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个圈子里,像她这个年纪的孩子大都拿着爹妈的钱使劲挥霍,哪跟她似的勤勤恳恳上班,不仅如此还有一颗聪明的大脑和积极的上进心,当然还要加上美貌,身为父母,上辈子拯救了地球,这辈子才会生出如此完美的女儿。
祝愿简直被自己感动坏了,立刻致电海外经纪人代她拍下一块收藏级的古董手表,意犹未尽,又刷卡喜提超跑一部,转念想求人办事总不好空手去,路上买了老爸爱吃的红烧蹄膀,好心情地哼着Everybody loves me,开车回父母家。
祝宅位于富豪云集的原生态林区,周围被天然溪谷山泉环绕,安保严密,装有全球最先进的监控设备,并与警方联网。
高薪聘请的保镖团队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别说陌生人难以靠近,即使祝愿本人回一次家也挺麻烦,她必须在山脚下入口处接受扫描,确定安全后,大门才缓缓打开。
祝愿的父亲祝双全做通信设备起家,为人低调,曾经认为到哪儿带着一帮跟班保镖没必要,因为这种作风实在有违企业的效率和成本控制。
他通常出行一个人拎包就走,居所也非常朴素,对祝愿同样要求严格,不许车接车送,不许读贵族学校,不许搞特殊化。
可他忘记了,即使不宣扬,他也是有钱人,子女容易成为歹徒眼中的肥羊,祝愿刚升入幼儿园中班时被绑匪劫持到公海,赎金按要求交了一半,还是差点被撕票,所幸命大,经历九死一生,好歹活着回家了。
遭此一劫,祝愿成了家中的重点保护对象,父母对她百般溺爱,要星星不给摘月亮。
但祝愿觉得日子过得不顺心,她的朋友们今天在比佛利山庄开派对,明天飞约翰内斯堡打猎,而她要骑着自行车朝九晚五去上班,太可笑了,论身家她不比国民老公差好吗,投资遍及各个领域,收益可观,眼看就要跻身90后创业精英榜,老爸一声令下,专业管理人接手了她负责的投资基金,她被夺了权不止,零花钱还不能可着心意花,除非按老爸的意思考公务员。
祝双全自有他的道理,朋友老常的儿子被人骗到边境赌场,一夜输光三千万不止,还被当地涉黑的赌博中介敲诈勒索。几经波折后把人救回,精神被折磨得都不正常了,更为糟糕的是染上毒瘾,好好的小伙子彻底毁了。
老常一夜之间白头,每每见面就哀叹挣钱有什么用,后悔当初没管好儿子。
祝双全不由想到祝愿,女儿被绑架的阴影一直是潜伏在他心头的噩梦,他老了,再也承受不住失去子女的打击,无论如何都要确保女儿平安无事,为此必须让她断绝复杂的人际关系,那么做投资万万不可,生意场上鱼龙混杂,不如在公安局做个后勤人员省心。只要卡住祝愿的经济权,就相当于给她上了紧箍咒,她想大手大脚花钱,就得照他这个当爹的意思办。
祝愿自然不乐意脑袋上套个金箍,今天回家和老爸说明白,她长大了,不像小时候没有自保能力,轻易就给人劫走了,现在不敢说打遍天下无敌手,但瞬间废掉一两个壮汉的自信她还是有的。希望老爸认清现实,把自由还给她。她的要求不过分,要么让她重回投资基金,要么借她五个亿。
车停在庭院的黑松下,不用开到车库,和老爸协商好她立马就走,老实说在家里被保镖全天候盯着跟坐牢一样。
一个穿着55式军装的老人步伐矫健地走过来,握住祝愿的手大力摇了两下,满含希望地问:“祝同志,2号阵地守住了吗?”
祝愿反握住爷爷的手,“桥山同志,战友们不仅守住了2号阵地,还摧毁敌人3个火力点,打退敌人的冲击,而且……大家都活着!”
祝桥山眼神有些涣散,喃喃地说:“那就好,那就好,活着就好。”
祝桥山参加过抗美援朝,自从得了阿尔茨海默症,记忆停留在抗击外敌的战斗年代,战友们仍未牺牲,他们仍旧并肩作战,一次又一次地击退敌人的进攻。
家庭护士从屋内跑出来,神色慌张,看到祝愿和祝老先生在一起,松了口气。
“祝老先生,该吃药了。”
“吃药?”,祝桥山迷茫地回看护士,思绪停顿了。
祝愿和护士一起扶爷爷回房间,笑着对他说:“老祝,吃药了恢复健康好回去打敌人呀。”
“对对对,快点吃药身体才能好,生病会拖战友后腿的”,祝桥山点点头。
祝愿陪爷爷演完戏,拎上红烧蹄膀去书房找老爸探讨人生。
走廊琴声悠扬,祝愿推开门,朝里一望,五岁的弟弟祝福老实坐在琴凳上练琴,他听到身后声响,扭过头来,看到姐姐,露出甜甜的笑容,说出口的话却很讨打,“嘿,奇葩来了。”
“皮又痒了?”,祝愿挥动拳头。
独生子女家庭有失独的风险,祝双全夫妇怕命运无常想要追生二胎,折腾了很多年终于在祝愿17岁时给她添了一个弟弟。
爹妈抱着“万一失去她”的想法生“备胎”,祝愿实在没法开心。有个自恋狂魔姐姐,去哪儿都不带他玩,祝福也不高兴,所以姐弟俩互相嫌弃。
跟小孩儿计较个什么劲儿,祝愿耸耸肩,“我找爸去了,你练琴吧。”
祝福问:“你在家吃饭吗?”
祝愿:“看情况。”
谈得顺利就在家吃,谈崩了尽快闪人,免得爸妈唠叨起来没完。
祝福得意,“晚饭做的都是我爱吃的。”
“我可以买我爱吃的”,祝愿大笑,没有零花钱的小鬼你就可劲羡慕吧,哈哈。
祝福气鼓鼓地转身在黑白键上敲下一个重音。
祝双全闻声走出书房,看到女儿来了,手里还拎着油纸包,走近嗅鼻子,咽咽口水,问:“红烧蹄膀?”
“对啊,特意买给你的”,祝愿挽住老爸的胳膊一边往餐厅走一边说自己的投资计划。
“借5个亿做房地产?”,祝双全停下,神色转为严肃,“政府限贷限购,资金撤离楼市,行业内的人掌握的投资信息比其他人灵通,他们减持房产物业,说明楼市表现低迷,如果不抛售,很可能导致资产缩水,现在不是入场的好时机,你别听不靠谱的人瞎忽悠。”
祝愿辩解,“元勋怎么就不靠谱了,他要敢忽悠我,我卸他一胳膊,人家发财带上我,够意思了!”
祝双全皱眉,“元勋?就元家那个三天两头上花边新闻的二小子?”
“那都是绯闻,假的”,祝愿替发小洗白,老爸最看不起私德有亏的人,特别是乱搞男女关系,他尤为厌恶。
“甭管真的假的,5个亿你想都别想!”,祝双全一口回绝。
“那你让我做金融投资,流动性更快、周转能力更强、收益率更高,这样总归没问题了吧?”,祝愿讨价还价。
“不行,老实上你的班,又不缺你钱花,别整天瞎琢磨”,怕女儿胡搅蛮缠,祝双全扭头就走,她才22岁,阅历不够,沉稳也不够,开局就想玩把大的,赌徒心态要不得,指望她接班呢,看样子还得继续磨练几年。
祝愿气晕,冲老爸喊,“蹄膀还我!”
“送出去的礼哪有要回去的道理”,祝双全不理女儿孩子气的话,乐滋滋地去餐厅啃蹄膀。
祝愿一秒都不想停留转身往外走,刚打开车门,被追出来的祝太太拉住,“你来都来了,吃完饭再走。”
“妈,小时候你和爸对我百依百顺,怎么我越大你们对我越抠呢?是不是怕我把祝福那份家产花光了?”,祝愿想想来气,忍不住对老妈抱怨。
“你是长女,你弟弟才多大,这个家以后还得靠你,都是自己的孩子,做父母的怎么会偏心?”,祝太太的巴掌轻轻落在祝愿胳膊肘上。
老生常谈,5亿都不舍得给,不是小气是什么,那谁谁和特朗普他们的启动资金还不都是家里支援的?现在一个是创业新富一个是美国总统,她窝在电子档案室这辈子能有什么出息?
祝愿开上车一溜烟儿跑了。
到手的赚钱机会岂能让它白白溜走。
车停在路边,祝愿打电话给元勋,“我帮你找人投钱补项目缺口,毕竟我一公职人员不方便参与。”
元勋正为钱发愁呢,听说后特别高兴,“你找人谈吧,只要事办成了,多出的部分算你的,项目我给你10%的股份!”
祝愿认识一个香港二世祖,他想在内地做房地产却苦无门路,介绍给元勋正合适。
联络二世祖敲定见面时间,她放下手机,拍拍方向盘,“下一站 ,西梧山隧道,Let’ s go!”
为了缓解交通拥堵,市政府投资近28亿元建设第二条穿山隧道,正式通车后实现全线免费,于是设卡收费的西梧山隧道秒废,废虽废了,但在飙车族眼中却胜似天堂。
空旷的隧道内,祝愿驾车以惊人的速度狂飙,后置引擎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加速出色,操控表现细腻,测试结论:新超跑性能优越,钱没白花,她很满意。
驶出隧道,上盘山公路,减速爬坡,忽然视野内出现一部黑色轿车,直直地迎面撞上来。
祝愿顿时一激灵,猛打方向盘避让,由于转弯幅度大,车子打横滑向悬崖一侧,要不是有护栏板拦住,非冲出公路不可。
黑色轿车没那么幸运,撞断护栏,坠入山涧。
“我去,好险!”,抹去额头的冷汗,祝愿定定神下车,朝出事路段跑去。
路灯杆被藤蔓植物覆盖,灯光微弱,借着有限的照明,她探头向下望了眼,不幸中之大幸,黑色轿车被树丛拦住,卡在缓坡区。
“兴许还有救……对,报警,110、120,119——”
手机屏幕显示无网络,关机开机,举高来回移动,折腾一番依然没搜到网络,这种情况连紧急号码都拨打不出去,怎么办?开车找个有信号的地方再报警?拜托,你就是警察,先救人好不好?祝愿挣扎了下,决定履职,她打开手机电筒,抓着长枝条的荆棘小心翼翼滑到黑色轿车坠落的地点。
走近一看,发现车的挡风玻璃严重碎裂,驾驶室没有挤压变形,开车的人系着安全带仰躺在座椅上,不知生死。
她闻到一股汽油味,八成邮箱漏了,没多久,引擎盖冒起白烟,发出滋滋的声音。
祝愿心说坏了,一脚把车窗上的碎玻璃踢掉,半个身子探进去,打开车门,解开安全带,用不知哪来的蛮力把车座上昏迷的人拽出来,摇了摇没反应,咬牙背上撒腿就往草木稀少的地方跑。
冒烟处燃起熊熊大火,大约持续了8分钟,底盘的火势扩散开,引燃车舱的坐垫织物,咔嚓一声巨响,车前窗炸裂,承受不住高温的轮胎开始爆炸,汽车残片贴着脸疾射出去。
跑到安全的地方,祝愿把人放下,借着路灯的光,这才看清受伤的人一头白发,除了额头明显的血迹,腹部还有一处子弹贯穿伤。
这是什么情况,祝愿懵了。
☆、肆☆摊上大事
陌生人伤情危急,祝愿把他送到距离最近的私人医院抢救。
她靠在抢救室外的墙上,手里拿着陌生人的手机,眼睛盯着通话记录,最近联系人的手机号码没有备注,刚刚这个无名者打来电话,听到是她接的十分诧异,问明情况后说会马上赶过来。
无论此人来与否,都有重大作案嫌疑,毕竟通话时间与陌生人发生意外的时间相隔不久。
转念想到送医途中,陌生人清醒了片刻,托她给一个叫什么光的人带话,那时他失血过多,快休克的状态下,强忍痛苦,把手机交给她,这其中必有深意……
随即她开了脑洞,叫什么光的或许就是最近联系人。
想得正入神,忽然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祝愿”
抬头的瞬间,她意识到事情大条了,“赵,赵厅长?”
赵伟光一身便装,神情肃然地盯着抢救室,“人怎么样了?”
“除了车祸撞击导致的内伤,还有一处枪伤,送来的时候失血量近三千毫升,目前仍在抢救,医生说病人的状况很危险,他尽力而为”,祝愿说着,脑子迅速转动,能让一位副部级高官亲自前来,白头发陌生人他会是什么身份?
看出她的疑惑,赵伟光说:“他是省纪委副书记宋景明,也是我的老领导。”
祝愿从听到纪委俩字起嘴巴就没合上,脑细胞活跃着,推测各种结论,近年来反腐的风吹得有点猛,这位专管纪律检查的官员该不会遭打击报复了吧,枪伤、车祸……往深处想,很可能是雇凶杀人呐——等等,赵伟光厅长是最近通话中的联系人,名字中又有光,再加上宋景明书记托她捎话的内容,他的作案嫌疑基本可以排除了。
“刚才你在电话中对我说的话都属实吗?”,赵伟光盯住祝愿,目光中含着研判。
祝愿感受到某种无形的威压,好像在接受审讯一般,于是毫不迟疑地回答:“句句属实。”
“你没报警?”
“其一,事发路段没有网络信号,其二,宋景明书记身受重伤,流血不止,救命分秒必争,时间不允许我留在现场等警察和救护车来,至于私人医院又不是正规医疗系统,接诊给钱就行,他们不会通知警察的。”
经验告诉他这家私人医院不简单,赵伟光直接问:“这种地下黑诊所事故频出,你也敢相信?”
祝愿就差指天发誓以证清白,“厅长,我之所以把宋书记送到这家医院,不止因为近,还因为抢救室内的沈知新医生医术高明,他曾经是市立医院顶尖的外科医生,由于和医疗无关的原因被判刑2年,然后医院就把他开除了,虽然有医师资格,但没有医院肯接收他,不得已才开了私人医院。”
赵伟光透过现象看本质,一针见血地问:“你们刑警支队和这家私人医院什么关系?”
祝愿被问住了,心想不愧是副总警监,眼神就是犀利,她支吾了会儿说:“那些黑帮混混出了事又不会等死,他们也要看医生的,到正规医院怕被报警,去地下医院就方便多了,考虑到这种情况,我们就把沈医生发展成线人了,所以应该是互惠互利的关系吧。”
说完心里有几分忐忑,即使原则上黑白分明的衙门,也需要灰色地带做缓冲,这样好办案嘛,你知我知的事,赵厅长从公安一线做起不会不理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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