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大在鼻子下面把酒晃了一圈, 闻够了那甜腻的香气之后,眼神看着李一帆, 抬手把手中的酒喝了下去, 随后咂巴咂巴了几下嘴。
“不错, 味道真不错。”那老大把空杯放在桌上,示意李一帆往杯子里加酒。
另外两人也不愿意错过这带有某些色彩的女儿红酒, 仰头就把酒水喝了进去。
喝完之后,他们就趁着李一帆伸手倒酒的时候, 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想要将人往自己身上拉。
这回李一帆没有躲避,他假装惊慌失措的把手中的酒壶盖子给弄掉砸在地上,酒壶里的酒全给泼面前人的身上去了,然后掐着嗓子,惊恐的喊道:“大爷做什么呢这是,雪梅不是在给大爷们倒酒吗?”
握着他手腕的那个匈奴人嘿嘿一笑:“酒这么美,那它的主人肯定更美,我可得好好尝尝它主人是什么味道。”
被泼洒出来的酒液将香气挥发得更快,很快就压过了房间里熏笼里的淡香,让整个房间都甜腻腻的。
就在李一帆的挣扎之间,三个对他动手动脚的壮汉眼皮开始不受控制的往下合了,手也不听他们的指挥,身体开始在凳子上摇晃。
那老大甩了甩头想赶走眼前的重影,却发现甩头之后,重影从两个变成了四个,四个又变成了八个。
他指着记忆中李一帆的方向,艰难的发出声音:“你……”
然而还没说完,就啪嗒一下摔在了地上。然而即便是从凳子直接摔在地板,脑袋磕了下去,人也没有醒。
“老大,你怎么了?!”见自家的老大摔了下去,旁边的人想要过去扶,结果才站起来,人就也倒了下去。
三人之中只剩下最晚喝酒的那人还抓着李一帆的手臂,此时心中已经明白不对劲,想要伸手去把腰间的刀□□。
李一帆却快他一步,握着他的肩膀使劲的前后摇晃,声音非常着急的喊道:“大爷,你怎么全都醉了呀?你们酒量这么差的吗?我这酒不上头的呀,哎呀,这可怎么办呀!”
原本只是觉得有点晕乎乎的人被李一帆这么一摇晃,眼前的幻影都变了十几层,再撑不住,也摔在了地上。
等确定地上的三个人已经失去意识之后,李一帆才把脸上的笑卸了下来,一脸嫌恶的看着躺的七扭八歪的匈奴人。
见那三个人仿佛尸体一样的躺在地上,雪梅即便是围着面纱,却也能够从她的眼中看到一点惊恐。
“你骗我?!你不是说要给他们下那种药,然后我们躲到一边去看他们热闹的吗?现在、现在你把人杀了?!”
“你这样子我怎么和妈妈交代这三个尸体出现在这里?我会被打死的,他们可是匈奴人!”雪梅原本以为李一帆的报复,也就是他嘴里说的那样,却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而且连将军说过不许对匈奴人下手吗,你这是要害死我了!不行,我得立马去找妈妈,人不是我杀的,不是我!”
然而她还没有把手碰到门把上,就被李一帆一把握住了肩膀,将她的去势止住了。
“姐姐这么着急做什么人,当然不是你杀的,人根本就没死啊。”李一帆在她身后说道。
雪梅的耳中一把捕捉到了关键字眼:“没死?”
“当然,我这么诚实的人,难道还会骗仙女般的姐姐不成?”
从一脸兴味盎然的看好戏,到惊恐再到现在的半信半疑,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情。
作为一个在青楼中迎来送往还算有点胆识的边塞女子,雪梅让自己镇定下来。她往旁边走了一步,挣脱开了李一帆的禁锢。
原本就只是为了不让人跑出去引发骚乱打草惊蛇,因此现在李一帆的手放的很干脆。
看了看了一帆真诚的表情,雪梅往那三个人躺下的地方走了两步,随后蹲下身来,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放在面前人的口鼻下。
有气。
雪梅瞬间就松口气,坐在了地上。
“我没骗你吧。”
抬头看了李一帆一眼,雪梅挪动身体往后靠了靠,直到靠上了墙壁。
半个时辰前,她还是一个担心三个匈奴人会玩死她的小小□□,结果遇到了两个想要找那三个匈奴人报仇的小孩,就想着赌一把。
反正自己这条命,要是活了算多赚的,死了算预料之中,却没想到这情形这么刺激,直接就变成了这样。
雪梅现在觉得李一帆可能不是一个平常的小孩,她还是多远一点比较好。
雪梅安静呆着了,旁边的连笙一把把手中的盘子随处丢去,站到李一帆旁边也很惊讶的看着对方:“你怎么换药了?不是说要用那个药吗?”
“那药对我们查看有什么用?用完了多辣眼睛啊,还不如把人直接迷了,更好翻查线索。”李一帆说完,便蹲在离他最近的匈奴人的旁边,手向他腰间伸去的同时侧头瞥了一眼雪梅,雪梅立即转过身面对着墙,让自己什么都看不见。
随后她就听到背后传来悉悉嗦嗦布料摩擦的声音,还有衣服的撕裂声,李一帆言辞恳切的说道:“小姐姐是天上露水做的人物,怎么可以看这些臭烘烘的男人身体?还是转过去看看雪白的墙壁,闭闭眼养养神,休息休息多好。”
最开始,雪梅觉得李一帆是一个古灵精怪的孩子。现在这情况,她只觉得脸啪啪的疼。这人明显心思深沉,指不定一个不顺心,万一把她的小命了结了可怎么办?因此立刻反射性的闭上了眼。
被冠上了变态名号的李一帆表情却没有如语气一般轻松。他指挥着连笙,两个人一起把那三个人身上的衣服全部扯开,包裹都到了出来查看里面有什么东西。
刚开始的时候,连笙还很奇怪李一帆做什么查三个匈奴人要用这种手段,可是在李一帆把底下那基本算是剥光了的人身上的纹身亮给他看的时候,连笙立马就懂了——那人的后腰处,纹着一个巴掌大的狼头。
狼头纹身是匈奴可汉手下一个隐在暗处的情报部门的标志,因为身上某处纹有狼头而被称为狼卫。
之前抓过一次,嘴严难撬。
“我刚刚就是见着他们说的那个老大胸口领口处好像透露出一只狼眼睛的模样,所以才立刻把手中的药加进去。”李一帆小声向连笙解释道。
其实连笙在他过来拿酒瓶的时候就发现了他的小动作,只是因为相信李一帆,所以没有出声。
他伸手把那个老大胸口的衣服撕开,果不其然在胸膛上有一个狼头。
等把三个人全部都搜到差不多的时候,门被敲响。
里面的三个人立即直起背,竖起耳朵眼神望向门口。
在门口一短两长的敲门声过后,李一帆松了口气,站起来直接将门打开。门外站着的正是负责城内治安的张哥,张统领。
“人已经收拾好了,全被药倒,叫弟兄们上来把人抬走就行。”李一帆说道,“确实是我猜测的那样。”
他一边说一边转身往里带路,结果身后一点声音都没有,回头一看,只见张哥露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你是李一帆?”
“对啊。”没有掐着嗓子,李一帆恢复了原本的声音。
声音是,脸好像不是啊!张哥看着他啧啧摇头:“没想到你为了查个卧底,居然下血本这样折腾自己?嘿,别说,你这模样看起来还真是像模像样的啊!”
话还没说完,他就瞧见了在旁边的连笙,张哥简直不敢认他:“哈哈哈哈,你们这是在搞的什么啊?怎么把连笙也给弄成这样子了?哈哈哈哈!”
连笙非常怨念的看着张哥:“我这是为了查卧底搞成这样的好不好?怎么你就夸他,笑我呀?”
“我明明是你们两个一起笑好不好?”张哥年纪比他们大不了几岁,和两人关系也很好,因此尽管面对连战的儿子也毫不拘谨。
笑完之后他就走进来,把地上三只像死猪一样的身体翻动了一下,张哥目光定在那个狼头上看了三秒钟,随后立即走出门,叫手下过来抬了。
见到城里经常露面的治安队长张统领,雪梅才从可能会被随时灭口的恐惧担忧之中解放出来。
自己这是协助办案了。抬手摸了摸脸上李一帆给她画的伤疤,心里已经想好了趁着这次要怎么和妈妈提点条件修养修养了。
底下放哨的人已经被张哥他们抓了,虽然影响了点天香楼的生意,但是并没有被其他人注意到,因此这趟探查获得了非常大的胜利。
回去的时候,李一帆和连笙两个人都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只是脸上的眉毛因为被修剪过,这一时半会的也没法迅速恢复,只能是继续盯着这和自己脸型不相符的眉形,强作镇定的走着。
连笙心里想着,还好这是大晚上,不然的话自己的面子都不知道丢到哪个疙瘩脚去了。
他心里苦中作乐着,怎么说李一帆也是陪着他一起被削了眉毛,丑也不是他一个人丑。
不过……
“既然是这样,那咱们还会这件换装进去顶替那个什么雪梅伺候他们干嘛?早这样的话直接冲进去把人给摁住,绳子一绑提过来张哥这里不就行了吗?”连笙对于刚刚李一帆操作的麻烦步骤很是疑惑。
李一帆说的: “这是最好的方法了呀。”
连笙指了指自己的眉毛:“这方法哪里好了?”
李一帆认真点头:“当然好了。要知道匈奴的可汗手底下,狼卫已经存在了很久,只是我们每次抓到狼卫的时候对方都会咬破藏在嘴里的毒药自杀身亡,坚决不给我们任何提问的机会。就唯一抓到的那一个狼卫还是因为及时制止了他吞毒自尽,这才获取了一点点的情报。”
“而且最开始的时候,我还有些不确定他们是不是狼卫。所以在去找你之前,就先找了张哥派人去查他们在城里的一切,而我则继续追查这三个人的目的。”
“你想啊,要是我们两个人直接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肯定早就怀疑起来。但他们居然去寻欢场所,那我们只要扮扮女人,就能进去给他们下药让他们无法吞毒,直接抓到三个活的不知何时埋伏在我们城中的匈奴探子,不是很值得的吗?”
连笙没想过,早上李一帆跑了之后居然有了这么重大的发现。他小声嘀咕道:“那你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啊?这样我也好给你打掩护。”
李一帆摇摇头:“毕竟之前我也不太确定,要是和你说了的话,多一个人知道多一份露陷的风险。”
“而且这也是我要自己亲自换装进去陪那三个人的原因。这雪梅一个普通女子,要是我们俩用身份要求她协助我们,肯定也会被发现的。只有我自己上,才最有把握保证一切不会露出破绽。”
连笙听了他的解释,觉得有道理,但还是小声嘀咕了几句,为什么遇到这件事情都不是他?要是他今天早上没有练武,而是跟着李一帆一起出去,那肯定下午的跟踪卧底行动就有他的份了,现在想想,感觉错过了好多啊!
一路跟着张哥,两人叽叽喳喳说着话的回了专门设立的用来审问囚犯的牢狱中。
那三个人被分别关进了不同的牢房中,趁着这时候,李一帆和连笙两个人在守门处搬了张椅子坐着,等待着那三个人清醒,然后看一看张哥他们,是怎样翘着个狼卫的嘴的。
还没等待多久,两人就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直冲这边而来,抬眼看过去,发现是连战进来了。
原来在他们实行抓捕行动成功之后,张哥就立马派了人去通知了连战。
毕竟这可是西北军第二次,而且还是第一次抓到这么多狼卫,非常值得重视了!于是还在书房批公文的连战立马就带着心腹往这边赶来。
进来之后,连战对李一帆和连笙两个人在这边有点诧异。但他也没问,先去咨询了张哥怎么回事。
等听到要等人醒来才能审问后,连战这才走到两人面前。
他语带夸奖的说道:“刚刚张统领说,那里面三个狼卫都是你们抓住的?不错。”
被父亲夸奖了,连笙立马站起来,激动的直笑。李一帆也非常的开心,两个十七岁的少年想蹦住喜悦又绷不住的样子,让连战感觉很是好笑。
“趁现在有时间来说说吧,你们是怎么抓到那三个狼卫的?”连站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看着自己的儿子和李一帆,等他们说出他们的英雄事迹。
连笙往前跨了一大步,决定从头说起:“我们就是先翻墙进了那个天香楼后面,之后找到了……”
然而才起了一个头,连笙就停住了。
因为他发现,要是要说抓狼卫的具体经过,那就必须要说出两个人穿女儿家的装扮的行为。
可是一旦把这个事情说出来,那自己父亲肯定会认为李一帆跟在他身边学坏了!
他现在跑,还保得住自己的腿吗?!
连战知道自己家儿子的个性,因此对于他此时想要表功却猛然停下的行动表示了疑惑。
连笙脑瓜子猛然运转,想着要怎样把这件事情圆过去,就看见李一帆跨前一步,然后把两人如何配合用药把人药倒的事情言简意赅的说了。
连笙第一次觉得言简意赅是如此的有用!他喜欢这个!
他正激动的无以复加的时候,听过过程的连战却皱起眉头:“我记得天山楼是个妓院,你们是怎么在那个地方不引人怀疑的用药的?”
疑惑的眼神转啊转,连战最终把视线落在了连笙的身上。
他皱起眉,语气不满:“刚刚我还没发现,你怎么回事?眉毛做什么剃成那样?!”
“还有,”连战抽动鼻子,“你们身上什么味道?这么浓?”
李一帆摸了摸自己的眉毛,语气非常淡定:“因为我们找到了……”
“咳咳!”连笙立马装作嗓子不舒服的样子打断了李一帆。
连战更加疑惑了。这种英雄事迹,自己儿子不可能藏着捏着还打断别人的呀,肯定在跟他问之前,李一帆就巴拉巴拉把所有事情都说完了才对。
他眼睛微微眯起,盯了自己儿子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把李一帆叫的距离近一点,让他扩展着说一点。
然后,他就听到李一帆说自己穿女儿家衣服还涂胭脂的事情。
看着面前前面脸上不协调的眉毛,连战笑呵呵的拍了拍李一帆的肩膀,夸他脑子灵活,夸完之后,眼一瞪连笙:“你娘有点话和你说,你出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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