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揉了揉她的发顶,耳根有些红,脸色却还崩住:“梦到什么了?别看我,看这道题,解法有哪些?”
瞿清不顾他的话,只呆呆望着他,乐呵呵的傻笑,她顾不得许多,忽然扑到季风怀里,揽着他的脖子撒娇:“季风,我做噩梦了……”
季风耳根通红,眼睛四下扫了一圈,却不舍得推开她,宠溺又无奈地揽着她的背轻抚“梦都是反的。”
瞿清疯狂地点头,说不出口,怎么办,我梦到我们长大了,我把你弄丢了。
空姐温柔的轻拍叫醒了瞿清,提醒她系好安全带,关切的问一句她没事吧。
瞿清扫一眼外面厚厚的云层,抬手系安全带,脸上有些不适,她摸了一把,这才发现自己眼角发梢全是湿意。
骗子。
瞿清如梦初醒,瘪了瘪嘴,忍住眼眶的酸涩。
原来梦境也是会变成现实的。
落地的时候,瞿清没有回学习,而是直接转机回了尧光市。
这次飞行只要短短两个小时的路程。
下了飞机,她开了机,季风的未接来电停留在昨天她关机钱,没有多余的消息。
瞿清苦笑了一下,准备给陈安梨发短信,终究怕她担心,没有告诉她自己回国了。
在机场卫生间洗了把脸,瞿清看着自己红肿的眼底,还是掏出粉饼打了个底,然后稍稍涂了个口红,头发整理了一下,她对着镜子微微笑了一下,看不出异样,才打车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怎么也没想到,那样意向不到的开场的感情,竟然会以这样意想不到又狼狈的感情收尾。
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吵嚷的,分开的时候却是这样无声。
这种时候瞿清又忽然懂了瞿仕为,有些时候,人在绝望无助中,会徒劳的以为只要不捅破那层窗户纸,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也不敢立即告诉瞿仕为自己回来了。
更多的其实是怕自己一时没忍住情绪,被父亲看出端倪。
瞿清拎着行李箱一个人晃荡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尧光一中的校门口。
她站在不远处,看着保安在校门口闲聊着,一切都好像是没有改变,没有走远。
仿佛她穿起校服,再度踩着上课铃声走进去,就可以追回一切。
瞿清忽然像是想到什么,格楞楞的拉着行李箱,就到了墙根底下。
这里,是在她的意义上,第一次遇到季风的地方。
那时候和刘洋逃课□□回来,她一脚踩在季风肩膀上,和他对视的瞬间,摔了下来,她还不知所谓的要请这个高冷的学生会长吃雪糕。
结果那支雪糕谁也没吃成,她还被学生会抓成了壮丁,当学生会干事。这一做就是整个高中生涯,连心都交托出去。
瞿清吸了吸鼻子,忽然觉得回忆真是可怕的东西,经过时间和自己的镀色,竟然变成了这样深刻的东西。
这样的不忍卒读。
没再看下去,瞿清拖着行李箱,漫无目的地晃荡着,不知不觉,竟然晃荡到了从前常去的烧烤摊那里。
烧烤摊的阿姨对瞿清的印象极其深刻,即便她现在变了许多,赖于每年寒暑假聚餐都会在这里,所以对她记得特别深。
远远地,才手记完客人的菜单,就挥着手,有些激动地喊:“清清回来啦?放假了吗?”
又是一个临近国庆。
瞿清也不好说自己是请假去美国,才一天就狼狈回国了,于是点头:“是,放假了。”
来都来了,闻着烧烤的味道,瞿清才想起自己这连续奔波两天,几乎都在飞机上度过,隐隐还有点淋了雨的精神不济,索性拖着行李箱找了个就近的位置落了座。
“赵姨,老规矩来一套。”
赵姨一家在这做烧烤摊做了十几年,也算是看着瞿清她们长大的,闻言很爽利地应了一声,伸手就要去拿汽水。
瞿清拦了一下,出声:“赵姨,换成啤酒吧。”
她今天就是很想吃烧烤和啤酒……让情绪连同食欲都一并宣泄个够。
在这个熟悉无比的城市,在……她和季风有着太多共同回忆的城市。
“阿姨,多拿两瓶吧。”
瞿清愣了一下,顺着声音抬头,看到了刘洋欲言又止的脸。
☆、第41章
已经有半年没见到他了, 瞿清错愕地抬着头,有些愣怔着喃喃:“你怎么回来了?”
“放假,回来办点手续。”
刘洋回答的轻巧, 坐在对面, 很利落地拿着起子开啤酒,然后很习惯地插上吸管,递给瞿清。
瞿清被他这个操作逗笑了,忍不住皱着眉举过一个大杯子:“哪有人用吸管和啤酒的啊。”
刘洋自己看着手里不应景的插着吸管, 也忍不住笑了,抬手给瞿清倒了一大杯。
然后用类似调侃的语气开口:“跟你一路了,你好像有心事, 都没发现。”
刘洋苦笑:“我不放心,跟过来看看。”
“哦——”瞿清憋着呼吸一口气喝了小半杯啤酒,直到憋不住气,才松了口。她皱着眉,任由酸涩微苦的味道往上翻涌着,捕捉一丝微不可察的小麦香, “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呀, 我下自己家这还能出什么事不成。”
刘洋依旧审视着她的眉眼, 很一针见血的问:“季风呢?”
瞿清不满的睨他:“到底他是你朋友还是我是你朋友啊?怎么半年没见, 你第一件事就是问他。”
刘洋很浅淡的笑了一下, 并不为自己辩解, 啜了一口啤酒。
半杯啤酒下肚,瞿清一口烧烤被吃到,被呛得眼泪汪汪。
赵姨端了烧烤过来,看着瞿清直笑:“哎哟你这孩子!慢点喝,哪有什么都不吃就喝一肚子酒的。”
瞿清笑着捞了一串, 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季风那张英挺的脸出现在了屏幕上。
赵姨笑得一脸了然暧昧,在围裙上擦着手走远了。
瞿清只用余光瞥了一下,然后专心致志啃着串,没有要接也没有要挂断的意思。
电话闪烁着接听和挂断的小图标,亮了将近一分钟,尔后熄灭下去。
几秒后,再度亮了起来。
瞿清就这么安静地啃着串,然后像是吞药一样,很艰难地强迫自己把梗在喉头的东西咽下去。
她咽下口中最后一口肉,然后用纸巾狠狠地擦了一把嘴,直擦得嘴都泛红了,才抬手接起了电话。
“喂。”瞿清语调平淡,像是在接一个和工作相关的普通电话。
季风的声音依旧温柔,短暂的沉默过后,他嗓音沙哑哽咽地开口:“清清……我好想你。”
恍如隔世,瞿清竟然不敢听下去。
她只问季风:“你很想我是吗?那好,现在回来见我。”
那边犹豫了。
瞿清扯了扯嘴角,笑不出来。
饶是在预料之中,还是把她伤了个彻底。
“做不到吗?”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冷到理智到不像她,“我想要的,是一个能在我难过伤心撑不下去的时候,陪着我的男朋友。”
“而不是一个……”
瞿清想说这种时候不知道和别的女生在做什么的男人。
但她终究是忍住了,决定给自己和对方还有这段感情最后的尊严和体面。
“到此为止吧。”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是顺着风被吹散的落叶。
季风怔了一下,那边有什么落在地上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女生关切地询问:“季风哥哥……”
瞿清扯着嘴角冷笑了一下,直接抬手把电话抛给了刘洋。
像是丢掉一段回想起来都烫着呼吸的感情。
“接,”瞿清抬了抬下巴,很小声道,“告诉他,就说我们在一起了,让他以后别来烦我。”
刘洋之前只以为瞿清和季风因为异地闹了点小别扭,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他眉头蹙起来,望着瞿清,眼底揉着许多情绪,才要开口,瞿清直接抬手拎起尖利的金属签字,对准自己的喉咙。
“你说不说,你不说我死给你看啊。”
明明是惯常开玩笑的手段和计俩,刘洋却从瞿清眼中看到了无助和绝望。
他沉吟一秒,抬手接过了电话。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刘洋抬眼瞥了瞿清一眼,声音依旧沉着:“她不想见你,你有什么要说的,不如现在就说吧。”
那边也沉默了很久,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刘洋原本一直压抑着的语气也冷沉下来,带着愠怒:“你凭什么?这样耽误着她的时间,你已经不能在她身边陪着她关系她保护她,现在又有什么资格这样拖着她,浪费她的大好青春?”
刘洋深吸一口气,有些失神又痛心疾首地开口:“我以为把她交给你,是她想要的最好的选择。是我错了。”
挂断电话的时候,刘洋深吸一口气,这才发现瞿清在对面捂着脸,肩膀颤抖得厉害,哭得不可遏抑。
无声的,无助的。
似乎感受到刘洋的注意,瞿清胡乱抹掉泪痕,眼底还红着,脸上却有些抱歉的浅笑:“对不起,刘洋。你别多想啊,我不是想利用你,我……就是一时气急,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没事,我不会误会。”刘洋笑得一如往昔,只是眉头不自觉的深锁,觉得上天仿佛和自己开了一个莫大的玩笑,不由有些苦涩,“我也……已经有女朋友了。等以后带回尧光市,给你们介绍。”
瞿清脸上片刻的错愕过后是惊喜,她跟着笑了一下,几乎是瞬间应:“好!”
“真好,你的人生大事也有着落了,那我就放心了。恭喜恭喜。”嘱咐和欣慰都是由衷的。
刘洋却望着她,眼底好似有一抹永远化不开的愁:“那你呢?”
他问,那你呢。尔后又说:“他都做了些什么啊?”
不是“发生了什么”,“你们怎么了”,而是“他做了什么啊”。
瞿清忽然想起来,之前季风也是这样毫无缘由的给她信任和支持。终于找回了刘洋是她十多年好友的实感来。
而这种不问理由的支持和信任几乎让她抑制不住的委屈和鼻酸,她摇了摇头,眼眶在下一秒泛酸,声音也有些梗着:“没什么,在一起久了,厌烦了。”
终究……还是不愿意在别人面前诋毁他。
刘洋也再问不出别的。
瞿清仰头灌了大半杯啤酒,脸颊和眼底都带上了一点醉意:“这个世上,唯一不会变的事情,就是什么都会变。”
她单手指天,颇有几分醉汉失去意识的胡言乱语之意。
刘洋没有阻止她,只是望着她强忍的模样,眼底的情绪渐浓,他抬手把面前的一整杯都灌下肚。
啤酒的酸涩稍稍压不下心底的情绪。
他望着瞿清的眼神有些失神,蓦的问:“瞿清,我们会一直是朋友的吧?”
瞿清很缓慢的眨巴了两下眼睛,大大咧咧地抬手想要拍他的肩膀,视线模糊,拍了个空:“当然。”
刘洋弯唇笑:“那就好。”
——
大三的生活忙得不可开交。
瞿清国庆一过就回了学校,她照常上课写论文,其他时间不是去公司实习,就是在去实习的路上。
用班长的话说,就是你们都学学瞿清学霸这种自闭的精神,还愁啥考不上研、找不到工作、论文不过的。
大四一到,大部分课程基本上都结课了,瞿清也一门心思把时间全都投入到实习和工作上面。
眼看着两个人即将毕业,瞿清和陈安梨成绩算得上拔尖,两个人投了几份简历,也都收到了面试笔试的机会,老东家“星云”也给两人抛了橄榄枝。
一直带两个人的陈主管抽时间找两人谈了一下,把公司现在是上升期,还有将来能够带给她们的各种空头福利说了个遍,陈安梨死心眼,做了不到一年,觉得自己是真心喜欢这份工作,几番商讨下,也就签了星云。
她正式带的第一个艺人,就是贺俞。
瞿清在工作上的野心也没有特别大,她之前想的也只是把自己的树叶书签的小生意做大而已,后面……也许是怕牵扯到回忆,瞿清以大四论文和工作繁忙为借口,把小书签生意也停了。
陈安梨的工作有了着落,瞿清也面临着选带艺人或者和一个年长资历深,人称李姐的女人带男团的抉择。
和李姐共事……还不如杀了她,陈安梨和瞿清私下吐槽过,提起李姐那些绯闻轶事,都忍不住一阵恶寒。
但是让她选的话,有一个才在某综艺上露了个脸,有了一点人气的小男星,叫詹海,倒是挺中意瞿清,甚至主动向陈主管提,让瞿清来当他的经纪人。
存了什么心思,昭然若揭。
其实他私下就骚扰过瞿清几次,有点小姑娘粉丝基础,膨胀得他以为自己只要抛个媚眼就能迷倒万千女子。
“别端着了?你们女生不就想要一个我这么好好看的男朋友,说出去也有面子啊?”詹海笑得一脸痞气,“但是我们可能先不能公开。”
瞿清气的冷笑,抱着手臂不屑地扫他一眼:“你可能没见过我男朋友,也没怎么照过镜子,才会对好看这个词标准这么低。”
说完,自己心底都有些好笑怎么又提到季风,说好的再也不想起这个人呢。
瞿清手在身侧攥紧,心像被挖掉一块的空。
詹海气得不轻,转头就去陈主管那里反咬了瞿清一口。
说她这个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心术不正,来经纪公司实习是别有目的的。自己虽然不是什么大明星,但是绝对有职业操守,不能忍受她这样的骚扰和影响。
陈主管找上瞿清的时候,褶子从眼角笑到隐没到头发里。
瞿清很坦然地开口:“是他骚扰的我。我对他没有任何的兴趣。”
“瞿清啊,”陈主管笑得一脸圆滑老在,撑着下巴望向她,“我们这种培养明星的公司你也知道,主观上其实就不太想招你们这种漂漂亮亮的小姑娘。你说你和安梨要是再来早点,说不定都可以组个女团出道了。但是现在这个年纪,做女团就有点大了,当经纪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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