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抱着膝盖,静静坐在阴暗的胡同里,不时有硕大的老鼠从他们的脚边溜过,贝舒害怕地全身发抖,但十愿一直盯着警察局,她像座石化的雕像,久久没有动弹。
过了大约两个小时,什么都没有发生,林鹤狐疑道:“他们真的还派人蹲点吗?”
十愿没有吭声,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林鹤看她执着的眼神,咬了咬牙,蹲下来:“那就继续等!”
终于,他们漫长的等待换来了收获,当夕阳的余晖降落,一旁快餐店的门被打开了,两个人影走出来,贝舒在十愿身旁倒抽一口冷气。
——这是给他们送饭的那两个男人!
他们绕着警察局走了一圈,又交谈了几句,才转身离去。
此时夜幕已降临,十愿等人相互对视一眼,三个瘦削的身影飞速穿过街道,犹如下水道的老鼠般,贴着夜色奔跑,来到警察局门前。
一个警察正在门口抽烟,三个人一下出现在面前,他差点把手里的烟失手丢了出去:“你们……你们是谁?!”
“警察先生,”十愿飞速道,“我们要报案!”
“报案?”那名警察慢慢打量着十愿,十愿感觉自己像是被x光从头到脚照了一遍,“报什么案?”
十愿抿了下嘴:“绑架案,”为了引起警察的重视,她又添了一句,“我们几个是趁机逃出来,还有许多人在绑匪那里!”
她感到警察审视的目光落在身上,他手中的烟一明一暗,良久,警察似乎相信了他们:“先进来说话吧。”
他把三人带进警察局,一楼是办公的地方,狭小的办公桌上堆满了文件,各种照片贴在墙上,他们好奇看了一眼,皆是那种十几个人的大合照,密密麻麻的人头看得人眼睛都花了。
“过来吧,”那名叫鲍里斯的警察踩在楼梯上招呼他们,“去二楼吧,这里太乱了。”
十愿的目光从一个穿着白色大褂男人的照片上挪开,跟着鲍里斯上了二楼,二楼好像是警察们的休息室,鲍里斯将他们安顿在软扶手沙发上:“我去给你们泡茶。”
他很快端来三杯冒着热气的茶,白瓷的茶杯上还印有“巴顿制药”的字样,见十愿端详着茶杯,鲍里斯挠挠头,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我们警察局太穷啦,”他说,“如果没有企业赞助,连工资都发不出来呢。”
贝舒似懂非懂地点着头,林鹤似乎还在想被绑走的同伴,只沉着一张脸,拼命喝茶。
“多喝点吧,”鲍里斯盯着他们,露出怜悯的表情,“这么小就被从父母身边拐走,一定很艰难吧?”
见十愿不动,他关切问道:“茶不合胃口吗?还是想吃点心?”
“没事,谢谢您。”
十愿摇头,自从进了警察局后,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怎么想也想不出来,又摆脱不了这种隐隐的疑惑,简直快抓狂了。
于是下意识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
顿时一股香甜的花茶香气在唇齿间蔓延开,她诧异地说了一句:“味道很好。”
鲍里斯笑了,他似乎很开心听到十愿的赞美,不断催促他们:“那就多喝些吧。”
十愿又饮了几口,眼睛随意地瞟了一眼,扫到茶杯上的“巴顿制药”。
巴顿……好熟悉的名字。
她忽的站起。
这不正是那个被保安围住的男人的名字吗?!当时阿迪尔还尊敬地称呼他为巴顿教授!
先前在一楼看到的照片又浮现在脑海中,她想起那个穿着白色长外套的男子,恍然大悟。
怪不得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那分明是年轻版的巴顿!
“你们两个!都别喝了……!”
“啪——!”
她还是晚了一步。
贝舒的茶杯从手中滑落,在地上炸开一朵沸水四溅的雪花。
“头好晕……”
她捂着脑袋低低道了一句,从沙发上滑落了。
十愿转过头,看到林鹤也是如此状态,摊在沙发上,生死未卜。
“你——!”她眼冒怒火,转向鲍里斯,“为什么……”
声音却像是漏了气的气球,放到一半就没气了,十愿感到一阵晕眩袭上脑袋,身子晃了晃,竟是连站稳都做不到。
糟了……那杯茶……
意识的最后一幕,是鲍里斯掏出手机。
“喂?是巴顿教授吗?我这里又捉到三只……”
作者有话要说:露世股的孩纸们,送你们一把混着刀的糖
我真是太坏了hhhhhh
第69章 首领(第一更)
“抱歉,”林鹤低声道,“我不该这么急着进警察局。”
贝舒宽慰他:“这不是你的错。”
眼下,他们三个被绑在一根柱子上,鲍里斯下去打电话了,从他们偷听的内容得知,最快一个小时内,研究所的人会来带他们走。
巴顿研究所,所长巴顿是月亮镇影响力最广的企业家,旗下拥有多家品牌,开设的巴顿制药厂为月亮镇民提供了上千个就业机会,还免费为镇子搭建了学校,医院,警察局等设施,是月亮镇当之无愧的慈善家。
可就是这样一个光鲜亮丽的人,居然会拐卖孩子做人|体|试验。
十愿他们走了一步错棋。
早在芬里尔带狼人攻入研究所时,他就吩咐了警察局,如果看到可疑的小孩就把他们扣下,月亮镇的人皆唯其首是瞻,居然连警察局都根本不在意其行为是否犯|法,甚至还成为帮凶。
怪不得他们敢在警察局门口公然绑架!
“对对对!这里还有三个孩子!”鲍里斯的声音传到楼上,十愿能听到他兴奋地踩着地板,发出有节律地“嗒嗒”声。
恶魔花札还在口袋里,紧紧挨着十愿的身侧。
她往楼梯的方向瞅了眼,没有动静,鲍里斯还在与对方高声阔谈,十愿轻轻活动手腕,试图把手伸向口袋。
她一动,牵扯到了与她绑在一起的林鹤。
一个声音忽然道:“你想做什么?”
十愿的手一滞。
说话的是林鹤。
“没什么。”她这么说着,手重新动了,继续去够恶魔花札。
“停手,十愿,”林鹤的声音忽然严厉起来,“别碰那东西!”
即使看不见林鹤,十愿却能感受他的目光几乎在自己的后脑勺戳出一个洞,看来……即使不清楚细节,林鹤也许已经意识到了恶魔花札的存在,但十愿不是很在意,反正只要有杜兰德在,就……
“你在想,可以叫那个吸血鬼催眠我对不对?”
林鹤的声音很轻,却如同一声雷在十愿耳边炸开。
“你在说什么?”她强装镇定,“那个吸血鬼不是已经消失了吗?”
但她的手收了回去。
林鹤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声。
“我知道,”他说,“你有能力把他再叫出来,”林鹤侧过头,“你把灵魂出卖给了恶魔。”
他用的是肯定句。
贝舒背对着他们,她无法转头,只能发出疑惑的声音:“等等……你们在说什么?”
十愿没有吭声,反而是林鹤急了:“听我说!你不能再这样!”
“那个恶魔——不管它对你许诺了什么!都不要相信!”他拼命劝说十愿,简直像个苦口婆心的教导主任,“它们是天生的骗术师,会用各种花言巧语蒙骗你!等你付出了令他们满意的报酬,就会瞬间翻脸不认人……”
“赫莱尔不是骗子。”
十愿的舌头先于她的大脑一步动了。
她知道这很蠢,自己不该承认,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听到赫莱尔被诋毁,十愿却生出一种仿佛自己在被责备的难受与不甘。
“你什么都不懂,就不要试图指摘我。”她冷冷道。
“你果然……!”林鹤一下激动起来,奋力挣扎,“不行!那个恶魔给了你什么道具?!别碰它!”
他还想对十愿说,贝舒的声音横插了进来。
“你们两个……”她的声音比她的人颤抖得还厉害,“头上……快看头上……!”
争执的两人一愣,下意识抬起头。
三人的正前方,是一扇半开的玻璃窗。
皎洁的月光顺着窗户撒入房间,却在半路被挡住了。
——有两道高大的声音立于窗口处,他们紧紧贴着窗檐,像一种敏捷的蜥蜴,动作迅速而轻巧地翻进屋子,当他们落在木地板上时候,简直像一片轻盈的羽毛,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男人们站起身,三人才发现他们几乎有两米高,像是两座沉默的黑塔。
其中一名银发男子格外引人注意。
他的面容英俊却冷漠,碧绿的眼中有寒冰凝结,像是开在雪地中的花。
这两个不速之客交换了个眼神,迅速蹲下身,拔出腰间的匕首,雪亮的刀尖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光。
“你们要做什么?!”林鹤忍不住叫起来,但他的声音被掐断了——另一个黑发男人捡起一块布,随手揉成团塞入他嘴中。
他们的动作沉默而干练,壮硕的四肢充满了压迫力。
“呜呜呜——!”
林鹤疯狂挣扎,眼看那锋利刀尖逼向自己,不禁目露绝望。
下一秒,冰冷的触感贴着颈间而过。
林鹤下意识闭上眼,预想中的疼痛却没到来,他颤巍巍睁开半条缝,发现身上的绳索被割断了。
“你们……不是来杀人灭口的?”他错愕张大嘴,“你们到底是谁?!”
黑发男人闻言,探寻地望向银发男人,后者没有说话,而是将面庞转向十愿。
他似乎在等待什么。
那双翠绿的眼带着十愿熟悉的味道。
她微微一怔。
“……芬里尔?”她愕然道,“你是芬里尔?!”
林鹤与贝舒大惊:“什么?!”他们瞪着男人,目光中充满不可置信,“这不可能!”
面前的男人身材高大,宽肩窄腰,身子站得笔直,仅仅站在那里,却好似一把出鞘的剑,透出森森寒意。
任谁都无法将他与那个瘦小病鹫的男孩联系在一起。
男人却低下头了。
他一直寒着一张脸,直到十愿念出那个名字,清冷的眼中才浮起一抹满意之色。
“哼,还不算无可救药。”
芬里尔表情倨傲,带着一丝屈尊的语气对十愿说:“我来救你了,”像是怕十愿误解似的,又补充一句:“这是长老的提议。”
语气间,拼命撇开自己的关系。
身后黑发男人做了个疑惑的表情:“等等,首领?我们哪有什么长老啊?”
芬里尔:“……”
十愿三人:“……”
芬里尔的表情有一瞬的飘忽。
偏偏那黑发男人还在不依不饶:“哇累死了,我还没这么卖力跑过,我就说了嘛,首领你不用急的,你马子肯定没事,早知道就不要那么……”
芬里尔忽然抬起脚,一把将他踹开,又转过头,用恶狠狠的眼神刺向众人:“你们刚刚听到了什么?”
三人:“我们什么都没听到!”
芬里尔才满意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身后,那个被踢飞的黑发男人爬起来,委委屈屈:“首领,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啊,明明是你吵着要去救人,拦都拦不住,为什么要打……”
“我”字还没出来,他又被一脚畧倒。
“闭嘴!”芬里尔的声音里难得带了一丝气急败坏。
这一次,不等他威胁,众人极其上道地先说:“我们什么都没听到!”
说完,怜悯看他一眼。
啧啧啧,谁来救救这孩子啊,耳朵都红成这样了。
“可是,”贝舒困惑道,“你的外貌为什么突然变了?”
绿色的眼扫了她一眼,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就在贝舒以为自己得不到回答时,芬里尔淡淡的声音传来:“因为我成年了。”
他忽然冒出这么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答案,众人一时间有些始料未及:“成年?”
他们深深迷惑了:“等等?成年是什么意思?你是什么珍稀品种?为什么能突然一下从小孩变成大人?!”
“你们是白痴吗?”即使外貌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芬里尔的坏脾气还是没得到改善,他不耐烦道,“我已经20了,成年就会变成这样,”他的语气里透出深深的鄙夷,“跟那群人类呆一起久了,你们连脑子都变笨了吗?”
“喂!”林鹤不乐意,“你这是什么话!”
芬里尔扭过头:“哼。”
“你……!”
“啊!”
十愿突然大喊起来。
几人皆被吓了一跳:“干嘛?!”
“我知道了!”十愿双目炯炯,“原来如此……我怎么没想到呢?!”她表情激动,不停喃喃自语,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忽又抬头,一把拉住芬里尔,“你能带我去个地方吗?”
芬里尔的眼停在十愿搭在自己身上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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