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什么?”颜姝的视线从他领口划过,嘴角带点儿耐人寻味的笑。
室内的暖气温度适宜,沈遇书脱了外衣,里面是一层不变的衬衫配毛衣,搭上他的眼镜,隐约有点斯文败类的样子了。
下一刻,沈遇书忽然一俯身,一只手撑在她身侧,盛满星辉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比如……学姐什么时候能给我个名分?”
“唔……”颜姝稍稍避开他眼里的光,语气漫不经意:“名分有那么重要?”
除了宋郁,没人要求她给过名分,或许曾经有过……她记不清了。她快要忘记给彼此一个身份到底有什么意义,她也从未想过要用一个身份,将一个人与自己绑在一起。
如今有这么一个人,坚持不懈,不把她的警告和拒绝放在眼里,甚至连命都差点丢了,爬起来继续缠她。她忽然有那么一点想要试一试……可她还是怕。
“很重要。”沈遇书捏着她下颚将她的脸掰回来,让她和他对视:“就像达成了契约,意味着以后我们只能属于彼此,互相不能背叛。”
颜姝茫然地“啊”了声,轻轻地重复了遍:“只属于彼此,不能背叛。”
多么令人向往啊。
像沙漠里行走了太久的人,眼前忽然出现了一碗水,知道它来历不明,也许很危险,却仍旧想要喝掉那碗水。
她茫然的表情像一根针,精准无比地扎到了沈遇书的左肩下三寸。
“学姐可以先考虑。”他率先开口,凑过来亲了亲她的嘴角,说:“我可以等,但学姐,你拿了我半条命,不能不负责。”
他知道上回的事情她永远也过不去,任由它被时间浇灌成一根暗刺,不如就就将它摆在明面上,光明正大地把它曝晒在太阳底下,迟早会被晒化掉。
颜姝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抬手伸向他的领口,转移了话题:“学弟说说,这段时间你都想了些什么?”
沈遇书不躲不避,身体往下压了一点,在她耳边轻声问:“学姐确定想知道?”
颜姝任由自己歪倒在沙发上,抓着沈遇书领口的手,顺便牵连了“无辜”。她大大方方地揩对方油,眼角弯起一点儿熟悉的弧度:“我还是对这种事比较感兴趣。”
她最后一个字落下,沈遇书便半点不废话地吻了下来。
最后一刻时,颜姝嘴角露出点儿干坏事儿得逞的笑,慢悠悠地说:“我这里可没有套套哦!”
她敏锐地捕捉沈遇书的呼吸一滞,嘴边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加深,就忽然被握住了膝弯,双腿被并拢。
“学姐。”沈遇书额头抵她的肩,重而短促地呼了几口气,说:“没关系,就这样也可以。”
颜姝:???
沈遇书羽毛一样轻吻过她的侧颈,而后落到耳边的皮肤上,说:“学姐的每一个地方,我都可以。”
颜姝抬起眼看着他:“……真的没有人给你看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就不能是我聪明?”沈遇书轻飘飘地掀了她一眼。
颜姝忽然“嘶”了声,锤了下他肩膀,风流浪子也无语了:“你这段时间不会不学无术,无时无刻都在琢磨这些事儿吧?”
这些她都没玩儿过好吗?
虽然也是她根本没必要这么玩儿。
“是啊。”沈遇书理所当然,纠正她“口误”:“这叫学无止境。”
颜姝带点鼻音低声哼哼了两声,问:“不是要期末考试了?不复习?”
沈遇书:“在学姐眼中,我需要复习?”
颜姝:“……”
最后,沈遇书抱着颜姝,和她说:“以后我每天来给学姐送饭,怎样?”
“好。”颜姝求之不得,长公主心情愉悦了,赏了某准驸马一个香吻。
作者有话要说: 当然不可能马上答应,姝姝得缓冲缓冲。
粥粥上章说的没大虐≠不虐哦!
后面在一起了,还是会有核心矛盾的。
任阑和姝姝之间牵连着一点点狗血,姝姝情债有点多。
第56章
第二天早上, 沈遇书来明远接颜姝。
听说颜姝要出医院,张姨第一个不赞同。
她皱眉:“小姐情况还没稳定,不要出医院的好。”
颜姝笑了下:“我的老师受我牵连,总不能不管, 我已经和颜城打过电话, 张姨去和医生说一下。”
虽然她住在开放病房, 但这里的病人想要出院, 必须得主治医生同意, 还得有人陪同。
张姨看了她一会儿, 而后还是妥协了, 知道就算她不答应, 颜姝也有办法出去。
从明远出来, 沈遇书拦了辆车, 颜姝报了个地址。
上车后,颜姝主动和沈遇书说:“我们先去老陈家。”
略顿, 她忽然解释:“张姨是以前照顾我妈的阿姨,离开颜家前算是看着我长大, 也算半个长辈。”
她的语气里带了点少有的温暖, 自从妈妈去世后,她就没有了亲人。
沈遇书侧眸看着她,无声无息地伸手握住她的手,像有一股力量随着他手心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给给了颜姝,而后顺着四肢百骸,遍流全身。
她的目光落到两人十指相扣的手,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握紧了他的,没有半点察觉。莫名的,原本飘荡在这世界上的孤魂野鬼, 好像也有了一丝牵挂。
老陈家也是住在楠大附近,颜姝带着沈遇书乘电梯上四楼。
是师娘开的门,见到他们两人,立即露出一种“磕到了”的欣喜:“是阿姝和沈同学啊,快进来,不用换鞋。”
她又朝里面扬声:“老陈,你学生来了!”
夫妻两状态不错,似乎并没有受到流言蜚语的影响,陈太太仍旧像个中年少女,脸上没有丝毫愁容。
老陈从屋里出来,仔仔细细地瞧了眼颜姝,颇为犹豫地问:“你……真在治疗?”
老陈在家也不愿意随便,仗着开了暖气,一中年男人只穿了棉麻衬衣和针织外套,学人家年轻人“风度翩翩”,长卷发打理得跟“飘柔”一样,金框眼镜也干净得反光。
颜姝挑眉:“宋郁不是和你说过?”
师娘去厨房洗水果去了,老陈破天荒地叹了口气:“说了是说了,我也没想到……算了,那副会长完事儿了你不想当就给别人吧。”
“行了。”颜姝颇有点不耐地“啧”了声,不见外地往沙发上一靠,说:“以前怎么对我就还是怎样,你这么一来,像我得了绝症一样。”
这话成功地得到某人的冷眼,和老陈的一个白眼。
师娘端着水果从厨房里出来,乍一听“绝症”两个字,就开始数落:“什么绝症?阿姝身体又没问题,别总跟你老师学这些胡说八道。”
老陈:“???”
“好的。”在师娘面前,颜姝往往又文静又乖巧,笑着说:“我今天来做什么,师娘和老陈也清楚,我应该知道是谁做的,并且准备委托给沈同学——”
略顿,她继续说:“想征求一下老陈的意见,要不要起诉?毕竟这件事您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你知道是谁?”老陈目光狐疑地看向她。
他自己都想不出来会是谁,平时除了自己学生回来,也有一些老师或工作人员喜欢来他办公室磕牙打屁。
颜姝“嗯”了声,放在腿上的手不着痕迹地紧握了一下,半开玩笑地自我调侃道:“应该会是您的学生,如果我没猜错,大概率是冲着我来的,您只是无辜被牵连。”
她对身边的人对她的态度以及目的都极其敏锐,尽管任阑已经很小心了,没有一开始就来和她打好关系,却仍旧露出了一些足够让她的过敏性神经发出警告的马脚。虽然过去的事情很多已经记不清了,也不记得自己与任阑到底有过什么交集,但她的直觉很强烈。
她没想到自己细微的小动作,也被沈遇书抓进了眼底,看似十分自然地伸过来拍了拍下她的手。
“老师,师娘。”颜姝忽然正经起来,起身向他们鞠了一个躬,认真地道歉:“抱歉,因为我个人的问题,让老师和师娘受到牵连,我会尽快处理这件事。”
从妈妈去世后,她所在的学校,都被打过招呼,无论她在课堂上做什么,有多过分,都没有老师会管她。不会骂她更不可能会打她,以前很多人都羡慕她,认为她因为她家世好,没人敢动她。
可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本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奇葩个体,只是路过他们的世界,融入不了任何人,留不下任何痕迹。
唯独老陈,把她当做一名再普通不过的学生,让她觉得颇为新鲜的同时,似乎也感受到了一种久违而陌生的东西。
从小到大,只有妈妈才是严厉的。
夫妻两愣了下,师娘先开口:“阿姝快坐下,这事儿本来就是子虚乌有,我知道老陈没那个胆儿,你也看不上他呢。”
老陈:“……老婆,我也是受害者。”
“你都死老头了。”师娘“优雅”地冲他刮了个白眼,万分嫌弃:“占人姑娘便宜,还好意思说受害者。”
老陈:“……”
老陈其实真不老,看上去比同龄人起码年轻十岁,不少学生私下叫他男神。
师娘转而看向颜姝,替老陈回答:“不管那人是谁,我们都要起诉,不能让老陈邋遢了大半辈子,来个晚节不保。”
其实这事儿,颜姝说是老陈学生做的,作为师娘的陈太太并不惊讶。这人的手段并不高明,照片专业的人能鉴定出来,不过就是借着如今互联网的便捷将谣言造大,上面查下来,查不到什么老陈也不会受到实质性的惩罚,但名誉肯定会一落千丈。
换个心理承受能力差的人,从此一蹶不振也不是不可能,可惜背后之人完全低估了这两夫妻的心理承受能力。
“李燕姿!”老陈老脸挂不住了:“在我学生面前,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师娘“大惊失色”:“你说什么?”
老陈:“……我错了。”
颜姝憋笑憋倒在了沈遇书肩头上,终于知道有时候老陈被迫换的枸杞保温杯是谁给他的了。她的目光看着两位四五十岁了还能如此嬉闹的夫妻,眼前又出现了一幕接着一幕的争吵,这些争吵甚至包里从她记事起就伴随着她的成长。
谈到这里,沈遇书从他黑色的书包里拿出委托合同,给老陈和颜姝签字。
不说沈遇书是远近闻名的“天才”,凭他是法学张教授的高徒,不知道已经跟着张教授处理过多少大案子,就凭这老陈也半点不怀疑他的能力。
师娘留两人吃了午饭,颜姝和沈遇书才一起回澜禾。
今天仍旧是天晴,让司机听到小区大门口,两人一起晒太阳散步回去,正好消食儿。
可惜香樟树叶到了冬天也没枯萎,把阳光挡得严严实实,只给地上留下斑驳的网,半点感受不到温暖,反倒吹了一身冷风。
刚走进四十三栋大门,沈遇书便问:“来我家?”
他真的只是单纯的询问,颜姝家好长一段时间没住人,又发生了上回的事情,他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住。
颜姝递给他一个暧昧不清的眼神,颇为可惜地说:“我约了人。”
谣言这种事情,就像癌细胞一样,越拖只会扩散得越广,到时候无论给出什么样的真相,老陈的形象也挽救不回来了。日后他在学校估计也会很艰难,如果学校再过分一点,还会直接找理由辞退。
所以,她要尽量在最快的时间里,把老陈摘出来。
“嗯?”这次连沈遇书都差点没反应过来,没想到她动作如此快。
到了一楼大厅,果然瞧见了一个人——任阑。
但是在沈遇书的门口。
沈遇书看了她一眼,颜姝忽略了任阑,朝门口抬了抬下巴:“开门啊。”
“好。”沈遇书莫名笑了下,认命地去给大小姐开门。
任阑的脸上没有了平时开朗可爱的笑,沉着脸看向颜姝:“这里不是你家?”
“是。”不等颜姝说话,沈遇书淡淡地说:“将来时和现在时没什么区别,都是她家。”
颜姝愣了下,而后露出一丝笑容,和任阑说话:“对,没区别,别在意时态这种小细节。”
“你!”任阑看着她的目光复杂,仇恨里带了点不可置信。
随着“咔哒”一声关上门,颜姝脸上的笑容淡化了,抱着胸注视着她:“你是谁?”
她比任阑高出很多,似笑非笑的目光,在居高临下莫名显出几分压制的强硬。
沈遇书去了厨房,似乎并不担心她不能解决。
任阑冷笑:“zero大神贵人多忘事,当然不知道我是谁,但你知不知道有人被你害惨了!”
厨房的沈遇书开了暖气开关,室内逐渐暖和起来。
颜姝不太理解她突如其来的歇斯底里,脱了大衣挂到衣架上,觉得很无趣地坐到沙发里,做出洗耳恭听的架势:“那你倒是说说,我害了谁?”
“你没有带录音器?”任阑怀疑地看着她。
颜姝站起来转了一圈又坐下,语气懒散:“我刚从医院回来,想用录音器,也没有时间准备啊。”
任阑往厨房看了眼,又来回审视了颜姝,似确定了她没有可以放录音器之类的地方后,才冷冷地质问出来:“你就真的不记得任朔了?”
颜姝茫然地“啊”了声,在自己像垃圾场一样的记忆里翻来覆去地找,隐约找到了这么一个人。她闲散地往后一靠,好整以暇地问:“你是他的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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