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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想要一个双面间谍般的角色，来搅乱这一整场游戏么？
林烨的尸体倒在地面，血涌了一地，明明几秒前的他还满腹自信，通关这场游戏的人肯定是自己。
下一秒就成了这样。
韩剑锋倒在黄楚玥的怀中，奄奄一息。
还有几天之内，死去的周黎、陈岩、李昆、宋青叶。
如果她，再早一点发现这艘一模一样的游轮，如果——
以四日为限制。
第四日晚24:00后。
在【忒修斯之船】上的哪个队伍活下来的人数最多，哪个队伍就算通关。
失败的队伍全灭。
陆冷星怔住了。
Z哈哈大笑：“真的呀真的呀！Z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同学们呀~”
“游戏规则是不是说了，在【忒修斯之船】上，哪个队伍活下来的人数最多，哪个队伍就算通关~？”
“注意喔，这里说的是在【忒修斯之船】上！”
“忒修斯之船……忒修斯之船……”
有一艘能够在海上航行数百年的轮船。
只要船的一块木板腐烂了，它就会被新的木板替换掉，只要船的一个零件损坏了，它就会被新的零件替换掉……
“这两艘轮船，哪一艘才是真正的忒修斯之船？想那么复杂做什么呀，两艘船都是真的船啦。”
“只要同学们选择待在【第二忒修斯之船】上，这艘船的玛弗德特小姐并没有死，也就没有【怪物】的存在，更就不会有什么敲门审判……同学们可以安安稳稳待在船上，根本不用担心回答不上问题会被杀死。”
“等到游戏的最后一日，让另一个队伍的人转移至原本的忒修斯之船——呀，这样两边的忒修斯号上，无论怎么看，活下来的队伍，都是人数最多的吧？”
“……你从来没有说过这种事。”黄楚玥吼道，“你从来没说过有这样一个规则！如果是这样，小黎她根本不用死！”
“那当然，直接说的话多无聊，这得靠同学们自己去发现啊！”
“……”
陆冷星望向黄楚玥，她抱着韩剑锋的身子，为他止了血，但他的脸色依旧在一点点变得苍白，黄楚玥仰起头，回视陆冷星的目光。
陆冷星走上前，蹲下身子：“黄楚玥。”
“你赢了。陆冷星……你赢了。”
“听我说，黄楚玥，现在还来得及……”
“滚开！不要碰我！”
“现在马上去第二忒修斯之船，离零点应该还有些时间，来得及。”
“来得及……来得及又怎样？来得及你怎么不去？”
“抱歉……没能……让你……”韩剑锋张了张口。字句磕绊。
黄楚玥咬住下牙，目光湿亮，却没有眼泪：“韩剑锋，你真是蠢到家了，居然会为我挡枪，你是白痴吗？为什么会做这种事情，你是根本没有脑子，不会自己思考么！？”
“林烨他说得多好啊，你就像他说的那样，和他一起通关啊！为什么要为我挡枪？为什么要这么做？”
韩剑锋抬起手，想碰碰她的脸，眼前人语气恶狠狠，每个字眼都在骂人。
他马上就要死了，力气和知觉在不断流失，身体好冷，但是他不后悔。
他知道，就是会这样。
不管怎么样，不管选择什么，总是会变成这样。
“不要哭……不要……为了我……”
他抚摸着黄楚玥的脸，动作很轻，黄楚玥嗤笑出声：“我怎么可能为你流泪，韩剑锋，我是在为自己哭。”
眼泪终于落了下来，砸在了韩剑锋的脸上，黄楚玥心底却一片冰凉——反正是因为她的异能，反正也不过，是因为她的异能。
她利用他、伤害他、侮辱他，明知道他下不了手，还是让他去杀人。
当然不止是他，周黎也一样。她看着这个胆怯如鼠的小姑娘，打心底里厌烦。想活下去却不想杀人？想逃离这座岛，却妄图等待虚无缥缈的他人的救助？真是高尚的生存方式啊。于是她指着地上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对着浑身抖如糠筛的周黎说，小黎，你看，还好你先杀了他，不然现在，地上这死无全尸的人，可是你啊。
她替周黎擦干眼泪，一边擦一边宽慰她，没关系，都是Z的错，都是这场游戏的错。
柔弱胆怯的小姑娘，善良是这座岛上最一文不值的存在，但这天真无辜的外表却是她的武器。她知道周黎怕她，只是怕。因为她残忍，因为她的异能。
韩剑锋亦然。
她这样差劲的人，倘若没有这种异能，倘若没有这种异能，根本不会有人看她一眼。
怎么可能真的会有人，愿意为他人牺牲自己的性命？
早知道，早知道。
如果早知道……
“黄楚玥，你刚刚在房间里，问过我……你问我……为什么会……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
韩剑锋抬起眸子，望了陆冷星一眼：”你也……很诧异吧……陆冷星，我居然回答对了答案。“
陆冷星不语，眉眼沉沉。
她确实对此感到疑惑过。
敲门审判的最后一个问题是：杀害玛弗德特小姐的真正凶手是谁？
答案则是——玛弗德特小姐，并没有死。
妮娜并不是正确答案，回答这个就会死。
而答得出真正的答案的人，必然是知道第二忒修斯之船的存在。
为什么——韩剑锋会知道这个？
韩剑锋缓缓道：“因为我梦到了。”
他注视着黄楚玥：“我梦到了这一切。”
黄楚玥怔愣着神情，眼泪垂垂：“……什么？”
“……我不是因为你的异能才救你。你的异能对我并没有用。我是……总是会救你。不管怎么样，不管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不管是什么样的路线——都会变成这样，我都会救你。”
韩剑锋朝她露出笑容，浅浅的，安慰的，又满溢着笃定的笑容。
黄楚玥呆呆地望着他，神情茫然。
“但是……原来……不管怎么样……我都救不了你啊……”
梦里永远都是这一副画面。
安静的甲板，晃动的光影，黄楚玥抱着他流泪，他知道自己一定会死。
但他还以为她能活下来呢。
还有多久，要到零点，还有多久，这场游戏会结束……
韩剑锋触碰着眼前人的脸庞，梦里他就觉得不舍，等到了此时此刻，居然更加不舍。
“陆冷星。”
陆冷星怔怔地望向地上的人，韩剑锋借着最后的，不断流失的力气，对她说道：“你选错了。”
“……什么？”
“你选的这条路线，是错的，到最后大家都会死。你选错了。”
他望着眼前的少女，就像梦中的自己那样，说出了这句话。
语音落下，也就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呀！你在说什么呀韩剑锋？什么路线！什么能力！什么叫做我的异能对你并没有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韩剑锋！你给我说清楚！”黄楚玥晃动着怀中人的肩膀，不停地晃动，眼泪落了满脸，她咬牙切齿，不停询问，那个人却已经没有任何动静。
“喂，陆冷星，这是怎么一回事？他跟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我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你走开！不要靠近我！不要靠近我们！我要带他走，我要带他离开这，你让开！”
“黄——”
“嘀。”
“噔噔噔——零点已到——恭喜同学们——本轮长达四天的【决胜点】PK游戏【忒修斯之船】终于得出结果啦！”
“来来来，大家快看看我们的手环，上面显示着什么呀？哇！本轮【忒修斯之船】最终存活人数——2：1！！”
“恭喜我们的1号玩家、13号玩家决胜成功！！！大家掌声表扬！！！”
啪啦、啪啦。
鼓掌声稀稀落落。
“那么，有赢家，也就有输家，赢家开开心心，输家愁眉苦脸——没有办法，输了嘛，就要受到惩罚~”
“需要接受惩罚的的输方队伍只有一个人——28号玩家黄楚玥！”
黄楚玥抬起头，眼泪半干。
她抱着韩剑锋的尸体，紧紧揽着怀中人的肩膀，她注视着陆冷星，陆冷星亦回望向她。
可她想起了白珊珊的模样，想起了刚刚的林烨。
在最后一秒，急匆匆撇开眼。
“那么，28号玩家，接受惩罚吧！！”
嘣。
清脆的响音，回荡耳侧。
即使闭上双眼，亦阻挡不了这个声音。
第62章
小木屋的大门打开了。
屋外一片漆黑, 凌晨的冷风瑟瑟。
陆冷星走出红色小木屋，身后传来电子门合上的声音，她没有任何胜利的感觉。
没有解脱感，没有轻松感。
甚至连第一轮游戏红心与刀之后的负罪感都没有。
只是……很疲惫。
浑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抽干一般, 不想再去思考。
韩剑锋最后的话是什么意思？
选错了？
选错了什么？
……大家都会死。
那什么才是对的？
选择什么才是正确的？
要怎么做才是正确？要怎么做才能解决这一切！？
她蹲下身子, 垂了头, 视野埋入一片的黑暗, 她不知道。
她不知道这一切是否值得, 如果这条路线是错的, 如果这一切统统都是错的, 如果……
“温馨提示, 温馨提示，为避免特殊情况发生，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请同一队伍的队员处在半径10米的范围内, 温馨提示, 温馨提示……”
“温馨提示，温馨提示……”
陆冷星埋着头, 没有动。
“温馨提示, 温馨提示……”
咔。
警报声停了下来。
陆冷星缓缓抬起头，黑风衣划进视野。
林葵月站在月光之下, 朝她伸过来一只手。
这只手修长利落，骨节分明，同手的主人一样, 生得极好。
这只手掐过她的脖子、开枪杀过她数次。这是杀人魔的手。
这只手的主人，即使是现在，仍旧面无表情, 不论有多少人死在眼前，都不会改变。
陆冷星静静注视着眼前人的手，这不是林葵月惯用的，戴手环的那只手。
这是他的左手，手腕上有着一串佛珠，她之前从没注意到过。
*
Z在最后说道，按照【按劳分配】的奖赏制度，这轮游戏，陆冷星“杀害”的人数是4人，林葵月是3人。
累加起来，陆冷星目前的“战绩”是5人，林葵月是4人。
从林葵月的项圈背后来看，红色数字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动：
4/9。
九……
还剩下九个人。
这座岛除了他们两人外，还有七名幸存的玩家。
虽然一直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但此时此刻，陆冷星无法不去思考……沈铭昭他们，是否还活着。
沈铭昭、李蕙心、贺朝凯、百里晚晴、崔复、王子修。
如果这六个人还活着，现在是组成一个队伍了么。
如果他们组成一个队，有沈铭昭在，无论是什么样的游戏，一定……都能成功通关。
如果他们死了……
陆冷星抬了眸，眉眼微动：“林葵月。”
林葵月坐在床边，微微侧过头来，蓝色小木屋内盈满今夜的月光，勾勒着他明晰的侧颜。
“为什么你那天，会突然变成那副模样？”
“……”
“你说的那句话，‘杀了你’——是什么意思？”
风衣男没有答话，陆冷星朝他靠近，后者望向她，眸子沉静而冰凉。
她没法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任何思绪，她不知道这个杀人魔到底在想什么。
有时候，她都要怀疑，这个毫无感情、只知道像杀人机器般行动的家伙，根本就不是人类。
这样就解释得通了。
这个人不是人类，这个人毫无感情，天塌下来的事发生在眼前，他也不会有情绪波动，何况是毫无关系的人死了呢。
可那天夜里……他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林葵月，你回答我。为什么……上一轮游戏，你从来没有被【怪物】选中过？”
四个夜晚，四次敲门审判。
统统没有选中过林葵月的房间。
只是……巧合么？
林葵月……
月出岛……
她伏下脸颊，朝他移近：“你是不是知道……关于这个猎杀游戏……背后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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