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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东宫女官——张佳音

时间:2020-11-08 09:14:55  作者:张佳音
  然而不管她如何说,现在的人就是谈天花色变,所以众人得知容歆这般义无反顾的去照顾太子,皆是佩服的。
  容歆其实也不是百分百能确定自己不会被传染,但就算有康熙陪着,她也怕太子会害怕,所以是不管结果,一定要做的。
  而她进了太子的暖阁,见太子脸色泛红昏睡着,便从她随身的包裹里取了一个细软棉布做得面罩,轻轻戴在太子头上。
  康熙和太医进来时便见她往太子脸上戴的东西,立即皱眉质问道:“容歆,你这是做甚?”
  容歆早有准备,答道:“回禀皇上,奴才担心太子殿下不小心挠破了脸,万一留了疤影响仪容。”
  康熙幼时出痘便留了些疤,长大之后才浅淡渐渐消失,遂听她这般说,便看向太医,问道:“她所说之言,可有道理?”
  太医仔细地思索片刻,恭敬回答:“回禀皇上,遮住脸对病情并无妨碍,防止留疤上,想必是有用的。”
  而康熙一听,便未再说什么。
  容歆也不站在炕边打扰太医为太子诊治,走到炉边取了她提前让人煮好的中药水,和两个宫人洗了帕子,将寝殿里里外外擦个遍。
  这时,太医开好药方,一边让人按照药方去抓药回来,一边嗅着味道道:“黄芪、川芎、当归。”
  容歆手上还拎着帕子,点头道:“我先前见产阁里都会煮这几味药防止产妇感染,便向一位太医询问过,您看,可还需要加些旁的东西?”
  如今给太子诊治的太医,是太医院医术顶尖的,而他听了容歆的话,只道:“没有妨碍,容女官若是想煮便煮吧。”
  他这么一说,似乎她这么弄是没啥用的,容歆便又问道:“那花椒和盐水呢?”
  “不要在屋内煮,也不要碰到殿下。”
  容歆听后,道:“那且算了,我还是煮黄芪、川芎和当归吧。”
  又没有旁的消毒方法,容歆为求心安,不管有用没用,只要不伤害到太子,她总是想要尝试一二的。
  药抓回来,自然不可能康熙熬药,便由容歆坐在在外间守着药罐。
  差不多要熬好,容歆突然听到里间有声音,估摸着是太子醒了,边侧耳听着,边用棉布托着药罐将中药倒进碗里。
  “容歆。”
  容歆听到康熙喊她,立即便端着药走进去,见太子欲伸手去碰脸,赶忙出生道:“殿下,您小心些,不然我得将您手也包裹上。”
  康熙低头注意到保成的动作,轻轻抓住他的两只手,道:“保成,莫碰,小心留疤。”
  保成乖巧地点头,随即看向容歆,因为面罩,声音显得有些许闷,“姑姑,您怎么来了,若是传染……”
  他说到后来,声音中甚至有些哽咽。
  容歆见了,哄道:“殿下若是担心,便好好喝药快些好起来才是。”
  康熙松开保成的手,抱着他靠坐在软枕上,随即对容歆道:“将药给朕。”
  容歆立即便奉上药,然后康熙喂太子喝药时,她便走到太子目之所及的地方站好,静静地看着他。
  中药苦口,然而保成虽只有五岁,却一丝抱怨也无,大口大口地喝完整碗药。
  太子的寝殿中两个主子三个奴才,康熙要待到晚上才回寝殿睡,容歆也不好在康熙面前什么也不做,便只能任劳任怨的端茶倒水伺候用膳。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做过这些事情了,一整天忙叨下来,腰酸脚疼,以至于康熙将太子交给她回寝殿休息时,容歆心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心里恨不得他明日也不要来了才好。
  戌时末,太子又醒了一回,生了病的孩子心里头脆弱,容歆便靠在暖炕上陪着他。
  烛火亮着,容歆睡不下,坐在那儿看着太子,许是担心他伤到自己,也兴许是闲的,到底还是将他的手包了起来。
 
 
第49章 
  翌日, 康熙寅时便来到太子养病之处。
  容歆警醒, 昏沉中听到声音,立即便甩掉困意,从暖炕上下来, 她一见宫人为康熙掀开内间的帘子,躬身压低声因请安:“皇上吉祥。”
  康熙只随意抬下手示意她起来,随即转向太子时, 一眼便注意到他被缠成球状的手,默了默, 低声问:“保成昨晚睡得不实?”
  “回禀皇上, 许是出痘瘙痒,太子总想用手去抓, 奴才担心自己万一看顾不到, 因此才将太子的手包上。”
  康熙并未再问什么, 而是坐在太子身边静静地看着他。
  容歆趁无人注意, 垂下头偷偷打了个哈欠, 然后躬身道:“皇上,奴才去外间为殿下熬药。”
  康熙依然看着太子,无声颔首。
  容歆退出里间,用凉水洗了脸让自己更清醒,便坐在药罐旁。晨时末,太子醒了, 容歆先将早膳端进去。
  保成正好奇地看着自己的一双手, 她一出现便高高举起来, 语气欢快道:“姑姑,我没有手了!”
  他身上难受这般乐观,容歆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康熙端起碗,“保成的手既然要锁上些时日,皇阿玛亲自喂你吃饭,可好?”
  “好。”保成乖巧地回答,看不见脸,却笑弯了眼睛。
  容歆心里极软,走上前,小心地将他脸上的面罩摘下来。
  康熙给太子夹了菜喂到嘴边,然保成却并未直接吃下,反而问道:“皇阿玛用早膳了吗?”
  “还未到我平时的用膳时间,待你吃完,我便去吃。”
  保成听后,张开嘴,眼睛却看向皇阿玛身后。容歆冲着他微微点头。
  而康熙注意到,并未说什么。
  原本康熙确实是准备衣不解带地照看保成至他天花痊愈,但经了这一日一夜,容歆对太子的照顾几乎是无微不至,太子的精神也甚是不错,遂他心下稍松,便预备抽出少许时间处理国事。
  如今战事胶着,他是顶着极大压力停朝的。
  待到康熙喂太子喝完药离开,容歆重新给太子戴上面罩,问道:“殿下,可有害怕?”
  保成躺在暖炕上一动不动,答道:“刚生病时有些怕,可是醒过来看见皇阿玛和姑姑都在,保成便不怕了。”
  他说完眼睛微阖,声音既满足又不好意思道:“实则……心中还有些许窃喜。”
  容歆听后,虚拍了拍他的头,笑道:“不怕便好,殿下一定会痊愈的。”
  “嗯。”保成答应着,不多时便合上双眼,睡着了。
  容歆这才叫了个宫人进来看着太子,她则是趁着太子睡下,匆匆在外间吃点东西饱腹。
  从这一日开始,康熙每日会抽出一个时辰处理朝政,其余时间则尽皆陪在太子身边,眼瞅着太子一点点好转起来。
  这本是好事,然容歆却有些烦恼。
  康熙自小勤勉,亲政后也是为国事勤勤恳恳,几乎未曾闲下来过,而由他亲自启蒙的太子也是如此。
  所以,当容歆听到太子主动跟她说“想要读书”时的心情……简直无以言表!
  “殿下,您这病还未好,应该静养才是,怎能费心力读书?”
  保成小小一张脸上只露出眼睛,眨了眨,无辜道:“读书……不费心力呀?”
  容歆:“……”
  不费吗?看她满眼的疑惑。
  保成的手现下已经由团状解放成可以五指张开,隔着布料扯着容歆的袖子晃,求道:“姑姑,不然您给我读书?”
  “殿下……”容歆神情中透着一股一言难尽,“您可是在开玩笑?”
  容歆认字,也读过些文章,然而只看看便罢,还比不得五岁的太子学的深,她为他读书,不是班门弄斧吗?
  “姑姑不愿吗?”保成用眼神表示委屈,“那为何姑姑给大哥读书?”
  容歆无奈,“您又知道了?”
  保成稍显得意道:“我想知道,当然会想法子让大哥告诉我。”
  还是大阿哥亲口说出来的吗?
  容歆看着太子鬼灵精怪的眼神,思考再三,还是好奇地问道:“可有闹将起来?”
  “怎会闹?”保成肯定道,“极祥和。”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他还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即是如此,容歆便当他们真的很和谐,但读书一事还是要解释的,“我是不爱读书的,以前给大阿哥读,是想着哄他睡下好回宫。”
  保成微微睁大眼睛,“所以大哥瞌睡……”
  容歆立即严正声明道:“殿下有所不知,我隔十日才出宫看望大阿哥一次,平时都是其他人在日日为大阿哥读书。”
  保成一听,认真道:“我是相信姑姑的。”
  “……”容歆决定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只敬谢不敏道,“您若是想听,便去请皇上为您读,可千万莫要找我。”
  保成勉强地点点头,道:“那好吧,不过姑姑得答应我一件事。”
  “您说。”容歆挑眉,感情绕了一圈儿在这儿呢。
  “蜜饯只能做给我吃。”
  容歆笑着在他鼻子上轻轻点了点,爽快道:“答应你了。”
  保成得到了她的保证,开心不已,躺在榻上又与她说了会儿话,康熙才过来。
  容歆原先还以为太子只是故意借着想读书说旁的事,然而他一见到皇阿玛便又提了一次“想要读书”的话,她才知道,原来真的有小孩子学而不厌……
  而太子说完请求之后,康熙是不同意。
  但康熙也待不住,拿着书看时,太子始终用那种求知若渴的眼神眼巴巴的望着,遂只坚持了半日,便妥协了。
  这一对天家父子,一个边读边讲解,一个听得极认真。
  容歆站在不远处忍睡意忍得眼神都快要呆滞了。
  所以趁着康熙结束一段文章,容歆立即道:“皇上,太子殿下,快到晚膳时间了,奴才去外间等一等。”
  她看着康熙一点头首肯,立即便福身告退,掀开帘子走出去的一瞬间,忍了许久的哈欠终于遮掩着打出来。
  她就是这段日子昼夜照顾太子太累了,绝对不是听不得“之乎者也”的琅琅书声。
  而内间,康熙面无表情道:“牛嚼牡丹,焚琴煮鹤。”
  这应该不是赞美之词,保成眨眨眼,满眼求知地问:“皇阿玛,此为何意?”
  康熙与他解释了一遍,又皱着眉头道:“你大哥便是教她带坏了。”
  保成有些小小地不赞同,小声辩驳道:“姑姑很好的。”
  “与苏麻差远了。”
  苏麻喇姑在宫中极受人尊敬,保成也很喜欢她,但是皇阿玛如此说他姑姑,他还是忍不住鼓了鼓脸,只是隔着面罩,康熙没有看到。
  十二月初九,太子胤礽的天花痊愈,康熙大赦天下,然后开始借太子痊愈推行治痘之法,日后八旗子弟到了一定年龄之后便种痘防治天花之毒。
  此为功德之事,人心所向之大利,百姓之中尽皆赞颂。
  容歆也随着太子的痊愈解禁,她这些日子夜夜熬着,不说心力交瘁也差不多了,直接便回了自己屋里。
  齐嬷嬷好不容易等她回来,见她原先穿得棉衣都空荡了不少,抑制不住地心疼道:“快躺下养养,你想吃什么,跟嬷嬷说,我去给你弄来。”
  容歆不想吃只想睡,连话都不想说了,只摇摇头便脱了衣服躺到炕上。
  她再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日巳时,齐嬷嬷没在屋里,而炉子上温着饭菜。
  而容歆在吃早膳时,太子的寝殿里,一对兄弟俩正相对无言。
  实际上是大阿哥保清拒绝交流,他到这儿之后,只开始时敷衍地跟太子说了两句问候的话,然后便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
  既不说话也不走,肯定是有原因的。
  保成心里猜到,却也不愿意主动说出来,便闭口不言将他晾在那儿,捧着一册书慢慢看着。
  保清不如他耐得住性子,干坐了半个时辰,绷着一张脸张口问道:“太子,姑姑生病了?”
  保成从书中抬头,茫然地问:“大哥是在与我说话?”
  “太子是故意地不成?”保清的眉头挤在一起,“我不信你听不到。”
  保成好似十分冤枉道:“大哥错怪我,实在是你一直未曾出声,我以为听岔了。”
  保清从椅子上跳下,站在原处抱臂,表现出一副十分严肃地神情,教训道:“太子,我到底是你兄长,你屡次三番阴阳怪气,便是不敬兄长,书都读到何处去了?”
  保成惊讶地微微张开嘴,没想到他会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
  可保清见他这样的神色,却恼羞成怒了,学着皇阿玛发怒的样子,一脚踹向椅子。
  然而椅子纹丝未动,他却忍不住疼得跳了几步。
  保成:“……”我大哥脑子好像不好。
  七岁的大阿哥,乳名保清大名爱新觉罗·胤褆,反应过来后,彻底气急败坏了,气道:“胤礽!你要是敢笑我就揍你!”
  “我没笑。”保成是真的没觉得好笑,还很认真的问:“可要给大哥请太医?”
  “你那一脸痘痕才需要请太医呢!”
  他这一句话教太子保成霎时绷起小脸,“大哥日后出痘也会如此,何必笑我?”
  “我才不会变丑。”
  保成咬牙,“我不丑,很快就会好。”
  “那现在也丑!”
  “胡说!”
  大阿哥却好似抓到了他的痛处,兴冲冲道:“自欺欺人!你敢照镜子吗?”
  太子两只手攥成拳头,气道:“有何不敢?”
  他们两个争执口角,宫人们却根本不敢应和,谁都不敢真的去帮着拿镜子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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