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脱下里衣,手腕就被人从后面钳制住了,皇帝追过来用力掰过她的身子,于心然被迫对上一双饱含怒意的眼眸。
方才已经收敛了脾气的皇帝神情阴鸷,怒意勃勃,哪里还有平日里半分的温和,“朕予你贵妃之尊,予你荣华富贵,这叫待你不好?贵妃,做人是要有些良心的。”
于心然身上只着了肚兜,在皇帝的目光下羞耻又委屈,心里头像是有一把火在烧,她用手遮住胸前。予她贵妃之位?难道不是看在于家和王家的面子上,皇帝要朝臣对他忠心,为他朝廷效力罢了。
皇帝顾左右而言他,为何不肯就事论事,她忍了忍还是没有忍下来,今日她受的委屈太多了,帝后二人皆将气出在她身上,简直欺人太甚,不止,还有侯夫人,明明她只安稳过日子啊。
“皇上不罚皇后,反而现在是口口声声斥责臣妾,今夜的事,臣妾何错之有?”于心然又怒又怕,双肩耸动,连带着声音都是颤抖着的,一边说一边往后退了几步。
她这般发泄完,四周静得可怕,冰凉的秋风透过门窗吹进来,殿里的烛灯被吹灭了多个,殿里的光亮瞬间暗了下来。
皇帝垂眸看着她,他的脸在阴影里,握住于心然双肩的手松开了,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贵妃的意思,是朕的错?”
君王怎么可能有错,即使有哪里容得她指摘。可皇后听了妙静云的唆使,妙静云又误会了她......于心然想了一圈,想不到真正的错在谁那。不欲再辩驳下去,提了裙子转身要跑,才动作,便被顺势压向了椒墙。
“呜”她呜咽一声,眼泪沁出来了,整个人贴到了墙上,背后压着她的力道大得惊人。
“贵妃怎么不说了?”皇帝的声音就在耳边。他是带兵打仗近十年,手上力气大,轻而易举地将她制服得动弹不得。
如果追究源头,还不是因为皇帝在书房非要拉着她......这么想着她竟然喃喃说出了口。
“不是贵妃你勾引朕?”皇帝闻言兀自辩驳。
勾引二字从何说起,较真起来,“那是因为皇上冷落臣妾多日、臣妾不得已才、”
若非如此,妙静云怎么会怀疑她。
“在书房里,贵妃难道不快活吗?”皇帝冷声打断她的话质问道。
“......”
皇帝厉害,几句话将她身上的遮羞布彻底掀开了,于心然咬着唇靠在墙上,心里百转千回,羞愤至极。
身上只剩肚兜,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站好些,成何体统。”皇帝低斥。
于心然只能照做。
皇帝滚烫宽实胸膛贴到她冰凉的背上,彻底压她向墙,灼热的气息萦绕在她脖间,一双大手爬上她腰侧牵制得她丝毫动弹不得。
两人僵持着,于心然已是精疲力竭,眼泪又不争气地落下来,两道细细泪痕挂在脸上,无声地抗议。
皇帝右手再次握住了她肩,微微弯下身,凑到她脸颊边,“别哭了。”
语气似是柔了些,于心然却听不进去,她已经收着了,若非皇帝在这,她真的要嚎啕大哭一场以宣泄心中的委屈!
于心然将头别到了另外一边不去看皇帝。
这么任性完,皇帝猛然过来狠狠吻住了她,将她又翻了个身面对自己。
绫罗碎裂的声音响起,这是要对她用强的,她当然不肯,一时什么理智都没有了,什么君臣,什么尊卑,伸手推到皇帝胸膛上。
皇帝的吻霸道而炙热,从她唇上延绵至颈窝里,企图反抗的双手也被擒住了。
“不要!”
这样的反抗反而激起皇帝。
“救命。”于心然惊叫出声,希望外面的奴才之中,哪怕有一个过来帮帮她。
“你看他们谁敢进来!”皇帝骤然停下后,怒火中烧地吼了一句。
于心然纤细的身躯因抽泣而不停地抖动着,一直以来心里的压抑的种种都爆发开来,她心里的苦闷和不甘,她的卑微和逃避,明明已经很听话了,可是她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却都不放过她,“你们就知道欺负我!”
下一瞬,皇帝加诸于她身上的桎梏尽数消失了。
她终于得以喘息,于心然靠到墙上,只觉得眼睛疼,手腕疼,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贵妃过于任性。”皇帝叹息般地道了一句。
于心然再也不敢去看皇帝的眼睛,无力地靠着墙才不至于跌倒。
“原来在你心里,朕是这样的人。”皇帝似乎已经从方才的纠缠中完全抽身。
他身形高大修长,站在她面前挡住了她所有的光亮。
“是朕一直以来过于骄纵你,才令贵妃没真正尝过什么是失宠的滋味。”
听到这句话,于心然抬起头,正好见到皇帝转过身往外走去,“朕让人撤了侍寝的牌子,贵妃便不会觉得朕在欺负你了。”
话音落下,皇帝的身影也消失在门口的朦胧月色之中。今夜的她、皇后和皇帝都失态了。本就是血肉长成的至情至性之人,为皇室礼仪规矩束缚多年,无上高贵,却终究不甘真正摒弃最后一丝任性,无法成为铁石心肠刀枪不入的完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中午还有一更的~
第26章
许是吹了太久的晚风, 于心然半夜就发起烧,一喜守夜发现后立马去太医院请太医,却独自回了来, “娘娘, 当值的太医都不在。”
于心然烧得浑身骨头酸痛,迷迷糊糊道,“等天亮吧,别哭了。”
天微微亮时, 一喜又去了趟太医院,依旧是没带回太医来,“听说皇后在月华殿闹得厉害, 皇上疑是癔症发作,命太医全去诊治。”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这一病,于心然一连在床上迷迷糊糊烧了两日,清醒过来时,正逢谢清来探病。
“妹妹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于心然摸了摸自己的脸, 两日未吃东西, 只喝了点汤水能不瘦吗。
“妹妹还不知道吧, 皇后那乱套了。”谢清没什么架子, 装得与她亲近, 素手端起药搅拌着凉。
“何事?”
“还不是她哥哥那件事, 华长明在牢里让人杀了,他们家华威逼利诱了大理寺卿,想以此来栽赃在我父亲头上。皇上亲自命了宗人府查这个案子,前日一早便水落石出了。皇上知道后大发雷霆,将国丈关进了天牢。皇后就闹得更厉害了, 现在皇帝不许她出宫门一步。”
于心然听了,终于明白为何谢清今日心情这么好。
“那可真恭喜姐姐了。”于心然道。她心里隐隐有种预感,谢家有备而来,对后位觊觎已久,想彻底取代华家。
谢清亲手喂她药,于心然心里发怵,犹豫了片刻才吃下,总觉得谢清这是给她喂的毒药。
谢清走后没多久,小琴领了个人进内室,“娘娘,七小姐来了。”
于心然顿时喜悦起来,是她妹妹于欣然来了。
“姐姐!”
欣然小她小三岁,长得玲珑可爱,今日风大,披了件黛色兔毛滚边披风,衬得她愈加水灵。
于心然与欣然实则是异母,两人的母亲同为琴妓,在成为父亲侍妾之前便情同姐妹。欣然的母亲在生她时难产而亡,按照侯府的规矩是要由当家主母侯夫人抚养,然而侯夫人有亲生的女儿,为人又刻薄,哪里会养得好她。
当时于心然的母亲便恳求主母,将欣然接到自己身边抚养。母亲死后,父亲又被外派出去,两个人在侯府的一隅的木屋里相依为命,侯夫人刻薄她们几个庶出的,姐妹俩吃穿用度几乎等同于下人,一直到于心然进了宫得了宠,欣然才也好过一些。
“姐姐可好些了?在家里听说姐姐病了,我也寝食难安。”
于心然坐起伸手拉过妹妹,“昨日就好了,只不过是受凉罢了。侯夫人在府里没难为你吧?”
欣然摇摇头,有些圆润的小脸上笑意浅浅,“我都好。姐姐在宫里过得可好?怎么就着凉了呢?是不是夜里踢被子?”
“别说我了,侯夫人在给你议亲?”
欣然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选了哪家?”
“鸿胪少卿家。”
于心然乍听皱了皱眉头,只是个五品小官。对了,那个父母双亡寒门贵子徐雁秋好像就是徐家的亲戚,那可真是太好了,“父亲和侯夫人要将你许配给徐雁秋?”
于欣然摇摇头,“本来是说的徐雁秋,但是他成了状元,侯夫人说我是庶女配不上,要将我嫁给徐家的庶子。”
“怎么就配不上了,我如今是贵妃,你是我的亲生妹妹,我们的父亲是永安侯,怎么就要下嫁给一个五品官的庶子去了?”
她的妹妹这么好,凭什么嫁得这么憋屈!
“那个徐雁秋定了别的亲?”
于欣然支支吾吾道,“侯夫人要将三姐姐嫁给他。”
三姐姐是嫡女,身子弱一直养在府里,今年该是二十年的年纪了。
“你想不想嫁给徐雁秋?”
“唔,我觉着只要对方人品好,家世什么的倒也不打紧。总之我都听姐姐的。姐姐在宫里过得好,我就过得好。”于欣然道,她一向是无争的性子,不管日子是好是坏她脸上都有笑,这一点姐妹俩全然不同。
于心然当下已经有了主意,可是她没告诉妹妹。姐妹两又一道说了话吃了午膳,又赐了好几样名贵的珠钗首饰和一箱金锭,下午的时候于心然执意亲自送妹妹出宫。
去正宫门口要经过皇帝的书房,于心然带着妹妹尽量绕远了走,她决定这几日避着皇帝,等他怒意消了再说。
今日的风小了些,满目金黄秋景,花香淡淡溢于空气中。
经过御书房时,一行人从路口拐进来。于心然一看连忙就拉着欣然行礼,怎么就那么巧,竟然是皇帝,身边跟着几位大臣。
大臣们又向她行礼。这几位倒都是年轻面孔,官职不高。
皇帝看了她一眼,随后视线移到于欣然身上。
“这位是贵妃娘娘的妹妹,永安侯七女。”大太监机灵地禀告皇帝。
“让内务府挑些今年进贡的珍珠与狐皮。”皇帝吩咐了一声,没同于心然说一句话,带着臣子们往御书房走去。
这是要赏赐她妹妹,于心然赶紧带着欣然谢恩。
大太监得了令,立马匆匆忙忙去内务府挑东西。不一会儿便送来了两匣子珍珠,一打开光泽耀眼,颗颗大而圆整毫无瑕疵,十多件狐皮更是名贵稀有,这些在宫外头千金难求。
于欣然受宠若惊地收下。
“姐姐,方才皇上怎么一句话都不同你说啊。”她细心地发现。
皇帝现在见了她就厌恶,怎么可能主动与自己说话,于心然岔开,“皇上不是赐了你这些东西吗?便已经是恩典。”
欣然点点头,看来姐姐在宫里头是得宠的。
亲自送了妹妹上马车,于心然才往回走。
“公公,方才站在皇上右手边的,可是状元徐雁秋?”
“正是,已经入了翰林院了当编纂了。深受皇上器重,这几日都会去御书房给皇上讲史,正讲到战国策。”大太监话锋一转,“听闻贵妃娘娘有恙,奴才心里担忧,看今日的情形,娘娘身子可是大好了?”
“劳烦公公挂心,本宫已经好了。皇上这几日......”
“皇后娘娘病着,国丈华家又出了那事,秋日又天干物燥的,皇上早晨还发了一通火。”大太监苦笑道,神情尴尬,欲说还休。
那她还是不要凑到皇帝跟前去,失宠总比抄书挨训好,于心然赶忙带着下人们回宫了,依旧绕着御书房走。
这个小插曲过后,接下来的小半个月,她再也未见过皇帝,小琴也从别的宫女那知道皇帝近些日子因国丈华家的事而发怒,这件事继续发酵,好几个官员接连下狱,从前变着法讨好国丈家的官员人人自危。小琴也没有催她去皇帝那处献殷情,于心然则安安分分将自己关在芙蓉轩。
本来好好的,那夜皇上在他芙蓉轩发怒的事也无人知晓,宫人们只当皇后发狂罢了。
一直到关外进贡了雪蛤膏来,内务府给各宫送去了,而唯独少了芙蓉轩的。
这事被有心人留意到,宫里头渐渐有了谣言,大家都在追根究底地打探,一双双眼睛紧紧盯着芙蓉轩,皇帝之前就十多日未招幸她,那夜之后,又是十多日。
众人看来本就不太得宠的贵妃,看来彻底失宠了,芙蓉轩已经成了冷宫,这下淑妃娘娘一家独大!
***
再见到皇帝,是在他的生辰宴上。今年大办,皇室宗亲、王公大臣及家眷们都进宫来了。
本来这种宴席,于心然的位置一般被安排在谢清旁边,这次皇后养病不出席,她就被安排在了皇帝右边。
宴会开始后,皇帝一眼都未往她这里看,厌恶之心溢于言表,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坐着。
没想到的是,坐在她的身边的人正好是徐雁秋,听闻他博古通经,皇帝经常要他去御书房讲书,成了炙手可热的新贵宠臣,座位自然被排在了皇帝身边。
之前那次没瞧仔细,今日一看这位年纪轻轻的状元郎外貌俊朗,有书生气,身形却并不弱,器宇轩昂,谦逊有礼的模样,与她的欣然站在一起简直是金童玉女!
“徐修撰,你贵庚?”于心然没忍住问了。
徐雁秋闻言受宠若惊,酒杯都差点翻了,要起身行礼。
“你坐着、坐着。”于心然看他,有点丈母娘看女婿的意思,越看越喜欢。
“回贵妃娘娘,臣今年十七。”徐雁秋谦逊地回道。
“可娶妻了?”
“回娘娘,并未。”
“定亲了?”
徐雁秋摇摇头,脸上还有些青涩,也不失礼节。
“家里几口人啊?”
徐雁秋一五一十地回答了。倒是和她之前了解的逐一吻合。出身虽不高,但是前途不可限量,家里人口又简单。
于心然看着徐雁秋很满意,非常满意,简直是最佳的妹婿人选!
心情好就饮了几杯,如果能求得皇上赐婚,那妹妹欣然的的婚事就有着落了。可是皇上......于心然收敛了笑容侧过头瞧了一眼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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