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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根本原因在你舍不得用九九九九的积分去换一张‘一生一世’吧？”
“也不完全是，为了把积分从九九九九降下来，我迫不得已在通关播报出来前买了点鸡肋，花掉了五百，那个时候是完全没记起来还有这么张技能卡。等看到你用的时候，再想升回去，已经来不及了。”
“其实，你可以不送我那三千，就还有机会。”
“我不喜欢欠人情。”宋修臂弯紧了紧，把钱小跃的脑袋勾着送到前面，“那一次，他的命是你们救的，送三千，算是谢礼。”
“说得好听。”夏东溪笑，他抬起下巴，示意钱小跃，“那三千是烟雾吧？好让你再送他积分的时候，不会被别人发现。”
宋修挑起了眉：“这你也知道？”
“小家伙的积分蹿得太快了，不是一个新人该有的。”夏东溪说，“就算他马不停蹄地，一关结束马上闯下一关，也不可能那么突飞猛进。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有人在送他积分。”
“猜得没错。”宋修承认，“送了你三千，我就从排行榜上跌下来了，后面再往外送，就不会有那么显眼了。”
“显眼的是我。”夏东溪说，“知不知道那个时候，我直播间里，‘傍一榜二相爱相杀’，是个一直飘在弹幕里的热门话题。”
“你也不亏什么。不管怎么说，三千积分，也算是送了你一个良好开端吧？闯关这种事儿，是要养足了精神才好往前走的，你那会子积分也没了，道具也空了，总不成回屋子，卷卷铺盖往地上一躺吧？我那是送你一张床好睡觉、送你一间浴室好清洗——”说到这儿，宋修的眼皮子一撩，意味不明地盯了夏东溪一眼，补充了一句：“至于是什么之后的清洗，那就是你们两个的事儿了。”
夏东溪：“……”
“所以啊，这是件双赢的事。”宋修懒洋洋的，又是一笑，“你帮我打了个掩护，我呢，给你筑了间爱巢。这是个坚实后盾啊，要没有这个，你们能在后续的闯关里保持精力充沛？”
夏东溪：“……”
经过了宋修前面的那一句，他很怀疑“精力充沛”这四个字里也含着些什么别的暗戳戳的意思，不过，这种怀疑自然是不能挑明了的。
他清了清嗓子，把话题转开：“这样说的话，小家伙——是为你来的？”这句话说完，夏东溪收起了之前调侃的神情，脸上正经起来。
宋修却是又笑了一笑：“我也没想到。”他眼睛的嘲讽之色更浓了，只是这一次，没有针对别人，针对的是他自己：“活了一辈子，到头来，肯为我走这么一遭的，没想到会是他……”他又笑了笑，手一松，放开了钱小跃，手臂顺势上抬，在钱小跃的头顶上揉了揉：“说实话，我也没觉得我对你有什么好。”
“哎哎，我已经大了，你别老摸我像摸只哈巴狗一样的！”钱小跃对着宋修的时候，就自在多了，胡乱挥了两下手，把宋修的手打开，“我以前也没觉得，那天，你出事……哎呀，反正就那天，我意识到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突然之间，我发现，你对我其实一直都挺好的。出去玩，走不动了，每次都是你背我，还有以前上学……也不知道为什么，升一次学、换一个学校，我就会被不同的人盯上一次，幼儿园升小学是这样，小学升初中是这样，总有人会跑来敲诈我的钱。”
“为什么？”宋修嗤道，“还不是因为你太弱！”
钱小跃不睬他，继续说：“每次，肯为我出头的都是你。后来初中升高中了，终于没有人来碰我了，我还很高兴地想，我终于可以自己靠自己啦，后来才发现……那个高中是你以前读过的，一直到我进去那会子，都还流传着你的传说，也是到那个时候，我才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我入学报个到，你非吵着要跟着一起去。”
“噗——”夏东溪在一边笑出声，“看不出来，你还曾经有过这么辉煌的过去。”
这句话是对宋修说的，宋修撇了撇嘴：“没办法，那一片认识的人太多，这小子说起来好歹也算是我弟弟，万一出点儿什么事，再来一出哭哭啼啼……哎，不行不行，想想就恶心。”宋修脸上皱了皱：“我丢不起那个人。”
“那次我捡回来的小狗，爸爸妈妈不准我养，也只有你肯带回去，你……你出事以后，我去看过它，它被姨妈接走啦，现在还是肥嘟嘟的，没有瘦；还有，你工作了，第一个月的工资，就给我买了演唱会门票，没有人舍得给我花那个钱，连我爸我妈都不肯，只有你愿意；还有还有……”
“还……还还……还个鬼！”宋修一巴掌拍在钱小跃的后脑勺上，“你有完没完？干嘛啊？告别会追悼词忆往生啊？你就没觉得，这会儿说这个忒不吉利了？呸呸——行了，知道我是真对你好了。”
“呜……”钱小跃嘴巴一瘪，声音里带上了哭腔，“你是真对我好。我……我却没你们想得那么好，我来这儿，不是因为我知道表哥在这里。”
“恩？”夏东溪倒是好奇了，问道，“那你为什么来这儿？”
“因为我以为是做梦——”钱小跃哭丧着脸，“那天，有一个声音问我：‘如果有一个办法可以把你的表哥带回来给你，你愿不愿意去做？’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就回答说愿意。然后那个声音就带着我看了很多，就……就我们这里的一个个关卡里的场景，各种艰难险阻、各种血肉模糊。看完了，他又问我：‘你如果去，就会经历相似的场景，你现在，还愿意吗？’我……我还是迷迷糊糊的，我觉得是自己在做梦，梦啊，梦有什么好怕的？我就回答他说，我愿意。”
“然后……你就来这儿了。”夏东溪缓缓地转头看向了叶田田。
“啊……啊！”钱小跃没有注意到夏东溪，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后来就到了那个大殿里，真死人了，可那人死得也太超现实了，太不像是真的了。再后来，上船了，太黑暗了，怎么可能这世上有这么黑暗的事情，我……我就觉得，我肯定是还在做梦，说不定，死一下……就能回去了。一直到后来直播间开了，表哥过来找我，我才相信这里的一切都是真的。原来，那个人一点儿也没有骗我。”
“你呢？”夏东溪开口问。
“啊？”钱小跃这句话出口，才发现不对——夏东溪的眼神深深地只看着叶田田一个人，根本就不是在和他说话。
“田田，你呢？”夏东溪追着问，“他们也给你看了那些吗？”
叶田田浅浅地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夏东溪的嘴唇微微地颤抖了起来，看他很久都没有说话，钱小跃忍不住插嘴问道：“那姐姐你也觉得是做梦吗？”
“是啊，我也觉得是做梦。”叶田田点头，她嘴里回答着钱小跃的话，但是她的眼睛并没有看向他，她的目光沉沉，也只落在夏东溪一个人的身上，“那个时候，我想，你走了那么多日子，终于让我梦到一个能找回你的办法了。所以，那个声音来问我的时候，我回答他。我说……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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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138提问
直播间里屏幕一亮, 再次出现画面。
【弹幕】终于放出来了！
【弹幕】他们刚刚都干了些什么呀？怎么那么长时间？
【弹幕】关键是，那么长时间过去了，他们居然还在那条甬道里！
【弹幕】我感觉到气氛好像有点怪怪的？看东神——虽然平时吧, 东神就爱把东嫂牵在自己身边，可今天, 我怎么觉得, 他有种说不出的不对劲……
【弹幕】对, 我也觉得！我觉得连宋修都有些怪怪的，他怎么感觉有些蔫蔫的……现在连这一关的题目都还没有播报吧？闯关都还没有正式开始呢, 他怎么就一副输给别人的样子了？
【弹幕】哎哎, 别说了, 别说了，看他们——他们走到那条道的尽头了！
【弹幕】有一扇门, 有一扇门！
门是纯黑色的。
最后一盏壁灯的光只在门前的地上落下一丝勉勉强强的环晕，光晕照不到的地方, 是茫茫的一片黑色。
夏东溪伸出手, 推在了门上。
一线幽幽的绿光闪现, 就出现在了与人眼平齐的地方，夏东溪的手顿了顿, 他看见了，那线绿光是数字，四个零字的后面是冒号, 冒号后是两个零, 接着又是一个冒号, 这一次冒号后的两个零停滞了一下，就开始不紧不慢地跳动起来。
零一、零二、零三……
是时间。
“呵——”宋修在夏东溪的身后嗤笑出声，“还挺有仪式感。”
夏东溪也有同感, 时间……他的手按上那扇门的时候，终极关就开始了。
他缓缓地，缓缓地加大了手底的力量。
“呲——”手下的那扇门像是很久没有被人推开过了，就连开启的声音里都带着股子沉沉的郁气。
门开了。
没有光，开启的门扇后没有光落过来——门的那一边，依然是无边无际的黑色。
夏东溪和叶田田两个，并肩走入了那片黑暗里。他们的身后，宋修和钱小跃也一起跨步。
“呲——”，又是一声，那扇门拖着它一成不变的沉闷的机枢声，一点点转动。
“咔”，门扇合拢。
几乎是同时，黑暗里有光亮起来。
不止一处的亮光，它们和刚刚甬道里的那些壁灯不一样，甬道里，壁灯像是一条线，渐次亮起的，这里是同时……“哗”的一下，所有的光都一起闪现。
是火……
无数的火燃烧在一人高处，从柱上伸出的巨型灯盏里，从耸立着的一座座青铜铜灯上。
火苗艳红。
四个玩家都看清了，眼前，是一座大殿，青石砖从他们的脚下延伸，一路向前，远远的大殿的那一头，台阶一级级上升，架起了一座极高的高台，高台上，繁纹雕刻的座椅空荡荡地立在那里，座位里没有人。
高台下倒是聚集了很多人。
这座大殿中道两侧是两排巨柱，这些人就聚集在那两排巨柱的中间，靠外的一层，是排成两列的黑衣黑甲的兵士，兵士前，是围成了一堆的人。所有兵士都是目不斜视，而这堆人，一个一个的，全都回过了身，看着……他们。
没有候考室……
这一关，竟然直接进入到了关卡的里面！
“啊——有人来了。”人堆里有人发话，“站在那里做甚呀？还请快过来。”
夏东溪和叶田田对视了一眼。
这一关到现在还没有公布考题，看来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两个人都想到了这一点，一起抬步，往前走。
“哎呀呀，我们这地方啊，好久没有人来了——”说话的那个声音说不出的怪异，明明听着像是男人的声音，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阴柔之气，“正好，你们也来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
看一样东西……
夏东溪没有因为那个人的这句话加快脚步，他依然维持着自己的速率，借着缓步前行，一点点把周边都看了一遍。
兵士人很多——动起手来不占优，有事能忍就忍一下，最好别动手。
前面围着的那一堆人——中年以上者居多，还一个个都带着股惶惶之气，似乎是……在害怕着什么。
想到这里的时候，夏东溪也走进了兵士们列队围住的范围里。
前面一堆人“刷”地一下四散开，露出了他们中间的一样东西和一个人。
那个人脸上带笑，手一抬，宽宽的袍袖垂荡下来：“看到啦？”他指着面前的那样东西，问道：“各位都来说说，这是鹿还是马？”
他指的那样东西眼睛大大圆圆，头颈长长细细，尾巴短短贴在屁股上，一身细细的栗红色绒毛上，四散分布着白色的小圆斑，头上一对长长的角，分出了四根杈，每一枝都斜斜地向上伸展着。
这是鹿，很典型的一头鹿。
【弹幕】哇靠，不是吧？赵高？
【弹幕】怎么就知道是赵高了？
【弹幕】是鹿是马啊！这么有名的一句话，除了赵高你再找一个出来给我看看？
夏东溪心头也是警铃大作。他想的远比弹幕里深远得多——这个人如果是赵高，那么他现在问出的这个问题，就很可能是一道送命题。
围成一堆的那些人显然也是头一次听到这个问题，人堆里一阵骚动。
“马还是鹿？这，这个……还用问么？”“嘘……噤声，噤声！”一堆人交头接耳，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很久之后，才有一个人抖抖索索地出声：“不知丞相以为，此是何物？”说话的是个面容端正的中年人，但他肩膀微耸、脖子微缩，身体语言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谄媚之气。
“哦？”被称作“丞相”的那人装模作样地皱了皱眉头，“诸位可都是国之良臣，立于此殿之上，当为吾皇之左膀右臂，岂会连区区小物都分辨不清？”一通装腔作势完了，他拖长了调子给出了答案：“高以为，此为马。”
“马……马马……”人群里又是一阵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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