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姐表情僵硬了一瞬,“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沈林欢看了一眼祁承,“祁先生,其实你的演技很差。”
乔蔚正好赶过来,把一份文件往桌子上一摔,蹭到沈林欢旁边坐了下来,“错了,他演技比我好。不过他太笨了,看人不够准。”
祁承脸色顿时拉下来,鼻梁上眼镜滑下来,他往上推了一下,紧抿的嘴唇显出几分紧张,“什么意思?”
“挑拨沈林欢和陆尧的关系,元一和风臣的关系,然后坐收渔翁之利,真是好想法啊!从你到海城沈林欢就觉得你不对劲,我还在想,不至于吧!你能替谁做事。”乔蔚看向对面的女人,“陈总,线放得够长啊?”
学姐陈媛是比乔蔚还要大一岁,当年帮助过沈林欢很多,陈媛是穷乡僻壤走出来的,一个人在大城市打拼,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沈林欢这个人冷淡,但是知恩图报,当年陈媛在沈林欢创业的时候提供过不少帮助,沈林欢后来给她拉了一笔两百万的投资,直接让她在部门站稳了脚跟。
当时陈媛给沈林欢介绍祁承的时候,沈林欢仍还很感激她。
只是那时她怕是就打定注意有所图谋了。
乔蔚撇了撇嘴,把文件挑开给她看,“非法在我司安装窃听器,盗走公司机密,这些是你和我公司员工来往以及您在澳门赌博欠账的证据,看看吧陈总,已经报警了,待会儿警察来,您就不要隐瞒,照实说就行了。”
查了这么多天,终于查到了端倪。
那个窃听器是在乔蔚的桌子上的一盆绿植盆底发现的,乔蔚是个老烟民,年轻时候不懂事,如今也戒不掉,抽烟多了又担心自己健康,所以自我安慰一般会在办公室里放很多绿植,后勤知道她的习惯,隔几天会送去一盆。
沈林欢是个极其敏锐的人,乔蔚喜欢把那些植物搬来搬去,放在阳光好的地方,有一盆仙人掌两次被乔蔚挪到窗台,又被放回到同一个位置上。
沈林欢发觉了,就问了一句,乔蔚表示不知道,沈林欢就多看了两眼,在花盆底部看到了窃听器,设备很一般,很大的个头,所以很显眼。
沈林欢没有吭声,东西又放了回去,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乔蔚出去说话。
乔蔚也想过是不是风臣的人,但沈林欢告诉她,“不可能。”
而沈林欢和乔蔚还没查明白,外面就已经有了新闻,猜测元一的技术骨干是被风臣高薪挖走的。
然后乔蔚就开始了一天一骂的吃枪药过程。
全是演给别人看的。
乔蔚与沈林欢疑似反目成仇,沈林欢和陆尧因为此时感情不和,都是故意放出去的消息,陈媛因此才能断定自己的目的达成,让祁承从津城赶过来。
目的是为了引导沈林欢和陆尧关系进一步恶化,同时以几家新公司名义把元一化整为零地收购。
-
警察到了,要带两个人接受询问。
祁承抓住了沈林欢的袖子,“我是真的觉得陆尧配不上你,也是真的心疼你。”
沈林欢拂开他的手,“我受不起。而且,你连陆尧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祁承眼神震惊而复杂。
乔蔚在旁边笑了笑,“祁先生,你很可笑。”
东南和西南四家工厂,是之前的抵押资产,风臣收过来之后,因为各方争论不休,是变卖变现还是重新发展无法得出结论,一度搁置,今年陆尧才拍板为其发展做了部署。
沈林欢很早就了解过这个,她对发展实业很有兴趣,一度觉得很可惜。
她了解过这四个工厂的背景,因为包含设备,涉及资产过大,国内有这方面实力的公司很少,所以很难整个卖出去,如果要变现,几乎也是分割去拍卖,效率低。这也是一部分人反对变卖的原因,不如好好利用起来。
但风臣如果要把工厂开起来,一定是从外部承接业务,单纯的加工制造利润率又很低。
非常可惜。
那时候沈林欢就很想把元一和工厂对接起来,但元一太小了,吃不下的,让元一被风臣吞并,更不可能,所以沈林欢当时也就想想。
陆尧当时问沈林欢有没有特别想做的业务,他把她调过去,沈林欢几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几个工厂,但是又几乎下意识就否定了,因为把控这几个工厂的是岑兆义,岑兆义是个相当顽固且守财奴的人,想改变他的想法很难,想从他手里抠东西也很难。
几个工厂对整个风臣来说,就像一块儿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但如果谁想拿走,岑兆义第一个不同意。
所以沈林欢就没跟陆尧开口,但陆尧最后似乎还是看出来了。
陆尧那天站在那里,很认真地告诉沈林欢:“对风臣来说,目前这是最好的方案,我无法给出充分的理由去阻止。”
沈林欢几乎就彻底明白他的意图了。
她没有吭声,有些感慨,她有时候觉得陆尧很幼稚,可其实他一直都很稳重,做什么都很妥帖。
陆尧是为了她才这么做的。
对于整个风臣来说,工厂并不算什么,收购元一也不算什么,陆尧大可以一句话把工厂给沈林欢,也可以一句话让下面的人放弃收购元一。
但各自弊端都很大,他目前在公司,因为年纪和资历的劣势,并不如岑兆义有威望,他把工厂直接给沈林欢,极易引起岑系的反弹。
他要是让人放弃收购元一,而沈林欢又不可能将元一拱手相让,那么沈林欢基本也和那几个工厂无缘了。
陆尧直接点头让人去收购元一,就是故意把沈林欢放在对立面。
沈林欢无论如何都是陆尧的太太,风臣的人胆子再大也不敢跟她使损招,光明正大地来,全看沈林欢本事。她能力足够强,陆尧最后把工厂给她,别人也不会再说什么。
可岑兆义对元一又是势在必得。
所以陆尧和沈林欢早就各自料到岑兆义背后会有小动作。那么就是打压他的绝佳时机。
只是没想到,岑兆义下手这么阴损,收买了陈媛,甚至还牵连出来祁承。
警方那边传过来的消息,岑兆义和陈媛有直接联系,但祁承并不知情,他也是被挑唆的一个,他确实仰慕沈林欢已久,所以对于陆尧的行为极其气愤,陈媛也是看中这一点,故意让他过来给沈林欢和陆尧之间上眼药的。
-
陆尧和沈林欢重新坐在谈判桌前,远在津城的岑兆义据说已经去和陆老爷子负荆请罪也打算卸任实务养老了,沈林欢轻轻对陆尧笑了下,起身,和他握手,“我谨代表风臣元一,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沈林欢以效益为筹码,名义上将元一划归风臣旗下,但把工厂揽了过来,成立风臣·元一子公司,由她全权统筹。
陆尧握住沈林欢的手,“合作愉快!沈总要不要请我吃饭?”
沈林欢:“没空。”
陆尧撇撇嘴,“老婆你也太无情了。”
沈林欢收拾了东西就走,陆尧跟上去,“那我请你吃饭,你确定不跟我约个会吗?”
沈林欢确实好几天没和他好好吃顿饭了,于是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没想到餐厅旁边碰到祁承,陆尧翻了个白眼,捂着沈林欢的眼往另一边走,免得打扰心情,沈林欢便没有看见他。
祁承苦笑了一声,他也没勇气再去和沈林欢打招呼。
他想起那天乔蔚轻蔑地笑着:“祁先生,你很可笑。如果沈林欢是匹狼,陆尧想的是释放她的狼性,而你只把你她当作一只需要保护的羊,你觉得你真的很懂沈林欢吗?别自作多情了。”
第58章
陆尧海城的事办完就先回了津城, 那边到了年底,很多事要处理,他不能在这边多待。沈林欢却还要忙这边的事, 于是两个人不得不分开。
临过年的时候, 沈林欢才安排好这边回去。
乔蔚很舍不得她,“你为什么要结婚,我讨厌狗男人们,我要和陆尧决斗。”
沈林欢哑然失笑,“他很好。”
乔蔚被酸出一身鸡皮疙瘩,“你再也不是我认识的沈林欢了。”
那个面无表情, 冷冰冰像是机器的没有人情味的沈林欢, 是乔蔚最喜欢的, 她不喜欢太感性的人, 无论男人还是女人。
但突然觉得, 这样的沈林欢好像也很好。
乔蔚真的太喜欢沈林欢了。
她罕见矫情了会儿,一把搂住沈林欢强制抱了抱, “跟你做事, 就是爽。”
从不拖泥带水, 遇到挫折第一时间想的是怎么爬起来, 目光永远向前,永远坚韧不拔。实力说话,不掺杂私心。
沈林欢也回抱她, “你在, 我很放心。”
乔蔚是个很省心的合作伙伴,两个人都是很固执的人,刚开始磨合的时候,互相抬杠, 谁也不服谁,但是两个人却有一种难得的契合度,想法永远是一致的,磨合到现在,都是不太爱说话的人,但是对方的想法,几乎一个眼神就能领会。
士为知己者死,乔蔚觉得,她愿意为元一奋斗终生。
乔蔚留着坐镇,沈林欢回津城。
-
下飞机,从专用通道出来,接她的司机已经候在那里,“夫人,这边。”
沈林欢有些累,揉着鬓角往车那边走,顺便考虑一下,博盛那边怎么办,祁承已经主动辞职了,沈林欢还没找到合适接替他的人。
沈林杰被判刑十年零八个月,沈林阆六个月,沈伯瑾他老婆赵清月跟他离婚了,沈伯谦和程之琳也离婚了,听说程之琳想跟沈伯瑾在一起,但是沈伯瑾拒绝了,程之琳以为沈伯瑾是害怕被人戳脊梁骨,提议和他一起出国,但沈伯瑾告诉她,即便他再看不起沈伯谦,但是这个世上,沈伯谦是血亲,是她没有办法比的。
所以他永远也不会和程之琳光明正大在一起。
而且,沈伯瑾还想和妻子赵清月复婚,只是赵清月因为自己两个儿子都落得这样的下场,对沈伯瑾以及沈家人恨之入骨。
程之琳纠缠了沈伯瑾很久,甚至以性命为要挟,沈伯瑾不为所动,程之琳在一场太太聚会中被奚落后难以消解如今处境自杀了,不过抢救了回来,沈伯瑾没有去看她,沈伯谦也没有去看她,她给沈林欢打了电话,她声音虚弱而悲痛,像是要抓住最后一丝依靠,“欢欢……”
沈林欢沉默着听她在那边哭,程之琳说:“你可以来看看我吗?”
“我想没有必要。”沈林欢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
程之琳突然嚎啕大哭起来,沈林欢没有挂电话,她静静听了会儿,说不上什么感受,大约是没有什么感受的,没有难过,也没愉悦,电话那边仿佛是一个陌生人,她不能否认程之琳对她的培养,也不能抹杀她对她的伤害,但她已经不想再去计较任何了。
她放下了。
也只是放下了,但程之琳这个人,从此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听说程之琳前段时间离开了津城,至于去了哪里,沈林欢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沈伯瑾已经不再试图威胁沈林欢了,也不再试图示弱求谅解,他甚至开始恐惧沈林欢,他自请离职,带着沈伯谦去南洋再次创业,他依旧不服输,沈林欢倒觉得他此时还算是有些骨气。
沈林欢脑子里闪过很多东西,最后把那些让人不愉快的人抛诸脑后,停留在陆尧前几天跟她说的话,“快过年了,到时候家里的人是最齐全的时候,小孩子也都在家,我们要给长辈和小朋友准备礼物。”
这是陆家的传统,据说没有结婚的,都算是小朋友,所以无论是弟弟妹妹,还是侄子侄女,陆尧和沈林欢都是要备礼物的。
这些事陆尧在做,但沈林欢觉得自己也应该参与,可是这种事,对于她来说,简直是灾难。
头疼得很。
沈林欢上了车,正思考着事情,一只手骤然伸过来,她瞳孔皱缩,几乎下意识反应,一下子把对方胳膊撇成一个诡异的角度。
陆尧“嘶”了一声,痛呼,“我,你谋杀亲夫啊?”
沈林欢:“……”
陆尧悄无声息坐在车后座,一身黑色,镜片后的眼睛痛苦地皱着,可即便是这样的表情,依旧是好看的。
沈林欢晃了下神,才想起来松手,“你……吓我一跳。”
陆尧揉着胳膊,“想给你惊喜,结果差点儿变成案发现场。”陆尧抬手过去捏她腮帮子,本来是撒气,突然觉得这样捏显得她特别可爱,于是多捏了两下,然后笑出声。
沈林欢沉默,皱着眉把他手扯下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陆尧俯身亲了她一下,唇角往下拉了下,控诉她:“你看见我,都不开心,还皱眉头。”
沈林欢是无意识的,被他这样一说,觉得自己好像的确挺过分的,眉毛旋即舒展开,轻声说:“我其实挺高兴的。”
就是觉得他很幼稚而已。
陆尧一脸不信,“我可真是一点没看出来。”
沈林欢便凑过去亲了他一下,认真说,“真的。”
自己主动亲,和被亲,感受还是很不一样的,陆尧愣了片刻,看着沈林欢认真的眉眼,喉结滚动了一下,很想加深这个吻,但在外面,还是克制了,只是唇角不自觉地扬起来,握住她的手,轻声说:“我好想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掰着指头算了算,“我们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了,四舍五入就是半辈子了,我等你回来等得头发都快白了。”
沈林欢:“……”
陆尧问她,“你有没有想我。”
沈林欢说不出口。
陆尧显然是丝毫不会不好意思的人,追着问,“没有吗?”
沈林欢:“……”
他兀自得出结论,“果然没有。你好无情,好冷淡。”
那表情,仿佛沈林欢做了天大对不起他的事一样,很受伤的样子。
沈林欢只好说:“有想。”
陆尧便挑着眉问她,“真的吗?”
沈林欢不吭声,他就凑近了再确认一遍,“我是不是听错了?”乌沉沉的眼珠盯着她看,看得她心慌。
直到沈林欢忍无可忍捂他嘴,他才消停,只是很愉悦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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