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半倚在吧台,听见动静,眼神犀利抬眸,鼻梁上的银边眼镜折射出冷白色的光线。
他衬衫纽扣松散,下摆也从西裤中抽出半截儿,周围弥漫着浓郁的酒气,整个人懒散又危险,像蛰伏的豹子一样,随时可能给予接近自己领地的人致命一击。
他看着许星,摘下眼镜扔在吧台上,瞳仁漆黑,深不见底。
“过来。”他对她说。
许星站着没动。
原叶眯眼,伸手拽过她,他动作幅度很大,许星一时不察,为了站稳,双手下意识搂住了他的腰。
酒气更浓了,带着他身上独有的沉水香,无孔不入的笼罩在许星身上,不让她有一丝喘息的空间。
他低头,想吻她。
许星偏头躲过。
原叶愣了下,这是她第一次在这种时候拒绝他。
许星:“你喝醉了。”
原来是嫌弃他身上沾染的酒气,原叶勾唇,逗她似的,故意往她脖颈间凑了凑。
“没醉。想我了吗?”他嗓音低醇缓慢,像被水浸湿了一般,带着酒后独有的沙哑感。
他的唇在她脖子上流连,她的体香窜入鼻腔,像一把火,一下子就点燃了他沉寂一周的欲.望。
他动作愈发激烈。
原叶每回出差回来,在床上都格外凶。
许星晚上也喝了酒,虽然只有一杯,但也是她的极限了。不知道是被他身上酒气熏染的,还是自己本身就喝的有点多,这会儿她觉得自己也醉了,特别醉,不想醒。
她抱着他的脑袋,承受着他越来越重越来越凶狠的力道。
厨房的灯光在她眼里好似蒙了一层纱,上上下下晃个不停,许星眼角沁出一颗泪珠。
“原叶哥哥。”她喊他。
“嗯?”原叶额间滴落一滴汗,嗓音沉的可怕。
许星第一次轻声开口问他,“你出差,想过我吗?”
哪怕一次都好。她不敢问他是否想她,她只敢问他想没想过,一字之差,涵义却天差地别。她不敢奢望太多,只要他说他想过,哪怕一次,就够了。想她一次要几秒?哪怕为了这几秒的时间她都愿意继续等待下去,哪怕满室的冰冷她也愿意等下去,只要他说,他想过。
可他没有回答,只有撞的她越来越疼的力道在加重。
许星闭上眼,下一秒,她狠狠的推开他。
原叶身上满是汗珠,陡然间被她推开,身子都踉跄了下。
“别碰我。”许星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
原叶皱眉,他晚上喝了很多酒,脑子现在都是糊的,以为许星只是闹脾气嫌他身上的酒气难闻。
但他箭在弦上,难受的额头青筋暴起,哪里还顾及的了这些。
他走近,抱住她,哄道:“别闹,做完再去洗澡。”
许星挣扎,不让他碰,“你走开,走开……”
但女人的力气哪能和男人相比,他双臂紧紧桎梏住她,两人贴的很紧,她几乎就是在他身上摩擦,原叶呼吸越发粗重,眼尾发红,他直接封住她的唇,唇舌探进去,激烈的咬噬她的唇瓣。
“乖一点。”
心冷了,许星一点感觉都没有,除了疼还是疼,身上压着她的人却没有减轻半分力道。
她死死咬住唇,不让自己出声。
许星看着天花板镜子里的自己,面色苍白,没有一点红润,像一具没了灵魂的躯壳。
她像一个身外人,游离在外,冷眼看着沉浮中的自己,没有一丝表情。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终于餍足停了下来,身理欲.望解决,酒劲困意上头,他转过身,沉沉睡去。
明明他难得的躺在她身边入睡,但这一夜,许星却没合过眼。
*
清晨,生物钟到了,原叶按时醒来,他捏了捏眉心。
昨晚参加一个商务晚宴,宴会上的人个个都不简单,饶是他,也无法避免喝的确实有些多了。
他还记得昨晚许星颇为嫌弃他浑身酒气。
他顿了顿,侧头望去,许星闭着眼似乎还在睡。下次还是得在公司洗了澡再回来,许星娇气的很,一丝异味都闻不得。
他放轻动作去浴室冲了个澡,再出来时许星已经不在床上了。
等他换好衣服下楼时,碰见许星换好鞋正要出门。
“这么早出门?”
许星动作一顿,“学校有点事。”
“让林骁送你去。”
“不用,”许星打开门,“我叫了车。”
说完,许星带上门,径直走了出去。
原叶站在原地,皱了皱眉,他边戴手表边往厨房走,视线扫过客厅,脚步一顿。
他走近,垂眸,是一个生日蛋糕,可能因为过了夜的缘故,奶油软塌塌的搭在上面,看起来没有半点食欲。
他这才记起来,昨天是他生日。
他已经很久不过生日了,昨天从伦敦飞回来又立马去参加晚宴,哪里还记得生日这回事。
她昨晚等到了很晚?
原叶抿唇,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坐下,拔掉蜡烛,切了一块软塌塌的蛋糕,一口一口的全部吃掉了,丁点儿也不剩。
吃完蛋糕,他打开一旁的蓝色盒子。
是一个纯黑色手绳,没有多余的设计,只有中间吊着一片薄薄的翠绿色树叶和一颗蓝色的星星。
树叶和星星紧紧挨着,蓝绿交辉,在阳光下透亮有质感。
原叶轻轻摩挲着那颗蓝色的小星星,唇角微扬,还挺好看。
他取下刚刚带好的手表扔到一旁,仔细的将许星送的黑色手绳戴在左手上,他抬手,晃了晃手腕,大小也刚好,像是照着他手腕的大小做的。
花了她不少心思。
这段时间是有点忙,这两天抽空多陪陪她。
原叶站起身,系好袖扣,准备去公司。
林骁打开车后座,原叶淡声问:“这两天时间都排满了吗?”
林骁查看了下平板里的行程表,“原总,基本都排满了,只有今晚有两个小时的空闲。”
原叶接过平板,看了眼,“今天下午和刘总的应酬,推了吧。”
林骁顿了顿,“好的。”
“嗯,”原叶说,“和禾烟坊打声招呼,我晚上要过去。”
*
许星上午确实是有事,一大早就回了学校,结束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刚走出教学楼,就接到了原叶的电话。
许星看着手机来电显示上那个熟悉的名字愣了好一会神,这一上午忙的晕头转向,都没时间想这些事情,这会看到他的来电,昨晚想了一晚上的东西又慢慢浮现出来。
是要好好谈一谈。
她接起,耳畔传来他语调缓慢的嗓音,还是那样好听,低沉悦耳,每个词的尾调都仿佛跳跃在她心上,拉扯着她的心脏。
原叶竟然大中午的亲自从公司跑到学校来接她了,结婚两年,这还是头一回,以往从来没有过,一次也没有。
许星想,是第一次,也该是最后一次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次?原狗你没有下次了【手动再见
☆、【08】
Chapter 08
毕业季的校园,到处都是推着行李箱搬东西的学生。
原叶咬着烟,接起电话,“有事?”
那边嗓音轻佻,带着笑意,“干嘛呢?”
“有事说事。”原叶偏头往校门口瞧了眼,许星还没出来。
啧,臭脾气。
裘明煦直接说:“今天在海边有个聚会,来不来?”
“不去。”
“过来呗,今天来的人不少,你三——”
原叶视线一扫,许星正往这边走过来,他懒得再听裘明煦说话,“挂了果果。”
他掐灭手上的烟,示意许星上车。
今天原叶是自己开车过来的,许星坐到副驾驶,问:“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原叶:“今天下午没事,带你去吃饭。”
许星垂眸,还挺巧,昨天才想好,今天他就不忙了,是连老天都觉得她的决定是对的吗?
“正好我也有点事想和你谈谈。”她轻声说。
原叶侧眸看了她一眼,许星平常乖巧的不得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很少用这样正式的语气和他说话。
“一会边吃饭边说。”
车子驶入禾烟坊,原叶带着许星直接去了自己的包厢。
许星吃不太下,但还是点了好几个原叶爱吃的菜,原叶接过,看到上面点好的菜色顿了顿,修长的手指在平板上轻点几下。
他加了几个许星爱吃的菜。
菜上的速度很快,许星盛了一碗汤,想着要怎么和他开口。
原叶摘下鼻梁上的眼镜,问她:“要和我说什么?”
许星放下汤勺,抬头看他。
原叶今天穿了一件蓝色的衬衫,最上面两颗纽扣松散的解开,不是正式场合他很少带领带,他嫌束缚。
他摘下眼镜注视她的时候,眼眸漆黑深邃,好像整个眼里就只有她一样。
但许星知道这只是她的错觉,他从来就看不到她。
她安静了一会,说:“昨天是你生日,生日快乐。”
原叶愣了一瞬,没想到她的第一句话是这个。他又想起早上看到的那个变冷变腻变软的蛋糕,还有上面孤零零插着的蜡烛。
不知怎么,他的嗓音有些哑,“抱歉,昨晚临时——”
许星轻声笑了。
原叶看着她,许星常常对他笑,她嘴角上扬的弧度很好看,每次看着他的时候眼睛里都在发亮。
但这次,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我没有别的意思,”她说,“我只是想亲口和你说一声而已。”
生日快乐这句话从她认识原叶起,每年都会和他说,从不间断。
原叶沉默了一会,他抬起手腕,“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许星看过去,原叶的手很好看,修长冷白,上面隐约有青筋浮现,黑色手绳在他手腕上比摆在首饰盒里要好看几千倍。
果然适合他。
许星收回视线,既然礼物也送出去了,也该说正事了。
她昨夜一晚没睡,想了很多。
不管原叶当初为什么会妥协和她结婚,是为了满足叶蓁和原鸿卓病床前的愿望也好,或者是像别人所说的为了借许氏而站稳脚跟也好。无论是为了什么,左右都不会是因为喜欢。
她曾以为她可以坚持下去,现在想想她还是高估自己了。人心是会变的,偷偷喜欢他的时候哪怕多见他一面她都心生欢喜。后来知道他要娶她,她心里高兴的都开出花来了,觉得自己一定能捂热他的心。但这才不过短短两年,她竟发现自己快坚持不下去了。
等待的滋味真的太难受了,看不到丁点儿希望的等待更难受。
许星不想再等了,但两家相熟,有些事情不是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叶蓁和原鸿卓对她这么好,有些话她说不出口,更何况,方慧身子这么差,她也不敢贸然做决定。
她只是想先搬出承江公馆。从某个层面来说,她和原叶也算是商业联姻,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多少豪门夫妻相敬如宾,甚至都不住在一起,这才是常态。
但是就算这段婚礼有一万个理由需要维持下去,许星也不想再像从前那样傻傻的付出一腔深情了。
真的太累了,表面夫妻,也挺好的,至少没有期待也就不会受伤。
许星抬眸,“我想和你商量一下,我想搬——”
话还没说完,门就被敲响了。
随后一个穿着深灰色衬衫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笑着说:“我说刚刚好像看见你们了,还真没看错。”
原叶带上眼镜,目光森然锐利,他掀起眼皮,淡声喊:“三叔。”
来人是原鸿卓的弟弟原鸿业,许星站起身来,喊人:“三叔。”
原鸿业笑眯眯的看着许星,“星星也来了?刚巧,今天在海边有个聚会,你和原叶一起来吧。”
原鸿业发话,许星只得应了声:“好。”
“那我就先过去了,你们先吃饭,我在海边等你们。”
原鸿业走后,原叶没再坐下,他转头对许星说:“我送你回家。”
许星顿了顿,“三叔不是说……”
“不用理他。”原叶嗓音发沉。
原叶把许星送到承江公馆就驱车离开了。
原鸿卓行二,上面有一个姐姐,早年间远嫁到国外去了,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就是原鸿业。
原鸿业比原鸿卓小十岁,今年才四十出头。许星其实和原鸿业不太熟,但她听许寒说过一些,两年前原鸿卓命悬一线之时,原氏群龙无首,这位原家三叔明里暗里争权夺利,差一点儿就把控住了原氏。
后来原叶从国外回来,直接拿了原氏的大部分股权,就任原氏总裁的职位。虽然他是原氏总裁的独子,但毕竟他常年在国外,公司里信服他的人并不多,再加上原鸿业撺掇几位股东给他使了不少绊子,那时候的原氏是腹背受敌。
但谁也没想到原叶年纪轻轻,却手段狠辣,他上任后,明里对着原鸿业恭敬谦虚,暗地里却不声不响的收集证据,在董事会上直接不留情面的处置了公司里几个股东,全部都是原鸿业手下的人。
原鸿业没想到原叶比原鸿卓还要狠,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才真正开始正视这位才二十五岁的侄子。
后来有许氏支持,原鸿业更不敢轻易动作了。
两年过去,原叶锋芒毕露,原氏在他的带领下产业扩张了将近一倍,董事会上下早已对他心悦诚服,原鸿业只能蛰伏等待时机。
*
怪不得裘明煦中午打电话让他来,这场海边聚会是原鸿业安排的,来的人很多,几乎大半个上流圈子的人都来了。
原叶是最后到的,他去公司换了身衣服,一套烟灰西装,质感上乘,衬托的他更加挺拔也格外疏离。他抚了抚袖口,走近海边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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