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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信弥野没理他这句搭话，转而正眼看了看打扮得人模人样的森鸥外。
其实不说别的，就单看他这一身白色医生服还真看不出来他是港黑的首领，一个掌控着横滨地下黑色势力的男人。
她眸光微动，细细想着森鸥外的三重身份。
军人、医生、黑手党。
真是冲突啊。
“森先生有没有看过这本书？”
风信弥野合上桌面上那本半开的书，纯黑的封面上有着烫金的书名。
「心」。
侧面的书脊上印着“夏目漱石/著”的字样。
森鸥外眉眼和顺了下来，紫眸里带上了一层虚假的笑意。
他不急不慢地回答。
“当然，在我参军之前就拜读过，只可惜那么多年老师依旧没有补全结局。”
风信弥野声音平缓，像是纯粹因为疑惑而发问。
“那如果换做阁下执笔，会安排怎样一个结局呢？”
是利己主义者的忏悔？
还是道义失缺者的狂欢？
森鸥外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比起纯粹的个人主义，那种可悲可叹的孤独感放在现实中是必然会遭到排斥的。”
他顿了顿，又接上了话。
“所以说，如果是我拟定结局的话，矛盾在与现实产生冲突之后会变成凋零的枯寂之花，最终悲哀收场。”
——为了道，一切皆可牺牲。
这是书中的原文。
森鸥外笑了笑，看向了风信弥野。
“所谓现实，就是顾虑到「心」的那一方必输的游戏。”
风信弥野静默地看着他，像是在估量着什么。
她更加清楚了森鸥外的棘手程度。
他太过理智了。
诚然，这是一位优秀的首领必备的品质，但是理性地看待一切真的不会厌倦这个充满物质与利益的世界吗？
这仅仅是她个人的看法。
毕竟，从大局观来看，森鸥外的理念才是最优解。
她理解也赞同，只是觉得偶尔有一点感性也未尝不可。
大概她暂时还做不到，为了最终既定的利益牺牲情感上无法割舍的等价筹码吧。
风信弥野静了静心神，面色淡漠。
窗外淅沥的雨声愈发大了起来。
她从书的封面夹层里拿出一封无名信函，递到了桌面中央。
“——这是半张异能开业许可证。”
作者有话要说：森鸥外（震惊）：梦、梦实现了！
——
先让他高兴一会儿然后——
迫害森先生的步骤一二三：
1、先要把他拎起来
2、再把他丢到坑里
3、最后给他盖个土
第80章 斜阳光影·19
外面, 雨势更大。
森鸥外瞥了桌面上的那封无名信函一眼，脸上漾开了令人惊艳的笑意，紫色的眼眸更加深邃。
他声音低缓, 眼底倒映着风信弥野的身影。
“只有半张？”
柔和的语调带着些似有若无的试探。
风信弥野回看他，觉得森鸥外不是一点半点的厚颜无耻。
半张异能开业许可证难道还堵不住他的嘴吗？
“……如果不想要，我可以收回来。”
这话一出，森鸥外立刻换了一副面孔, 颇有些温柔小意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手上却半点不慢, 拿起了桌上的那封信函，嘴里还说着。
“风信小姐的赠予怎么能否推辞呢？”
风信弥野不管他的想法，反正她知道森鸥外是无法推拒这份诱惑的。
申请异能开业许可证的手续复杂, 但是追根究底，对于异能特务科来说这只是一张带有妥协意味的证书。
放松监管不等于放任, 横滨的情况也确实是特例。
没有港口黑手党潜伏在夜晚里震慑黑道，横滨的晚上绝对不可能称得上宁静。
这张许可证哪怕现在不给港黑, 以森鸥外的手腕不出两三年肯定会让特务科主动把许可证送到他手上。
现在送上, 倒也有谈判的余地。
风信弥野任由着森鸥外打开信封, 拿出了一纸文书。
看着文书上面的内容, 森鸥外面色不变，笑容愈发具有深意。
不愧是半张异能开业许可证。
“准确的说, 这不是异能开业许可证，你可以称它为半执行式监管条例。”
风信弥野的声音浅淡, 眸色淡漠地划过那张证书。
特务科在十几天前, 刚刚确立了半执行式监管条例的法律效力。
打个比方, 武装侦探社的异能开业许可证是终身保修制，包修包换附赠异能特务科全自动服务。
港黑的半执行式监管条例则是存在使用时限，一旦特务科认定有越线行为且予以批准还是能去□□的试用产品。
虽然等级上确实要低上异能开业许可证一级, 但那毕竟是张合法证书不是？
在暂时得不到异能开业许可证的前提下，监管条例确实是个不错的替代品。
森鸥外当然清楚这一点，他重新把证书塞进了信封，面容带笑。
“那该如何申请整张许可证呢？”
他的野心自然不局限于半张许可证，限制更小的异能开业许可证才是他的追求。
风信弥野沉默了一下，轻轻搅动了一下咖啡，报了一个时间。
“三年，如果能达到我的要求，港黑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就能得到异能开业许可证。”
森鸥外眸色闪动，觉得三年这个时间虽然长了点，但也在他的预料之内。
“所以，风信小姐，你的要求是？”
风信弥野看向窗外，声音很浅。
“管理好横滨的黑暗吧，夜晚还是安宁一点更吸引人。”
还有，她确实有些忌惮森鸥外又来一出Mimic计划。
给他半张证书也有希望他不要再做出引入Mimic这种操作的意思。
闻言，森鸥外深深地看了一眼风信弥野，脸上的笑意并没有刻意遮掩。
三刻构想中的夜晚不就是为了震慑黑暗，让横滨的夜晚回归宁静而存在的吗？
窗外，雨势渐小。
商谈完毕，两人保持着沉默，各自细品着手中的咖啡。
双方的真实想法也只有自己知道了。
等到离开这家咖啡店的时候，天还在下着小雨。
森鸥外秉承着绅士风度为风信弥野撑了一段路的伞。
风信弥野本想拒绝，但也知道森鸥外应该还有话想问她。
果不其然，走到岔路口，她自己撑开伞的时候，森鸥外的声音隔着并不细密的雨帘传来。
“那么，把这张管理条例交给我的原因是什么呢？”
他语气不明，却又带着微凉的笑意。
“风信小姐？”
风信弥野脚步一顿，回过头看着立在雨幕中的森鸥外。
他身形挺直，纯白的医生服为他平添了一丝冷淡，雨珠打落在衣服的摆角，留下几道水痕。
“……森先生不必深究特务科派去的卧底。”
风信弥野并没有多谈的意思，她想着大概不久之后森鸥外就会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了。
她不急不慢走入雨幕之中。
森鸥外看着她渐渐远离的背影，在内心感到了一丝莫名的违和。
特务科派来的卧底真的单指坂口安吾吗？
可是除了坂口，港黑还有谁是特务科的卧底？
反正这个时候，森鸥外是万万没有想到太宰治会在他稍微放松之时反手一刀，给港口黑手党来一个釜底抽薪。
这让他拿到半张许可证的喜悦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那是一个月后的事情。
森鸥外做梦都没有想到，他的学生，太宰治会倒戈一击，做空港黑两个月来的全部交易额。
要不是还有部分资金链正在周转过程中，不太容易动手，他估计太宰治能够真的把港黑坑得连条底裤都不剩。
他简直焦头烂额，太宰治那个小混蛋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连他那个友人港黑底层员工织田作之助都拖家带口地消失不见了。
没有足够的资金支持，很多条贸易线都难以进行下去，特别是近期还要发放员工工资。
森鸥外神情狠戾，整个人的气息压抑得可怕。
尾崎红叶，广津柳浪，中原中也等人都被召进了首领办公室。
他们也是相当懵逼，特别是中原中也。
他正在兢兢业业地完成任务呢，太宰这条青花鱼就毫无征兆地叛逃了。
叛逃了还不算，一下子做空了港黑两个月以来的交易额，这叫人干事？
中原中也看着自家首领周身强烈的低气压，觉得太宰治也确实是厉害，能让首领这么生气。
森鸥外克制住怒火，吩咐了几件事情，广津柳浪和中原中也都领命退下。
广津柳浪退到一半忽然被叫住问了一个问题。
“太宰捡回来的那两个小家伙呢？”
不会也不见了吧。
老先生沉默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森鸥外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太宰治的能耐。
在他眼皮子底下都能玩得这么溜，哪日太宰心血来潮，想要背刺他上位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他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退下了。
最后，办公室里还剩下尾崎红叶一人和森鸥外对坐着。
“红叶君，你之前想说什么？”
尾崎红叶轻叹了一口气，这位掌握了暗杀与情报的干部也被太宰治的骚操作弄得一惊一乍的。
更别说她接手的情报部门里有一大半被太宰治做过手脚。
“最新消息，太宰和异能特务科搭上了关系。”
她想要表达地委婉一点。
“或者说，他们似乎在交接，特务科替太宰隐瞒了踪迹。”
森鸥外：……
哦，对了，风信小姐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好像是别去追究异能特务科派来港黑的卧底？
作者有话要说：森鸥外（呆滞）：我真傻，真的。 我单知道风信小姐给我的许可证不可轻信，但是万万没有想到，捂在袄子里的宰这么轻易地跟了别家姓。撬了自家的金库，跟着别人跑了，简直比那泼出去的一盆水还不如。
第81章 斜阳光影·20
森鸥外沉默着, 目光幽幽地盯着尾崎红叶，把她盯得心里有些发毛。
尾崎红叶以袖掩面，不去计较森鸥外的视线。
毕竟自己的学生不仅叛逃而且还是对家的卧底这种事情, 居然发生在港口黑手党的首领身上，也确实不可思议呢。
有点惨啊……鸥外殿。
“……关于太宰的身份有确切的信息吗？”
森鸥外有点发虚，像是被霜打蔫儿了的茄子一样。
眼瞧着向来都是运筹帷幄的首领露出这幅模样，尾崎红叶摇了摇头, 心里一声叹息。
太宰几乎把所有的事情都料到了, 根本没有给情报部门留下多少有用的线索。
想要用这些根本串联不起来的细节去探知太宰治的真实身份可能性确实不大。
与其指望港黑自己找到情报，倒不如把注意力集中到异能特务科身上，找一找有没有新任高级职员之类的。
被自己学生背刺一刀的森鸥外本来也没指望着能得到答案, 只是不甘心地发问而已。
他揉了揉眉心，示意尾崎红叶让她手下的情报部门继续探查。
等到尾崎告退之后, 森鸥外才表露出一副吾徒叛逆伤透我心的表情。
太宰君也太让人咬牙切齿了，居然能够这么狠。
不应该的啊, 他引入Mimic的计划还没有开始实施。除此之外, 他自认为没有对太宰治不好的地方。
那么身为港黑准干部的太宰治, 又有什么原因不仅叛逃而且还要报复呢？
联想到之前Mimic在公海被歼灭的消息, 森鸥外有理由怀疑太宰和坂口安吾交换过情报。
很可能坂口安吾把Mimic首领纪德的异能力「窄门」的作用告诉了太宰治，让太宰意识到了纪德的异能力几乎和织田作之助的异能力「天.衣无缝」一模一样。
直觉带来的不安让太宰治选择了和坂口安吾联手, 说动异能特务科甚至是军警，让他们出手狙击Mimic。
这也对的上风信弥野的那句“不必深究特务科派去的卧底”。
可是, 这个推测的前提是建立在太宰治就是特务科卧底的情况下的。
纵然目前的一些线索都指向卧底这个身份, 但是森鸥外还是对此抱有怀疑。
他并不相信太宰治真的是异能特务科派来的卧底。
甚至, 如果硬要说他就是卧底，那么森鸥外宁可相信太宰治是被特务科策反的，而不是本身就是特务科的人。
别人不了解太宰治, 他作为名义上的老师还不清楚吗？
十四岁就被他带在身边的太宰治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问题少年，因为活得太过清醒而对死亡的彼岸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之后更是动不动就入水上吊，把一本自杀手册奉若至宝，整个人厌世又冷漠。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异能特务科的卧底？
森鸥外眸色渐深，紧紧抿起的唇角暴露他内心的烦躁情绪。
异能力体爱丽丝缓缓现出身形。
爱丽丝没有闹腾，一改之前喜欢看森鸥外出糗的恶趣味，安安静静地陪在他身边。
于是，颓废大叔一秒上线，掏出了小手绢干嚎了两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发丧了。
“爱丽丝酱～”
他向小萝莉张开了双手，声音一瞬间黏糊了起来。
金发萝莉渐渐露出了隐忍的神色，觉得自己的主人脑子不是一般的有坑。
她瞥了一眼蠢货主人，然后气呼呼地转身却也没有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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