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林仙月也不会因此洋洋自得, 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
这本来就是必须的，因为她是一名炼气期八层的修士, 而且还是两世为人的修士。
甚至, 她还有点小羞愧，毕竟有些胜之不武。
林仙月自嘲般笑了笑：“我是无所谓，这些小事，看家里人是什么想法。”
张维之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说道：“那你打电话问问吧。”
林仙月点了点头，拨通了蒋风兰的电话。
蒋风兰听到林仙月在CMO竞赛中取得第一名时，仍然忍不住惊喜万分。
虽然这一学期, 习惯了林仙月考试各种第一名，但这次不是在C市一中，也不是在S省，而是全国CMO竞赛啊！
蒋风兰又是欣慰又是骄傲。
一手捂住手机，转过头朝张婶说道：“小张，我们仙女CMO竞赛第一名呢！”
话音刚落，两滴热泪便滑出了眼，流过带笑的脸颊。
张婶也笑了起来：“您何必大惊小怪，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蒋风兰边笑边拭泪，连连道：“对对对，是我太大惊小怪了，我们仙月从来都是考第一名的。”
这是她的女儿啊！
她曾经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女儿，她曾经日日夜夜抱不够亲不够的女儿，也是她曾经以为永远失去的女儿，日日月月年年痛彻心扉的女儿！
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女儿，又刚刚好是她蒋风兰的女儿啊！
蒋风兰为什么对静娴师太既尊重又愧疚，同时又羡慕嫉妒？
不只是因为静娴师太救了林仙月，又将她抚养长大，更是因为她将林仙月教养的那么好，好到让蒋风兰鸡蛋里挑骨头都挑不出一丁点的不好。
蒋风兰凭白得了一个全世界最优秀的女儿，自然对静娴师太又尊重又愧疚。
尊重于没有静娴师太的慈悲心，自己女儿早就已经命丧野兽之口。
尊重于没有静娴师太的言传身教，自己女儿不可能有今天这么优秀这么好。
愧疚于本该她来承担的母亲职责，却全部又静娴师太来承担了，她是一个不负责任的妈妈，甚至完全缺失了女儿的成长经历。
愧疚于静娴师太花费无数心血教养的那么好的女儿，却被她蒋风兰横插一刀给抢走了，什么代价都没有付出。
“妈妈，我选哪个学校好？”
林仙月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蒋风兰的声音，便又问道。
蒋风兰回过神来，忙说道：“乖女儿，你想选哪个就选哪个，妈妈都支持你。”
林仙月无奈一笑，她就是无所谓，才会把选择权交到蒋风兰手里。
好在蒋风兰接下来又说道：“妈妈以前是在B大读的大学，如果你也选B大，哈哈，妈妈就算你的师姐了。”
林仙月也笑了笑，轻声道：“那就选B大吧，母女同校就读，也算一段佳话。”
蒋风兰自无不可，也觉得有趣，笑着说好。
林仙月挂断电话，对刚刚挂断电话的张维之说道：“我妈妈更喜欢B大一些，我就选B大吧。”
张维之一脸惊讶，说道：“好巧，我外公也让我选B大。”
事实上，他只是拿出电话做了一个样子，根本就没有拨通谁的电话。
林仙月耳聪目明，哪里会发现不了张维之的小秘密，只是没有去拆穿罢了。
两人结伴前往B大招生教室走去，教室门口已经已经站了大约二三十个等待面试签约的考生。
B大招生教室旁边则是Q大的招生教室，门口同样站着差不多的考生。
虽然说CMO竞赛考试后，入选国家集训队的60名考生直接获得B大和Q大的保送资格，但也会经过一轮由两个学校招生老师组织的面试。
毕竟该有的程序还是需要有，该签约还是要签约，仪式感是很重要的流程。
林仙月和张维之站在队伍最后，随口聊着天，耐心的等待。
过了一会儿，林仙月突然看到马超从隔壁教室走了出来，脸色苍白，神色似乎很是沮丧。
张维之也看到了马超，“咦” 了一声，好奇道：“马超有保送资格吗？”
自然是没有的，毕竟作为华国数一数二的名校，B大和Q大的门槛很高，每年的保送名额很少，特招的学生都是优中选优。
在CMO竞赛中获得银牌的考生，或许其他名校会考虑保送，但B大Q大却不会。
不过到底是CMO银牌考生，至少可以获得降低一定高考分数的待遇。
当然，每年也有很多学生自主和学校招生老师沟通，然后凭借其他方面的优秀成绩，获得保送资格。或者与学校招生老师签订协议，高考降低多少分录取。
就像此时B大和Q大的招生教室外，等候的就不只是进入国家集训队的60考生，更多的是其他考生。
马超从Q大招生教室里走出来，也不算太奇怪。
不过看他的神色，似乎结果不是很好。
马超在教室门口站了一会儿，脸上闪过一丝坚毅的神色，然后朝着B大招生教室外走来，看来似乎是打算在B大招生老师这边试一试。
他走进之后，立刻看到了拍在队伍后面的林仙月和张维之，顿时满脸通红，神色尴尬又羞愧。
尽管如此，马超依然硬着头皮站到张维之身后，努力朝两人笑了笑，却实在张不开口打招呼。
第118章
主要是臊得慌！
马超本来就是背着三位带队老师和五位战队同学, 悄悄到Q大B大招生教室。
即便知道希望渺小，但不试一试，他觉得无法交代。
和谁交代？
当然是向一个他再也看不到的人, 再也听不到的声音交代。
毕竟他曾经站在爸爸床前, 信誓旦旦的说, 这次前去杭城，回来时必然已是Q大或B大的学生。
尽管Q大和B大是华国名气最大的高校, 但马超从不认为自己非这两个学校不可。即便一定要就读这两所高校, 那就高考的时候考进去就是了。
他相信自己能够考进去, 相信自己能够让那对生他养他, 却卑微了一生的父母，因为他而骄傲，因为他可以面对任何人都不会自卑怯懦。
他想告诉他们，在他心目中, 他们一直都是他的英雄。
小时候如此，长大了亦如是。
只是……
他崇拜的英雄等不了了, 他最在意的那个人等不了, 就连一年都等不了。
一时半会儿都等不了。
所以马超平生第一次拍了胸脯，许下了诺言, 在那个卷缩在破旧床上满鬓苍白的父亲面前, 在那个记忆中从来没有直起腰过的男人面前。
他说等他从杭城回来，一定就是B大或Q大的学子。
因为马超知道，那个一天都没有读过书的男人，认为世上最好的学校就是B大Q大, 而他的儿子就该读最好的学校。
Q大的招生老师知道他的名字，或者说知道他的故事。给了他极大的优惠政策，愿意为了他在高考录取分数上降60分。
但这并不符合马超的期望, 他是要回去的时候，对着那座坟墓大声说：“爸爸，我现在是Q大的学生了！”
马超排在张维之身后，并没有说话，一直低着头。
谁知耳边却听到林仙月的声音：“马超，你很想被保送B大或Q大吗？”
他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让人忍不住自惭形秽的少女，脸上越发涨红，心里越发尴尬。
却没有一丝反感。
贫困学生马超，因为父母先天残疾，从小到大看多了白眼，听过了讥讽嘲笑，一颗心早就锻炼的无比敏感。
可他却没有从林仙月的话语里听出一丝讥讽、同情、不自量力或是好奇？
她问他，只是因为她想知道而已。
马超看了她一眼，少女的脸庞美如春色，挂着一缕春风般的微笑。
“嗯，我有必须被保送B大或Q大的理由。”
这理由不管多可笑，多么不自量力，多么异想天开，但这是他第一次承诺，所以必须要做到。
因为，他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
林仙月想了想，点头道：“那我帮你，你愿意接受吗？”
“啊？”
马超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明白她的意思。或者说明白了，却不明白她哪里来的自信能够帮他？
林仙月看着他，神色认真，再次问道：“你愿意接受吗？”
张维之神色诧异的看了看林仙月，又转头看了看马超，不明白林仙月想做什么。
他突然笑了笑，暗道管她想做什么，自己帮她就是了。
马超愣愣的望着林仙月，见她神色不像是在开玩笑，便用力点头道：“如果你真的能做到，我愿意接受。”
“好。”
林仙月应了一声，居然就转过身，不再说话了。
张维之和马超站在她身后，一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个满头雾水。
过了大半个小时，终于轮到林仙月走进B大的招生教室。
教室里面坐着三个B大招生老师，对于志在B大的学生，只看一眼就能认出这三位老师。
“你好林仙月同学，请坐。”
位于正中的黄老师朝林仙月笑了笑，作势请她在对面坐下。
作为本届CMO竞赛第一名，而且还是表现无比优秀的林仙月，自然是被B大和Q大的招生老师重点关注，希望能够收入学校的。
见到林仙月选择了B大，三位招生老师都非常满意。
林仙月在黄老师对面坐下，礼貌的向三人问了好。
虽然对林仙月无比满意，但必要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黄老师正准备开口，谁知林仙月却当先开口问道：“三位老师，B大和Q大一直都是我国教育界的泰山北斗，所以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可以吗？”
闻言，三人对视一眼，黄老师开口道：“当然可以，林仙月同学，你对B大有什么疑虑，都可以询问，我们会尽量给出让你满意的答复。”
其他两位老师也点头，对于优秀的人才，他们不吝给予足够的优待。
林仙月点点头，认真的问道：“请问老师，您觉得需要支持农村偏远地区孩子接受到更高质量的教育吗？”
三人再次对视一眼，不清楚为什么林仙月会问这个问题。
黄老师想了想，点头道：“我个人认为需要的，不过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并不是一蹴而就可以解决的问题。”
林仙月点头，表示同意黄老师的说法，又问道：“但我认为，任何长期且繁杂的事情，都应该从力所能及的小事开始做起，由点到线，由线到面，然后全面实行和改变。老师，我的看法正确吗？”
黄老师莞尔一笑：“你的看法很正确，任何高楼大厦都是一点一点从地基建起的。”
“谢谢老师的认同，如果现在有一个农村孩子，想要通过这次面试进入B大，三位老师，你们能给他这个机会吗？”
黄老师一愣，迅速和另外两位老师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神色不解的看向林仙月。
“林仙月同学，农村孩子很多，B大只有一个。诚如你刚才所说，B大作为一个学府，是为了给国家培养真正的优秀人才。”
林仙月再次说道：“如果这个农村孩子在本次CMO竞赛上拿到了银牌，各科成绩也相当优秀呢？他有实力凭借高考考上B大，只是他有需要这次保送的理由。”
“我能问一下是谁吗？”
“马超，或许你们听过他的报道。”
黄老师点点头，作为招生老师，参加这次CMO竞赛的所有□□他都看过，以便参考挑选。
马超比较特殊，所以他印象比较深刻。
同时，他也清楚林仙月为什么会问他那些问题，并且愿意为马超争取保送机会。
都是来自S省C市，同一个战队，应该是朋友。
“如果马超同学志在我们B大，我可以做主，给他高考录取分数降低60分的待遇。”
林仙月顿了顿，再次问道：“他等不了，他需要这次保送名额。”
其他两位老师眉头皱了皱，看林仙月的眼神有些不满。
虽然是本届CMO竞赛第一名，而且是很被看好的参加IMO竞赛国家代表队成员，但如此纠缠不清，却是不懂事了。
你和马超是朋友，不管是同情还是其他原因，想要为马超争取一下，这无可厚非。
但堂堂B大，却不是讲条件的地方。
黄老师倒是没有露出不耐的神色，依旧耐心的说道：“林仙月同学，我能理解你为朋友着想的心情。不过B大也有B大的规章制度和考核流程，更重要的是，B大的保送名额有限。”
他看着林仙月，认真的说道：“如果因为马超同学是值得特殊关照的农村孩子，因为马超同学有必须被保送的理由，那对其他学生公平吗？”
“能够参加CMO竞赛的学生，又有谁不优秀呢？又有几个没有必须被保送的理由呢？如果因为我的原因，给了马超一个保送的名额，那对被挤掉的那个学生，公平吗？”
因为林仙月是黄老师非常看好的学生，所以黄老师破例说了这么多话。
林仙月认真听着黄老师的话，然后问道：“是因为名额有限，怕对其他拥有保送名额的学生不公平，所以不行，对吗？”
旁边一位三十多岁的男老师闻言，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不错，名额就只有那么多，自然是优中选优。不然的话，谁都觉得自己需要被特殊照护，那还有竞赛做什么？比惨吗？”
他看了林仙月一眼，见她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似乎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感到羞愧不安，顿时有些生气，脱口道：“如果把你的保送资格让给马超，你愿意吗？”
“我愿意啊。”
“……”
男老师闻言，顿时被噎住了，呐呐的看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黄老师扶了扶眼镜，咳嗽了一声：“林仙月同学，这并不是一件开玩笑的事，保送名额也不是一场交易。”
“我很认真，没有开玩笑。我也不认为这是交易，否则我就不会事先问老师们那些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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