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忙。”
玉柠道：“我们要留在这里多久？等七号再离开？”
“你想什么时候离开？”君烨含笑看她,“当然要听小姑娘的。”
玉柠把脸埋在枕头里：“如果可以，我不想离开。”
她穿淡紫色的睡裙，长发落在细腻柔滑的白色真丝被面上,露出一截纤细的小腿，微微蜷缩着。
君烨捏住玉柠后颈一点肉,让她坐起来：“不离开不行，你还要读书。”
玉柠轻轻叹气：“那就八号离开。”
“如果你喜欢，寒假和暑假来这里，这间房留给你住,不让其他客人入住。”
玉柠摇头：“寒假我要回家陪奶奶过年，暑假要上班。”
学校虽然有各种奖金,但不够支付玉柠的学费和生活费。沈若薇给了玉柠暑假留在她公司实习的机会。
“上班？”君烨道，“你才大一。”
玉柠道：“越早工作，会越快长大，我现在很希望自己长大。”
君烨哑然失笑：“只有小孩子才希望长大,成年人都希望时间停止流逝。”
玉柠垂眸：“在你心里,我真的很小吗？”
君烨道：“见你第一面，你在我心里就是小姑娘。”
“在一百一十岁的老爷爷眼里，一百岁的老奶奶还是小姑娘吗？”
“那要等你一百岁，我才能回答这个问题。”
玉柠轻轻咬唇，片刻后,她道：“我要补觉了，君烨，你回去吧。”
君烨就要离开，玉柠突然想起来事情，又叫了他：“你今天不忙，可不可以陪我去玩？”
“好。”
原本睡不着，等门关上，玉柠闭上眼睛，从五点半睡到了八点钟。
高荟这里也达成了自己的心愿，昨天晚上陈霁把君烨送错房间并非一件小事，之后陈霁再也不会和她一起共事了。
高荟心情不错，君烨突然打电话叫她的时候，她以为有重要事情委托自己做，赶紧过去。
君烨要对玉柠食言了，临时有电话打来，他今天要回公司，高荟将留下来陪着玉柠。
昨天发生了什么高荟并不知道，她只能猜想君烨和玉柠什么都没有发生。君烨对玉柠态度没变，某种程度上也印证了这一点。
君烨给高荟一张卡：“她需要什么直接给她刷卡。”
高荟笑着道：“只有女朋友才会开开心心的刷男朋友卡，玉小姐在您这里的待遇真好，君总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但是，这张卡请您亲自给她，如果我给，她肯定不收。如果不给，她也不会让我给她刷卡购物。”
短短两天，高荟多少明白，玉柠是个很知道分寸的人。
君烨回想了片刻。玉柠和他其实无血缘，不是他亲妹妹，也不是女朋友，更不是真正的未婚妻。让毫无关系的人刷他的卡，不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大概潜意识里，君烨真的把玉柠当成了很疼爱的小妹妹，就像君简一样。
君烨道：“你发消息给她，看她有没有醒来，如果醒了，让她来找我。”
八点半了，玉柠也醒了，洗了个澡，看到高荟的信息，她回了一句。
之后电话打进来：“你来餐厅，君总要和你谈话。”
玉柠换了衣服去餐厅，刚刚进门，她看到一名高挑的女孩子抱着一名男人的胳膊走过来。
熟悉的面孔入眼，玉柠装成没有看见，继续往前走去，林深却不可能忽略玉柠。
他新换了女伴，好不容易看到玉柠，自然有很多事情要问她：“玉柠？你怎么也在这里？君太太陪你来的？”
玉柠被林深拦住，压根无法上前，她点了点头：“是。我还有事情，失陪。”
林深道：“听说君烨活着回来了？玉苑大哭了一场，最近一直在家里和她妈哭闹，家里被弄得鸡犬不宁。玉柠，你真和君烨订婚了？你们都不熟，为什么要订婚？”
玉柠觉得林深实在讨厌，她讨厌林家这对兄弟，就像讨厌玉苑和朱馨一样。她眼下最希望的事情是和这些人再也没有牵扯。
“这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怎么没关系？我是你哥。”林深道，“前段时间我看你网上红了，现在在学校如何？我们一起吃早饭，我有很多事情想问你。”
玉柠冷淡的道：“不必。”
林深不理解玉柠为什么对自己这么疏冷，从玉柠来到A市起，就未曾对他有过和缓的态度：“你还生气？小时候的事情，不至于现在都记仇。玉柠，你想要道歉的话，我可以给你道歉。”
玉柠不想再和林深纠缠下去，她表现越冷，林深反而不放过她。
玉柠深吸了一口气：“好，我原谅你了，能不能让开，我想过去。今天有事情，不能和你一起吃。”
林深扬了扬眉毛：“开学后我能不能约你出来？我还没有你电话。”
他把手机递给玉柠，玉柠打了一串假的号码上去。
君烨也注意到了玉柠这边的动静，他走了过来，玉柠抬眼见到君烨后，抬头看他：“我这就要过去。”
林深警惕的看向君烨，君烨皱眉：“这位先生是——”
林深抢先玉柠一步：“我是玉柠的哥哥。”
君烨诧异：“你有哥哥？”
稍后他回想起来，这大概是林家两兄弟中的一个。
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最让人警惕，况且玉柠这样天真漂亮。君烨一手揽住玉柠的肩膀，对林深伸出一只手：“你好，我是君烨。”
君烨气场太强，林深看玉柠此时乖乖依偎在君烨的身旁，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滋味儿，他与君烨握了握手。
君烨道：“她还要吃早餐，失陪。”
离开之后，林深又回头去看玉柠的背影。
君烨已经吃过早餐，玉柠坐在他对面，她低头喝粥，君烨道：“你和林家还有往来？”
玉柠摇摇头：“意外遇见。”
是意外遇见，但林深看向玉柠的眼神让君烨十分不喜欢。
君烨道：“以后和他保持距离，毕竟没有血缘关系。”
玉柠握着勺子的手轻轻一顿。
她点点头：“好。”
君烨道：“今天我还有事情，不能陪你一起，你和高荟去玩，这张卡给你。”
玉柠看了一眼君烨推来的卡，她道：“除非你陪我，亲自刷卡，否则我不会收。”
“生气了？”君烨道，“小孩子脾气。”
玉柠知道自己没资格生气，她道：“与林深一样，你我也没有血缘关系。”
君烨道：“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玉柠略有些期待。
然而下一秒，她的期待落空：“他对你有其他想法，玉柠，我会永远把你当成妹妹，就像对待君简一样。”
倘若玉柠稍微知进退，或者稍微有一点羞耻心，她肯定现在就放弃了。
但是当下，她只是脸色略有些苍白，手冰凉得不像话。
她把君烨的卡收下，继续去喝粥。
之后和高荟一起做spa，玉柠躺着的时候，头脑里来回都是君烨先前说的那句话。
面部美容后，玉柠整张面孔仿佛会发光，比化妆还好看，她摸了摸自己的脸。
一旁美容院理疗师夸奖玉柠可爱漂亮。
玉柠想了想，事不过三，倘若君烨再拒绝自己一次，她就要放弃了。不是不够喜欢，而是不想一直尝到心口疼痛的感觉。
刷卡的时候，高荟羡慕得不行：“君总对你真好，如果他是男朋友，一辈子没有遗憾。”
这样一名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且英俊多金的男人，大多数人都会喜欢。
可惜玉柠太贪心，她想要的不仅仅是成为妹妹，她也不局限于只做个小姑娘。
她会长大。
买衣服的时候，玉柠仍旧选择她平时穿的衣服风格，高荟知道玉柠对君烨的小心思，她道：“或许你穿的成熟一点会更好，你的身材也能驾驭。”
玉柠摇摇头：“可是我不喜欢。”
她会变得自律，会学着了解对方，但不会将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而且她的成长不仅仅是衣着变成熟，最重要是变得独立，不再是寄人篱下的小姑娘，不会被当成物品从一个地方丢弃到另一个地方，有一天拿着她自己的卡，而不是君烨的卡买衣服。
秋天早已经到了，天气逐渐变凉，慢慢会入冬，温室里感觉不到气候变化，在学校却有明显的感觉，特别是夜晚从图书馆出来，等待司机来接。
傍晚回去的时候，玉柠和高荟下车，各自提着东西，刚刚出了车门，玉柠就看到熟悉的身影。
她眼睛一亮：“你今天回来了。”
君烨知道玉柠看向自己的目光和旁人不同，他说不出哪里不同，没有一个人像她一样去看自己。
他将玉柠手中的东西接过：“陪你用晚餐。”
早上听到君烨的话语，玉柠心口酥酥麻麻的疼痛，现在瞬间又开心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在君烨眼中或许是很特别的存在。
☆、19
晚餐很安静,不像早晨那样有林深来打扰。
玉柠道：“我以为你明天回来，或者后天。”
“不能让女孩子久等，”君烨道,“你难得有假期。”
确实难得假期。
有人在演奏音乐，钢琴曲很好听。玉柠道：“音乐太吵了。”
君烨挑眉：“曲子很安静，你不喜欢？”
玉柠摇头：“不喜欢,吃饭的时候不想听任何音乐。”
“为什么？”君烨还不知道玉柠有这样的癖好。
玉柠道：“倘若你一整个暑假都关在家里，从早到晚弹钢琴，只有吃饭的时候才能休息片刻,你肯定不想吃饭时听音乐。”
君烨知道玉柠跟着她的奶奶生活，并不知道具体：“你不喜欢为什么要学？家长逼你？”
玉柠喝了一口酒,其实酒精度很低，只是微微有点酒的味道：“奶奶会弹钢琴，她教我许多，我弹得好可以教小区其他小孩子,钢琴家教比其他学科收费高。”
君烨挑眉。
玉柠道：“奶奶之前回C市当老师，她中年以后也很漂亮,气质非常好，并非我这样的小姑娘可比，有人喜欢她，被她拒绝后,那个人动用权力让奶奶失业。我和她过得艰辛,我也不想成为她的负担。”
考试要考第一，要拿奖学金，参加各种竞赛，得各种奖金，周末要做各种各样的兼职,假期也不能空闲，白天做事情，晚上学习下学期的课程，或者为竞赛做准备。
玉柠也不知道许闻素为什么前半生辉煌，后半生无儿无女无伴侣，只有她这个小小的拖油瓶。不过选择很重要，许闻素年轻时做错了选择，就要年老时承担一切。
她和许闻素在小城里艰难生活的时候，玉苑和朱馨在繁华大都市里住着豪华的别墅，出入君家。
玉柠在小城上一节课收费一百五十，从未过生日，玉苑却会收到君太太赠送价值一千五百万的礼物。
她倒也没有怨天尤人，觉得命运不公。玉柠只想自己掌控命运，不想被别人摆弄。她再也不想像七岁时，朱馨不要她，就可以将她随便丢去许闻素家里。
有很长一段时间，玉柠都担心许闻素也会抛弃自己，做梦梦见露宿街头。
所以长大很重要，她会有能力争取。遇到喜欢的事物，譬如君烨，玉柠也能凭借自己去得到。
君烨很想再度摸一摸玉柠的头。
他其实很少和女士有肢体接触，君烨一向得体。但是玉柠不一样，玉柠身上天生就有一种又脆弱又迷人的诱惑感，她看起来像在等待一个拥抱。
“你受了很多委屈。”
玉柠垂眸：“之前的辛苦是为现在的幸运做铺垫。”
她遇到了喜欢的人，能够一见钟情的对象，这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一曲结束，玉柠道：“想不想听我弹琴？我很想给你弹《致爱丽丝》。”
君烨道：“会不会弹《随想回旋曲》？”
玉柠笑意淡了很多：“我有半年没有碰钢琴了，可能生疏。”
她去弹钢琴，今天玉柠穿白裙，棉质长裙，乌发披肩，君烨看到的是她的侧面。
一直都是看她漂亮的正脸，侧脸也同样好看，玉柠鼻梁秀挺，轮廓柔美，肩颈的线条宛若铅笔勾勒而出的一幅画。
餐厅所有人都被玉柠的钢琴曲吸引。
玉柠手指修长，在琴键上跳跃。
秦丝进来的时候，恰好看到君烨一人坐在窗边，她走了过去，很自然的坐在玉柠的位置上：“我看朋友圈，听人说你在这家酒店，本来以为他们说的是假话，没想到真的能遇到你。”
君烨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秦丝顺着君烨的目光，看到弹钢琴的少女。
少女长得很完美，实在太完美，一点瑕疵都没有，倒让她怀疑这是否真实存在。
秦丝笑着道：“音乐很动听。你一人在这里？高荟和陈霁她们人呢？”
一曲终了，掌声响了起来，玉柠拒绝了陌生人的搭话，直接往君烨这里走来。
还未走进，她就看到秦丝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因为在高荟手机上见到秦丝的照片，所以玉柠认得她。
她停了下来。
身旁还有陌生男人坚持和她说话：“你好，能不能请你吃饭？”
秦丝比照片更加漂亮，照片是平面的，照不出美女的灵魂，她此时一颦一笑都很有风情，就像电影里的性感女郎。
今天秦丝穿了红色连衣裙，该丰满的地方呼之欲出，脖颈修长，墨发全部束起，美艳又成熟。
玉柠看看自己的白裙子，看看垂在肩头的长发，还没有上前比较，她已经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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