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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千里路——玖月晞

时间:2020-11-23 10:21:12  作者:玖月晞
  他说:“你怎么不叫孟若阳,陈云南。”
  孟昀还真想了一下,说:“陈云南好听!那就叫陈云南吧。”
  陈樾:“……”
  后来陈樾说,他想了个名字。
  孟昀说:“什么?”
  陈樾说:“孟里。”
  孟昀一愣,听到的那一刻,就觉得那是注定给他们小孩的名字,最完美的名字。
  她说:“陈孟里,真好。”
  陈樾却说:“就叫孟里。”
  孟里。梦里。
  但孟昀还是叫她陈孟里,尘梦里。
  有尘亦有梦,她太喜欢了。缥缈尘世间,转身入梦里。
  孟书桦跟余帆也极喜欢这名字,余帆说:“他还挺会起名。这名字男女都可以叫。”
  孟昀说:“他是起名小天才。他跟我的歌、风车、还有猫猫起的名字都特别好。”
  小孟里是个女孩。眉眼像爸爸,嘴鼻像妈妈。至于『性』格,孟昀觉得她像陈樾,简直是个天使宝宝,从来不哭不闹,连去打疫苗都只是眉头一皱“发现此事并不简单”的模样。
  余帆感叹:“还好不像她妈小时候,哭得我耳朵都聋了。”
  孟昀说:“余女士你又跑来上海干嘛,你不上班的吗?”
  余帆想跟小孟里培养感情,但小宝宝比较谨慎,她最爱陈樾和孟昀,一见他俩就咧嘴笑,见到余帆却皱眉,还不如云朵。她很爱云朵,常常拿它的尾巴做抓握练习。她拖它的尾巴,跟它一起爬,还睡它肚子上。
  云朵再也不是当初的炸『毛』小屁猫,她是只成熟的管家猫了,不仅会拿猫尾巴逗孟里,还会陪孟里睡觉。
  陈樾毕业后进了一家更好的企业,换了部门,升了两级。而孟昀已是小有名气的音乐人。合作得预约,因为她说不定哪天就飞离上海,听说总往西部跑。
  小孟里到了三岁,是狗都嫌的年纪。待在上海的时候像陈樾,离了上海像孟昀。一只小云朵已不够她发挥,隔壁的狗她要撵,大爷的牛她要骑,大婶的羊她要去顶角,没人管的树她要爬,连大鹅她也敢揪脖子。
  陈樾基本放任她,只教她不许伤害动物,不许弄坏人家东西。小孟里很听爸爸的话,只有一次没忍住,从别人菜园子里扯了一串没长熟的西红柿。陈樾带着她上门赔偿道歉,小家伙就记住了,再也不犯。且小孟里嘴也密,见了谁都能叽叽咕咕地聊。傍晚散步,她坐在田埂上跟老大爷讲半小时。去到陈樾的工地上,她都能跟工程师们对话半天。
  孟昀无语,说:“这是像了谁?我也没她话这么多啊。”
  陈樾却笑:“小女孩活泼点是好事。”
  陈樾从来放任她自由生长,只偶尔引导。孟昀也不会过分严厉,她发现小孟里在观察父母学习父母,陈樾本身就已经是很好的榜样。而有时小家伙犯错,孟昀训她,陈樾也不会『插』手。
  有次小孟里想出去玩,不想吃饭。孟昀说吃完饭才可以出去。小孟里不高兴,跳下椅子,小碗一掀,玉米跟红薯滚过桌子,掉在地上。
  孟昀说:“捡起来吃了。”
  小丫头不捡。
  孟昀说:“陈孟里,今天不把东西吃完,就给我在这儿站一天。你知不知道浪费粮食是多么可耻的行为?真丢人。”
  小孟里嘴巴一撅,眼里含了泪。
  陈樾在一旁看,不开口。
  孟昀说:“你还好意思哭,种玉米种红薯的爷爷才想哭呢。辛辛苦苦种的粮食,被你这么糟蹋。你说你错没错?”
  小孟里一下子哇哇哭,扭着小身板朝陈樾伸手,要抱抱。
  陈樾不抱她,只是蹲下来与她平视,无声地摇了摇头。
  小孟里仍伸着双手,嚎:“爸爸,抱抱……”
  陈樾说:“妈妈说的话是对的,对的话你该不该听呢?”
  孟里见爸爸这里没指望了,只好不哭了,把玉米跟红薯捡起来,眼巴巴地看看孟昀,又看看陈樾。
  陈樾这下将她揽进怀里,『揉』『揉』她『毛』茸茸的小脑袋,说:“你现在和妈妈去说,让妈妈帮你擦擦玉米上的灰。”
  小孟里含着泪:“妈妈在生气,怎么办?”
  陈樾说:“我教你。你去抱抱她,亲她一口就好了。”
  小丫头于是飞扑去了孟昀怀里。
  两人日常给小孩的陪伴足够多。到了寒暑假,如果恰好陈樾跟孟昀不出差,都待在上海,小孟里就会被爷爷『奶』『奶』接去杭州。正好他俩可以过二人世界。
  日子过得平淡如风,又时起涟漪。或许因为常常跑西部城市,山川湖泊,大城小村,哪里都去,生活半点也不会无聊烦腻。
  待在上海的时候,虽显得按部就班了些,也总有新鲜感。工作日,陈樾的研究进度往前推了一点;孟昀写了一首超满意的新歌。周末,两人找一条梧桐树荫的街道散步,进一家复古的小店,寻一家冷门的餐厅,看一场奇怪的现代艺术展,哪怕只是叫上一堆所谓垃圾食品的外卖,躲在卧室里拿投影仪看电影……
  当然,偶尔也会有那么一两周,他比较忙,或者她比较忙,懈怠了对方。
  那一次,孟昀制作的某张专辑中一首歌被泄『露』音轨,只得替换掉。她日夜加班,早出晚归,到了周末也不见人。
  孟书桦把小孩接去杭州过周末了,陈樾干脆去公司加班,到了晚上下班时无意看一眼桌上的台历,发现竟是他的生日。
  陈樾跟孟昀在一起之后才过生日的,以前没这个习惯,也并未放心上。他回了家,刚进电梯,孟昀给他发了条消息:“你吃饭了没有,过会儿我给你带螃蟹回来好不好?”
  陈樾回:“好啊。”
  孟昀拍了张他们公司点的螃蟹外卖图。
  陈樾笑着走出电梯,摁开家门。
  门拉开一条缝的时候,涌起了风。
  陈樾想,应该是孟昀出门的时候忘记关窗了。
  呼呼呼~啦啦啦~
  有风声,但那声音却又不似一般的风。像是——
  陈樾一愣,门在他面前打开,他先看见玄关柜子上一小排飞速转动的小风车,而后,地板上,桌子上,地毯上,流理台上,电视柜上,一屋子小小的纸风车在夜风中呼啦啦转动,红的黄的蓝的绿的,还有闪闪发亮的玻璃纸做的,无数的小风车在为他唱歌。和儿时的一模一样。
  陈樾被风包围着,怔愣了十秒才反应过来,人一下笑了起来。
  下一秒,孟昀捧着个点了蜡烛『插』着彩『色』小风车的蛋糕走出来。陈樾捂着眼睛转过身去,笑得弯了下腰,好不容易直起身来看她一眼,脸都笑红了,又低下头去,笑着摇了摇。
  孟昀捧着蛋糕到他跟前,也笑得东倒西歪:“说,你是不是猜到我骗你说在外面要给你惊喜?”
  陈樾脸还是红的,笑着实话实说:“回来的路上,有那么想了一下。但没想到……”
  孟昀道:“没想到办法虽然俗,还是很惊喜,对不对?”
  陈樾托住她捧蛋糕的手,说:“你从哪里搞来这么多风车?”
  孟昀邀功:“还能是哪里,这种风车都没有卖的。全是我自己买彩纸钉子棍子做的,几百个呢。我手都要肿了你看。要亲亲才能好。”
  陈樾握住她的手心,吻了下她的手指。想着她剪彩纸,钉小钉……他眼睛湿了一下,凝视着她,只是笑,烛光映在他黑『色』的眼瞳里,跳跃着。
  孟昀催促:“快许愿。愿望要带上我哦。”
  陈樾说:“只关于你。”
  呼~
  风车起舞。
  小时候,他想买一个彩『色』的小风车,要一块钱。他没有买,但每天去看。后来,那个卖货郎走了,风车也都被他带走了。没有了。
  没关系,陈樾同学,未来会有个女孩,带着很多的纸风车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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