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质疑的练习生一脸莫名其妙,你怎么想的我们怎么知道?在她询问的眼神下,有人试探回答,“因为,那次是出道预备组自主双人搭档......”
“好,最后一个问题。”白昼还是点头。
“那为什么,他能进出道预备组,而你们没进呢?”
这话一问,大部分集体沉默,“......”
看着大家反应,白昼轻笑,“我来回答吧。”
“因为再上一期,他个人solo舞台表现得好,唱功征服了所有考官和指导老师们。所以啊,路星河,你为什么要唱那么好听,唱那么好听导致评委们把你选入预备组,导致你能和魏星洲组队,导致你人气猛涨,导致大家都在心里认定总选时,你肯定能站到出道位......”
说完一长串,白昼才停下歇口气,继而质问,“你说你,唱那么好干什么?”
可这话,怎么听都不对呢?
本来是在讨伐路星河违反规定的事情,不知道怎么变成追溯他为什么进入出道预备组的原因,显然大家被白昼带着节奏走了。
有人及时回过神,“PD,他唱得好是没错,但是他违反了练习生合约,私下出去接工作,如果这样的人还能出道,这对我们其他人不公平!”
被人一提,大家又反应过来,抓着路星河违反合约的事,要求给出合理处分。
“违反合约?”白昼屈指轻叩在椅子扶手上,似笑非笑,表情依旧淡定非常,完全没有丝毫慌忙,连语气都是慢条斯理。
“你亲眼见到的?你说的这事儿,有证据吗?比如视频录音之类的,总得拿出点实质性的证据,这个控诉才能成立,如果没有证据,那不就是空口诬陷吗?”
那人愤愤道,“白PD,你不是当时就知道这事儿吗?你这是摆明了在包庇他!”
这声音立马得到诸多支持,“就是啊,对我们也太不公平了!”
白昼面露诧异,点出说得最大声那人,“是吗?刘洲,你是如何得知我当时知道的?是你亲眼所见?”
“我,我听别人说的......”那名练习生对上白昼的视线,结巴了起来。
追问继续,“哦?听谁说的?”
刘洲左右看了看,“就......大家都在说啊......”
白昼可不跟他打马虎眼,忽然从椅子上站起身,气场忽变,不再是刚才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表情严肃起来,“大家是指谁?人都在这儿了,你从谁嘴里听来的?”
“我......”刘洲咽了下口水,没顶住压力,老实交代,“是王予城告诉我的。”
白昼闻言,走到被指认的练习生面前,“王予城,刘洲说是你告诉他的,那这事儿是你亲眼目睹的吗?”
那人看着跟前视线凌厉起来的总制作人,心里愈发紧张起来,“我、是听谢正说的......”
几个推诿下来,最后到了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头上,白昼站到他面前,微微眯眼,问:“骆乐意,他们都指认是你传出来的,请问,是你亲眼看见的吗?”
被叫作骆乐意的少年,脸色煞白,紧张地捏着裤缝,“我......”
最后,他双眼一闭,说出来,“我亲耳听见的,在、在天台,我听见PD和路星河的对话......PD说帮这件事当作没发生过,要他隐瞒......我觉得,这个对我们,不公平......违反合约就该淘汰的......”
他虽然说得磕磕绊绊,但神色不像是说谎。
白昼忽然想起,那天似乎听见的脚步声,原来不是错觉。
第38章
四周一片窃窃私语,有人站出来明确指认, 那路星河这次肯定是进不了出道组了, 也就等于少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与路星河关系好的,替他惋惜, 关系不好的,心中忍不住高兴。
白昼没立刻回应,而是问骆乐意, “还有呢?”
少年在她目光中,稍有犹疑片刻, 然后嚅嗫开口, “没、没了,就听到这些。”
半晌,她看着那少年,有极短一瞬,眼底似乎流露出些许失望, 随后消匿不见, 只是笑了笑,问他, “证据呢?你有证据吗?”
骆乐意怔了一下,他当时听到那些对话, 心里紧张得不行,又怕被发现, 仓促就跑走了, 况且练习生身上基本没手机, 都上交保管了,他除了自己听到,也根本拿不出什么实质性证据。
但她这一问,骆乐意似乎有点明白她的抉择了。
白昼并非是一昧地包庇路星河,也不是黑白不分,其实刚才,就已经想好了两种解决方案,其中之一,就是公开这件事,认可骆乐意的说法。
但她给过骆乐意机会,让他把事情说完,比如,路星河这么做的缘由。可是他没有说,他只选择说出路星河违反规定,却不说那些缘由。
的确,路星河是违反了练习生合约,但并不是因为原则性问题,并不是私心作祟,而是确确实实的家庭有困难,而且,在没有伤害公司利益的前提下,他外出工作,也都是非行业内的工作。
这是可以被谅解的,说白了,这件事可大可小。如果有人要针对路星河,这件事足以让他失去这次出道竟演的机会。
但如果有人要保他,这件事,那也就不算什么事儿。
骆乐意只把对路星河不利的说出来,却没有把听到的缘由坦白,或许是他没听全,也或许是他不愿说。
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如果刚才骆乐意说全了,那么白昼会坦白这件事,会给路星河一定惩戒,给大家一个交代,但总选竟演依旧照常进行,如无意外,出道名额还是有路星河。
可骆乐意没有,他没有说出那些隐情,那白昼也就没有说出来的必要了。
所以,她选择了另一种处理方式。
对,那就是包庇路星河。
这世间可以相对公平,但不是绝对公平的。立场不同,观点也会不一样。
在和路星河存在竞争关系的那些练习生来说,这样很不公平,如果路星河淘汰了,那么他们就多了一个出道位的机会,或许足以改变一生轨迹。
可白昼需要站在更高的,决策层的角度来看,看综合实力,考虑未来发展,推断他们所能创造出来的商业价值,花了大量精力财力物力培养出道后,所能带给公司的回馈。
显然,路星河要比闹事的这几个人加起来,还要有商业价值得多。
她是商人,不是什么正义使者,维护不了世界和平。
他们追梦,她造梦。
可是,你得明白,得看清楚,自身是否有那个实力,能够与之匹配。
她站在骆乐意面前,十六岁的少年还不是很高,她踩着高跟鞋,也就稍低小半个头而已,四目相对。
“或许是,听错了吧?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
虽然她也可以说出那些隐情,但效果不同,如果是骆乐意说出全部隐情,那么她不会否认,但骆乐意不说,那就干脆直接否认。
因为,反正最终结果,是不可能淘汰路星河的,不是原则性错误,只要有同情心和同理心,都会选择原谅,当然,被嫉妒蒙蔽双眼的人不算。
既然说与不说,最终结果都是没什么改变,那现在她没必要承认这件事,将来作为别人攻击路星河的一个借口。
白昼又坐回椅子上,长腿交叠,手肘搁在扶手上,“当时在天台,我只是给路星河作了些心里开解而已,并没有你说的这回事。”
路星河愣住,忍不住想站出来,“白PD......”
却被白昼扬声打断,“你安静。”
她瞥一眼过去,气势威压,“我在讲话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断。”
等路星河垂下头时,她才转过眸子,扫视在场所有人,继续道,“今天的事情,我非常生气,这种关键时刻,你们的心思不放在竟演上,不放在舞台上,而在私下闹事,还是你们觉得,这样闹一下,明天就能取得好成绩了?”
“再说一句不好听的,就算路星河明天不参与竟演了,你们就能确认,自己明天一定能站到出道位上去?”
“我作为你们的总负责人,作为《华芒宝藏箱》的制作人,作为比你们年长的姐姐,我希望的是,能带领你们,走得更远,站得更高。”
“你们在追梦,我亦然。你们的成功,就代表了我的成功,所以,我们理应是一体的,因为我们都有同样的目标。”
眼神威慑,气场全开,她出身以及成长经历,也算从小到大见识了不少风浪,再大的场合都不露怯,工于心计这种小伎俩,更是手到擒来。
在这群小男生面前,运用自如。
“你们都还年轻,机会还有的是,华芒不是只推这一个团体,接下来还会继续培养人才,新的男团,或者SOLO出道,只要有实力的,华芒都会尽全力培养,”
不是空口画饼,这本就是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说到这儿,她站起身,缓步走到骆乐意跟前,目光凌厉,“你们想过如果有一天,机会就摆在眼前时,自己是否有那个能力和实力,去把握住这个机会呢?”
白昼低头看了眼时间,换个口吻,温和下来,“今天大家都辛苦了,但是,回去请每位练习生,自觉写一份检讨,明早统一交给乔助理。同时,调整好自己的心情,认真对待明天的总选竟演。”
班里的优等生和后门生,因为一点小问题起了争执,为什么绝大多数老师,都会偏袒优等生呢?
因为这些小问题,不是原则性的问题,不是重大过失,没有上升到人品人格的程度。
而优等生能考第一名。
但差生能吗?或许也能,但可能性极小。
这事算告一段落,由生活助理安排大家陆续返回宿舍,之后再加以安抚,又交代了明早特定给他们丰盛的营养早餐,刚柔并济,打一巴掌再给颗糖,手段老套但胜在好用。
当然,白昼自己也舒了口气,幸好只是个十六岁的练习生,没有太深的心思,如果是其他有心人,必然会有更周密的计划和安排,到时恐怕就不好处理了。
当晚,在公司开会到凌晨,除了第二天的总选很重要,接下来的行程通告更重要。确认出道组后,立马要投入首张团专的录制,能否一炮而红就看接下来这几个月了。
次日,《华芒宝藏箱》总选,全程是直播方式进行。
总制作人和考评团的分数,和粉丝投票的分数,最终排名前七位,获得华芒新男团出道位。
很多人没想到的是,一个娱乐公司内选男团,居然在网上有这么高的关注度,主持人是华芒的王牌主持,更有傅时夜这种咖位担任推荐官,引来大波流量和热度。
直播时全程弹幕刷屏。
【哇,名副其实的宝藏箱男孩啊,为什么不能增加名额,干脆前十几位,啊不,前三十几位一起出道吧!】
【啊啊啊被江钧哥哥帅到昏厥,声音好听到让我耳朵怀孕!】
【陆之南是什么绝世小可爱!脸蛋天才啊!弟弟冲鸭!】
【魏星洲,路星河,出道吧!双子星!是我平庸生活里的熠熠辰星!】
【TO:沈亦凯and沈亦炀,亦心一意,永不放弃!】
【路星河冲鸭!前路坦荡,再无风霜!】
【我不是追星,我只是在陪伴我喜欢的少年长大,司承琛,姐姐等你长大!】
【凛冬散尽,星洲长明!魏星洲这颜我能舔一辈子!】
【......】
中场休息时,几人在休息室喝水,白昼看着手机,工作人员在群里疯转的弹幕截图,哭笑不得,“这什么啊?星河抖落三分,你的温柔恰如其分,银河由此诞生......现在这届粉丝都这么优秀的吗?彩虹屁吹得太上头了吧。”
旁边的助理李明亮立马反驳,“这种程度完全是小意思好吗,要说吹彩虹屁最厉害的,还数宇宙团家的粉丝,那简直了,完全是一副:哥哥请看,这是我们为你打下的彩虹屁江山......”
“哈哈哈哈没毛病!”对于他这话,白昼和乔可遇完全认同,Universe的粉丝的确太有名了,每次应援都超级硬核,常常令对家望而生畏。
白昼看完弹幕截图,又翻了会儿评论,没看几条就笑起来,“现在的粉丝真的太可爱了太有才了,你们看这条,老公的腿不是腿,是塞纳河畔的春水,老公的背不是背,是保加利亚的玫瑰,老公的眼睛是夜空恒星,闪闪发光勾人魂,老公的腹肌是丘陵?这什么怪物?老公的手指是麻醉针,碰一下便沉醉......确定不是喝多了吗?”
乔可遇和李明亮边听边笑,可笑到一半,突然看见一个人影就站在身后,吓得笑声变了音,“哈哈哈哈哈——傅时夜?”
“不是,这个老公说的不是傅时夜,是说江......”白昼一边解释一边转头,在看清身后的人时,一顿,后面的话赶紧成,“我是说,傅老师的粉丝都,太有才了......”
白昼略微尴尬地干笑几声,乔可遇和李明亮也很捧场的跟着笑,唯独傅时夜淡定地站在哪儿,似笑非笑得看着她。
轻咳一声,“那个,马上就开录了,你们先过去提醒大家做好准备。”
等指使走乔可遇和李明亮,白昼立马换上乖巧的笑容,冲傅时夜甜甜一笑,“哥哥,我也过去了,晚点见。”
说着,放下矿泉水就要出去,到底是公众场合,她不敢跟傅时夜单独带一块儿。
但她刚拉开一条门缝,背后就伸过来一只手,将门按住,黑影笼罩下来。
低沉的声音似低音炮响在耳畔,“刚才喊谁老公?”
傅时夜显然是听见刚才她念的那些段子,手臂压着门,将她圈在方寸之间,轻轻低头,看着白昼斜后方的侧颜。
背后抵着的胸膛灼热,她没法转身,只能稍微朝他偏头,“没有,我就念了一段粉丝发的评论......”
傅时夜:“再念一遍。”
白昼:“......?”
不是,现在这姿势,不大合适吧?
她试图讲道理,“咱们先站好,一会儿有人进来怎么办?”
“进不来。”傅时夜一贯的惜字如金。
也是,俩人都站在门口,而且他手还压在门上,就算外面有人想进来也推不开......但如果真有人来,发现他俩单独在休息室也不大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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