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导不得不提醒了几遍, 才顺利把节目录完。
比预计的时间迟了半小时结束。
小牛留下来跟编导核对节目内容和细节,景念桐在旁边补妆, 准备录背采。
她身边围满了人,不方便说话, 见小满在旁边时不时地瞄她, 欲言又止。
补完妆, 化妆师走开,景念桐朝她勾勾手指,小满马上蹭过来。
“还在等?”景念桐问。
没头没尾地,旁边人即便听到,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小满连点两下头。
景念桐翘了下嘴角, 高贵冷艳地赏了一句:“那就等着吧。”
-
等到正式收工,距离景詹在盛邦楼下被拍到,已经过去快两个小时。
路透暴露了景念桐在这里录节目的消息,已经有大批粉丝守在外面,其中不乏长枪大炮的职业代拍、狗仔记者。
景念桐出来之后又被狗仔跟车, 成功甩掉时,天都黑透了。
景詹的车来接她,林嘉明下车为她打开车门。
景念桐上车前,忽然停了一下,颇认真地打量林嘉明一遭,问:“这是我送你的那条领带吗?”
林嘉明明显愣了一下。
他是景詹最得力、也最信任的助手,景詹和景念桐之间的联系、两人在一起大大小小的事宜,上到实时关注景念桐的动态、及时汇报;下到景念桐晚饭要吃什么,都是他一手安排的。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和景念桐也算相识多年。
逢年过节,尤其是生日,也会收到些犒赏的小礼物,今天这条领带就是其中之一。
总助察言观色的能力不是吹的,林嘉明本能觉得这问题里藏着危险,下意识看了景詹一眼,谨慎地回答:“是。”
景念桐勾唇笑,眼角眉梢不小心流出一点点风情,就能勾人。
“还是你更适合紫色。”她说。
这话一出,空气都静默了一秒。
景詹的目光从车里投过来。
林嘉明微微一僵。
其实他的领带是深紫色,商务风,跟景念桐送景詹的那条基佬紫,从款式到风格,尤其是内涵,完全不同。
但她这句话含沙射影皮里阳秋,摆明是说给景詹听的。
景念桐抬脚上车,又慢悠悠跟了一句:“嘉明哥哥今天很帅。”
嘉明……
哥哥……
很帅……
景詹没说话,淡淡扫了林嘉明一眼。
嘉明哥哥本人只觉得头上悬了一把刀,不知该如何向老板证明自己的清白和忠诚。
林嘉明面不改色,保持着微笑,关上车门。背过身的刹那,偷偷出了口气。
然后重新坐上副驾,保持安静,企图降低存在感。
但景念桐显然没玩够,从杯架拿起一瓶纯净水,很故意地看了一看,然后cue前排的林嘉明。
“嘉明哥哥好细心啊,记得我喜欢喝这个牌子的水。”
林嘉明:“……”
牢记老板及老板情人的喜好、生活习惯,并无微不至地安排好,是作为一个总裁助理的必修课。
林嘉明做的远不止“记得她喜欢喝的水”这么简单,但这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被她这样一讲,就有点怪怪的了。
“是景总为您准备的。”他十分识趣地把功劳推到景詹身上。
“哦。”景念桐把水放回去,“那怪不得,他不知道我现在已经不喜欢这个牌子了呢。”
林嘉明:“……”
车里的气氛已经尴尬到极点。
准确来说,只有前半截车厢的气氛陷入尴尬,因为后排的两个人各自叠着腿,在淡定从容这块,谁都不输谁。
景念桐很满意这个氛围,闲适地晃着脚,看着窗外。
不知哪块广告牌又给了小作精灵感,她第三次cue林嘉明。
“嘉明哥哥有女朋友吗?”
司机都察觉到了今天的诡异,一向两耳不闻身后事、只专心做开车机器的大叔,转头,看向林嘉明的视线充满同情。
景詹自始至终没出声,林嘉明也不能不理会大明星,硬着头皮回答:“没有。”
“那你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景念桐别有用意地问,“我可以吗?”
林嘉明背脊僵硬:“……”
他现在跳车还来得及吗?
显而易见,之前景詹接受采访时对理想型的答案,惹到了这位大明星。
所以现在变着花样,故意来气景詹,他只是一个人形道具。
这是个送命题,林嘉明不敢、也不能回答。
全程面无表情的景詹终于开口,睇向她,眼神泛着冷:“还没闹够?”
景念桐转头。
从上车到现在,她第一次给景詹眼神,翘着眼尾要笑不笑地说:“景总在跟我说话吗?不好意思,我这么作的人,不配和你说话。”
景詹淡着一张脸:“你倒是喜欢对号入座。”
-
两人之间的僵持延续到吃饭。
全程,各吃各的,毫无交流。
晚餐结束,景念桐去洗手间,回来的时候看到林嘉明站在景詹身边,正向他汇报:“上次定制的宠物玩具已经做好了,明天空运回来,下午可以送到农场,要告诉念桐小姐吗?”
给宠物猪定的玩具,肯定是用来哄景念桐开心的,不过今天俩人正闹别扭,这玩具到的时机不太巧。
“直接送过去吧。”
景詹背对走廊,看不到脸上是什么神情。说话还是老样子,冷静到没有感情。
景念桐挑了挑眉。
猪爸爸给猪女儿买玩具。
稀奇。
回江宁湾的路上,林嘉明没有跟随,车内依旧安静。
景念桐在剧组一直睡得不好,早上的航班飞回来,忙了一天,有点累,撑着下巴靠在车窗上,隔着玻璃欣赏色彩绚丽的夜晚。
过了会儿,她调整姿势,向景詹的方向歪过来,把头靠在他肩上。
景詹正在回邮件,动作一顿,偏头看她。
她今天录节目做了造型,扎着半马尾,这一靠,马尾抵着他侧颈。
景詹将视线转回电脑屏幕。
碎发的毛尖很顽皮,在他颈上攀爬玩耍。
景詹的手放在键盘上,好几秒,payment的最后一个字母都没敲下。
景念桐的手忽然伸过来,细白的指尖捏住他的食指,很柔软的触感,牵着他往上挪了半寸,按上t键。
补完单词,她在景詹肩上仰头,望向景詹。
车厢里很暗,她眼睛里含着一半光、一半浅笑。
“我贤惠吗?”她问。
“……”
“你对自己的要求很宽松。”景詹淡淡道。
敲一个字母都算贤惠。
景念桐嘁了一声,手指挪过去,戳了下删除键,把t删掉。
-
洗澡的时候,景念桐在把景詹赶去书房和留下来之间犹豫了半秒钟,决定选择后者。
她太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景詹是个不错的催眠机器。
晚上果然休息得不错。
上午十点多,她被一通电话吵醒,是团队的影视经纪芳姐打来的。
“念桐,你睡醒了吧?”
“嗯。有事吗?”景念桐拿着电话下床,拉开窗帘,被耀目的阳光刺了下眼睛。
“《南歌传》的剧本你看过了吧?郁导那边联系我们,想敲你的档期,正好你接下来的档期都空着,我看过了,时间上完全可以,你要是没意见的话,我就正式给他们回复了。”
“大牛应该跟你们说过了,暂时不接戏。”
“我听说了,你是想转型?”芳姐说,“其实我也考虑过你之后的路线,不过转型不急在这一时,重新规划,选剧本,这都需要时间,我觉得这段时间不如继续拍着戏,等找好合适的正剧剧本再说。”
景念桐靠到窗台上,打了个呵欠:“赵总监派你当说客的?”
“赵总监确实找了我,但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从你的职业规划出发,我很支持你转型,流量演员的寿命短,迟早都要走这一步,但……”
景念桐打断她,替她说出了心里真实的想法。
“但你们不甘心放弃偶像剧带来的红利,还想让我多拍几年,多赚几年钱。为什么一定坚持让我再等几年?——因为,流量演员,再红也就能红几年。几年后,我过气,有新人来接班,你们榨干了我的利用价值,到时候,我是想拍正剧,还是想退圈,你们都不会反对。对吗?”
事实就是如此的现实和残酷。
景念桐一直没把话说到这么露骨,她在光曜这么多年,和工作人员、和同事,多少都是有感情的。
芳姐大约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被戳穿了不能说出口的隐晦算计,哑口无言。
沉默好一会儿,才道:“念桐,话也不能这么说,我和你一起工作这么久,也是真心把你当朋友的,不是把你当赚钱的工具……”
“嗯,我知道。”景念桐懒懒道,“抱歉,今天有点起床气。”
芳姐又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
“行,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一直是个有想法的姑娘,自己有主见,我就不劝了,总监那边,我也尽力帮你说话。”
“谢谢芳姐。”景念桐说。
-
景念桐躺回床上,没睡着,把《南歌传》的剧本当小说看了几页,确实挺有意思的。
在家里悠闲地度过了半天,傍晚她开车去农场,打算看看猪爸爸给他女儿买了什么玩具。
第24章
景念桐到农场的时候, 林嘉明刚刚安排工人安装完毕,正在收尾。
景念桐把车停进院子,没下车。
林嘉明不知道她今天来, 瞧见她的车, 顿了一下。
景念桐戴着墨镜坐在车里, 工人都在忙着干活,有人往车那边看了看,没发现。
等到所有工人离开,景念桐才下车, 进门。
“弄好了?”
“已经好了。”林嘉明打开房间的门。
他们单独辟了一间空房间, 整面的落地窗朝南, 采光非常好。
全屋地面都被绿色的人造草皮覆盖,做成了足球场地的式样, 边线、球门线、中心标记、罚球区……全都是照着正经足球场的标准来的。
两端安装了等比例缩放的球门,大小刚好适合小小的体型。
小小的专属私猪足球场。
“草皮是从德国定制的, 符合国际足联的技术标准, 高分子材料, 安全无毒,不会寄生细菌,而且非常柔软。”林嘉明在旁边解说,“球门表面是天然橡胶,也是环保的, 已经做过防撞测试,可以承受三百斤以内的动物的撞击,不会受伤。”
言下之意,别说小小了,就算养一只三百斤的大肥猪, 这球门也撑得住。
景念桐站在门口,往里望了一眼。
小小已经在里面玩耍了,用鼻子拱着球,在足球场上猪突猛进,开心地跑出了猪叫。
门刚打开,大黄狗就从景念桐腿边挤了进去,扒拉走小小的足球,瘸着腿嗨皮地满屋子跑起来。
小小跟着去追球,但跑不过瘸腿的狗。
这狗坏极了,小小跑到球前面,刚要拿鼻子拱,它一脚就把球踢走了。
小小扑空,拱了个寂寞,小猪脸上写满了茫然。
“诶?欺负我们笨啊。”景念桐脱掉鞋,光脚走上去,加入了战局。
景詹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平时娇生惯养养尊处优、懒得犹如冬眠动物的景念桐,跟一猪一狗一起踢足球的画面。
她和猪一个战队。
六条腿抢不过三条腿。
跑了几圈,累了,她干脆蹲下来,制住大黄狗。
小小终于得到球,背负着家族的期望,小碎步窜得飞快,一拱一拱,成功把球拱到了……景詹脚边。
景念桐看到那双皮鞋,视线往上挪,是景詹高深莫测的脸。
“踢过来。”景念桐说。
景詹扫了一眼脚边的球,又扫向离他三步远的小猪。
小小不认识他,往后退了几步。
景詹没动,景念桐也没动,挑了下眉盯着他。
林嘉明非常识趣地认识到这个场合不需要自己的存在,无声无息地走开。
僵持几秒后,景詹终于纡尊降贵地抬脚,皮鞋尖碰了一下球。
足球滚到小小面前,小猪马上欢快地拱起来,路过球门而不入,把球拱到了景念桐脚边。
景詹显然不想加入这只智商不高的战队,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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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一会儿,吴大姐过来,给景念桐送了双袜子:“穿上袜子吧,这草磨脚。”
草皮虽然是软的,软不过皮肤,景念桐的脚已经微微泛红。
她穿袜子的时候,吴大姐在旁边笑着,想说什么、又不好开口的样子。
“怎么了?”景念桐问。
“刚才那个,是你男朋友吧?”吴大姐小声打听。
她在这工作很多年了,帮景念桐照看这些小动物,看她就跟看自家女儿似的。
景念桐从没带过什么男人过来,景詹这是头回来,她的语气听起来很是欣慰高兴。
“一表人才的,配得上你。人也细心。”
“细心?”
“是啊,让我帮你找袜子呢。”吴大姐似乎对景詹很满意,“就是看着不太好说话,不过那些看着温柔体贴的,指不定在外面捻三惹四。这个看着冷,只要会疼人就行。”
用会疼人来评价景詹的,吴大姐是独一份。
景念桐松开大黄狗,放他去和小小抢球,拿消毒湿巾擦干净被他舔了好几口的手,才似笑非笑说了句:“他是我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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