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爷大方,哀家也不能小气。”皇太后满意地笑着说道,她转过头,也吩咐了萨仁嬷嬷开了库房取了两套头面,一套红宝石凤凰头面是给胤禛的,另外一套次些的珠翠头面则是赏赐给了納喇氏贵人。
他们二人的礼物送到大福晋院子里时,满屋子的人谁不羡慕胤禛和納喇贵人?
即便是太子妃也都眼神带着羡慕地看着胤禛,万岁爷甚少赏人,尤其是对她们这些儿媳妇,老四媳妇能得到万岁爷的赏,足可见万岁爷心中对这个儿媳妇有多满意。
夫妻本是一体,四福晋得了赏,四阿哥自然也光荣。
那納喇贵人得了赏,骄傲得下巴都快上天去了。
胤禛的神色却是如常,只让梁九功替他谢康熙和皇太后的赏赐。
他这姿态大大方方,和納喇贵人相比,真是立见高下。
郭络罗氏心里发酸,酸里酸气地说道:“还是四嫂运气好,不过白说一句,就得了皇阿玛和皇太后的赏赐。”
“八弟妹还真是说对了。我说的话恐怕还比不上八弟妹的八分之一多,八弟妹无赏我,我却有赏,可见不是说的越多就越有用。”胤禛不冷不热地回击了一句。
郭络罗氏气得脸都黑了,她再也坐不下去,对着大福晋推说身体不舒服,就拂袖离开。
大福晋也早就看她不耐烦了,见她要走,也不挽留,只说了一句好生休息,就让她离开。
没了郭络罗氏,納喇氏贵人没多久后也走了,众人便感觉舒服多了。
就连胤禛说的话也比刚才多了些,等满月礼散了后,众人各自回去,胤禛刚回到院子,就瞧见乌林珠正拿着那些人参燕窝翻看,她这人心细,顾虑多,因此,即便是康熙赏赐的燕窝人参,也绝不会轻易放心。
“爷回来了。”乌林珠瞧见胤禛,脸上就露出一个打趣的笑容,“您今儿个当送子观音当得如何?”
胤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我一个男人当什么送子观音。”
“话可不是这么说,观音娘娘不就是男身女相吗?”乌林珠笑眯眯地说道:“适才我刚下衙门,还碰见咱们三嫂来说等咱们满月礼的时候,想进宫来看看你呢。”
胤禛一听便知道又是冲着他这开光嘴来的。
“进来瞧瞧倒是无所谓,只是那会子说不定咱们已经换回身体了。”胤禛说道。
“这倒无妨,多半不过是来求个心里稳妥罢了。”乌林珠说道,世人求神拜佛,难道真的是希望神佛能帮他们解决那些难题吗?不也是同样的想法。
“说起来,爷您一直不都是不喜欢这个名声,怎么今儿个主动说起这事?”乌林珠突然想到这事来。他们爷性子左得很,一直都不爱这个名声,刚才她回来时听见这事,还诧异了下。
“八弟妹存心找茬,恰巧我瞧出納喇贵人有孕,索性膈应下八弟妹罢了。”胤禛说道。
乌林珠顿时了然了。
夫妻俩正说着闲话时,永和宫中,德妃从回来后,眉头就紧皱。
先是他塔喇氏怀上了,再是納喇氏贵人有喜了,这一切的都与上辈子截然不同。
如今老四在户部当差,当得很受重用。
倘若老四媳妇这胎生下阿哥,借着嫡子,他就更能够让万岁爷重视。毕竟整个皇宫,谁不知道万岁爷最重视嫡子了,大阿哥和太子为什么那么着急要生下嫡子,就是因为在万岁爷眼中,庶子压根不算什么,连被他老人家记住的资格都没有。要想巩固地位,最快最好的办法就是要生嫡子,而且越多越好!
乌喇那拉氏要是真生下嫡子,那等十四长成,哪里还能动摇他四哥的地位?
德妃越想眉头皱得越深,她手中捏着一颗葡萄,因为忙于思虑此事,手中的葡萄不知几时已经被捏成稀烂,等她回过神,葡萄的汁水流了一手。
德妃拧着眉头,拿了帕子将手上的汁水擦去。
旁边的柳嬷嬷突然说道:“娘娘,易贵人来求见。”
“让她进来。”德妃语气懒懒地说道。
这易贵人是和納喇贵人同住在后面配殿,易贵人入宫多年,一直不得宠,此时一进永和宫,更是眼眶里含着泪,对着德妃跪下,“娘娘,妾身想请娘娘替妾身做主。”
“你快起来,好端端的怎么又哭了?”德妃明知八成是納喇贵人惹恼了易贵人,却装作不知,笑着说道。
易贵人被宫女搀扶了起来,她拿帕子擦着眼泪,“娘娘,妾身在您这永和宫怕是要待不下去了,納喇贵人一回来就说她怀了身子,想换个更大的屋子住,让妾身让出房间来。”
这納喇贵人也是真能找事,别人怀孕恨不得谨小慎微,生怕别人对她下手。
她倒好,一查出有孕,一回来就不客气叫易贵人换屋子。
往日,她诸多折腾易贵人,易贵人都忍了,让了,可今天納喇贵人要她把屋子换出来,那分明和打她的脸没有区别,她要是真换了,以后怕是连宫女太监都瞧不起她了。
这做人,还不争馒头争口气呢。
德妃眉头紧皱,这納喇贵人还真是能给她找麻烦。
柳嬷嬷突然笑着说道:“娘娘,納喇贵人要想换屋子也好,易贵人最近养着猫,納喇贵人有孕,这要是二位贵人住在一块,难免怕出了什么闪失,倒不如让易贵人住到前头来,一来也好和娘娘亲近,二来也好让納喇贵人安心养胎。”
易贵人眼睛一亮,柳嬷嬷这主意不错,她固然是来找德妃评理,可她心里也明白,她一个不受宠又没怀孕的贵人,怎么比得上正如日中天的納喇贵人,这回来告状,不过是想德妃给她个台阶下,顺便让德妃赏赐她些东西,好弥补损失罢了。
前殿可比后殿好,要是能住在前殿,那她现在就能把屋子换给納喇贵人。
德妃瞥了柳嬷嬷一眼,瞧见柳嬷嬷不着痕迹地点了下头时,她才笑道:“这也好,往日本宫这边太冷清,你若是搬到前头来,咱们也好做个伴,你就搬到抱厦里头吧。”
“多谢娘娘。”易贵人喜不自胜地屈膝行了礼。
等她走了后,德妃才看向柳嬷嬷,“嬷嬷,你刚才怎么说让易贵人搬到前头来?”
“娘娘,您刚才不正为四福晋的事烦恼吗?”柳嬷嬷笑着说道。
德妃点了下头,她想对乌喇那拉氏下手,已经不是头一天了,可是乌喇那拉氏的院子里管的油泼不入,她就是想安插一个人进去里头动手脚,那都是痴心妄想。
她想让乌喇那拉氏一尸两命,可又不想脏了自己的手,这事从之前到现在,德妃一直都没找到机会。
“奴婢听说那猫狗的爪子和牙齿都是有毒的,易贵人若是搬到前面来,她养的那只猫,咱们就能找机会偷偷训练它去扑那些大肚子的人,只要训练个七八日,定然能够让那猫养成习惯。这样一来,咱们再寻机会,让易贵人的猫偷偷溜出去,撞见四福晋,到那时候……”
柳嬷嬷说道这里,便没有继续说了。
但她言语未尽之意,德妃怎么可能不清楚。
德妃脸上露出意动的神色,“你确定那猫狗爪子真的有毒?”
“千真万确。”柳嬷嬷回答道:“奴才小时候邻居就曾经被狗咬了,没几日就去了。那时候还请了大夫瞧,可是所有大夫都束手无策。”
德妃的眼中掠过一道喜意。
那乌喇那拉氏胆子大,即便见了猫也可能不怕,但是若是被猫扑到,药石无医,岂不是正好合了她让乌喇那拉氏一尸两命的心思。
另外,那猫也是易贵人的,出了事也是易贵人的责任。易贵人一个小贵人,能为她付出一条性命,也算是她的福气了。
德妃拿定主意好,便点了下头。
后头,易贵人还浑然不知她的命运已经被德妃安排妥当,她正趾高气扬地指使宫女太监收拾东西,怀里抱着一只通体纯白的猫。
“哟,易姐姐是想明白了,知道该把屋子让出来了?”納喇氏贵人嗤笑着看着易贵人说道。
易贵人扫了她一眼,“哼,什么让出来,我不过是不愿意和你住,德妃娘娘说了,让我住到前面的抱厦去,那屋子冬暖夏凉,又宽敞,还能和德妃娘娘亲近,可比和某个蠢货住在一起的强。”
納喇氏毫不气恼,她连连道是,“易姐姐怎么说,我都无所谓,只要您开心就好。说起来,易姐姐您养这猫做什么呢?这猫猫狗狗都是畜生,养了也是白养,妹妹劝您还是早点儿怀孕,生个一儿半女的,岂不比养只猫强?”
她施施然说完这话,把易贵人气得脸都青了,而后转身进了屋子,故意大声地对宫女们说道:“红烛,快把箱笼收拾好,等易贵人搬走,咱们就搬进去。”
易贵人气得脸都快黑了。
当天,两人搬了屋子,易贵人为了讨好德妃,还亲自送了她自己做的屏风过去。
“易贵人果真是好手艺。”德妃笑眯眯地对易贵人说道,眼神在她脚下躺着的白猫身上扫过。
数日后。
乌雅氏来给德妃请安时,德妃禀退了宫女,对乌雅氏说道:“这几日你且留神四福晋的行踪,若是知道她经常去的地方,就找个机会来见本宫。”
“娘娘这是?”乌雅氏心头一跳,眼神带着紧张地看向德妃。
德妃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如今不对她下手,难道你要等她生下阿哥,在宫里头站稳脚跟,才下手吗?老四和老四媳妇都是聪明人,错过这次机会,可再也没有别的机会了。”
乌雅氏听出了德妃这番话里头的杀意,她手掌心里满是冷汗,连忙点头答应了声是。
即便她事先早已知道德妃迟早会对乌喇那拉氏下手,可也没想到德妃会这样狠辣,竟然打算要她们母子的性命。这可不同之前的小打小闹,之前那些事不过是膈应下乌喇那拉氏罢了,这回是真的要乌喇那拉氏的命!
乌雅氏回去后,心里头既紧张又兴奋。
四阿哥院子里人少,只有乌喇那拉氏,她,还有钮钴禄氏,钮钴禄氏跟个老鼠似的,以前明明还挺嚣张,如今见到生人,连屁都不敢放,根本不值一提。没了四福晋,四阿哥院子里还能谁能和她争宠?
四福晋母子丧命,四阿哥心里头定然悲痛,男人在悲痛之时是最为脆弱,届时候她便可以趁虚而入。
乌雅氏想到这里,突然间不紧张了,她对着镜子,梳着头发,她这样美好的容貌,怎么能在后院当中寂静无名?
乌喇那拉氏身为福晋,怀着孩子还霸占着阿哥,死了也是活该。
存着这样的心思,乌雅氏便活跃了起来,她的宫女都用不上,乌雅氏便想出另外一个法子,她隔三差五打发宫女去跟福晋要些银耳燕窝之类的东西,表面上做出一副仗着德妃故意挑衅的模样。
这些银耳燕窝都是在库房里,得经过胤禛点头,翡翠等人才可开库房取了东西给乌雅氏送去。
一来二去,还真是叫人她摸寻到了一条线索。
如今天气入冬,御花园里腊梅有些已经开了,胤禛每日都会挑个时候去御花园里赏花散步。
这是梁太医嘱咐的,说是胤禛现在双身子,将来生育恐怕会很艰难,因此还是多走走的好。
“姑姑,四福晋多半都在申时一刻去御花园,您要下手,便可安排在这个时间点。”乌雅氏殷勤地说道。
德妃瞥了她一眼,唇角翘起,似笑非笑地说道:“你倒是聪明,知道用这法子。”
“妾身还不是从姑姑您这里学来的。”乌雅氏奉承道,“要是没有姑姑指点,妾身怎么可能想到这样的好办法?”
“柳嬷嬷你听听,这孩子嘴甜的,将来老四定然疼得如珠似宝。”德妃伸出手点了点乌雅氏,调侃着说道。
乌雅氏面上绯红,心里头却不禁期盼起将来的美好日子。
她心里头嫉恨乌喇那拉氏独得四阿哥宠爱,可真要轮到她自己,她也恨不得如此。
乌雅氏甚至都在心里头盘算起,日后她取代乌喇那拉氏后,该怎么料理钮钴禄氏了,钮钴禄氏这几年是没什么小动作,但是这人留着就是碍眼,寻个机会,让她病逝也就罢了。
“好孩子,这回你立了大功,你先回去,接下来的事,本宫会派人处理的。”德妃微笑着拍了拍乌雅氏的书,语气和蔼。
她瞧着乌雅氏羞涩的面容,眼中掠过一丝满意。
看来找乌雅氏这个蠢货还是有好处的,这个蠢货有野心,却没脑子,现在乌雅氏帮了她一把,回头这却能成为她掣肘要挟乌雅氏的把柄。
到时候乌雅氏真要得了宠,这老四的后宅就彻底落入她鼓掌之中。
她要老四死,老四就得死!
想到这里,德妃这阵子心头的郁闷之气总算是纾解了出来。
她的眉眼中笑意更加深了。
翌日,天难得晴朗,湛蓝的天空一碧千里。
胤禛扶着玛瑙的手走入御花园中,虽在冬日,这御花园也别有一番美景,昨日下了一天的雪,地上的雪早就被打扫干净,腊梅开得正好,一进御花园便闻到一阵阵的香味。
胤禛沿着梅林走了一段路,不远处一个洒扫宫女瞧见他们来,悄悄地拿着东西退下。
翡翠等人瞥见也是见怪不怪。
永和宫中,易贵人正陪着德妃聊天,丝毫没发现她的白猫已经被人带走,而她屋子里头伺候的人也只当那只猫被易贵人带走了。
宝瓶捧着个箱子,一路上目不斜视地沿着走廊走到御花园。
她远远地就瞥见胤禛的身影,悄悄走进,躲在假山后,将箱子打开,把里头的白猫抱了出来。
那白猫被抱出来的时候,还昏沉沉,显然被闷久了。
宝瓶早有准备,拿出荆芥,在那白猫的鼻子上扫过,那白猫闻到荆芥的味道,顿时便精神了。
此时,不远处的亭子里。
翡翠眼尖,瞧见納喇贵人朝这边走来,连忙对胤禛说道:“福晋,納喇贵人又来了。”
这納喇贵人是真脸皮厚,又得寸进尺,先前胤禛瞧出她有孕,帮了她一把,她不见好就收,也不多谢胤禛,反而三天两头来打扰胤禛,想让胤禛说她肚子里是个阿哥。
这事,胤禛能揽事上身吗?
真是个阿哥,納喇贵人未必会记得他的恩情,何况她也不配让胤禛施恩,要不是个阿哥,以納喇贵人的为人处世,那还不把锅扣在胤禛身上。
胤禛就是个傻子,也绝不会做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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