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有些半醉了,听着声音又闻到了熟悉的香味,只当是于心然进来了,伸手便握住了她的手腕拉到自己身边,温声亲昵地问,“贵妃的手还疼不疼了?”
年轻的君王丰神俊逸又掌生死大权,在宫人们面前从来都是威严神圣的模样,这般带着点温柔的询问,直叫人心动不已。
这般高高在上的男人,天下之主,若是拜倒在自己石榴裙下,那该叫人多么欣喜若狂!
小琴心里又慌乱又激动,就这皇帝拉扯她的力道坐到塌上,两个人之间近在咫尺。她伸手去解衣裳扣子,带着点羞怯脱下外衣,双肩和身子微微发抖。他可是皇帝,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只要得了他的青睐,那富贵荣华只是他一句话的事!
小琴俯身下去,此时外屋突然响起木门被推开的声音,半靠在塌上的皇帝骤然睁眼,伸手一推。
破门而入的并非于心然,而是得了密报的皇后,一行人气势汹汹地地闯进来,跨入内室后便见到了这番不堪入目的场景。
跌在地上小琴立马拉好衣衫站起身来,见到来人后大骇,脑子一片空白,吓得腿软又跪到了地上。
皇后连贵妃都敢打,更何况是当场撞见了企图爬上龙塌的小宫女。这样的场景深深地刺痛了她,当年在她并未察觉的时候,谢清就是这么勾引皇帝的吧!而后那个家世卑微的贱女人步步成了如今与她争丈夫宠爱的淑妃!
“下贱的货色!”皇后恨得咬牙切齿,亲自给了小琴一巴掌,将这几年的怨恨全都发泄到她身上。
小琴被打得趴到了地上,一脸惊恐地看向皇帝,祈求他能救救自己。
然而皇帝已经甩手撩开帘子,大步走了出去。
“把这个贱人扒光了打!”皇后尖锐的声音响彻整个寝宫。
偏殿里于心然躺在床上忐忑不安地。
“皇后来了吗?”她问床边的一喜。
“来了。”一喜答道。
只要让皇后见到小琴主动勾引皇帝,凭着皇后的本事,绝对搅得天翻地覆,那自己的计划就成了。
偏殿里已经熄灯了,只有一喜在床边守夜,静谧的室内,一阵粗暴的推门声突然将她惊起。
皇后来找她麻烦了?那她有十足的借口和认证,也是不怕的,于心然撩开了幔帐要下床,却被伸进来的一只大手扯住了手腕,拉得她一个踉跄,抬头的同时对上一双含着怒意的眼。
“皇上?”
***
寝殿内。
帝后坐在塌上,一屋子奴才跪着,小琴的脸已经被打得红肿一片,已经吓得要疯了,“是贵妃叫奴婢勾引皇上的!”
果然不出所料,小琴反咬一口。
于心然一脸无辜地立在皇帝身边,垂泪欲泣,“臣妾今夜喝醉了酒,迷迷糊糊地被人扶去了偏殿,什么都不知晓。”
一喜极力维护于心然,“奴婢可以作证,娘娘未逼迫小琴,是她接过奴婢手中的茶,自行闯入内室去给皇上奉茶的。”
皇后哪里管是不是指使的,一双眸子像是淬了毒,看小琴像是看着谢清一般满是仇恨,恨不得立即将她虐杀了!
“你胡说八道,明明贵妃向奴婢哭诉说自己日渐失了皇帝宠爱,要奴婢帮她固宠,还赏赐了奴婢这一身华美衣裙。” 生死关头,小琴也不管是敌是友了,把罪责推到于心然身上,自己或许还能保住这条命。
于心然刚想开口为自己辩驳,却听皇帝拍了一下手边的矮几,冷声命令道,“芙蓉轩所有宫人,全部杖毙。”
一听这话,于心然浑身像是被冷风灌了个彻底,她万万没想到皇帝会迁怒至此,连皇后似也被皇帝的话惊到了。
屋外的守卫进来要拖走宫人们,他们吓得都拼命磕头,“皇上饶了奴才,奴才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也有几个宫女爬到于心然脚下,“娘娘,救救奴婢吧,奴婢真的不知情。”
于心然自身难保,可是瞥见一片宫人之中静静跪着的一喜,到底有些于心不忍,她跪到皇帝足边,“都是臣妾没有管束好下人,与人无尤,皇上惩罚臣妾就好,饶了其他人吧。”
皇帝气得不轻,侧过头看向她,一双眼眸深不见底,将她脸上的神情全部收入眼底,像在深究她的言行,仿佛下一瞬就能看透她的伪装。铺天盖地的压迫感令于心然心慌得无以复加,她利用了皇帝,心虚垂眸再不敢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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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这焚的是什么香?”皇后突然问了一句, 身边的嬷嬷立即寻着香味去内室找到香炉。
“去传御医来和内务府的人来。”皇后命令道。
糟了!于心然心中擂鼓大震,勾引皇帝本不是什么大事,若是这香的作用叫人查了出来, 往大了说可以冠上弑君的罪名, 那牵连可就更大了!
“不必。”皇帝开口拦下,眼神横到皇后身上,“皇后要弄得人尽皆知吗?”
“没、没,臣妾不是这么想的。”皇后连忙否认, 也觉得自己这样做不妥。“都是臣妾没有管束好后宫,臣妾现在就将这企图魅上的宫婢带走好好惩罚!”
就这么让人胆大包天企图飞上枝头的宫女死了简直太便宜了,她现在迫不及待将这婢女回宫好好折磨!
皇帝抬手应允了。
落入皇后手里, 所受的折磨比死更可怕,小琴拼命地求饶死赖在地上不走。皇后身边的两个嬷嬷用布堵住了她的嘴,一人一边架着拖走了。
“将这个宫女带下去,严刑拷问。”皇帝指了指跪在前头的一喜。
皇帝亲口吩咐严刑拷问,那禁军必然不会手下留情,他们的手段可都十分了得, 不死也没了半条命, 于心然立即求饶, “皇上, 这件事与这宫婢无关, 皇上要责罚就责罚臣妾。”
“带下去。”皇帝根本都没有在听她说什么。
“别、不要”于心然扑过去抓住一喜的手臂。侍卫们力气大, 轻而易举地将一喜带走了。
虽然这件事表面看起来只是宫女企图爬龙塌飞上枝头,可是皇帝疑心重,他看起来是要深究到底了。且不说一喜的小命,若是她受不了刑法真的将事情和盘托出,自己不就全完了吗?!
于心然只能转过身来求皇帝。
皇帝置若罔闻, 一手拿起小香炉,突然反手突然将熏香炉反扣,里头的香料尽数洒落到桌上,“贵妃告诉朕,这到底是什么香?”
她心里慌乱得像是被人狠狠揪住了一般。
“有毒?”皇帝又淡淡问了一句。
“没有毒。”于心然赶紧澄清,怕皇帝小题大做,到时候给于家冠上弑君的罪名就完了,“是栖神香,臣妾手疼得睡不着,燃了此香才能睡得安稳。”
“贵妃最好想清楚再答,朕要听实话。”皇帝坐于罗汉塌,手撑在膝上身体微微往前倾,颇有君王之势,于心然跪在地上,被压迫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每次做坏事,总是逃不过他的眼,反正横竖他也没什么损失,为何还要追根究底!
“臣妾没管好下人,是臣妾的罪过,求皇上责罚。”她连头都不敢抬。
“是没管好还是早就知情?你自己心里才清楚。”皇帝起身,“罪过是有的,既然你德不配位,去冷宫反省一个月。”
一听冷宫二字,于心然立马瘫软到了地上,恐惧涌上心头,去了冷宫那不就等于一辈子都完了,那她妹妹以后怎么办?
从前谢清和皇后犯了什么错,最多只是禁足在她们自己的寝宫里,现在到了她,竟然遭了如此灭顶之灾!
一时慌得不知该如何试好了,伸手去揪皇帝的衣摆,“臣妾是真的不知情啊,不知者无罪,臣妾以后定会好好管束下人,皇上开恩。”
“朕一向宠着你,今日算计到朕头上来了!”皇帝对于她的求饶毫不动容,将衣摆从她手里扯开后冷静下来质问,“你到底把朕当什么了?”
于心然自认做的一丝破绽也没有,皇帝为何这样问?现在可不是狡辩的时候,赶紧求饶才是,“就当是臣妾错了好了,皇上不要罚臣妾去冷宫,况且臣妾的手还伤着呢。”
冷宫住着的都是先帝时犯了大错的妃嫔,听闻一个个形容枯槁,脾气乖戾,她才不要去那种地方。
没想到她这么求完,皇帝竟然愈加发怒,“就当是你错了?听起来贵妃好生冤枉,你给朕去冷宫好好反省!”
***
这次是真触怒了龙颜,第二日便有内务府的奴才过来宣旨,命贵妃迁冷宫住。
太监们安置她之后就离开了。她怔怔坐在卧房的床上。
于心然原本只是想借刀杀人,却没想到自己栽了这么大一跟头。从前她虽然不得宠,吃穿用度样样都是按照贵妃的品级给的,芙蓉轩比不上皇后的寝宫,但是富丽华美的程度并不输谢清的清漪殿。
在这片冷宫,她只有一间小小的屋子,比从前寝殿里宫女的房间还要简陋,屋顶年久失修,房间里除却最基本的床和桌椅家具,其他一概没了。
于心然坐在木板床上,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父亲若是知道她被打入冷宫的事会作何反应,侯夫人知道了会不会气急败坏,欣然会怎么样。
自己怎么说也是伺候了皇帝两年,任劳任怨的,谢清为了避开皇后,时不时地称病,后宫的高位妃嫔并不多,自己虽然不怎么得宠爱,却是侍寝次数最多的,现在皇帝竟然对她这么绝情。
静静坐了半天,灰尘堆砌的简陋的屋子竟然给了她片刻两年来少有的安宁。
房口嘎吱一声,太监过来送膳食,饭菜放到门口便离开。午膳一共两个素菜和米饭,比宫女们吃得还不如......
于心然摸了摸肚子,拿起筷子,再自怨自艾下去也于事无补。勉强吃了两口,褪下精致华美的外袍,将袖子扎起,拆下床上的白色幔帐,上面尽是落灰,一会儿去门口的井边好好清洗。
屋里有笤帚,她用布条蒙了脸,打开门窗,开始擦拭家具。
“这是这位,就是她。”
正当她忙得热火朝天之际,门口传来一阵窃窃私语。于心然一转头,几个小脑袋立马往后缩,年纪都不大,一个个水灵灵的。
“娘娘!”小宫女们匆忙行了礼,而后一哄而散跑了。
原来是在冷宫伺候老妃嫔的小宫女们。
于心然打开门走出去,摘下遮住半脸的帕子喊道,“都回来。”
她现居冷宫,颜面尽失,仍旧是这些宫女的主子。小宫女们战战兢兢地行礼,“娘娘。”
嗯,看着是好欺负的。
于心然指了指站在最前面的两个小宫女,“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宜枝”
“宜叶”
小宫女都是与她妹妹一般大的年纪,别人问什么就答什么,与其他宫里那人精似的宫人们完全都不一样。
“你们二人去井边打桶水来。”
宜枝和宜叶没有多想,应了一声就跑去了。
其实宫里头使唤别人的下人是要打赏银子的,可是她现下身无分文,只能勉强端着主子的架子。
其他十来个小宫女又一一报上了自己的名字,于心然又给她们派了其他的差事,又从她们口中打听了不少冷宫的事。
她于心然,是当今皇帝的嫔妃之中第一个被送进冷宫里的。而其他九位主子都是先帝在世时因犯了错才被打发来这片年久失修的宫殿。
九人之中康太嫔和兰太嫔地位最高,脾气乖戾,疯疯癫癫的,动不动就打骂宫女,除此以外的几位都好相与。
于心然都记下。
一个时辰后,在小宫女们的助力之下,她的卧房变得干干净净,也到了其他主子午睡起来的时辰,她们行礼告退。
于心然将抹布往桌上一扔坐下休息,这两年在宫里娇养惯了,才做了一会儿活就累,身上的衣裳沾了不少灰尘,带过来的衣服又只有一套,明日换下来之后一定要立即洗了才行。
等到酉时末,她已经饿得肚子咕咕直叫,送晚膳的太监依旧没有来。于心然无奈去找了人打听才知原来冷宫里头一日才供两餐!她傻,午膳没吃几口,剩下的饭菜已经被收走了,房里没有其他吃的,只能饿着肚子到明日早膳了。
在吃食方面她向来贪嘴,尤其是进宫之后,吃的都是精心制作的美食。别的都能忍,没晚膳吃她快哭了。
打了井水,简单擦了擦身上后换了干净衣服躺到木板床上,手臂压着肚子直发愁。心里头的恐惧又慢慢滋生开来。方才她看到其他的冷宫妃嫔了,熬了几十年,一个个眼神无光,就像失了魂一般。
自己会不会也一直都在这冷宫里直到风烛残年,一辈子凄苦,无儿无女的。
叩叩
眼泪才涌上来,门口传来敲门声。于心然抹了抹泪水去开门,抬头看见站在门口的人顿时愣住。
这会就要道宫门下钥的时辰,徐雁秋怎么会来这儿。于心然惊诧得无言,尤其现在她模样狼狈,往日的端庄华贵早就没有了影儿。
“娘娘。”徐雁秋立身着官服,身形修长,毕恭毕敬行了一礼。
“徐修撰这是?”
“臣今日进宫之时在宫门口遇见了七小姐,她心急如焚地要进宫,可是没有令牌被侍卫拦下来。”徐雁秋说着从袖口里摸出一个钱袋子,双手呈给到于心然面前,“这是七小姐托臣带给贵妃娘娘的。”
于心然接了过来,沉甸甸的该是银锭子。
“七小姐还说叫贵妃暂且忍耐,她会想办法帮贵妃脱困。”徐雁秋说完行了一礼,“臣要出宫了,明日经过时臣再过来,娘娘可有什么话要带给七小姐的?”
于心然根本想不到妹妹竟然已结识徐雁秋,还能托他办这么冒险的事,“徐修撰帮本宫告诉欣然,本宫一切都好,叫她不要记挂,安心待在家里!”
徐雁秋答应下来,又行了一礼才离开。
天很快就暗了下来,屋外的动静渐渐小了,比起其他各宫的金碧辉煌,花团锦簇,这片冷宫显得格外静默破败,住在这里的女人是被皇室被家族彻底抛弃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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