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尤其是这位剑修还没人打得过。
花擎宇立刻求生欲极强地腆着脸越描越黑,道:“师兄,我没见过世面哈,哈哈。”
姬沉不冷不热地看了花擎宇一眼,对凌酒酒缓缓说:“来。”
凌酒酒倒没有觉得被冒犯,开开心心地弯了眼睛对花擎宇笑了笑,才在姬沉面前站定。
花擎宇见凌酒酒没生气,心里觉得跟小师妹更亲近了一些,便也憨憨地扯开嘴回应了个大大的笑脸。
姬沉默默地看着两人你笑一下,我笑一下。
心里出现一丝气闷。
他顿了顿,想通关节——
凌酒酒太打眼了。
若因此被烂姻缘找上门,定会影响她修行。
还需他替她挡一挡。
姬沉暗中叹了一口气,就见凌酒酒走到他身边站好,扬起脸对他也笑了笑。
目含清辉,肖似弦月。
转念一想,凌酒酒刚入门,多与宗门道友结交也好。
花擎宇是个急性子,长霄师尊鲜少收徒弟,最近几年不过就姬沉和凌酒酒两个,他好奇凌酒酒的灵根得紧,干脆地一手推着凌酒酒的背,一手推着姬沉,兴冲冲道:“走吧走吧,咱们去测灵根。”
归墟仙宗新入门的弟子都要前往天阙峰与点星峰中间的天衍台测灵根。
测灵根的目的并不是要将修士分出三六九等,而是帮助修士更好地认识自己,取长补短。
天衍台距离凌酒酒暂住的洞府并不远,所以三人并没有御剑或御兽,只是沿着蜿蜒在密林中,灵蕴氤氲的石板路拾级而上。
花擎宇一个箭步蹿到姬沉和凌酒酒前面,一手持剑于胸前,另一只手抱臂,倒退着走,一路说个不停:“小师妹,你过几天要去昭虹学堂吧?”
凌酒酒点点头。
花擎宇浓眉一抖,“啧”了一声:“今年新入学的弟子除却各峰真传和登上天阶的凡人,还有不少合欢宗来的妖修,待你们试炼之时,必有一场混战。”
他颠了颠手里的剑,浓眉下压,狡黠一笑对凌酒酒道:“虽说当年姬沉师兄和我都是结课时试炼的第一名,但你千万不要因为你与我们都是天阙峰真传就有压力哦。”
凌酒酒:“……”
你到底是不想让我有压力还是不想让我没压力。
一路上花擎宇东扯一句西扯一句,姬沉只偶尔见他说得离谱纠正一二,凌酒酒就站在姬沉边上乖巧听着,时不时迎合一两声。
没过多久,灵植渐稀,三人眼前豁然开朗——
对面,便是点星峰。
点星峰主攻炼器符篆,远望时,苍绿的山体中点缀着红黄二色的阔叶林,风起林动,似有点点火光摇曳其间。
三人处在天阙峰山腰以上,往下看可见到云海如龙盘旋,古朴的青石台阶从云与山的交接处开始,悬浮在空中,石阶总体呈弓形,连接着天阙峰和点星峰,在千万年归墟山灵蕴的滋养下,每一块石阶都泛着玉质色泽。
而在弓形的最高处,有一块长约三丈的方形石板,便是天衍台,其正中央立着一座充满古意的青灰色石碑,哪怕经历多年风化,依然棱角分明,一看便坚不可摧。
脚踩上去,青石台阶稳若实地,三人很快走到石碑旁边,姬沉示意凌酒酒走到石碑正前方,道:“便是此处。”
凌酒酒颔首,坚定上前,心中有隐约的紧张和好奇,手不自觉地握紧。
就在她站上去的瞬间,“咚”一声响起,似古钟之音,眼前青石碑中心似有一滴水荡漾开,紧接着一圈圈涟漪从石碑内部泛起。
石碑的质地变得澄澈,不像是石头,却更像是镜子了。
凌酒酒只觉自脚底泛起一股浓郁温和的灵气,缓缓进入丹田。
而石碑之中,似有水被风推移,无数细碎波纹像是羽毛向中心汇聚、旋转,一息之后,一个圆形的漩涡赫然出现在正中,以平稳的速度运转着。
花擎宇看着石碑中显现的画面,抽了今天的第三个冷气:“嘶——!”
凌酒酒往前倾身,试图解读天衍台的测试结果——
这个圈就很玄妙了。
你可以说这是代表资质极差的零蛋,也可以说这是代表资质满分的圆融。
她看向姬沉,只见他微微含笑,眼中却无半分失望或惊讶,仿佛早已知道了结果。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是在温哥华机场写的,感动了就请灌溉我!
不知道几点才会到北京的隔离点,所以明天可能会晚点更新哈=3=
第二十二章
凌酒酒正要开口问姬沉,耳边突得响起花擎宇的男高音。
声音之亮,似烟花绽放在天衍台的上空,几只鸟自林中惊起,扑腾乱飞,如果隔壁有小孩,听到一定都哭了。
花擎宇的浓眉几乎要从鬓角横飞出去,跳着凑上来道:“小师妹,你竟是天生道胎!”
当年长霄师尊刚收了姬沉为真传弟子,便亲自带他到天衍台测灵根,测出天生剑心时,长霄大喜过望,即刻捏碎玉碟,在全仙宗广而告之,其得意洋洋的面貌,深深为其余三峰的师尊所嫌弃。
如今,长霄的新真传弟子又是天生道胎,不知要引得宗门上下多少人艳羡。
花擎宇看了看凌酒酒,又看了看姬沉。
啧,这对天赋狗。
所以,长霄师尊他的双眼开过光吗?
花擎宇沉浸在震惊中,同时也为凌酒酒高兴,他抱着剑绕着她转圈,嘴上还念念叨叨:“小师妹呀小师妹,你可是百年来第一个天生道胎!”
凌酒酒笑得礼貌中带有一丝迷惑。
然后求助地看向姬沉。
姬沉缓步上前走到她身边,指着石碑中的漩涡道:“丹田圆融,化天地灵气为己用,行走站卧皆是修炼,是为天生道胎。”
凌酒酒皱皱眉。
她疑惑的不是这个。
其实看原书的时候,她早就见到不少关于“天生道胎”的描述。
天生道胎,通俗地讲就是天才中的天才,挂逼中的挂逼。
普通修行要从入定开始,摒弃杂念溯源本心,才能感受到灵气,在日积月累的修炼中,稳固丹田,结出金丹,接着凝婴。
而天生道胎则不同,他们呼吸即修炼,修行起来事半功倍,境界提升自然一日千里。
而凌酒酒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书中浓墨重彩地描述了一位天生道胎——
柳怜绯。
正因如此,在她见到花擎宇的惊诧反应时才会感觉奇怪。
按理说,她不该是花擎宇见过的第一个天生道胎。
况且,花擎宇的原话是“百年来第一个天生道胎”。
那柳怜绯呢?
姬沉看着凌酒酒微微怔忪,既没有兴奋也没有自得,反而似是被什么谜题困住般呆愣,活像被冷不丁扔进迷宫里的兔子。
他有些意外地侧了侧身,低头看着凌酒酒道:“怎么了?”
凌酒酒抿抿唇,盯着自己的鞋尖看了看,斟酌片刻才抬眸压低了声音道:“师兄,宗门中真的没有其他天生道胎吗?”
姬沉有些狐疑地挑挑眉,道:“并无。”
凌酒酒眼神一震,又飞速垂眸,掩盖自己的神色。
如果说花擎宇看起来咋咋呼呼不靠谱,可是姬沉也说宗门中没有其他天生道胎,那么这无疑就是事实。
她有些讷讷地自言自语道:“为什么?”
为什么原书中提到的天生道胎不是柳怜绯而是她?
书中关于女主天赋流的描述不止一点半点,凌酒酒确信自己不会记错。
那么,只有一个解释——
原书有问题。
这个认知让她心头一惊,后背登时出来一层细汗。
就好比懵懂的旅人拿着地图行走,却中途被告知地图是假的,一瞬间的茫然失措似海浪盖过其他所有情绪。
凌酒酒努力深呼吸,试图平复嘈杂鼓点般的心跳。
姬沉和花擎宇意识到她反应的不对劲,金丹修士耳力过人,也都听到了她嘈乱的心跳。
姬沉扶住凌酒酒的肩膀,蹙眉道:“怎么了?”
凌酒酒回神,抬起头与姬沉对视。
他眼眸深邃而平静。
许是姬沉的声音太低沉,又或是肩膀上的手掌太有力,带着凌酒酒的心跳也平稳下来。
平静下来,她仔细想想,穿书以来,她见过的女尊城琉璃城还有修仙界魁首归墟仙宗的设定与原书是相同的。
所以,原书的大部分情节很有可能都是可靠的,知道这些信息,也足够她在这个世界好好生存了。
况且她的目的本来就是追查屠城真凶,其余的一点一点慢慢去发现就好。
念及此,似悬在风中吊索的心稍微定了定。
见凌酒酒不说话,花擎宇挠着头,眼中关切,凑近看了看凌酒酒,又抬起身子,道“小师妹?这么惊喜?高兴傻了?”
闻言,凌酒酒有些哭笑不得,努力找补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担心会浪费这样的资质。”
姬沉定定看她,似乎信了,似乎没有。
倒是花擎宇怪异地挑挑眉,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笑着打趣道:“小师妹,换做别人高兴都来不及,你倒是担心上了。放心放心,师兄我不会因为你是天才就歧视你的。”
凌酒酒对他拱拱手,接着解释道:“师兄,我只是觉得天赋仅仅是修行的一部分,师兄听说过《伤仲永》的故事吗?”
她缓声道:“我们琉璃城曾经有个名为方仲永的郎君,年少便有神童的美誉,不过他爹爹鼠目寸光,将他当做摇钱树,耽误了他学习,纵使天纵奇才,最后方仲永也‘泯然众人’了。”
花擎宇表情变得认真,抱着剑看向凌酒酒站直了身子。
凌酒酒认真道:“所以我想,天赋再高也需努力修习,否则反而暴殄天物。”
她这番话也不完全是给自己刚才的异常反应找借口。
原书中柳怜绯虽是天生道胎,前期修为进阶很快,但是到了后期沉迷于与男主的分分合合,疏于修炼,因此直到大结局也只是元婴大圆满。
凌酒酒看书的时候还曾经替柳怜绯捶胸顿足。
男人有什么好?
玩男人不如去修炼。
不过也不能怪柳怜绯没有事业心,作为古早后宫文,女主最大的作用就是衬托男主的魅力,要怪就怪作者的迷惑设定。
那边花擎宇看着凌酒酒,浓眉舒展,微微赞许道:“小师妹,将来必成大器。”
说完就想拍拍凌酒酒的脑袋,手才抬起还没落下,就被一个黑色剑鞘挡回去。
花擎宇只觉手腕上一凉,接着一股气顺着剑鞘传来,将他的手臂往外一拨,竟带着他整个人就像是黑陀螺一样向外转了出去。
花擎宇堪堪停在天衍台边缘,扭过头看向姬沉,浓眉抖得像是波浪线。
至于吗至于吗至于吗?
他不就是看小师妹可爱想拍一下吗!
凌酒酒眼看着花擎宇像是黑旋风一样转出去,刚伸出来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下,仿佛一个旋转的尔康。
姬沉闲闲地收回剑道:“自归墟仙宗立派起,共有天生道胎者八人,其中两人修至元婴遂放弃,四人居奇自傲,止步化神,只有两人突破大乘。”
他按着剑鞘,眼中有些赞许:“求道,需先固心。”
接着,姬沉剑指一并,黑色长剑嗡鸣一声出鞘,悬浮于地面延展变大,泛着淡银色的清光,他一步踏上剑,回眸看她道:“此事已了,走吧。”
凌酒酒点点头,侧头对花擎宇摇摇手道:“花师兄再见。”
接着三两步跳上剑,旋即两人御剑而去。
花擎宇神经虽粗,好歹还没有缺心眼到家,他终于看出来姬沉不想带他,便咧开嘴露出一个极有感染力的微笑,对着凌酒酒也挥挥手,道:“小师妹,昭虹见啦!”
然而,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他纳闷地摸摸头——
那不是回凌酒酒暂住的洞府的方向呀。
花擎宇撇撇嘴,耸耸肩,疑惑很快被兴奋之情冲淡。
红光一闪,他召唤御剑向着自己的洞府疾驰而去,准备带上全部积蓄去千鹤峰给小师妹押上一注,心里还在给凌酒酒打气——
小师妹,加油!
师兄和剑的后半辈子都靠你了!
与此同时,凌酒酒在姬沉背后打了个喷嚏。
她揉揉鼻子,前倾着身子尽量保持平衡,伸着头对姬沉道:“师兄,不走回去吗?为什么要御剑呀?”
凌酒酒,老路痴了,直到现在也没发现这不是回洞府的路。
早已认清她路痴属性的姬沉侧过半张脸看她:“去我洞府。”
姬沉讲得自然而然,凌酒酒却一顿。
阳光透过灵蕴落在姬沉的脸上,凌酒酒离得近,几乎能看清他扇子一样的睫毛融着光影。
她有些磕磕巴巴道:“师,师兄,去,去你洞府,为什么呀?”
姬沉转过头去,似乎低笑一声,又教人听不真切,只有淡淡的声音和身上的松香味一起落在凌酒酒身上:“教你修炼,总不能每次都扔糕。”
凌酒酒面无表情地站直,顺便端庄地将两只手叠在腹前:“哦。”
可恶!
为什么她刚才结巴了!
倒显得她想多了。
自天阙峰向归墟主峰看,似有一把斧子将此处空间劈开,一侧是蓊郁连绵的嘉树,另一侧是黑沉陡峭的高山。
姬沉的洞府在天阙峰靠近归墟主峰的一侧。
御剑很快就到了,只见一片青石板在山峰铺出平底,曲径通幽处隐约可见房檐的尖角。
远处山脉处有一片灵田,看起来是刚翻过的湿漉漉的黄色泥土里刚刚冒出指甲盖长的蓝色嫩芽,娇小可爱,像是个小娃娃正准备伸懒腰。
凌酒酒好奇地看了一眼,不等她问,便听姬沉道:“那是指星草。”
凌酒酒觑了姬沉一眼,有点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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