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难不承认,比起其他人,江澍对她的吸引力似乎要大得多。
她刻意往旁边挪了挪,却见江澍主动贴过来,到了她耳边。
她以为他有话要说,却迟迟不见他开口,正侧头要去看他,腰忽地被他轻轻圈住。他没有,抑或是不敢看她,躲避的姿势更像是埋在她脖颈里。
涂嘉霓听见他很轻地问:“还疼么?”
“嗯?”她分明听清楚,却被他喷过来的鼻息给热得有些头脑发
晕。
这回,他手从她腰上往下挪了几分,“我……”
还是没能说下去。
涂嘉霓却知道,他是要道歉。
昨晚他弄疼了她,并且在几次尝试后仍然没有让她很舒服,两人都折腾出一身汗,只有最后那一次尝试,还算顺利一些。
她本想打断,但因为他太紧张,浑身都在发颤,且冒着一股屡败屡战的劲头,还有些其他涂嘉霓隐约感受到的晦暗情绪,让她没把拒绝说出口。
确实是有些疼,不过睡一觉醒来也就好了。
本来不觉得有什么,只是今天他始终回避她的直视,让她又一次知道,男人在性上面的自尊心,确实都强得大同小异。
若是别人,她会十分不屑,可换成江澍,她却觉出里面的趣味来。
她伸手碰他脖子,“你还看电影么?”
江澍终于抬头看向她,脸在暗淡的光线里沉默发着烫,涂嘉霓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也揣度不出她希望他如何作答。
下一秒,涂嘉霓又贴近了他,指尖从他脖子处一路往下轻轻地剐蹭,他头发柔顺贴着额头,让他看上去没那么冷,多了份乖巧,她轻声又问了一遍:“还看么?”
她对吸引她的人,从来不吝啬主动的肢体接触,也深谙其道,知道让人如何缴械投降。只是江澍给她的感受和其他人不同,她掌握着分寸,给他选择的机会。
江澍用亲吻回答她。
不是中午看的视频让他的技术精微玄妙了些,是不再那么紧张,加上涂嘉霓适时的引导,鱼顺利入了港,与水交欢。
夜雨淅淅沥沥落下来,院子里小猫们窝在柔软的毯子里,和对面被荫庇的绿植遥遥相望。
电视机里放的是约翰•福特的《关山飞渡》,涂嘉霓侧躺着,只赶上结尾,脚腕被轻轻捏住,江澍竟还记得给她擦药。
一会儿他在她身后躺下,等电影结束才说:“明天有事,我不过来了。”
“嗯。”涂嘉霓应了声。
第11章 更新:2020-09-05 23:32:21
办公楼里,涂嘉霓又在摸鱼。
趁着去茶水间接水的缝隙,她停在一间办公室外偷听。业务员正急声冲电话另一头说着“就现在跟进去”,身后传来领导的声音。
“涂助理。”
涂嘉霓笑着转回去,镇定不已地把手里刚接的茶递给领导,领导不接直接走了,她便讪讪地回了工位。
一会儿,手机震了震。点开来看,是银行发来的实时消费短信,视线在那串数字上短暂停留了一下,涂嘉霓刚要锁屏,手机又持续震了起来。
屏幕上显示着名字,她起身出去接听电话,喊了长辈的名字后,对面不免关心唠叨几句,问她工作如何,她如实回答。
说完又问:“您那边怎么样了?”
“需要你找个时间咱们一起过去看看,最好是这周之内。如果排不开时间,我把地址给你,你有空的时候过去看。”
涂嘉霓考虑了几秒,“那您把地址告诉我吧……嗯,行。”
即将挂断,那边笑着说:“有时间来家里吃饭。”
涂嘉霓应着,挂了电话。
挨到下午下班,她收拾了东西出门。江澍昨晚说今天不过来,一出门她却看见那辆熟悉的车子。
车窗开着,林沸朝她招手,她加快脚步过去钻进了车。
“江澍还在录节目,这期他又赢了,得接着通宵录。”林沸跟她解释。
涂嘉霓没说话,等到了巷子口,她没立即下车,而是开口让林沸帮忙把那辆吉姆尼开走。
“我忘给他了,得麻烦你开回去,应该会有用到的时候。”是她今早忘记这回事,等听见他下楼关了门才想起来,再起身追去窗口,他已经走了。
林沸没接,“这……不太好吧,没事儿的,他去哪儿我们都得跟着,是涂小姐你……”
“不是。”涂嘉霓听出林沸的意思,只不过他想错了,她不介意江澍过来的时候他和司机也在,只是单纯地认为,江澍总有需要的时候。
“是我不会开,我没国内的驾照,放那儿也是空着。”
林沸不好让她一直伸着手,便接下了,他本不想那么敏感,可还是忍不住闲聊般问一句,“涂小姐之前在国外
生活?”
涂嘉霓这回正面回答了他,点着头说:“嗯,我爸妈都在美国,我去年回来的。”
她愿意提及自己的私事,是不想林沸总是以探寻的姿态面对她,也知道,这应该是他需要得到的某种程度的“保障”。
她还知道,这些对林沸来说或许根本不够,不过她没有义务再透露更多。
林沸倒没继续追问,拿着钥匙把车开回了公司宿舍。
连续几天,林沸都去广茂大厦接涂嘉霓。没开那辆吉姆尼,仍是让司机开的公司车。
车里话并不多,涂嘉霓总是低头看着手机,或者闭眼休息,他想搭话也没什么机会,即便有机会,也不知道问些什么。
再者,他也没什么心思,不说涂嘉霓抵触,是这几天的空档,加上江澍不在,让他又焦虑了起来。
他本来也不愿意来,可也没什么事可以做,与其在公司心烦意闷,不如出来走走。
到第五天的时候,涂嘉霓在下车前问林沸,“江澍最近都很忙么?节目还没录完?”
林沸不知该惊还是喜,他这两天就在想,江澍没来,涂嘉霓从没问过,似乎一点不关心,这下总算是等来了。
“节目前两天就录完了,是他家里有事,回家去了。”
涂嘉霓从来不窥探他人隐私,知道江澍有事,便没再多问。她朝林沸和司机道了谢,背了包下车。
“诶,涂小姐!”
涂嘉霓闻声回头,林沸从另一侧下车正追了过来。
“涂小姐……”林沸面露难色,支支吾吾道:“就是这事儿……这事儿,江澍他不是你想的那样,他……”
林沸的话难以为继,他该说什么呢,如果不是他们心知肚明的那样,又会是什么样?拿了钱,睡了觉,还能是什么?谁都不是傻子。
可林沸又觉得憋屈,为江澍觉得憋屈,但事实明摆着,他压根没有一个好的说法。
“算了,没什么,不好意思啊,你快回去吧,估计又要下雨了。”林沸自顾说着话,冲涂嘉霓挥了挥手,转了身往回走。
涂嘉霓看着车子扬尘而去,转身往巷子里走的时候,拿出手机拨出去电话。
第二天下班,等在门口的换了辆车,涂嘉霓径直坐上了副驾驶。
二十来分钟后
,车子停在一家意大利餐厅门口,叶理清先下车,去另一侧给涂嘉霓开了车门。
昨天接到涂嘉霓电话的时候,叶理清还没下班,对面问他有没有空,紧接着又听她说,“有空的话请你吃饭。”
倒不是涂嘉霓请他吃饭让他觉得稀罕,而是涂嘉霓鲜少主动联系他,两人的关系向来纯粹,除了工作上的事情,便是满足各自需求。
他也听宁泽西说了,她最近身边有人,甚至把车也留下了,这倒是解答了他先前的一个疑惑——上回涂嘉霓去他那儿,按照两人的习惯和默契本应该发生点什么,涂嘉霓却临时改了主意,当真一心一意只和他的猫玩,猫正在发情期,弄脏了她的衣服,还烦她在他那儿洗了个澡,等衣服烘干她才走的。
叶理清并不算八卦,但也仍然好奇涂嘉霓找他是为了什么,以至于非要请他吃一顿饭。
他想当晚应下,不过确实没空,便排到今天。
两人入了座,涂嘉霓问他最近在忙些什么,他随口拣了几件说几句,说完,就听她直接问道:“最近有准备什么节目么?”
叶理清笑了笑,总算明白了她的意图。她的态度看上去没有往常那么自然,显然是先前没这样找过别人。
他将浓汤移到她身前,“你得先告诉我想让谁参加,我好筛选一下,让你来挑。”
窗外车水马龙,夜色渐深。一顿饭吃了不算久,两人从餐厅里出来,叶理清取了车送她回去。
到了云安路,本要开进巷子,见铁门前停着那辆吉姆尼,便只将车停在了巷口。
他心如明镜,开着玩笑:“本来还想进去讨杯茶喝,看来是我来的时间不对。”
涂嘉霓跟着笑,间接应证叶理清的猜测,“下次去复兴街请你喝。”
等叶理清笑着应下,她道别下了车。
巷子里不见徕卡的身影,涂嘉霓竟不觉得奇怪,想来也是对的,若是现在让徕卡在她和江澍两个当中选一个,徕卡不一定会选她。
她往巷子里走。本来下班前想给林沸打电话让他不用来,可发现没有他号码,又想到他有她的名片,若是接不到人,肯定会给她来电。这一晚她都没接到他的电话,看来是有事。
她按了密码进门,
没和往常一样去和猫房里的小猫们玩,径直进了屋。
屋里只开一盏灯,不亮,沙发上坐着人,徕卡果然蹭在他旁边。
四月半了,江澍穿得薄了一些,头发应该被修剪过,露出眉毛来。他站了起来,看她的眼神和他身上的白色衬衫一样干净。
涂嘉霓静静望着他,随后去看摆在桌上的饭菜,冒着热气,是刚做好不久。往里走到一半的时候,徕卡过来拦住她的路,她没起身抱它,绕开一步去了沙发旁,包也没放,抬头只看他,轻声问道:“怎么不给我电话?我在外面吃过了。”
江澍没说自己没她手机号码,也没说他去了广茂大厦,车子刚绕一圈到正门口,恰好见她上了叶理清的车。他不确定她回不回来吃饭,仍是准备了几道菜。
“怎么不说话?”涂嘉霓看着他。
他这才开口,“没有你号码。”
涂嘉霓恍然明白过来,紧跟着笑了,她又朝他走近一步,伸手轻扯他身前的领带,等他稍微躬下背,踮脚去亲他。
他脸色看上去很苍白,眉头顺着,却带着郁结,涂嘉霓本能地想揽住他,亲近他。
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油烟味,她停了下来,想着他是在等她,顺了顺他的领带说:“吃饭吧。”
不见他动作,涂嘉霓又要开口,身前的人却低下头来,吻住她的同时,带着她跌坐在了沙发上。
一会儿,茶桌下躺着的盒子,被取出来用。
徕卡还在旁边,专心玩着地上的球。饭香味渐渐蔓延,蔓延到了交缠的脚边,身体贴合之间的缝隙,交融的唇齿。
沙发上传出断续的喘息,身体交叠着,来回翻转。
江澍本意要上楼,涂嘉霓用拉扯他的动作否定了他的提议,挤出空隙想,只是以后不能再请人来家里看电影,沙发也不能再给人坐。
涂嘉霓坐在沙发上歇了一会儿,江澍穿好衣服被她推去吃饭,她上楼去洗澡,打算给他看日本早期的电影,或者看几部喜剧片。
江澍上楼来的时候,她趴着,在笔记本键盘上敲着些什么,新开的文档,很快出现密密麻麻的字。
她没去看他,只知道他去了床尾,紧接着脚被他捏住。
时隔几日,伤口仍不见好,江澍皱着眉,帮她涂上几层药膏。
第12章 更新:2020-09-05 23:32:21
几天后,雨过天晴。车子压过淋落的绿叶和坑洼的板砖路,停在旧乱的巷子外。
巷口是一家花店,屋檐下团着几只休憩的猫,被隔壁休闲馆里的掷麻将声惊醒,纷纷跳起来,经过涂嘉霓的裙摆,去了对面有些冷清的刺青馆。
涂嘉霓跟过去,蹲下和它们玩,身后江澍默默站着等她。
连续几日都坚持涂药,她的脚好了不少,今天出门便换了双细高跟,巷子的路不平整,她走得小心翼翼,后来还是拉了江澍的手。
巷子的深处,是一家他们要去的理发店。卷轴门只拉了一半,涂嘉霓将将直腰进去,江澍得弯腰低头。
店里的陈设与门面如出一辙,陈旧而斑驳,木质的椅子和柜台,墙上的镜子用白色的胶布贴合,看着摇摇欲坠。
旧却干净,地面看不见难以清除的头发,挂在墙上的理发围布没有褶皱,桌面上工具摆得整齐。
涂嘉霓站在店里的中央,一时陷入愣怔。
柜台后的老板娘站起身来,问一句:“是涂小姐吧?”
涂嘉霓回过神来,见老板娘笑眯眯走出来,搬出叠在墙角的红色椅子,请他们坐。
连用来招待客人的零食也很相似,瓜子、花生和雪碧,涂嘉霓并不想动,还是捏了一枚花生在手里,问老板娘能不能上楼参观。
老板娘忙点头同意,让他们自己上去。
逼仄的简易楼梯只容得下一个人,两人一前一后上楼,先看到敞开的厨房,地板上和排风口积了厚厚的油垢,墙上被烟熏火燎得留下黑色的痕迹。管道暴露在外面,能听见楼上排水下来。
左手边还有两间用木板隔开的屋子,涂嘉霓没再过去,只站在楼梯口又看了一会儿厨房,随后回头示意江澍下楼。
本来打算就走,可到了楼下看到桌上的剪刀和梳子,她又拉了拉江澍,回头看向老板娘,“劳您帮个忙。”
一会儿,涂嘉霓坐在椅子上,江澍给她围上围布,老板娘站在一旁,将平剪递给江澍,“只是修一下发尾,我就不教了,小伙子你看着发挥。这剪头发啊,得先问清楚顾客的需求,你自己问问女朋友想整什么效
果。我就在旁边看着,实在剪坏了我再跟你说说。”
老板娘说着,往旁边的椅子上坐。
知道涂嘉霓是以什么身份过来的,坐来也无事,便闲聊般和他们数起自家的起家史,直接从八十年代末期说起,“那时候只能把白的染成黑的,现在是黑白颠倒,想怎么来怎么来,一个头倒是挺能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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