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林珠云淡风轻地说道,“我今儿个受人托付,是绝不能让你们把咱们的新郎官灌醉,咱们这么着,文斗武斗,要是能有人胜得过我,我就喝一杯,输了,你们就喝一杯,倘若我喝趴下去了,那我不拦你们,你们要灌酒,要闹洞房,我都随你们去,如何?”
“好!”
乌林珠这提议顿时就切合了胤禔的心意。
他这个人最好出风头,今日胤祺大婚,文武百官来了不少,要是能在今日出风头,他自然乐意。
“四弟这提议倒是雅趣。”
胤礽也啜了一口酒,笑着说道。
头顶两位爷都答应了,其他阿哥们自然没有二话说。
“那咱们先来文斗吧,文斗就先来飞花令,如何?”
乌林珠笑眯眯地问道。
她是不怕这些的,想当初她在闺房之中,闲的实在太无聊,整日拉着丫鬟们玩飞花令,玩投壶,早已是个中好手。
“那行,不过谁来出题?”
胤祉迟疑了一下后,对乌林珠问道。
“三哥若是不嫌麻烦,那就三哥来出题吧。”
乌林珠说道。
婚房中的他塔喇氏正低着头,眼睛盯着脚下的花盆底,她心里头想着刚才从盖头下瞧见的五阿哥的容貌,耳根不由得悄悄地泛起红晕。
进宫之前,他塔喇氏在自家家里学了小半年的礼仪,学得她都忍不住哭了,但是现在瞧在五阿哥的时候,她却觉得这一切都值了。
她想到这里,又忍不住回想起昨日她额娘教导的那些事。
他塔喇氏顿时觉得躁得慌,为了转移自己心猿意马的心思,她小声地对带进来伺候的宫女银杏问道:“外头怎么这么吵闹?”
“奴婢去瞧瞧?”银杏迟疑地问道。
他塔喇氏点了点头,她这里静悄悄的,打发人去看看外头怎么样也好。
银杏瞧了嬷嬷一眼,见嬷嬷没有阻止,便轻手轻脚地走出屋子。
她一路沿着墙边,循着声音走到前头。
正好就碰到轮到乌林珠行令的时候,她手摩挲着酒杯,顶着所有人炽热的视线,脸上露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
“四弟,你可有没有,若是想不出来,你给我喝!”胤祉已经输了好几轮了,起初他没把乌林珠当一回事,铆足了心思想把乌林珠灌醉,好让他出洋相。
谁知道,乌林珠接连三轮下来,字字都落在他身上,反而把他灌得有些酒意。
“三哥别急,这不就有了吗?”
乌林珠眼睛一转,笑着环视众人,道:“诸位且听好,一汀烟雨杏花寒!”
“一汀烟雨杏花寒,这不又轮到三哥喝酒了吗?”胤誐在嘴里琢磨了一遍后,大笑着看向胤祉,他拿起桌上的白瓷酒壶,凑到脸色阴沉下来的胤祉旁边,“三哥,我给您再倒一杯。”
银杏瞧着里头热热闹闹的模样,再一瞧旁边有些醉意的胤祺,有些摸不清楚这是个什么情况。
得亏胤禟这时候回过头瞧见他,胤禟这人记人是特别有本事,银杏刚才不过是扶着他塔喇氏在他们跟前露过一面,他就把人家的模样给记了下来。
瞧见这宫女出来,胤禟怕他五嫂是有事,忙瞧着所有人注意力都在乌林珠身上时,从人群里出来,走到银杏面前,“你是我五嫂的宫女?”
“奴婢的确是伺候福晋的。”
银杏战战兢兢地屈膝要行礼。
胤禟回头瞧了战况一眼,对银杏摆了摆手,“不必行礼,你来是有什么事吗?我是九阿哥,要是里头有什么事,你趁着这会子赶紧和我说一声,我好看情况,打发人去帮忙。”
“并没什么大事,只是福晋听见外头热闹,命奴婢来瞧瞧情况。”
银杏听到眼前这少年是九阿哥后,心里头松了口气。
九阿哥和五阿哥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信得过。
“原来如此,没什么事,不过是其他兄弟们想灌醉我五哥,四哥在帮忙罢了,我估计大概还有小半个时辰,五哥就能去了,你回去告诉我五嫂,让她放心。”
胤禟笑嘻嘻地说道。
银杏连忙道了声是,屈膝退下。
他塔喇氏在听到胤禟的话后,脸上泛起一阵红晕。
她心里同时也记住了四阿哥的人情。
当天晚上,乌林珠一战成名,无论是飞花令还是投壶,她都以压倒性的胜利大获全胜,兄弟们全都被她给喝趴了,最后胤祺喝过醒酒汤缓过来的时候,就瞧见满地的“横尸”。
他惊愕地看向乌林珠。
乌林珠手里捧着一杯茶,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后对胤祺说道:“五弟,五弟妹等你呢,你快去吧。”
“是,多谢四哥。”
胤祺红了脸,道了谢后,带着太监走了。
胤禟和胤誐笑嘻嘻地让各院子的人来把他们爷带走。
等所有人送回去后,他们才离开。
羊角风灯在前头照明了路。
胤誐边走边对乌林珠竖起大拇指,“四哥,今儿个我算是见识了,您可真是太牛逼了。”
“是啊,四哥您投壶原来这么厉害,先前怎么不露一手呢?”胤禟好奇地问道。
乌林珠用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看了胤禟一眼,“九弟,你不懂,要是我早就露出这一手,今儿个谁还会跟我比试,所以,咱们得留一手。”
胤禟恍然大悟,他拍了下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对乌林珠露出崇敬的表情,“还是四哥厉害,这招我怎么没想到呢。”
原来坑人得这么坑啊。
“行了,我院子到了,你们也赶紧回去洗漱,明日还得去上书房呢。”
乌林珠走到四阿哥院子前,对胤禟和胤誐说道。
两人点了下头,都各自归去。
乌林珠一回到院子,就径直朝着西厢房而去。
她进屋的时候,屋子里果然还亮着灯,胤禛正看着书,听见动静,抬起眼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飞花令?投壶?爷会这些本事,怎地不和我说一声?”
乌林珠脸上一红,在胤禛对面坐下,“这我得谦虚嘛。”
胤禛在刚才得知乌林珠用飞花令和投壶把一群阿哥们都灌趴下的时候,脸上都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好。
他这个爷们都没这本事,乌林珠倒是比他厉害多了。
“爷谦逊是该谦虚,但有时候,谦虚之前或许能知会我一声,免得把我吓到。”
胤禛带着笑意,揶揄着说道。
乌林珠听他语气不似恼怒,便也松了口气,献宝似的说道:“这回我可替福晋出一口气了,今晚上三哥被我灌得烂醉入迷,还拉着七弟唱小曲儿,很是出了一番洋相。”
胤禛眉眼间露出几分笑意,他抬眼看了乌林珠一眼,“那是该好好奖励下爷。”
“怎么个奖励法?”
乌林珠新奇地问道。
“我前阵子新做了双鞋子,用那双鞋奖励爷,怎么样?”
胤禛一本正经地说道。
乌林珠唇角扯了扯,勉强笑道,“福晋对我真是太好了。”
那是她给做的鞋子,原本是预备着过阵子送的,现在好了,被胤禛拿来“借花献佛”。
胤禛瞧见她不高兴的模样,脸上终于禁不住露出笑意,他笑着握住乌林珠的手,压低声音道:“我是开玩笑的,前阵子你不是说喜欢牡丹吗?我早已让人预备下不少牡丹花,都是各地的名种,在咱们京城都难得一见,过几日就送进宫里来,就摆在你游廊下,怎么样?”
“那自然好。”
乌林珠眼睛一亮,她这模样瞧得胤禛心里头直痒痒。
只可惜,现如今他们交换了身体,胤禛就算是蠢蠢欲动,也是有心无力。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换回来,胤禛一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眼前有肉却吃不得,真是让人心痛。
第44章 第一更
次日的时候。
乌林珠就代替了胤禛去吏部办差事, 四阿哥早已把该处理的差事都告知她如何处理,乌林珠自己也是个聪明的,碰见事情不懂, 就去请教马尔汉。
马尔汉这个人呢, 是最喜欢当老师指点别人的,瞧“四阿哥”这么诚恳地请教,他心里头非常受用, 不但倾囊相教, 正巧费扬古今天到礼部来, 他还在下棋之时对费扬古夸赞四阿哥谦虚好学。
费扬古被夸得心花怒放,摸着胡须说道:“那可不,你也不瞧瞧这是谁女婿?”
“得得得,人家四阿哥诚心向学和你有什么关系?”
马尔汉就瞧不得费扬古这幅得意的模样,非得打击几句, 心里头才高兴。
“那自然是有关系了, 这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这人谦虚好学,所以四阿哥像了我,也是谦虚好学的。”
费扬古夸起自己来,那是脸都不带红一下的。
马尔汉都听不下去了, 这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他转过头,对旁边笑着的乌林珠说道:“四阿哥,您听听您老泰山说的话。”
“岳父大人说的自然是极有道理的。”
乌林珠笑眯眯地给马尔汉心头捅了一刀。
费扬古听见这话,高兴得哈哈大笑, 就算被马尔汉连吃了三个黑子, 也脸色不变。
“四阿哥说的极是。”
马尔汉是听不下去了, 这翁婿两人一唱一和, 简直叫人没法呆了。
不过,他在心里也暗自惋惜自家没个适龄的闺女,不然的话,有个四阿哥这样的女婿也不差。
他也没指望什么从龙之功,只想着女婿孝顺体贴便足够了,这四阿哥在这方面就做的很好,虽然说昧着良心说好有点儿不道德,但是至少能把老岳丈哄开心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边马尔汉被费扬古翁婿联手膈应了一把,另一边,正是歇过午晌的时候,胤禛刚起身,就听见翡翠提醒道:“福晋,早晨的时候,三福晋邀请了您和几位福晋去她院子里赏花,现在时辰也差不多了。”
胤禛嗯了一声,情绪不太高。
这吃荤吃久了,冷不丁不得不吃素,还真是叫人受不了。
“昨日内务府送来几身衣裳,福晋是要瞧瞧那些衣裳,还是另取其他的衣裳?”
玛瑙在旁边问道。
如今已经五月,天气也一日热过一日,故而今年的夏衣倒是做得早。
“前几日那套姜黄色水鸟纹夏衣,浣衣坊的人可送来了?”
胤禛突然想起这套衣服来,他记得乌林珠穿这套衣服极是好看。
“昨日刚送来,我这就去取去。”玛瑙说道。
她话音刚落,采莲就打起帘子走了进来,对胤禛说道:“福晋,五福晋来了。”
胤禛愣了下,早上那会子的时候他是见过他塔喇氏,但是只瞧见她一眼,就错开眼神,他毕竟知道自己是兄长,不好多看弟妹,何况他塔喇氏性子也似乎比较沉闷。
他竟没想到他塔喇氏会先来这边。
“请她进来喝茶吧。”
胤禛想了想,说道。
他塔喇氏毕竟是头一回来,总没有叫人回去的道理。
再者说,这时候她不去别的院子,偏偏来找他,定然是有缘由的。
他塔喇氏被请了进来,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进了屋后就对着胤禛行了礼,“弟妹见过四嫂。”
“不必多礼,弟妹坐吧。”胤禛倒是显得格外落落大方。
这用乌林珠的身体习惯了,他也对这些女子的礼仪信手拈来。
他塔喇氏瞧见胤禛一身便服,便知道自己来的有些不是时候,“我这会子来是不是耽误四嫂的事了?”
“没有的事,我才刚让宫女去拿衣裳来更衣,倒是我有些失礼。”胤禛淡淡笑着说道,“弟妹若是不嫌弃,就等我换了衣裳,咱们再一同去三嫂院子里赏花。”
“自然是不嫌弃的。”他塔喇氏松了口气,说道。
玛瑙捧着刚刚烫好的衣裳上来,胤禛随了她们去屏风后更换衣裳。
采莲这时候奉上一盏太平猴魁上来,恭敬地对她说道:“五福晋请用茶。”
他塔喇氏点了下头,接过茶盏,眼神在这屋子里扫了一圈后,心里头暗暗赞叹,这四嫂的容貌这般出挑,屋子里的布局又这样雅致,每样每件挑出来,莫不都是稀罕物,但摆设却又恰到好处,叫人只觉得浑然天成,妙手偶得。
“五弟妹。”
胤禛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这身姜黄色水鱼纹旗服的确极其适合乌林珠,她的皮肤白,别人穿这颜色多半压不住,可穿在她身上却显得唇红齿白,眉目如画。
他塔喇氏回头一瞧,眼中掠过几分惊艳的神色。
“这时辰也差不多了,咱们也该去了。”
胤禛瞧了眼角落里的自鸣钟,说道。
“是。”他塔喇氏答应一声,站起身来,心里暗道,怨不得四哥这么疼四嫂,就四嫂的姿色,哪个当相公能不疼?
他塔喇氏带着这个念头,直到到了三福晋的院子。
她刚走进去,瞧见院子里的装饰,眼神中便不禁掠过几分失望的神色。
要论文雅,三福晋妻随夫唱,院子里雅致的东西是不少,什么名家字画,古玩奇石,都应有尽有,可摆在一起,却叫人觉得眼睛有些忙不过来,仿佛瞧见一大堆金山似的,只让人觉得刺眼丝毫没有风雅之味,倒远不如乌林珠屋里那恰到好处的摆设来得舒服。
“正说着你们呢,四弟妹和五弟妹倒是一块儿来了。”
瞧见胤禛和他塔喇氏来了,三福晋董鄂氏笑语盈盈地起身迎了出来。
大福晋和太子妃也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大福晋更是打趣着说道,“四弟妹,你可知刚才三弟妹说你什么?”
“说我什么?”胤禛挑眉看向董鄂氏。
“三弟妹刚才说您是贵人多忘事,不定把咱们的聚会给忘了呢。”大福晋笑盈盈地说道。
34/106 首页 上一页 32 33 34 35 36 3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