜道路上加速前进。
回家途中,傅成凛说起江东廷的案子,黎筝下周就进入期末考,可能没那么精力再去跟踪报道。
他担心:“元旦假期过去就是考试周,你能顾得上?”
黎筝歪着头看他,“不影响,把睡觉的时间挤挤。”
傅成凛现在不冷了,把扣子敞开一颗。换以前他可能会劝两句,“那我就做好你后勤保障工作。”
黎筝顺着他的话问:“什么样的后勤保障?”
傅成凛:“保证你心情好。”
这倒不错。
关于案情,其实心照不宣,司机给人顶包,肇事者另有其人。
不过牵扯到向舒的弟弟,黎筝没多聊。
听说向俊出国了,后续复杂又难搞。
黎筝想着线索思路,把一些可能性拿笔记下。
凌晨两点半,热闹了整晚的城市安静下来。
黎筝把纸笔装包里,开始打哈欠。
傅成凛给她调整座椅,“睡一会儿。”
黎筝侧对着傅成凛那个方向,安心眯上眼。
到了出租屋小区,黎筝迷迷糊糊睡着。
傅成凛停车熄火,轻轻关上车门,绕到副驾驶座,“筝筝,到家了。”他把衣服拿给她。
黎筝睁眼,望着车顶,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
“你把你房子钥匙给我。”傅成凛伸手。
“干嘛?”
“开门,你接着睡,我背你上楼。”
黎筝松开安全带,“不用,我自己能走。”
傅成凛已经转过身背对着她,弯腰半蹲下来,示意她趴他背上,“考察期里,给我个表现机会。”
黎筝穿好外套,“那考察期过了,你是不是就直接让我走回去?”
傅成凛:“要是过了考察期,我跟你之间早就有了默契度。那时不用喊醒你,直接把你抱回家。”
黎筝想了想,确实是这样。
他跟她现在肢体接触不自然,就连拥抱她都有点紧张,他应该也是。
傅成凛再次催她,黎筝下车趴他背上。
这是他第二次背他,上次他把她背回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她在公寓楼下广场坐了一晚,他回家后还是不放心又下楼来找她。
夜色很深,花坛边的两个小家伙早入睡。
对面几栋楼上的窗口,还有零星灯光。
黎筝没了困意,两手环住傅成凛脖子,侧脸贴在他肩头。
这里不比公寓楼,能直接坐电梯到家门口,老楼没有电梯。
随着脚步声渐近,声控灯亮起。
黎筝要下来,“你背着我爬楼费劲。”
“你别乱动。”傅成凛没放她下来,“背得动你。”他走得很慢,就算腿长,他也是一步一个台阶。
两人的影子紧密依偎,映在旁边的墙上。
第七十章
道了再见, 黎筝关上门。
傅成凛也回到他的‘土豪’住宅,刚过去的一年和新到来的这一年对他而言,要是写个个人小结, 一句话就够:
以尴辞旧,以尬迎新。
零下五六度的晚上, 他靠一件春夏款衬衫熬了过来, 期间几次热出了一身汗, 像在蒸桑拿。
冰箱里没了冰水,除了零食就是鲜花,都是给黎筝准备, 每11朵扎成一束, 各种颜色。
傅成凛开了一瓶常温苏打水,边喝着边朝卧室去,明天他给了自己一天假期, 顺手把闹铃关掉。
【早点睡,明天中午找你吃饭。】
黎筝原本也打算睡到自然醒, 醒了后好好化个妆, 中午接着美美的约会,然而事与愿违。
早上八点钟, 黎筝接到何熠电话,问她有没有时间, 去医院采访江东廷。
虽然暂时不播,但前期的一些镜头还是要有, 省得后面补拍。
黎筝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我一个小时到医院。”
她在被窝醒神几秒,挣扎着爬坐起来。
这样的采访对何熠来说家常便饭,他带上她是想给她一个锻炼和开眼界的机会。
隔壁, 土豪家的电话也如约响起。
傅成凛的休息泡汤,电话是海纳投行的董事总经理周璇打来,之前不管是投资南峯汽车还是关力生物,都是GR资本领投,海纳跟投,项目负责人就是周璇。
傅成凛从不在床上接人电话,不管谁的。
他挂断:【马上回过去。】
才睡了五个小时,傅成凛被迫起床。
简单冲个澡,人清醒过来。
倒了一杯温水喝下去,这才回周璇电话。
“一大早什么事?”
“我还能有什么事,除了钱我也没空找你。”周璇说起今天上了热搜的南峯新闻,“你还没看?”
傅成凛不清楚,让她说说什么情况。
聊着,他去了书房打开电脑。
周璇把网上的话题三言两语说给他,她现在正朝着GR赶过去,“不知道南峯打算怎么公关,元旦第一天就出了这样的新闻,严重影响新车预订,处理不出妥当,还会造成资金链问题。”
当初投资南峯汽车,海纳是跟投,所占股份少,争取不到南峯的董事席位,GR争取到了董事名额。
“跟你商量下对策,我不指望南峯集团那帮管理层,除了靳董,有几个董事都是甩锅能手。”
这也是近几年南峯发展遇到瓶颈的原因之一。
不过GR团队入驻,情况有所改变。
傅成凛打开了新闻链接,一目十行扫下来。
周璇:“你吭一声。”
傅成凛合上笔记本起身,“你在哪?”
“去GR路上。”
“我马上过去。”
换了衣服,傅成凛从冰箱里拿出一束玫瑰,刚才他从阳台看隔壁,黎筝阳台窗帘没拉开,她应该还没起来。
找了个超市购物袋,把花轻放在里面。
拎着花,拿上车钥匙,傅成凛匆匆出门。
可能是因为昨晚跨年,今天各家都起得晚,楼道上没人经过。
傅成凛把塑料袋系在门把上,刚打了第二个扣,忽然门从里面推开,‘砰’一声,傅成凛捂着额头,差点被撞晕。
怕吓到黎筝,他还不忘提醒:“筝筝,是我。”
虽然是白天,可大清早推门撞到人,也够吓人的。
黎筝心惊肉跳,“你干嘛的!”
她捂着心口。
傅成凛朝后退几步,指指门把上,“你怎么起这么早?”他揉着脑门和鼻子,被撞得不轻。
黎筝解下塑料袋,是一束五颜六色的玫瑰花,刚从冰箱里拿出来,一朵朵娇艳又高冷。
两人都是衣装整齐,要出门的架势。
傅成凛解释为什么把花放在门把上,“我要赶去公司,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怕你没睡醒。”
“你要出去?”他问。
“嗯,去采访。”黎筝快步把花送回自己冰箱里,小跑着出来,“你不是今天休息吗,公司有急事?”
他们并肩下楼。
傅成凛说起南峯汽车的新闻,“周璇找我商量公关对策。”
“还真巧。”黎筝两手插口袋捂暖,“我去采访周璇男朋友。”
周璇跟江东廷在一起好几年了,中间分分合合,闹了好几次,最终还是没彻底分掉。
周家不同意周璇嫁给江东廷,江东廷不仅离异有孩子,还放荡不羁惯了,就算收心,也没人信他会真的浪子回头。
上次傅成凛去医院找周院长了解关力生物的产品,周院长还提起侄女周璇,连连叹气,说不管怎么样,周家都不可能同意侄女嫁过去。
黎筝跟傅成凛在停车位道别,傅成凛给她拉开驾驶座车门。
等黎筝坐上去,他一手扶着车门,一手撑在她座椅上,低头靠近她,“晚上见。”在她脸上轻轻贴了下,然后给她关上车门。
黎筝驱车离开,傅成凛上了自己的车。
不同方向,她朝南,他往北。
等信号灯时,黎筝刷了下手机,#南峯新款车的发动机一撞就掉#一夜之间已经到了热搜榜第一,状态‘沸’。
原本一条没多少人感兴趣的汽车新闻,因为南峯二世祖靳峯,还有代言人向舒,关注度空前。
她昨晚收到不少私信,大多是祝福和投稿,还有一条格外醒目:
【记者您好,我是辅警老郁的儿子...】
后面的消息看不到。
黎筝点开,【听我父亲说,是您专门采访报道了他。我父亲因为您的视频,受到单位表扬,给予通令嘉奖,一家人都跟着他高兴,我父亲没有您联系方式,让我一定要感谢您。祝您新年快乐,工作顺利。】
绿灯亮了,黎筝放下手机。
新年伊始,天冷了些,不过天气不错。
对钓鱼爱好者来说,三天的假期,睡觉次要,早早来垂钓中心占位置才是人生大事。
老郁二号三号值班,今天轮休。
天不亮就起床,这会儿已经放了鱼线,就等鱼儿上钩。
儿子孝顺,给他置办了一套渔具,连羽绒服都是买了最御寒的,只要他休息,儿子那天就会把车留给他开。
老伴儿怕他冷,还给他多带了一件棉大衣,他盖在腿上,两手捧着保温杯,望着平静的水面,不自觉就想起那天车祸的事,思绪有点飘远。
就在他走神档口,旁边坐了个钓友。
老郁回神,转脸看旁边,来人跟他顶多一米之隔,穿着黑色羽绒服,戴着墨镜,看不出实际年龄。
那人固定鱼竿,动作看上去笨拙,像头一回钓鱼,都不知道要怎么弄鱼竿。
就算是家人一块来钓鱼,也没挨那么近的。
老郁好心给他指个位置,那人淡淡道,“不用,近了方便聊天。”
隔了几秒,“郁警官。”
只一声称呼,老郁浑身一震,来者不善,莫名的,他竟感觉跟那起车祸有关。
那人随意放了鱼线,也没看老郁,“那天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你行车记录仪里也录到了不该录的,你还查看了记录仪。”
老郁干了一辈子辅警,什么人都见过,什么事也遇过。
他没吭声,打开杯盖喝了几口热茶。
那人:“知道你最近在暗中打听那起车祸被撞的人,看看对方想怎么解决,那个视频证据你还留着。”
老郁咬到了一根茶叶梗,嚼了几下直接咽下去。
那人不紧不慢道:“你儿子在向飞集团干了八年零五个月,现在是千向房产的负责人,你觉得他真那么干净啊?”
他冷嗤一声。
“你以为你这渔具,你这上万的羽绒服是他工资挣来的?”
老郁依旧没吭声,咬着牙关。
那人把鱼线又放了一些下去,“那天撞人的司机是向飞集团老板的司机,也就是你儿子老板的司机,你儿子在职那么多年,私下拿了多少回扣,你说老板会不知道?”
“老年人,你还有一年零一个月就退休了,好好干到退休,享受天伦之乐,在家带带孙子,周末过来钓钓鱼,多好,您说是不是?”
老郁咬牙切齿,“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那人极有耐心:“向董事长家的儿子平平安安,您的儿子才能安安稳稳,您要做的就是忘了那天的事,多划算的买卖。”
起了一阵风,如镜的河面被吹起一圈圈水浪,弄碎了岸边冬景的倒影。
冷风迎面刮过,刺着脸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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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您的祝福,代我向郁伯伯问好,不用谢我,这是他应得的。】黎筝回了消息,下车。
冷风嗖嗖,她裹了裹大衣。
锁了车,一路跑向住院大楼。
何熠早到了,律师也到了,正在聊案情,黎筝推门而入时,律师突然打住。
江东廷忙道:“没事,我小侄女。”
黎筝跟律师打声招呼,安静站在床头听着。
律师接着说:“我们查到,这个司机以前撞过人,十年前,一个中年男人下了夜班回出租屋途中被撞伤,后来私了,但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被撞伤的这个中年男人老婆在向董投资的一家公司办公大楼楼顶跳下来了。”
‘哐’,何熠手机没拿住,掉在地板上。他也不知道使了多大力气才弯腰捡起来,他定定看着律师,“被撞的那个中年男人是不是姓何?”
律师愣了下,点头,他还记得调查资料上的人名,说出老何的名字,又问何熠:“你知道这事?”
当年新闻有报道,不过都是化名,只有知情人才知道个大概。
何熠艰难吐出几个字:“老何是我爸。”
江东廷深深吁了一口气,原来何熠母亲是这样走的。
何熠缓了会儿,“没事没事。”他说起当年,“我那时在老家,还要照顾爷爷奶奶,没来北京,不知道司机叫什么,也不清楚是向董的司机。”就更不知道母亲跳下来的那个办公楼,是向董投资的一家公司。
律师:“你那会儿还小,不知道正常。再说那家公司早就破产,也注销了,那是租的办公楼。”
几人说着,没人注意黎筝。
江东廷无意间转眼,发现黎筝在擦眼泪,“小侄女,你哭什么。”他抽了几张纸递给她。
“没事了,有你海上皇叔叔在,要是当年的事有隐情,我一定给你老师一并讨个公道。”
黎筝感觉失态,这是她记事以来第二次在别人跟前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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