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华点了点头。
可就在这时,萧敬云又道:“不许回忆,不许深想,不一样的。”
宋玉华品了品才知道他暗指的意义,笑着应了声“好”。
……
十月二十二日,摄政王和太后大婚之喜。
整座皇宫挂满了红绸,皇上带领百官恭贺,场面比先帝登基时还要隆重。
等拜了天地,皇上在重华宫设宴,君臣同乐。
摄政王来走了个过场,皇上敬了一杯酒,当着群臣喊了一声:“皇父。”
群臣随即高贺,场面看起来喜乐融融。
只是在这一场盛宴之后,各地的藩王开始蠢蠢欲动,手握权柄之人开始处心谋虑,意图在京城争权内乱时,一举出兵。
仪安殿外,老远的,苏锦荣就看见他家王爷脚步生风地跑来。
他起先揉了揉眼睛,还有些不敢置信呢。
等他家王爷到了跟前,他才惊讶地开口道:“王爷是跑回来的?”
萧敬云难得心情好地跟苏锦荣废话道:“没成过亲吧?看你这傻乎乎的样子,活该一辈子单身!”
早就成了太监的苏锦荣:“……”
宋玉华早就沐浴过了,凤冠霞帔都褪了,换了一身大红色的寝衣。
她那柔软如丝绸的长发放了下来,正坐在梳妆镜前梳理头发。
萧敬云一进来,嘿嘿地憨笑看,随即自言自语道:“你等我,我这就去洗漱。”
说完自己奔进里间去,很快褪尽了衣物。
宋玉华听见水声,很响,哗啦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栽进了浴桶里。
她担心地站起来唤道:“你还好吗?”
不小心呛了一口水的萧敬云浮出水面,双手趴在浴桶边道:“我很好,就是脚滑了一下,头先进浴桶了。”
宋玉华:“……”
掩唇笑了笑,宋玉华忍不住打趣道:“你至于吗?”
萧敬云一边往身上泼水,一边轻哼道:“怎么不至于?之前都是偷偷摸摸的,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男人了,货真价实的。”
宋玉华打趣道:“说得自己跟卖肉的一样,还货真价实?”
萧敬云捏了捏自己身上的肉,紧实富有弹性,可不货真价实?
只听他笑道:“卖肉也只卖给你。”
宋玉华被他逗得脸红,不想继续跟他胡说八道了。
萧敬云刚得了趣,哪里肯消停,继续道:“你喜欢哪里的肉?告诉我,我现在多洗洗。”
宋玉华笑骂道:“你要点脸行吗?”
萧敬云道:“今晚洞房花烛夜,脸都是埋进被子里的,用不着。”
“哈哈哈……”宋玉华忍不住了,一阵大笑。
萧敬云被她笑得心痒痒的,澡也不洗了,水淋淋就跳出浴桶。
他扯了架子上的大红色寝衣穿上,衣服一沾着身就湿了,到显出他完美到无可挑剔的健硕身材。
宋玉华见他走出来了,乍一看,只见萧敬云那寝衣和寝裤紧紧贴着身体,水珠顺着他的脸颊滑到下颚,再从下颚滴到胸前,把原本湿透的寝衣又圈出一片湿润的痕迹。
如今已是深秋寒凉,宋玉华蹙着眉头道:“你都不擦身的吗?”
萧敬云大步朝她走去,急不可耐道:“不是用衣服擦了,反正等会要脱的。”
宋玉华暗暗咂舌,难以置信地瞪视着他。
萧敬云很快过来,伸手搂着她就要往床上带。
宋玉华嫌弃地抗拒着,双手推着他的身体道:“不行,我怕冷。”
萧敬云猛然醒悟,暗恼地给自己一巴掌。
他先是拿了帕子擦头发,然后退回去换了一身干爽的寝衣。
这会他不急着睡了,还伸手在大红喜被下面摸了摸。
还好被子是熏过的,暖暖和和的。
不过他还摸出点别的,原本想扔掉的,后来又顺到四边床角,这才满意地回头。
宋玉华就看着他忙碌,看着他认真地在被子里摸索,然后又满意地回头望着她。
他那眼睛里有星星,比烛火还明亮。
他那嘴角有蜜意,比糖罐还腻人。
明明而立之年的人了,做起这些事情竟像个小伙子一样,生涩又精细。
宋玉华不知不觉放下环抱的手臂,朝着萧敬云张开双臂道:“过来,让我抱一抱。”
萧敬云眼眶一红,心里满满都是酸涩。
他突然想起,她逗虎宝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语气。
“过来,让我抱一抱。”
虎宝就是那倔脾气,每次都不肯,让她爱怜的目光一点一点地暗下去,直到心灰意冷。
但他不是虎宝,他舍不得让她心灰意冷。
萧敬云揉着眼眶,突然就冲上前去。
他将她抱在怀里,大手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无声地安抚她。
宋玉华双手搂着萧敬云的脖子,然后寻着他的气息去吻他。
她真的很爱他,这辈子只有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此时此刻,她的心里是那么的充实,那么的满足,就算以后一个人要去面对高山火海她也认了。
就让她沉溺好了,她愿意,愿意将余生都托付给他。
萧敬云对宋玉华的温柔毫无抵抗力,他被感染着,不知不觉连眼眸都染上了醉人的温柔。
这一夜,重华宫里热闹非凡。
这一夜,仪安殿里的红烛灼灼不灭。
而那相拥着,恨不得融入彼此的两人,缱绻而眠,彼此都沾染上了缠绵悱恻的气息。
……
嘉平七年,风调雨顺,各地官员安静地办差,没有闹出什么动静。
嘉平八年,二月初春,京郊有匪盗为祸,连巡城营都惊动了。
这件事没有传到宋玉华的耳朵里,因为她自元宵节后就病了。
萧敬云也没有上朝了,就在仪安殿陪着她。
自从那一次流产大出血以后,宋玉华的身体就时好时坏了。犯病时浑身冰凉,摸着就跟冰块一样。
脸色苍白没有血色,睡着后噩梦连连,醒来后神思恍惚。
嘉平帝有些不安,让丰宝偷偷在京城寻访名医。
二月十二日,丰宝得了一个好消息。
京城的葫芦巷有一位老郎中,这个老郎中有些本事,不过并不出世。
知道他的人都去找他看病,不知道的人也找不到他。
名声没有什么名声,但被他医治过的人都说药到病除,连三月大的婴儿惊风抽搐,深陷昏迷都治好了。
丰宝打听出具体住址的时候,跟嘉平帝汇报道:“您看咱们是不是请摄政王带着太后娘娘去看看,兴许能有希望治好病根呢?”
整个太医院都知道,太后的病根是身体亏损太过,除了好好将养,没有别的办法。
丰宝说的这话是带着一个好的预想,不过嘉平帝早已不是当初的嘉平帝了。
他摇了摇头,淡淡道:“你去安排,朕亲自去看一看。”
丰宝道:“那咱们带谁一起出宫?”
嘉平帝蹙眉想了想,说道:“让孟秀杰随身保护就是了。”
丰宝应声,立即下去安排。
二月十三日,申时。
孟秀杰一身劲装紧跟在嘉平帝的身后,丰宝脚步凌乱地在前面带路。
很快,他们进了一个小巷。
巷子很深,地势微微偏高,一直斜着往上走了一段路程。
很快,青石板铺砌的道路越来越窄,直到无路可去。
一旁有一道高高的石门,十分有讲究那种,看得出是大师工艺。
嘉平帝先是眼眸一亮,随即跟着丰宝推门而入。
里面是高高的几道台阶,然后有些藤蔓的花枝垂落。
再上上去,是一个用青砖垒高的院落。
丰宝进屋去叫人,嘉平帝和孟秀杰等在外面。
过了一会,一道苍老的声音道:“进来看看。”
丰宝从屋内探头,高兴道:“主子,快来。”
嘉平帝立即抬步进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老人,大约九十来岁了,可以看得出他年轻的时候很高大,因为哪怕他已经垂垂老矣,弓腰驼背,但身量还是比丰宝略高些。
老人鬓发全白,胡须奚落,抬起一双深邃的眯缝眼徐徐看过来。
“这少年郎身体健康,没病。”
嘉平帝心头威震,连忙道:“承老先生吉言,身体不适的人是家母。她已卧病在床,求老先生跟我走一趟?”
老人闻言,摇了摇头。他指着房梁上悬挂的各种药材,淡淡道:“走不动了,药也认不全了。你若能带她来,我这里有合适的药就能医,没有的你只能另请高明了。”
嘉平帝恳求道:“就把把脉,开张方子也行啊。”
老先生和蔼地笑道:“我开的方子,那群庸医可不敢用。”
“再说了,有些药他们没有见过,不知道。”
“我也不记得了。”
丰宝皱着眉头,有担心地道:“主子,要不咱们回吧。”
“老先生这样说,奴才也不敢……”
就在这时,里屋里又走出一位稍微年轻一些,但看起来也有七八十的老妇人。
老妇人看着他们善意地笑了笑道:“你们别怪他,他不是不想治。有些病他能看得出来,药却配不出来了,不过我可以。”
“这些年但凡他能断诊的,我就能配药。所以你们要真的担心那位夫人,就带过来给老头子看看,他还是有些本事的。”
老先生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反驳。
嘉平帝一时犯难了,沉凝着没有说话。
孟秀杰开口道:“主子,试一试也无妨,到时候……”
孟秀杰想说,到时候找个人先试药。
嘉平帝扬手阻止了他,开口道:“我知道了。谢谢老先生。”
“我回去以后,会请家父带家母过来医治,到时候还请老先生多多费心。”
老先生笑着颔首道:“倘若我能医治,一定会尽力的。”
嘉平帝作揖谢过,这才带着丰宝和孟秀杰离开。
……
出了葫芦巷,嘉平帝并未急着回宫。
他带着孟秀杰和丰宝在集市上逛了一会。
路过一家叫做“墨海书斋”的店铺,嘉平帝下意识往里面走。
丰宝跟了进去,孟秀杰则守在柜台边,目光扫视着店铺里的人。
店铺里的人不多,有三个文雅公子,有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带着一个怯懦的小丫鬟。
他收回目光,没有往里面走,而是就守在柜台边,随时关注进店的客人。
嘉平帝也不是来买书的,他就是想看一看京城里时下都喜欢卖什么书?文人墨客都时兴看什么书?
只是看着看着,突然身旁传来一声低低的惊呼声:“是你?”
“你是?”嘉平帝愕然地看着身边的小姑娘。
小姑娘年岁不大,但是穿着得体,干干净净的。
她身旁还带着一个小丫鬟,看起来也是憨厚可人的。
小姑娘说完话以后,似乎觉得冒犯了他,有些紧张地捂住了嘴巴。
这样一来,她那双灵动清亮的眼眸就显得格外动人。
嘉平帝几乎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被殴打也没有哭,但却在看见父母后哭得死去活来的小姑娘,卫沁潼。
“你是卫家的姑娘。”嘉平帝道,浅浅地笑了起来。
许是他也而觉得缘分奇妙,他出宫的机会不多,但却是第二次遇见卫沁潼了。
卫沁潼莞尔一笑,眉眼弯弯的,看起来特别和善。
她笑着道:“是啊,多谢公子当日搭救。”
嘉平帝道:“你平安就好了,那些贼人也早就伏法了。”
卫沁潼点了点头,正想把丫鬟拉来介绍一番,谁知道那边听到动静的孟秀杰大步走了过来。
卫沁潼身边的丫鬟立即缩到卫沁潼的身后,连卫沁潼都有几分被惊吓道。
嘉平帝以为他们是怕孟秀杰那高高壮壮的个头,连忙开口解释道:“不怕的,他是我的护卫。”
嘉平帝说完,对着孟秀杰道:“你别吓着她们,是卫大人家的千金。”
孟秀杰一时没有想起来,但见是两个小姑娘,以为是宫宴上认识嘉平帝的,便退了回去。
卫沁潼的小丫鬟抓着卫沁潼的胳膊,力道很重。
卫沁潼无奈地对着嘉平帝笑了笑道:“她被我娘打怕了,就是这样的。”
小丫鬟把头埋得低低的,看起来怯弱得很。
嘉平帝想提醒卫沁潼,像这样的小丫鬟还是不要带在身边了,照顾不了她,还会给她添乱。
但想一想又觉得不妥,便按耐下来,转而说道:“你来买书吗?喜欢读什么书?”
卫沁潼道:“刚读完山海经,想挑几本典故回去看看。”
嘉平帝笑道:“山海经我也读过,我那里有一本厚厚的典故,收录了许多,回头我让卫大人给你。”
卫沁潼连忙行礼道谢,两个人又说了几句话,丰宝按耐不住道:“主子,咱们该回了。”
嘉平帝看向卫沁潼道:“我该走了,你年岁还小,以后出门多带个护卫。”
卫沁潼抿着唇笑道:“谢谢公子,不过这书斋是我家开的。”
嘉平帝羞赧,匆匆与卫沁潼道别。
等他们一行三人都离开了,卫沁潼狐疑地看向丫鬟道:“你是怎么了?”
小丫鬟扑通一下子跪在地上,抽泣道:“那个人……一进门就靠在柜台边的那个人,当年就是他放走陆林的,我藏在戏台底下,亲眼看见他没有追陆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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