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被鸽的女帝夜夜孤寂,点了琴师听琴,喝的酩酊大醉,然后发现,原来朕是如此的孤独,唯有琴师能倾听朕的心声,懂朕安慰朕。朕要立君!要大婚!什么?你们不让,说他身份不配?好!那朕就不做皇帝了,要与他做寻常夫妻!
什么,你们拦着朕不让朕退位,嘤嘤嘤,好苦,情郎,那咱们做鬼夫妻吧!
瞬息之间看完前因后果的明珠:“……”
傅奚急匆匆抬头去看女帝,可这一看,看出了大问题!他竟然被女帝美到了!
那张脸虽然还是那张脸,平平无奇不算美丽,可却让他流连不舍,万分心动。
他红了耳廓,连忙低下头去,心脏狂跳不止。
从前自己数次面圣,从未有今天这般,一眼便被击中的悸动感。到底怎么回事?
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一样是狼狈不堪地低下头,犹自心乱。
今夜的女帝,比往日更有韵味。虽冷冰冰且多了从前未有的威严,可却美得惊心动魄。
今晚,这是怎么了?
傅奚心跳大乱后,话也说不连续了,结结巴巴道:“末将……是怕陛下……接到消息说陛下受妖人蛊惑……恐对陛下不利……”
明珠听到妖,有点想笑:“妖人?将军可是指琴师?”
傅奚恶狠狠看向纱幔中的身影,又惊觉到,那瞎琴师的身影,今夜都变得万分诱惑了。
不不不,一定是殿里烧了迷情香,才让他昏了头。
傅奚倒抽一口冷气,晃了晃头,醒神道:“末将是来确认陛下的安危!”
明珠一笑,虚扶道:“朕无恙,傅将军请起。”
这手也没碰到,只是袖摆轻轻搭了下,傅奚不小心看到她的手,热泪都要涌上来了,双眼热气氤氲,明珠要是再扶一会儿,这铁将军就要当场落泪大哭了。
可怜将军刚平静下来的心脏又乱了。
他满脸受宠若惊,抬头认真地看向女帝。
平日,女帝也曾这样请自己平身,怎就没有今天这般令他感动?
明珠道:“辛苦将军了,入夜了,将军也回府歇息吧。”
傅奚这才想起自己来是要进谏言的。
他尽量不去看明珠,别开脸,盯着那床幔一角,余光锁定床幔后的琴师,滔滔不绝讲起道理。
无非就是要做明君。
不能被奸佞迷惑。
陛下,要等摄政王啊!事出反常,一定是摄政王另有安排,你要相信他一直对陛下……
傅奚眼神忍不住朝女帝脸上飘时,本以为要看到一副不耐烦的脸,没想到女帝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陛下……”
“傅将军所说,朕已明了……”明珠思忖着,等胡乐把女帝的魂魄劫回来,自己还要为她给岁星天君结个姻缘,故而话不能说得太死,但要是太干脆果决的点头把琴师拖下去,也显得不真实。
于是,明珠慢悠悠说道:“傅将军,朕是帝王,朕问你,自古男子为帝,后宫有多少嫔妃?”
傅奚道:“先帝有三十二位嫔妃,世祖勤勉,专于政务,仅有二十一位嫔妃……”
“朕身为帝王,后宫又该多少?”
“陛下!”傅奚惊道,“这……”
“朕有说过,要立琴师为君吗?琴师眼盲,又出身寒微,自是无法服众。”
傅奚又懵又喜。
“可是陛下……只怕有人野心……”
“傅将军放心,谁人野心,还能大过朕去?”
傅奚终于回过味来,心中暗暗惊到,女帝竟然要为了琴师广开后宫!
这样是大逆……不!这样也好!这样最好!在摄政王醒神之前,能暂时稳住朝政。
而且……广开后宫,也就是说……
傅奚抬眼看向女帝,灯火中,觉女帝温柔动人,仿佛光芒普照人间的女神。
傅奚心道:这样也好,这样,我……
我是不是也可以……呢?
打发走傅奚,明珠慢慢撩开轻纱幔,一阵幽香扑鼻而来。
她眯了眯眼,问懒懒斜躺在床上的百花主。
“你把他们的尸首藏哪了?”
百花主转着手上的红纹灵戒。
“我刚刚看过了。”百花主道,“此事比我们想的要更复杂些。”
“为何?”
仙拂雪飘飘洒洒,他放出了灵戒中的琴师尸首。
那尸首蒙着眼睛,身材颀长,下半身是一条长长的鱼尾,已经黯淡无光了。
明珠:“……”
百花主:“没错,正是鲛人。”
明珠扶着王冠,道:“怪不得女帝被迷的连江山都不要了。”
第13章 情敌过招不见血
胡乐撒开四蹄追魂,追到七情河前,总算是拉近了距离,她甩长了狐狸尾巴,正要去缠魂,那琴师的魂魄在七情河上忽然拐了方向,飞速沉入河水之中,朝大海流去。
她这才看清,琴师落水前,衣摆下端飘出一条鱼尾来。
胡乐:“诶!”
她抓了个空,眼见着琴师的魂魄在汇入大海的刹那,化为泡沫,消失在了茫茫海面。
“竟然是鲛人吗?”
胡乐呆愣了会儿,女帝的魂魄飘过七情河,飘进了鬼门关。
胡乐给了自己的脸一尾巴,直道不好:“哎唷!耽误事了!”
魂魄入鬼门关后,尚有一大段路要走,胡乐思来想去,鼓起勇气溜进了鬼门关,打算在女帝踏上断念桥前将人截住带回。
可是这入了关,胡乐就傻眼了。
人间魂魄进了鬼门关,就不再有人样,而是化为一团魂火,与其余的魂火一起飘向功德殿。
现在,胡乐的眼前是一泓魂火之河,她要从这密密麻麻的魂火中,偷出女帝的魂魄。
虽是一世帝王,可人死了,魂魄和其他人的也无区别,都是小小一簇,无富贵之分,无好坏之别。
胡乐能做的,就只能是随便抓一簇,问一问这魂火是不是女帝。
“是你吗,陛下?”
“陛下,是你吗?”
她尾巴爆出九条,两只前爪也一边一个,混在魂火之河中,寻找着女帝。
不知不觉中,功德殿近了。
功德殿前有两个查数魂火的鬼修,一左一右站着,皆是不声不响,左边的低头用朱砂笔勾数,右边的闭着眼睛,用手指掐算数量。
“不对。”右边的突然睁开眼睛,说道,“有生魂。”
左边的抬起头,看到胡乐后,也不说话,只是用笔杆静静指着。
右边的就说:“好吧,那就我去。”
胡乐抓不到女帝的魂魄,急得抓头挠耳,用生疏的第九条尾巴抓到了一团魂火。那魂火轻轻应了声,可惜胡乐习惯性的问完就放,又将女帝给放回了大河。
反应过来后,胡乐紧追不舍,动了八成的修为,延展了尾巴,飞着跳起,终于把女帝的魂魄给追上了,团在最肥硕的那条大尾巴中,哪知她顾前不顾后,顾左不顾右,生生被自己其余的尾巴连环绊了脚,球儿似的滚出数丈远,脑袋碰到一冰凉凉硬邦邦的“墙面”才停下。
她揉了揉脑袋,展开尾巴,看到女帝的魂火还在,开心地像个三岁的孩子,嘿嘿乐了起来。
一只如白骨的手在她脸前展开,魂火乖乖飞回那人的手中。
胡乐一愣,抬头才看见,刚刚撞得不是墙,而是一个眯眯眼鬼修。
“本以为是误入鬼门关的生魂,未料原来是个偷魂贼。”鬼修凉凉道,“小妖怪,你好大的胆子。”
胡乐血也凉了。
她这辈子最怕的,就是幽冥的鬼修们。一个个的比鬼都像鬼,仿佛暗夜幽风,吹一脑袋就做噩梦。
胡乐缩成一团,嘤嘤道:“我只是借道!借道!”
“借道?”鬼修拎起她的尾巴,笑眯眯道,“我倒要看看你是谁。”
他手指一掐,不出片刻,已有答案。
只是知道答案后,这鬼修大惊失色,松手道:“你是个女妖?!”
这鬼修一松手,胡乐急忙抱头狂逃,逆着魂火河连滚带飞,逃到鬼门关前,被内部设下的结界烧成了焦毛狐狸。
是了,鬼门关,进来就出不去了。
那鬼修静静走来,从怀中取出朱砂笔,挥笔画了根捆妖绳,又探看胡乐偷的那簇魂火。
“不好!”
鬼修将那魂火收到袖中,问焦毛狐狸,“人界云出国皇帝的魂魄,怎在此处?”
“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干的。”胡乐哼哼唧唧道,“我只知道她不应该在这里,所以赶来把她拽回去。”
“这么说,你是在做好人好事,积善行德,我应该谢谢你?”
“对对对!算你识相!”
这笑眯眯的鬼修脸一冷,完全睁开了眼,慢悠悠道:“小狐狸,你这话,连鬼都不信。”
另外一个鬼修飘来,“文清,出什么事了?”
这眯眯眼叫文清的鬼修说道:“请人到天界,报给幽冥主。云出国人皇齐绯魂出现在幽冥,且有妖族潜入幽冥盗魂,人赃并获。”
胡乐:“真不是偷!我那是没在鬼门关前截住……”
“好啊,原来不是偷,是要抢!”文清一笑,淡如水的脸上添了几分绮丽。
胡乐眼睛一翻脖子一梗,装死。
文清苍白的唇吐出冰冷带笑的话,“别呀小狐狸,你还未交待罪行呢。来,我生前是个道长,最喜欢听狐狸精们对我吐露真言了。”
胡乐抽搐一下,这次是真的吓昏了。
此刻的天界,试炼大会第二场,夜赛开场。
百花主和明珠都不在,几位界主兴致都不高,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天帝神游太清,魔尊托着下巴打盹,幽冥主坐着发呆,海皇则一杯又一杯苦着脸喝闷酒。
海浪声响起,是张密音传声符。
海浪声让几位界主惊醒,机械转头,看向海皇。
海皇礼貌致歉:“打扰各位了,我的。”
他点开传声符,本以为是什么无聊的政务汇报,没想到却是个惊喜。
明珠的声音刚响起,海皇就“活”了。
他抚弄着自己的头发,笑得一脸甜蜜。
听完,海皇声音更柔了,朝几位界主道:“对不住各位了,我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
他妖娆动人的扭着腰走了。
走的时候,还不忘朝头上戴珍珠。
魔尊警觉道:“海皇刚刚拿到的密令,是谁的?”
天帝奚落道:“你管谁给的,反正又不是给你的。”
魔尊和天帝枯坐无语,表面一片平和,但原身已经在身后相互殴打起来。
凤凰一翅膀抽过去,心语:“都跟你似的,那六界算是完蛋了。你个蠢货!”
龙就一尾巴抽回去,回怼:“这可真是蠢人不自知!羽族的那点智慧,全被你给糟蹋了!”
幽冥主就坐在兄弟俩中间,不知兄弟俩开私聊的战况,于风波中岿然不动,继续发呆。
直到又一张密令飞来。
魔尊和天帝紧紧盯着看。
“鬼气森森,必是给幽冥主的。”魔尊失了兴趣,原身懒散的又抽了哥哥一翅膀。
天帝龙尾死死按住凤凰的脑袋,面上却与幽冥主谈笑风生。
“幽冥主可也有事?”
幽冥主听完密令,点了点头,指了指下界,背着手走了。
只不过,走的时候,分明也是带笑的。
天帝松开尾巴,在弟弟报复回来之前,说道:“不对劲。”
“你才看出不对劲?”魔尊环胸冷笑,“那条坏心眼的鱼走的时候,花枝招展的,一堆堆的珍珠往头发上倒。这不是赶着去见明珠,还能是去见谁?六界可还有别的女人值得这条鱼花大价钱臭美?”
天帝点头道:“幽冥主也不对劲,虽然那密令是从幽冥来的,还带着鬼气,但看完后还能让他笑的……估计也只有明珠。”
魔尊转了转眼珠,假装气恼:“罢了罢了,都不在,试炼会也没什么好看的,我魔族子弟们不是第一就是第二,倒也跌不出第三去。无趣至极,本座回去睡觉了!”
他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走了。
天帝愁思苦想,最终只是矜持的给明珠写了封密信问好。
魔尊装模作样出了天门,立刻飞向妖界。
一边飞一边梳理自己的凤凰翎,喷了许多魔气,令自己气势上更威武些。
他一边喷,一边骂:“他爷爷的,那臭鱼绝对是去见明珠了!”
不然能跟他一样,使劲打扮自己吗?
海皇刚飞下人界,就打了个喷嚏。
他连忙凝水照镜,又朝眼睫上洒了些千年日光海珠的金粉,把下摆的叉拿蓝色贝扣高,露出自己的一双大长腿,才收好镜子,端起更是温柔的笑,缓缓进殿。
“我来了……”
海皇推门而入,内殿又暖又香,熟悉的花香茶香幽幽飘来,暗搓搓宣示着主权。
海皇脸色一沉,嘴角的笑淡了几分。
等看到迎接他的人,海皇的笑彻底僵了。
“海皇陛下。”百花主颔首致意。
百花主不似他五颜六色鲜艳亮丽的,百花主身上也就两样颜色,一红一白,一烈一静。
乍一看见,又是天然去雕饰,清新自然,又是明艳热烈,放肆张狂。
不刻意,却难移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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