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底生了火气,没吭声,转头正要离开,知眠叫住了她:“我多带了一件针织衫,你要吗?”
对方突然怔住,“你可以借给我吗……”
“可以呀,我不穿。”知眠从行李箱拿出针织衫递给她,而后又问:“对了,你要暖宝宝吗?”
“我天,你还带了这个?!”
知眠羞赧,“我助理查了这里的天气,给我准备的,我也没想到真会这么冷。”
知眠拿出一片给她,女画手笑了:“太谢谢了!”
“没关系没关系。”
她回去,过了会儿另外两个画手闻声也过来,不好意思地问知眠能不能也给一片暖宝宝,知眠都大方给了。
没想到,这件小事骤然拉近了知眠和她们的关系。
中午几人听到雨凝霜对知眠的调侃,心里或多或少对知眠有点成见,觉得女孩对徐尔阿谀奉承。他们没想到知眠性格真的很好,对谁都很友善温柔,一接触,就让人不自觉地喜欢。
快到八点,几个画手从民宿出发,去往孤儿院。
这回知眠走在她们中间,大家热络地和她交谈,而雨凝霜被冷落到了最旁边,没什么人搭理她。
雨凝霜原本想拉着旁人孤立知眠,却没想到知眠得到了所有人的喜欢,反而是自己被孤立。
她听着她们谈天,气得暗地里妒火中烧。
一行人走到孤儿院。
今晚是孩子们表演节目,同时节目组还安排了画手和孩子们一起互动玩游戏。
随着晚会进行,知眠原本低落的心情也慢慢好转起来。
晚上九点多,到了最后一个节目,全体孩子上台合唱歌曲。
前奏刚刚响起,知眠的手机突然振动。
她低头一看,是段灼。
嘹亮的合唱声响起,她起身走到室外,接起了电话:“喂。”
男人低缓的声音传来,“怎么样,今天的公益活动结束了么?”
“你怎么知道我去做公益活动?”她记得没和他讲过啊?
“看到你微博了。”
“噢……”她微博的确有发,“挺好的,马上结束了。”
“结束了那出来接接我?我到岭山城镇了,只是不知道心池孤儿院怎么走。”
知眠呆住,“你在岭山?!”
那头笑了声,嗓音磁沉:“不然呢,觉得我在骗你?”
知眠脑中呆滞了几秒,回过神,“那你在哪儿……”
段灼道了大致的位置,知眠刚才从民宿来这时,依稀路过他所描述的地方。
她走出孤儿院,小跑拐过一条街道,到了一个分岔的小巷口。
周围环境静谧,路灯的橘光洒在石板路上,街道狭窄,她没看到人,拿出手机拨通了段灼的电话,那头接听后,她问:“我到了这个路口,怎么没看到你……”
那头传来段灼的声音:
“你回头。”
她飞快转头,看到段灼站在七八米开外的巷口尽头。
男人身形高瘦,清疏寡敛,长腿疏漫地踩地,单手插在冲锋衣外套的口袋里,另一只手握着手机,目光落在她身上,眼底带着笑意,“现在看到了么?”
知眠惊讶了瞬,下一刻看到段灼抬步朝她走来,她刚也要迈开步伐,耳边突然响起几声猫叫。
她霎时间汗毛竖起。
知眠最害怕的就是猫。
很小的时候她被猫吓过,从此便留下心理阴影。
她侧首,看到有一只花猫不怕生地朝她这个方向走来,她飞快收回目光,想快步朝段灼那个方向走去,谁知刚要迈开腿,前面不远处的墙上突然又跳下一只花猫,叫唤着,似乎和另一只花猫认识。
一只就算了!
怎么还来两只!
还是一前一后夹击!
耳边猫叫声还在继续,两只猫在不远处徘徊,知眠直冒冷汗,双腿像失去了行走功能一样,一动不动,只能攥着衣角,面上努力保持镇静,假装什么也没听到。
几秒后,段灼走到面前。
男人垂眸,早知道她怕猫的他一眼识破小姑娘害怕又装作不怕的模样。
他无声勾唇,而后转身走到两只猫旁边,俯下身摸了摸它们的脑袋,而后慢慢驱赶:“走了,先一边儿玩去。”
两只猫跳进了旁边的花圃里,最后消失。
段灼走回知眠面前,俯下身看着她羞窘的模样,笑了:
“别怕了,嗯?已经赶走了。”
第四十章
星空漫天, 路灯落下一抹昏黄,耳边的猫叫声终于消失。
知眠听到他的调侃,心虚别开眼, 轻声嘟囔:“我没怕啊……”
段灼懒懒抬眉,笑笑:
“高中那次,我还记得。”
知眠突然一怔。
当时她高考刚过几天,晚上她和朋友出去吃饭, 她喝了一点酒,没控制酒量,等到段灼去捞她的时候,她已经醉醺醺的,在路边等他,还蹦蹦跳跳,跟只小兔子一样。
段灼带着她走回家,途中,他训斥了几句,她不爽就和他闹起了脾气, 一个人走在面前。
谁知她突然遇见一只猫, 她吓得转身又扑进他怀中,嘟囔着害怕。
她可爱的模样得把段灼的心彻底撩乱, 像一把火烧得心头燥热。
回到家,他直接把她抱起,扔到沙发上,撩开她的裙摆,俯下身。
女孩的手推搡着他的头, 带了哭腔的声音不断嘤咛轻哼, 从未有过的感觉伴随着酒精, 疯狂刺激着大脑。
她不受控地为他沉沦放纵,最后颤抖着融化成一滩水,全身泛上暧昧的粉色。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段灼搂着她,在她耳边形容起她怕猫的样子,调侃她胆子怎么这么小,连猫都害怕,知眠羞赧,嘴硬死活不承认,非说是自己喝醉了。
此刻,知眠脑中第一瞬间回想起的是那晚他对她做的事。
忽而间有股热意冲上脸颊。
她瞎回忆什么呢?!
男人身上熟悉的烟草和薄荷味萦绕鼻间,她往后退了步,掐灭一切心绪,“我不记得了。”
又补充一句:“我全忘了。”
“……”她说完发觉真是一个此地无银三百两。
段灼也没有忘记那晚是他第一次那样弄她,此刻他垂眸看着她可爱的模样,压下心底被撩起的火,勾唇:“没事,忘了就忘了。”
知眠:“……”
她飞快转移了话题,问起最疑惑的:“你今天怎么会来这?”
“俱乐部在附近有个训练场,我今晚结束,听说岭山风景很美,就随便过来看看,顺便住一晚。”
“噢……”
知眠狐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但也总不好直接问他是不是为了她来的,如果他否认,那她也太尴尬了。
段灼双手插兜,“你接下来没安排了?”
“嗯。”
“我开车过来,还没吃晚饭,你陪我吃点?就当做上次修车,你谢我的。”
男人理由充分,加上知眠刚好今晚没吃晚饭,此刻也有点饿。
“嗯,走吧。”
段灼走去开车,她上了车后,他问:“这边有什么吃的?你带我去。”
她想了下,“这边店晚上开得不多,孤儿院旁边有家面馆,好像还开着,要不去那儿?”
“成。”
他按照她指引的方向,最后驶到了孤儿院门口。
两人下了车,走去旁边的面馆,店里不大,亮了一盏白炽灯,摆着四张小桌。
两人进去,仰头看着贴在墙上的菜单,一个老婆婆从厨房走了出来,看到他俩,笑得和蔼:“两位看看吃点什么,我们店的面都很好吃的。”
知眠有选择困难症,“婆婆,你有什么推荐的?”
“杂酱米线,红烧牛肉面都是招牌,好多人都爱吃,我做了十几年了。”
最后知眠点了一份杂酱米线,段灼点了红烧牛肉面。
“你们俩吃不吃辣?”
知眠道:“杂酱那碗要辣,多放一点,红烧牛肉面不要。”
她顺嘴说完段灼的口味,怔了下,转眸就看到男人唇角若有若无勾起,没反驳她的话。
她飞快收回目光,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找到位子坐下。
段灼拿完餐具回来,问她:“要不要喝饮料?那边有。”
“我去拿。”她起身,“你喝什么?”
“一样就行。”
知眠走到冰柜那,最后拿了两瓶冰镇豆奶。
她在段灼对面坐下,把豆奶放到桌上,刚要开,手中的就被抢走,段灼眉头微蹙:“现在还敢喝冰的?”
知眠突然记起,他好像还一直以为她大姨妈来了……
知眠微微捂脸,抿了抿唇:“那个……我昨天其实不是例假来了,就是单纯闹肚子。”
她大姨妈从前的确都是月底来的,但是去年有两个月,她因为画漫画压力过大,长期熬夜,内分泌失调了一段时间,最近才调理好。
她话落,空气中陷入了安静。
几秒后,段灼淡声开口:“大晚上也别喝冰的,对胃不好。”
他起身把她的冰镇豆奶拿去换成了常温。
知眠忽而觉得他变得有点细心是怎么回事?
这是什么错觉?
等面上来时,她喝着豆奶,段灼问:“今天公益活动做得怎么样?开心么?”
“挺开心的,”她语气顿了下,“也有点不开心。”
“为什么?”
知眠沉默许久,“我能体会到这些孩子的孤独,今天看到他们因为我们的陪伴而开心,我也很开心,但同时我也感觉自己能力有限,能做的很少。”
段灼漆黑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心间发涩。
其实昨天听到她要来孤儿院,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她会不会因为看到孩子触景生情,他知道她父母离世一直是她心里最深的一个痛,虽然她几乎不会在他面前提起。
今天傍晚程立收到节目组人的电话,说知眠心情似乎不太好,他就赶过来了。
半晌,段灼道:“每个人在这个世界都是渺小的,所做的都有限,你尽你的能力做到这么多,就不用再有心理负担。
通过你们的节目,肯定会吸引更多好心人的帮助,你已经发挥了自己的价值。”
知眠对上他的目光,心头被忽而敲了一下。
“我已经发挥了自己的价值了吗……”
“当然,你做的这些事,日后回想起,都会成为你的骄傲,也是……你父母的骄傲。”
知眠怔了下,心间发暖,被他的话激励到,提起唇角,“嗯。”
过了会儿,婆婆端着两碗面出来,“小姑娘是杂酱对吧,来,这碗给你……”
“谢谢婆婆。”
知眠拿起筷子,低头却看到自己的面上撒了一把花生碎,“有花生啊……”
“我的面里都会撒这个花生碎,很香的,你不爱吃花生?”
段灼看到她的面,“她花生过敏。”
“啊这个怎么办,那我帮你再煮一碗?”
段灼问知眠:“或者你吃我这碗?你那碗给我。”
知眠点点头,和他换了一碗,对婆婆道:“没事婆婆,你不用煮了。”
婆婆笑笑,“对,也没关系,你不吃,给你男朋友吃,都是一样的。”
知眠顿时涨红了脸,“婆婆,我们不是男女朋友……”
然而对方只是笑哈哈,“你们慢慢吃,慢慢吃。”
婆婆走后,知眠脸颊发热,握着筷子埋头吃面,段灼看着她,无声勾起唇角,也没说话,拌起了面。
红烧牛肉面味道很好,知眠吃着,突然就听到男人被呛得咳了几声,她抬头看着他,突然记起:“我刚才还让婆婆放了很多辣椒,你能吃吗……”
段灼吸完最后一口豆奶,把瓶子扔进桌旁的垃圾桶,拿起筷子,嗓音淡淡:“没事,能吃。”
“要不然我再买一碗给你吧,你别吃了。”
“不用,浪费。”
段灼是土生土长的南方沿海人,不能吃辣,知眠虽然也是南方人,但她曾经住亲戚家里,那家人全家都会吃辣,她被迫学会吃辣,最后也喜欢上吃辣。
知眠看着他,感觉到了痛苦:“我帮你再拿瓶豆奶吧。”
她拿了瓶回来,插进吸管,递给他。
段灼伸手接过,手指不经意触碰到她的指尖。
豆奶冰凉凉的,瓶子挂着水珠,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温热发烫,形成截然对比。
只触碰了那么一瞬,知眠抽了回手,听到他说:“谢谢。”
多想的人应该只有她。
两人吃着面,段灼和她聊起了天,忽而间,隔壁孤儿院里似乎传来几声叫喊,在安静的周围格外突兀。
两人的话同时停住。
婆婆走了出来,“怎么了?”
“不知道……”
叫喊声还在继续,知眠和段灼察觉到了不对劲,起身走出店里,跑去孤儿院,里头节目组的人早就离开了,只剩下孩子们和院里的人。
他们进去就看到一个男孩站在宿舍楼上,叫着李爷爷和李奶奶,好多小孩也从宿舍出来。
知眠抬头看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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