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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甚至可以称之为喜出望外的答案后，一缕轻浅的笑意悄然爬上他的唇角。
你的目光没有在他脸上过多停留，因此你没有注意到这点。但你也有些奇怪，为什么今天的哈利·奥斯本看起来居然有一点点温柔。
你亦步亦趋地跟在哈利后面——谁叫你腿没有人家长呢？
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你明明在一小时之前还跟他差不多是陌生人关系，现在却可以跟他一起走路了。
他身姿挺拔，偶尔会有淡粉色的樱花花瓣飘到他肩头。
你走路是出奇的慢，等你回过神来时，就发现你和他之间隔着的距离又拉大了。而他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停下脚步，转过身，开始等你了。
你连忙跑了过去，双手攥住了自己的书包带子。他只看了你一眼就继续走了，你偶尔会问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但是哈利都会很漂亮地为你解答了。
直到你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无话可说了，才闭嘴。
他现在肯定觉得你是一本人形《十万个为什么》。
你之前其实一直想做一个生态缸，但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身边也没有什么同好。
而你现在突然有了。
离校日的实验室空无一人，周遭安静得只能听见你们俩交错的脚步声。现在是初春，分明楼外阳光明媚，但实验室里还是泛着一股冷气，你放在口袋里的手指尖再次变得冰凉了。
“你在这里做的吗？”你忍不住出声询问道，毕竟学校的实验室并没有对任何一个学生开放全部特权，所以其实在实验室里做生态缸并不是一件会得到允许的事情。
哈利应声，“嗯，不过这个规格很小。”
他指了指桌上的小型生态缸。
“这也太小了……！生态系统循环怎么解决呢？”你凑近了，心头对哈利的欣赏又上了一个档次。
众所周知，雨林生态缸越小越不好做，因为这个项目真正的意义在于，把热带雨林完整的生态系统复制出来。你倒对此很有兴趣，只是不知如何下手。
“只要控制好温湿度和光照就可以。”哈利双手插兜，眼睛并没有瞟向那个小小的生态缸，而是一直看着你。
“能…能让我好好观察一下吗？”你略显踌躇地问了。
“可以。”哈利眼神动了动，“你每天抽时间来就行了。”
“好的，谢谢！”你大喜过望，目光是黏在这些翠绿的蕨类植物上不肯离开了。
……你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被套住了。
你又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实验室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有人正喊着哈利的名字，好像是找他有什么急事。
你才刚刚看向他，他就推着你到了柜子后面，还顺手拉上了帘子。
你：？
可这样安静的环境，你又不敢说得太大声，只能用气音问道：“不是找你吗？”你指了指外面正在走动着的人。
“是给我送礼物的。”他低声回答。
你眼角眉梢的疑惑神色顷刻间就冒了出来，“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他认认真真地看了你一眼，隐着笑：“白色情人节。”
你噤声了。你只知道2月14日是情人节，却不知道另外还有一个白色情人节。
情侣们为了过节可真是花样百出（？）
“有人给你送礼物不好吗？”你由衷地羡慕，“像我，从来没有人给我送过礼物。唯一能得到的就是我室友融剩下的巧克力。”
“你喜欢甜食？”哈利眸子动了动。
“还好吧？”你干巴巴地回答。
你们俩面对面沉默了一小会儿，站在你面前的哈利垂下眼睫，态度好像再一次恢复了之前一贯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那个要给他递礼物的人在实验室外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哈利的身影，他这才推开了你们俩所在的房间的门，往里面走来。
天知道，你和他就藏在房间最里侧的柜子后面。素来放置着福尔马林之类药剂的柜子身量都不大，因此是狭窄的长方形。你和哈利被迫一起躲在这长方体后头，还不能发出一点声音，免得引起那个陌生人的注意力。
你心思都放在外面不住走动着的那个人身上了，完全没有意识到你们此时的距离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近。
你闻到了一种冰凉的信息素味道——毕竟你差不多能够碰触到他的大衣了，你只要再抬起头就能和对方裸露在外的脖颈皮肤来个亲密接触了。
这时，你才骤然发现对方并不是beta。
但他的信息素闻起来真的好温柔哦。和你认识的其他人都不太一样……
如果他是alpha，你是不是应该离他远一点？
想到这个，你猛然抬起头，猝不及防地撞上了对方的下巴，疼得你倒吸一口凉气。当然，哈利也好不到哪里去。
原本你那柔顺的黑发带给他的触感还是很不错的，结果没想到你突然来了这一招。
“对不起！”在无意间撞到对方时，你就开口道歉了，还试图与他拉开距离。
但你完美地忽略了这件事：你们两个人正躲在柜子后面，稍稍拉开一丁点距离都会暴露你们。
你往后走了两步不到，就发现自己其实无路可退，背后是墙。
“过来一点。”你带着一丝窘迫朝着他靠近了。这空间太过狭小，你束手束脚，怕碰到他。
你都想不通为什么事态会演变成现在这样，你们的关系是不是也拉近得太快了一点？
他扶住了你，而惯性使然，你微微往前倾，为了保持微妙的平衡，你只好捏住了他身前的那块毛呢布料。
同时你脑子里还止不住那些对他身份的臆想和猜测。
之前控制不住自己信息素的那件事还令你心有余悸，你准备问问。
“你是不是——”
“我终于找到你了，奥斯本少爷！”
这个陌生的声音与你的在同个瞬间响起，你被迫终止了自己那还未曾说出口的话语，看向来人——没错，看装束应该就是之前那个一直在寻找哈利·奥斯本的人。来人的手中还提着礼物，此时那双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向哈利。
“我不需要。”还没等他说出下一句话，哈利就拒绝了，语气再度冷下来。
但是来人在你们俩之间目光徘徊了一下，最终把东西堪称强硬地塞到了你的手里。
你：？？？
有谁会在离校日给他送礼物呢？
从那个人发现你们的那一刻，你们俩的距离就拉开了。
你看了看手上的精巧盒子，再看了看他，没想到哈利径直对你说道：“给你了，我不要。”
你踌躇了一下就打开了，又是一份情人节巧克力——天知道为什么这里的人每次到了这种节日就送巧克力。
只不过这次的这份，一看就比卡罗尔做的用心多了。包装好看，内里式样也很精美。
……确认过眼神，是家政废柴的你做不出的东西。
里面塞了一张贺卡，你瞥见贺卡上写着：Happy Valentine\'s Day to my favorite person in the whole wide world.
祝这个世上我最爱的人情人节快乐。
一般大家在准备礼物的时候，也不太会写这样正式的措辞，而这个写贺卡的人都已经说出了“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这种话了……那么哈利肯定对她很重要吧。
想到这点，你把贺卡递给他。
可是与他有感情纠葛的人，好像并没有见过呢。
你试探着将包装盒翻了个面，果不其然看见上面写着莉莉·霍利斯特的名字。
你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多余。
他倚着墙，淡淡地扫了一眼上面隽秀的字迹，“扔掉就好了。”
“可是这是你未婚妻给你送的。”你想也不想就说了。你这话倒引起了他的注意力，他掀起眼皮，瞥了你一眼，“你怎么知道？”
你语塞，“我从我室友那里听见的，她还挺喜欢你的，不是……”你组织的语言简直是一团乱麻，你不断说出新的结论又乐此不彼地打翻它，“是我们偶尔交流知道的。”
哈利久违地笑了，“是吗？”他微微上扬的语调羽毛似的搔在你心上，“你们私下交流…我？”
他一笑起来，整个人的气质就变了。从他脸上绽放出笑颜的那一刻起，之前你那些认为他不好相处、不苟言笑的结论全部都得推翻重来。
他分明颠倒众生。
他不是不笑，只是没有人能让他展露真心。
现在——你走近了。
你被他的这个笑容迷得晕头转向的，自己都不太清楚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了：“就是…偶尔。你很受大家喜欢。”
哈利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了，“把它扔了。”他指了指你手上拿着的贺卡。
“可是……”
“要喜欢的人做，这事才有意义。”哈利笑意消失了，他一提到贺卡，脸上就没什么表情了。
他再度挎上了自己的书包。
“那你有喜欢的人吗？”你平常的思维惯性会制止你提出这样直白的问题，可这一次不太一样——直觉推着你说出这话了。
他打开了实验室门，在听到你这话时步子停顿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扭头回答道：“有啊。”
他的蓝眸里装着许多你看不懂的情绪。
第六十五章
你还在回味他所给出答案的真实性, 他就已经走出去了。
你突然心头升起了一种撞破他人秘密的奇异感觉。
哈利·奥斯本也会拥有什么可以称之为“喜欢”的感情吗？
你这才发现, 自己好像在寄宿学校的这五年里从来没有了解到任何有关于他的事件, 他就像是你生活中一处毫不起眼的背景板, 未曾引起你的注意——目前你所得到的内容，包括但不限于他的年龄、生日、性别等等, 都是建立在他人口中讲述出的刻板印象之上的。
这意味着，从中得到的某些结论也许并不是正确的。
所以, 你今天得以窥见的哈利较好相处的一面，说出去也不是没有道理。
但是他是在这个学校里第一个和你拥有着真正意义上交集的男孩子。
你又不禁想到，你们俩现在这样，算不算是朋友呢？
离校日这一天，即使是有着白色情人节加持，校园里的人数还是肉眼可见地减少了——你们刚刚来实验室时路上还有三三两两的人，现在出来的时候就差不多是空无一人了。
但不用多想你也知道，等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的时刻，校园里, 尤其是操场那一带，有着一整片树木的遮掩, 肯定会成为情侣间的约会圣地。再加上校园里的路灯也没有几个，夜色的掩盖就更加成为被喂狗粮的重灾区了。
……而你之所以会这么清楚，是因为你曾经年少不懂事, 在晚上去过那一带。
简直是……
你都快被周遭涌来的各式各样信息素给熏晕了。
然后不知道是谁，一把扯着你出了那个圈子，你所闻到的空气才得以清新——夜晚微凉的风中携着一种清淡好闻的气息刮过你的身旁。
你刚想说谢谢, 那个人就不见了。
而当时太黑，你没有看清楚他的面容。
不过，肯定是个很好的人吧。
你当时这么想。
你们很快就走到了实验室这栋建筑所在的底楼，你甚至从口袋里摸出手表看了看上面的时刻。
五点二十分。
你明明记得你和他一起从教室走出来的时候也才三点钟，居然到现在就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了。
时间也过得太快了一点吧？
原本这个时候你会呆在寝室，再稍微磨蹭一会儿就会去吃饭。吃完饭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就会再回到寝室开始发个呆什么的。
没错，你的生活就是如此无趣。
在这条时间线上的你，所拿到的剧本实在是再普通不过了——忽略掉你这里的家庭背景的话。你被送到这所寄宿学校已经好几年了，明年你就该从这里毕业了，可是从来没有人来看过你。
如果不是你拥有几个性格热情的室友，你就会更加真切地感觉到自己被这个世界遗弃了。
因为在这个世上，在那些高楼大厦里亮起的灯，没有一盏为你而留；那些路过的行人间温软柔和的耳语，没有一句为你而说；那种可以被另外一个人无底线包容和宠爱的感觉，你也没有体会过。
所以你其实还是很羡慕哈利·奥斯本的。至少会有人对他说“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的人”——即使这句话他根本不需要。
但有一件事，比手表时针与分针的指向更加让你在意。
你看见就在你们马上要经过的那个花坛旁边有几条小狗。
不知从何时开始，那几条黑色小狗一直在朝着彼此之间狂吠。
你怕狗，每次不论在哪种情况下遇见，你都会绕道走。
叫声很大会更让你紧张。
哈利好似并未发觉你的异样，眼见靠它们越来越近了。你忍不住悄咪咪缩到了他所在的左边，这样可以稍微离那些小狗远一点。
纵使短短三小时不到，你们之间本来近似于全无交集的关系骤然被拉近了，可是再怎么说，哈利·奥斯本对你来说也顶多是个能说的上话还有相同爱好的男同学。他没有义务更加深入地了解你，所以你也说不出什么“我们可以绕道走吗”这样的话。
听起来就像是个邀约。
而你不擅长对别人发出邀约。
“害怕”这个词也太抽象了。
小狗再次叫了一声，你往哈利背后缩的动作更明显了。
他顺着你的目光，才注意到了那些小狗。他揣在兜里的手松开又捏紧，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你怕这个？”哈利没有再动了——你正拽着他的衣服不放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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