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数月,康熙除了固定去几个主位那儿,便是这宫女上来的王庶妃承宠最多了。
这宫里宫外,是是非非都多,但皇宫里,皇帝的宠爱就那么多,她一个人就占了不少,自然无数人眼红。
八月里桂花开得好,菊花也开了一部分,富察舜华难得有兴致逛逛御花园,就见到前头哈达纳喇贵人面前跪着一个人。
秋云细细瞧了瞧,“瞧着像是承乾宫的那位王庶妃,这是怎么惹到哈达纳喇贵人了?”
哈达纳喇氏早已失宠多年,家世亦是不显,但因着有个贵人位分,后头还有敬嫔靠着,生活还算滋润。
这性子,也张扬的很,看她那趾高气扬的模样,以及王庶妃身后的人齐刷刷的同情的眼神,就知道是她故意找事儿了,也不是第一回 了。
看王庶妃的身子摇摇欲坠,富察舜华皱眉道:“行了,叫哈达纳喇贵人适可而止,都成什么样了?再者说了,谁准许她越过我与温贵妃二人,私自惩戒宫妃?”
秋云点点头,松开了扶着富察舜华的手,漾月补了上来。
富察舜华坐在了万春亭里,过了一会儿,看着那一堆人都走的走散的散,哈达纳喇贵人还狠狠地瞪了王庶妃一眼,就不像是善罢甘休的样子。
不过啊,她见不到,王庶妃又不说,她也管不上。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第128章
康熙三十四年五月初八, 太子大婚,迎娶石文柄之女, 其声势之浩大,远超当初大阿哥迎娶嫡福晋的规制。
当初内务府拟了章程上来,惠妃一瞧见就变了脸色,话里话外都说战事刚过,国库吃紧,不宜过度奢靡,想要降低规格。
不然大阿哥和她的脸往哪儿放?
皇室子弟中, 现今唯有大阿哥大婚过,光内务府这个, 就甩了大阿哥不知多少, 这样皇上尤嫌弃不足, 还要把太子捧到天上吗?
只是, 她想归她想, 康熙不同意,大手一挥, 又将规制提高,彻底定了下来。
惠妃都黑着脸多日了,也就今儿太子大婚,不想招了皇上的厌恶, 才勉强支起笑脸。
但心里有多生气,只有她自己知道。
原本她们这些人走得还挺近的, 这些年, 随着孩子逐渐长大,利益冲突不断,她们与她还好, 毕竟九阿哥还未长成,可惠妃与荣妃现今真的是水火不容,见面就掐。
身为高位后妃,倒也有幸有个位置观礼。
荣妃坐在那儿,笑眯眯道:“瞧瞧这排场,真不愧是太子大婚,算得上半个国婚了,只比当初皇上与元后成婚,差了一筹吧?”
“我儿若有这一半儿的排场,让我面上增光,我便心满意足了。”
她儿子既不占长,也不占嫡,因此,就算是后头大婚了,不及太子今日,也不会有多失落。
且三阿哥素来与太子关系不错,跟在太子身后,也没什么不好。
她就只是羡慕罢了。
天地良心,她说这话,可是半点针对惠妃的意思都没有。
可这一字一句的,却是刺得惠妃心里更难受了,面上挂着笑容,手却死死地攥紧了帕子,冷冷地扫了一眼荣妃。
她一向以自己的儿子为荣,一向因儿子是皇上长子而自傲,哪怕旁人的位分要高于她,她的心态依旧是高高在上,逐年下来,根深蒂固。
她更盼望着儿子能为自己争口气,一举坐上更高的位置。
今儿太子的大婚,对她的打击实在太大,对比起胤禔的婚礼,心中落差巨大,空落落的。
富察舜华笑道:“这个我倒不知,皇上当年大婚,我尚且还小,无缘得见,甚是遗憾呢,如今有幸观礼太子大婚,也算全了遗憾了。”
荣妃一个错眼,瞧见了惠妃眼神不善,撇撇嘴,偏着头,和富察舜华悄悄道:“我怎么听说,毓庆宫那头儿,有两个妾室怀孕了,这太子妃甫一进来,不得憋屈死啊?”
“也就是皇室了,寻常人家,哪有正妻还未进门,妾室就大了肚子的?没规矩!”
富察舜华心想,这都不错了,按照正常的历史轨迹,太子妃进门的时候,就认下了好几个便宜儿子闺女,这个起码还未出世呢。
“太子的事情,咱们可别多管,人家自有皇父为其打算呢,”
“咱们说白了不过是太子庶母,又有儿子傍身,说得多了,还以为咱们居心不良呢。”
荣妃点点头,忽地想到了什么一样,又是一笑,“太子妾室怀孕,咱们不着急,儿子还没成婚呢,再着急也得忍着,可有的人……”
她话不说完,但诸人已是听懂了她的话外之意。
惠妃的眼神更冷了,唇畔带着笑意,神情略显怪异,看得人一阵皱眉不止。
几人就这么坐在圆桌上议论着,宣妃好奇道:“也不知道新娘子长得什么样子,”她捅捅身边的富察舜华,“你不是见过,和我说说?”
富察舜华思来想去,最后道:“太子的嫡福晋嘛,生得上等之姿,端庄大气,明眸善睐,是言谈举止都十分从容的大家闺秀,还是特别拔尖儿的那种,属于各家主母们瞧见了都十分心喜的类型。”
言外之意很明显,婆婆们喜欢,但男人未必了。
荣妃微微挑眉。
等太子入了洞房,众人才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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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景阳宫,富察舜华才笑道:“我才想起来,你们有没有发现,皇上择儿媳,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祖上都有爱新觉罗氏的血脉,或是旁支,或是有公主出嫁。”
“看看大阿哥,大福晋祖上娶了一位公主,二福晋呢,她祖父娶了豫亲王之女,生母是宗室之女,再看看未来的三福晋,其先祖何和礼,娶了□□皇帝的东果格格,那可是□□皇帝的长女,上几辈还是与宗室联姻,地位犹在。”
“先前,皇上说想要为四阿哥定下费扬古之女,你们也都听见了,费扬古之妻,乃是红带子觉罗氏。”
富察舜华面色复杂,可能,她日后的儿媳妇,也会有一部分爱新觉罗氏的血脉吧?
众人相视一眼,细想想还真是如此,“主子不说,奴婢都想不到这些事情。”
“我也是突然间想起来的,若非太子今日大婚,我细数数这几个进门的,没进门的福晋们,还真发现不了。”
“对了,惠妃这阵子心情不好,你们别往她跟前儿凑。”
说到这儿,众人都不禁抿了抿唇,抑制住自己的笑容。
富察舜华打了个哈欠,今儿忙前忙后,婚礼还吵闹,到现在她脑袋都是嗡嗡作响,打了个哈欠,就起身下了炕,“明儿还得早起去宁寿宫呢,新妇要认人了,得早些歇着。”
她睡午觉睡惯了,哪怕只有一刻钟呢,都能补足她下午的精神头,没睡上,脑袋就一抽一抽地疼,现下真有些撑不住了。
丛双见状,忙拿出来一点熏香,放进了香炉中点燃,墨竹为富察舜华揉着太阳穴。
过了约有半刻钟,墨竹轻轻道:“主子,你觉着好些了吗?”
却没得到回答,她再一看,原来富察舜华不知何时,已然入眠了,睡意酣然。
给她掖好了被子,墨竹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合上门,问漾月道:“今儿皇上去了哪儿啊?”
“还能去哪儿啊?去了坤宁宫,对着元后去了,听说承乾宫那儿,王庶妃不是快生了?身子不大舒坦,着人去请,都没请得动呢,皇上还发了火,叫她请太医看就是了。”
漾月撇撇嘴,窃笑道:“也不瞧瞧今儿是什么日子,没点眼色,满宫妃嫔,不乏比她更受宠的,也没说如她这般,恃宠生娇,敢在这样的日子触霉头的。”
便是她肚子里还是个皇子,比得上元后所出的嫡子吗?
只见墨竹愁眉不展,她心下疑惑,“你这是怎么了?一副苦瓜脸。”
“还能为什么?太子嫡福晋嫁进来了,日后太子妃册封典礼完毕,少不得咱们手里的宫权就要让出去了。”
漾月一怔,喉间一堵,半晌才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如主子说得那般,皇上的意思,无人可以违逆,他要咱们交出去,咱们就得交出去。”
“想得明白是一回事,可心中能否纾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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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大早,天还未亮,瓜尔佳氏伺候着太子穿衣。
已过了及冠的太子越发出落得丰神俊朗,芝兰玉树,瓜尔佳氏仅仅只是看着他,心中便生起不尽的羞涩与欣喜,只她向来端的住,面上也不叫人看出来。
她正为太子系上玉佩,就听上面太子的声音响起,听在耳中,竟有几分温柔,“一会儿去仁寿宫拜见皇玛麽,还有各位妃母,孤先和你说说,如今有些情势你也清楚,惠妃妃母怕是不会给你好脸色,汗阿玛曾与孤瞧瞧透了口风,过一阵儿,待你太子妃册封典礼结束,便将宫权尽数交给你,她那儿想必也听到了风声。”
瓜尔佳氏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惊讶却丝毫未有担忧之意,“那岂不就是两个月后?太仓促了些,其余的妃母也就罢了,温贵妃和靖贵妃两位妃母统揽,她们怎么说?”
太子心中暗赞其沉稳,他原本听说自己未来的妻子性格循规蹈矩,是最正常不过的大家闺秀,性子毫无棱角,心中不是不失望的。
可现在看来,大家闺秀自有大家闺秀的好,光是这不怯场,就已胜过大多数人。
“温贵妃素来身子不好,这个你不必担心,昨儿你我大婚,都是强撑着到场观礼的。”
听闻大婚二字,瓜尔佳氏不由微微垂首,掩住了面上的桃色。
太子眼尖,一眼就瞧见了,心中微微一动。
“至于靖贵妃妃母,你放心,她不会为难你,还有宣妃妃母,自来和她一条心,宜妃不成气候,你要防的只是其余几人罢了。”
听着太子的不同称呼,瓜尔佳氏心下一惊,从善如流,“靖贵妃妃母与宣妃妃母是昨儿都穿着海棠红颜色衣裳,大概三十岁左右,看着十分面善的吗?”
“昨儿妾晕头转向,虽然以往也见过二位妃母,但昨儿情况特殊,光线又不好,实在没能瞧清楚。”
太子点点头,笑道:“就是她们,二人好的和亲姐妹一样。”
他顿了顿,“若是一会儿有人为难你,不必争执,孤会为你解围。”
瓜尔佳氏笑道:“多谢殿下关怀,妾自知乃是晚辈,又是新妇,不敢与长辈争执,忍一忍就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第129章
仁寿宫, 皇太后坐在最上首,等着小夫妻从乾清宫回来,给自己请安。
皇太后看着这宫殿, 处处泛着喜庆, 忍不住叹道:“打从纯禧和荣宪两个出嫁了, 宫中还是头一回办喜事呢, 我这老太太,老了老了爱热闹,昨儿可真是欣喜得很,只恨不能锣鼓喧天, 再热闹一回。”
荣妃忙接上话茬,“可不是嘛, 打从公主出嫁了,往常还觉着她聒噪, 可人一走, 便觉得处处冷清,好在沾了太子大婚的光,又热闹一把,心里不至于空落落的。”
宣妃笑了笑, “你可别空落落的,太子大婚了,不就轮到三阿哥了?给你娶个儿媳妇进了门儿,日后生几个孙子孙女,热闹日子在后头呢!可比我这样日后要嫁女儿出去的,强得多了!”
众人皆是笑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打趣她。
富察舜华笑道:“皇十四女才几岁?你就打起她嫁人的谱儿了?看看纯禧和荣宪,两个人都是十□□了才嫁人的, 你那小萝卜头,你再养个十来年再说吧。”
“再说了,你舍得吗你?”
宣妃恼了,拍她两下,“叫你贫嘴!叫你贫嘴,就该把你这张嘴给掐严实,看还能说出来什么!”
这时候,外头来人通传,满面笑意,“太后,各位主儿,外头太子殿下和二福晋来了,在外面候着呢。”
太后忙道,旁的人跟风,“快请进来啊。”
太子走入仁寿宫内,长身鹤立,与一边穿着一身喜庆,端庄秀丽的瓜尔佳氏看起来真如一双璧人,男的俊女的美,天作之合。
太后一看,只觉得甚是养眼,忙与众人道:“看看这小夫妻,当真是郎才女貌,这么多年了,再没见到比他们二人看着更般配的了,皇帝这婚赐得好啊。”
温贵妃身子不适,此时只能富察舜华顶上,忙捧哏道:“可不是嘛,就如您所言,真是天造一对,地设一双。”
两人皆是微微垂首,众人打趣得越发厉害。
太后性子宽和,虽乐得见到他们如此,却也不为难人,忙解围道:“该认人了,太子媳妇头一回,你们可得把压箱底的好物拿出来!”
宣妃忙笑道:“备着呢,备着呢!您可别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富察舜华笑得花枝乱颤,头上的步摇大力晃动,“呸,你这说的什么话?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可真有才!”
瓜尔佳氏在一旁,也忍不住随着众人抿起唇角。
只见温贵妃站起身,朝着瓜尔佳氏招招手,身后的香薇端出来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对儿赤金与红绿宝石打造的大雁,“这是当初姐姐送给我的,如今我送给你们,希望你们夫妻和和美美。”
太子妃忙谢过,便又到了富察舜华,她送了一对儿羊脂白玉龙凤玉璧,触手温润,工艺复杂,乃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珠联璧合,天生一对,祝你们永结同心。”
……
等所有人都赠了礼物,才从仁寿宫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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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噶尔丹再度卷土重来,康熙与太子忙着部署,富察舜华也加紧收拢宫权,日后好交于瓜尔佳氏。
毕竟是康熙亲自告知她的,有心装糊涂都不行。
太子妃册封大典一过,宫权易主。
这一日,太子妃到了景阳宫,前来拜见,顺带取走各样账册。
她坐在富察舜华下首,“贵妃妃母这里的茶好清新,是花果茶,”她呷了一口,“就是除了特别明显的几样,余下的竟尝不出来了。”
“都是我这儿的宫人随意配的,你若是喜欢,叫她将方子誊给你,回去叫人做起来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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