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萧凌扬了扬侧脸,一副等着的架势。
严诗诗:……
我知道你是重生的,知道你对我有深深的感情,可你也不用这么小就占我便宜吧?
关键是,她也重生的啊,还要主动去亲他,多臊得慌啊。
“哦,看来你不是真心要谢我,那算了。”见她犹豫,萧凌也不知怎的,一时兴起,故意这般逗她。
说罢,才扬起的侧脸立马又收了回去。
严诗诗:……
犹豫良久,还是亲不下去,哪怕只是亲个侧脸。
毕竟她里头的芯子十七岁啦,又还没爱上萧凌,如何下得去嘴。眼下顶多是……不讨厌他,有丢丢好感罢了,远远不到亲脸颊的程度呢。
却不想……
“啵”的一声轻响,有双红唇凑了过来,热乎乎的。
竟是萧凌主动亲了她。
严诗诗忽的一下内心狂跳,面皮也止不住发烫起来,掩饰性的,张开双臂朝身后的娘亲呼喊:“娘……抱抱……”声音娇滴滴的,满是委屈。
萧凌:……
糟糕,吓坏小媳妇了。
萧青青自然也看到萧凌亲吻女儿了,不过只是亲吻面颊,她和诗诗她爹以及老夫人经常亲呀,只是一种对小娃娃的喜爱罢了,并不过分。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萧青青一把接过女儿来,笑着数落道。
严诗诗不反驳,只将越来越臊红的脸埋到娘亲肩头,遮掩得死死的,谁也不让看。
萧凌:……
糟糕,小诗诗好像被他吓得不轻。回去得好好检讨检讨,再研究研究该如何讨好小娃娃。
其余的人,诸如三夫人杨氏,严绾绾,严如莺,则觉得大皇子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平易近人,待诗诗更是好得没话说。
尤其严绾绾,迈着小短腿跟在后头,都快羡慕死诗诗了,若是大皇子也亲她脸颊一下,她能开心一整天呢。严绾绾晃晃小脑袋,真心不了解诗诗为啥还能委屈上了。
~
在严国公府正门口道别后,回宫的马车缓缓离开,萧凌最后瞅了眼还趴在娘亲肩头不肯露脸的小诗诗,依依不舍地合上了窗帘。
下一刻,萧凌面上的温柔尽数退去,又成了一张冰块脸,一如既往的冷。
老顽童饶有兴趣地打量萧凌,一张老脸还越凑越近,都快贴上萧凌的脸了。
“干什么?”萧凌一巴掌挡住老顽童的老脸,努力往外推拒一寸,两寸,三寸,一点点拉开两张脸之间的距离。
“就是好奇,你换了面具不成,变脸这般快?”老顽童真心神奇极了,还没见过有人能变脸这般快的,前一刻还在小娃娃跟前满脸柔情呢,下一刻就快成千年寒冰脸了,简直判若两人。
老顽童飞快探手摸向萧凌的脸,仿佛真要去摸摸是否障眼法换了张人.皮面具。
萧凌飞快挡开老顽童的爪子,将老顽童整个人推到斜对面的角落里坐着,尽量离自己远远的:“你又不是小诗诗,对你用不着笑脸。”笑脸只留给媳妇,别的人一概万年冰块脸。
老顽童:……
绝,你真心绝。
方才见你一直笑容满面的,还以为你改了那千年冰山的臭毛病了呢,结果……只在小女娃一人面前改。
不佩服都不行啊。
萧凌哪能看不懂老顽童眼神里的意思,但懒得理,偏过头去吩咐坐落一旁的贴身侍卫展风:“派暗卫仔细调查方玉蝶,任何小细节都不要放过,尤其是西北发生的事。”
展风愣住了,方玉蝶是谁?
老顽童翻了个小白眼:“那个小女娃她爹从西北带回来的表妹。”
展风:……
难不成今日大殿下醉翁之意不在酒,并非为了小女娃而来,而是为了方玉蝶那姑娘?天呐,他家殿下要与小女娃她爹抢女人?
亏得这番内心话没被萧凌听去,要不然,萧凌非得一脚踹了他不可。事实上谁都没料到,一向能干的展风,办事让人挑不出错来的展风,内心戏居然是这么这么丰富。
第25章
府里的人全围着严诗诗转,荣安堂的西厢房里则一片死寂。
方玉蝶抱腿坐在西窗榻上,敞开的窗户外头是一排高大的桃花树,枝叶繁华,桃花绚烂,才被隔离的方玉蝶满心消沉,桃花再美也无心去看。
可怜巴巴抱腿坐在那,偶有桃花瓣飞落小脚上,方玉蝶看到了也觉察不出美,反倒更添烦忧似的,厌烦地拂开。
忽然窗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方玉蝶立马一喜,肯定是她独自隔离在这,严振山表哥心里难安来安慰她了。
思及此,忙抬起玉白小手理了理耳边碎发,齐齐勾去耳后别着。
可刚别好,又觉得太齐整了显得精神状态太好,倒不像是神伤的样子了。
这可不行,她还指望自己的委屈忧闷样子博同情呢,几个手指又是一通忙活,将方才捋好的发丝重新打乱了不说,还拔.出两根发钗,一头青丝倾斜而下,垂落胸前。
她巴掌大的小白脸在垂落长发的衬托下,有多美,又有多我见犹怜,日日照镜子各种姿态比较过的方玉蝶可是清楚得很。
可就在她低垂了脑袋,以最忧愁的小美人状态展示给表哥看时……
“姑娘,严国公府就是不一般,连普普通通的香梨都比咱们镇上的要甜多了呢。”
来的竟是方玉蝶的小丫鬟梨花,欢欢喜喜端了切成丁的香梨,笑容满面从窗外经过。
方玉蝶面上表情,立马垮了。
唬得梨花脚步一顿,都有些不敢进门了。她自然知道自家姑娘冤,沦落成孤女已经够可怜了,好不容易有个高门府第的严国公府可以打秋风吧,进门第一天就遇上了这般晦气的事,被府上金尊玉贵的小姑娘指认成女鬼,小姑娘还当场昏厥,闹了个人仰马翻。
你说这叫什么事啊。
搁谁身上,谁都要郁闷心烦呢。
心疼姑娘的梨花,想着方才打听来的消息,再次鼓起勇气开导道:“姑娘,别烦闷了,看开点。姑娘猜方才老夫人那边热闹十足,是发生了何事?”
方玉蝶一颗心都快碎了,眼瞅着过去半个多时辰了,表哥居然当没事似的,一句安慰都不曾给她,她哪还有闲情逸致去猜测老夫人那发生了何事?
别过头去,不搭理梨花。
梨花见姑娘不接腔,只得自己吐露谜底:“听闻方才宫里的大皇子来了,还带了个神医。没准啊,这会子小女娃已经苏醒了呢。”
方玉蝶闻之,心头一喜:“真的?宫里来了神医?”小女娃一苏醒,她隔离西厢房不能出的日子,应该就到头了。
梨花刚道了句“真的”,尾音还未落下呢,外头院子里突然传来一声清脆脆的:
“表姑姑……”
亲昵极了。
方玉蝶一愣,哪个小娃呼唤她,如此自来熟。严国公府的小娃娃,统共两个,一个是先前瞪她又捶打她的严绾绾,另一个则是一见面就厉声指责她是画皮女鬼的严诗诗,可无论是哪个,都不应该叫她叫得这般亲昵呀。
方玉蝶疑惑地往窗外探去,然后意外极了……
只见严诗诗小女娃吭哧吭哧迈着两条小短腿,从游廊那飞奔而来,面上洋溢的笑容哟,宛若观音座下笑得最美的小仙女,踏着春风和桃花而来。
“表姑姑,你可算是来了,我都等你好几个月啦!”
小小的严诗诗站定在窗下,仰起粉面桃腮,盈盈绽放笑容,一只婴儿肥的小胖手举高高,去够窗楞上方玉蝶的手。
手指相处的瞬间,方玉蝶心头的疑惑达到巅峰,拉她小手的这个女娃娃真的是严诗诗?那个先头疯疯癫癫指认她是女鬼的严诗诗?
前后真的是同一个人?怎会有人变脸如此之快?
说真心话,方玉蝶的手都有些胆寒起来,想立马撤回。生怕小女娃一个发神经,骤然变脸,再次生出幺蛾子,譬如抓破她白莹莹的玉手,血迹斑斑,从此残了,废了,不美了,可如何是好?
可余光里萧青青款步而来,让方玉蝶做不出甩开小女娃的举动,思来想去,干脆反握住小诗诗的手,稍稍用点力扣住,令其作妖无能。
严诗诗见状,心头一阵好笑,看来先头那出戏给方玉蝶留下心理阴影了,开始不动声色地防备了。好哇,妙哇,越是如此越好呢。
正愁找不着方玉蝶破绽呢,她自个就露出来了。
果然萧凌说对了,一味地将敌人关在监狱里与世隔绝,不是什么好法子。不若放出来,她才有作妖的可能,而严诗诗需要做的,便是在最关键的时刻令其曝光,给其致命一击。
自然,探病的萧凌不可能对一个小娃娃说这般直白的心机,但萧凌很有智慧,讲了个《小羊智斗披着羊皮的狼》的小故事,浅显易懂,天资聪颖的小诗诗立马领悟了,这才有了假装失忆亲密接触方玉蝶的策略。
“表姑姑,你好漂亮哇,”小诗诗嘴很甜,还望向逐渐走来的娘亲,一脸的欢喜样,“娘,表姑姑好像古画里走出来的仙女哇。”
萧青青笑了:“对呀,你表姑姑人美,性子也好。”说这话时,萧青青视线迎上了方玉蝶,朝她微笑颔首,“玉蝶表妹,我家诗诗性子莽撞,指不定就什么时候又闯祸了,玉蝶表妹可千万别计较呀,都是一家子骨肉。”
方玉蝶是个聪明的,自然明了这是萧青青变相地朝她道歉呢,为之前严诗诗发疯的事道歉。忙腼腆笑道:“二表嫂多虑了,诗诗这般可爱,谁见了都会喜欢的。”
口头表示不介意,但谁能想到,方玉蝶听了萧青青话啊,心里却失落极了。她真心不想要来自萧青青的道歉,她满心期盼的人是严振山表哥啊,怎的她受了那般大的委屈,表哥都不亲自来?
莫非被萧青青抢了先,所以严振山表哥不再来了?
念头一起,方玉蝶都有些怨怪上萧青青母女了。
萧青青见方玉蝶目光陡然黯淡了一分,只当玉蝶表妹对先头的事还有些放不开,萧青青也没放在心上,人之常情嘛。为了表达十足的歉意,又笑道:
“玉蝶表妹,你远道而来,按照京城的习俗呀,过阵子我挑选个黄道吉日,带你去西山拜拜菩萨,祈祈福。”
这等习俗,可不是每个客人都能享受的,唯有被主人们十分在意的客人才能拥有这个待遇。
所以说,萧青青真真是很给方玉蝶面子了,由她堂堂郡主亲自带了方玉蝶这个西北小镇姑娘前去寺庙祈福,日后传出去啊,议亲的婆家都能拔高一个档次,就冲着有萧青青郡主撑腰啊。
但方玉蝶听了,却并不感激萧青青郡主的好意,唯一的念头便是——严振山表哥去吗?若他不去,祈福也没甚意思。
正不知该如何打听时,萧青青却主动提及了:“恰好这阵子你二表哥刚回京,还没落实差事,有时间陪咱们一家子前去祈福。”
方玉蝶立马乐了,点头微笑。
闻之,严诗诗却心头一凛,她记得上一世就是这次祈福,回来后爹娘第一次闹了别扭,娘亲满脸愠色,当晚连饭都不愿跟爹爹一桌吃了。
当年严诗诗还小,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这一次可得擦亮眼睛,好好盯着方玉蝶,避免她再作妖了。
——
三日后,朱国公府,正院上房。
碧竹林里,一张雕花美人榻上半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夫人,地上站了个妙龄少女,两只小粉拳正一下又一下给老夫人捶打双肩呢,光看老夫人那满意的表情,便知妙龄少女很会伺候人,嘴甜手巧。
“萱萱呐,听闻你二叔、四叔从西北回京好几日了。”朱老夫人微微睁眼,握住严萱萱捶打的小手,示意停下,命小丫鬟搬了个绣凳来,让严萱萱挨着自己落座。
严萱萱是个聪明人,听外祖母这般一提,便知自己常住外祖母家的计划要泡汤了。
果然,接下来听朱老夫人语重心长地道:“萱萱呐,你娘那件事,不是外祖母和你皇后姨母不给你们做主,实在是你娘这回犯下的错误太大,难以回旋。你们要体谅皇后啊,她是国母肩上的担子重,太子还挑着未来的江山呢,一个行差踏错都会招来非议。”
严萱萱哪里不知道外祖母这是在给皇后姨母开脱呢,毕竟上回萧青青进了趟宫,再回来,后头竟跟着一个宫里老嬷嬷,二话不说就去了祠堂宣读懿旨,说是皇后亲口将她娘跪祠堂的期限由两个月延长到了半年。
哪有自家人惩罚自家人的?
当日严萱萱就奔回了朱国公府,一头扑进外祖母怀里哭肿了双眼,将委屈一股脑儿全倒给外祖母听——吩咐她们母女挑拨离间萧青青婆媳的是皇后,东窗事发,第一个上赶着落井下石的居然也是皇后,你说说,凭什么?
可当时的外祖母叹了口气,硬是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随后,就将严萱萱丢弃在小跨院里,一副遇事自己多动脑子的态度。
当初,严萱萱觉得委屈到了极致。不过两个月后的今日,严萱萱已经渐渐看开了,也明了了世间很多道理——世上哪有什么对错,强权才是正理。
譬如,皇后是贵及天下的国母,所以无论皇后做下什么决定,外祖母都不言错,完全倒向皇后那头,对弱势的严萱萱母女完全不施以援助,任她们娘俩被皇后和萧青青郡主欺负。
想明白这些后,严萱萱再站在外祖母跟前,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变了,不再一副哀怨模样,反倒神采奕奕起来,笑得一脸温柔:“外祖母,您教导的对,这两个月下来呀,萱萱全都想明白了。”
朱老夫人点点头:“你真明白,就好。回去吧,别赌气,你二叔四叔都回来两三天了,你还住在这儿不回去,到时传了出去对你没好处。”
严萱萱不回去,是打着病了的旗号,可京城的贵妇人有几个愚蠢的,眼珠子转溜两下便知道有猫腻了。
头两天没催严萱萱回去,朱老夫人也是看不顺眼萧青青,故意给萧青青夫妇添堵呢,也算是给了个下马威。可若一直不回去,便显得朱国公府没教养了,这个朱老夫人可不能容忍,这不,开始催了。
严萱萱心领神会,当即朝外祖母辞行,登上马车就回了严国公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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