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风吹散了厚重的云层,银色的月光斜下。
克雷芒脸色惊变。
“抓住他!拿到奥尔维兹权杖!”
.
乌云散开,月光照耀在红宝石头饰上。
元庆面色严峻,她本想爬上那尸山,取下奥尔维兹权杖,可还没等她靠近那山,就被狼人群体层层包围。
那群狼人,起义事件之后,海涅层特意调查,可最后却什么都没有发现,没想到的是,他们居然还敢掺和到这次的事情之中。
火焰翻飞。
元庆戒备地盯着眼前的狼群,满月的月光之下,他们将处于巅峰状态。
不需要命令,狼人向着元庆扑来。
元庆实战经验不足,但凭借着奇特火焰的高温保护,狼人始终近不了身。
头狼站在尸山之上,他并未化为兽形,但眼中也充满暴虐,他一直注视着战场。
元庆也时刻戒备着他。
她与狼人的战斗并不吃力,这些狼人在月光照耀下,只有本能的攻击欲望,凭借吸血鬼的灵巧,避开他们的攻击并不困难。
元庆瞅准机会,用火焰推开靠近的狼人,在焚烧狼毫的气味散开之前,她化作一团黑色的雾气,向着奥尔维兹权杖而去。
随着她的靠近,奥尔维兹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冰冷而阴寒却又柔软和顺。
手指碰上那阴冷的权杖的瞬间,一只手突兀的出现,一把钳制住元庆的手腕。
“不该是你。”
刺疼传入灵魂,元庆本能的缩手抬头看去,一个约摸三十余岁的儒雅男人。
他看了元庆一眼,松开了手,先前一点,元庆的身体漂浮起来,落在地上。
“该等我的侄子来。”他说。
落地的瞬间,站在尸山半山腰上的头狼捏碎了手中的玻璃瓶。
装在瓶中的液体四溅开来,落在那堆积成山的尸体上。
元庆的呼吸一滞,不安将她笼罩。
嘎嘣,嘎嘣。
僵硬的关节摩擦出诡异的声响,尸体堆积而成的山上,一个个本该死去的人,活动着僵硬的身体站起,四肢紫黑,浑身密布青色的尸斑和腐烂的疮口,乌黑暗红的血或粘稠欲落,或结痂覆盖。
元庆后退了一步,视线落在了头狼身上。
他捏碎的那个瓶子,里面鲜血的气味,与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身上的味道出奇的一致,隐约的,她还分辩出一点与长亲类似的气味。
一位卡塞尔而家族的血裔,长亲口中的被放逐者。
他说,侄子。
长亲的舅舅。
血仆的制造者。
元庆面色冷峻,她看到了浓重的死气将这片区域笼罩,可越是黑暗,那点点的光亮就越加的清晰。
起尸的血仆越来越多,他们木木地站立着,等待着命令。
悬浮在空中的儒雅血族垂头看一眼地上的元庆,他的肩上,落着一只白瞳蝙蝠。
一个来历神秘的女人,侄子海涅的第一位血裔,与金有着深切羁绊的存在,行走在良知路径上的三色身影。
他转身,视线落在奥尔维兹权杖上。
只有卡塞尔家族的血裔能够使用这柄权杖,而这一代,能够算得上真正的亡者,只有他的侄子海涅一人。
他们无法带走权杖。
只有那个存在可以,只有他可以。
希望,她能引来海涅。
“动手吧。”
得到了主人的命令,那些机械僵硬的血仆像是被注入了某种能力,层层叠叠的红色眼睛亮起,却透露着深深的死气。
元庆步步后退。
无数的血仆向着她冲来。
手在颤抖,头皮发麻,前所未有的绝望将她笼罩。即使知道,他的目的是长亲,他要用自己逼迫长亲前来,元庆还是忍不住的感到恐惧。
扑通。扑通。
黑发的血族咬紧牙关,炙热的火焰环绕着她想身体出现,阻断出一块区域不被靠近。
高处,儒雅血族眉头微蹙。
那不是他的火焰,他的火焰来自地狱,而这个女人的火焰不是。
为了验证他的猜测,儒雅血族抬手落下。
无数的血仆化出蝙蝠的双翼,变化成可怖的怪物,向着火焰中心的元庆呼啸而去。
燃烧的烈火明亮元庆的侧脸,映照出她坚定的神色。
扑通,扑通。
恐惧在这一瞬间荡然无存,她缓缓抬起一只手,火焰随着她的心念席卷而出。
尸体焚烧的臭气瞬间弥散在这片诡异的空间之中。
月光从乌云中露出,红宝石光辉璀璨。
尸体组成的尸山之上,奥尔维兹权杖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芒。
它不断的颤动着,吸食着周围的恐惧与绝望,逐渐苏醒着。
儒雅血族神色惊变,他的视线略过权杖,落在元庆头上的宝石王冠上,之后下移,定在那种异域风情十足的面容上。
“快,阻止她!”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卷 快要结束了。
可以猜猜第二卷 的内容~
全新的突破。
第63章 佛罗伦萨哀伤(七)
希尔斯·卡塞尔怎么也不会想到, 眼前这个来历神秘的年轻血族,竟然拥有着撬动奥尔维兹权杖的力量。
可她不是金,没人能说清楚, 若不是金, 撬动权杖的力量会发生什么。
希尔斯不敢冒这个风险,这次的瘟疫,是他数百年等到的最好机会,绝不能出现一丝变数, 他当即向狼群下令。
“阻止她!”
同位卡塞尔家族的血裔, 因为血脉契约之间的约束,他不能直接对元庆造成伤害,只能通过特殊手段操控狼人, 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头狼得到命令, 眼里闪过狠厉, 向着元庆冲去。
烈焰中的身影转身, 火焰跳动着席卷,头狼面色阴沉, 他从身后提出一根银锁链, 锁链的另一端, 悬吊着镀银的链锤。
那是狼人从莉莉手中获得的神圣武器, 专门对付吸血鬼的。
链锤呼啸而至,掀起恐怖的风。
火焰被银轰开,元庆一惊,侧闪躲避。链锤擦着身体而过, 她能够嗅到那武器上血腥的味道。
这样的武器无疑是猎杀吸血鬼的绝佳杀器。
元庆沉下心绪,她抬头看了一眼奥尔维兹权杖所在的方向,那个守在奥尔维兹权杖身边的吸血鬼不见了,他留下了一只白瞳蝙蝠,那是卡塞尔家族的一项秘术。
他去寻找长亲了,要在他赶回来之前,夺得权杖,至少不能拖累长亲。
这么想着,元庆的目光收回到头狼身上。
四周,有无数的血仆虎视眈眈,但她已经拥有足够的勇气。
月亮重新被乌云遮蔽,月光黯淡,暴躁的狼人冷静下来。
不给他们恢复的机会,这一次,元庆主动出击。
她化作黑雾,四散分开,绕过的血仆的包围圈,直击奥尔维兹权杖。
围堵的低阶血仆在烈烈火焰下化为灰烬,他们虽然数量众多,却不是元庆的威胁,血仆只是传播瘟疫与恐惧的工具。
想到这里,元庆的表情更加冷峻。
她将血族的速度发挥到了极致,在狼群的合围之中一次次的转移,时而是浓郁的黑雾,时而是秀丽的少女。
她的身形穿过黄与红的海洋,落在那患病者尸体堆积而成的山上。
因为高阶吸血鬼血液的作用,此时还有许多的血仆正从地上爬起。一只腐烂的手抓住了元庆的脚踝,黑发血族没有回头,下一瞬间,火焰席卷,那死者重新归于安宁。
元庆快速上前,距离山巅一步之遥,看着近在咫尺的奥尔维兹权杖,她伸出了手。
气急败坏的狼人首领看到那双伸出的手,盘算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心知已经无法阻止元庆,心下一横。
一枚小小的金属片被抛起。
元庆伸出的手僵硬了一下,强烈的不安将她笼罩,先前,她看到的那一片死寂开始剧烈的颤动起来,与之对应的,是那一点点光亮的爆发。
“光!”拗口的语言响起。
拉丁语单词光,开启日光圣徽的咒语。
强烈的阳光从小小的金属片之中爆发,明媚刺眼,又透着森然的杀气。那是莉莉流失在狼人手中的日光圣徽,是猎杀吸血鬼的大杀器。
扑通扑通,心脏剧烈跳动起来,放佛要撕裂胸膛。
希望与光明,在这一瞬间,无比的刺眼。
“伊莉丝,小心!”
一道身影从后方闪出,牢牢地将元庆护在身后。
听到那声呼唤的瞬间,元庆的身体僵直在原地,看着那近在咫尺的面庞,光刺痛的她的眼睛,眼前的一切都那样的模糊。
她睁大眼睛,努力的睁大,想要看清那道影子。
不!不要!
成为吸血鬼的之后,元庆也曾向往过光明,向往过光芒,无数次,她期待着站在光明之下,可但那个时机绝不是现在!
胖胖的影子挡住了光。
她变得窄了,变窄了,然后,没有了。
灰尘蔓延,在光的照耀下,五彩斑斓。
她却毫发无损。
毫发,无损。
元庆的表情木讷,她努力地环抱着双臂,没有影子,没有灰烬,什么都没有。
扑通扑通——
她呢喃着那胖影子的名字:“舒芙蕾太太……”
光净化一切,一切黑暗,一切恐惧,一切肮脏,一切虚幻。
虚幻的幻想在这一刻破碎,元庆从尸山上跌落,跌坐在佛罗伦萨泥泞的街道上。
四周空无一人。
瘟疫夺走了城内一半的生命,此时的佛罗伦萨,是尸山,是血海,是人间炼狱。
“伊莉丝小姐,您尝尝这个。”
“这件裙子很适合您这样美丽的小姐。”
“小姐,不能冒冒失失。”
一声声遥远而虚幻的声音传入元庆的耳朵,眼前,是无边际的血红,鲜血顺着眼睑低落,元庆浑浑噩噩地站起身。
为什么?为什么?
元庆站了起来,整个人都在颤抖,她站在死寂的城市之中,这里被死气笼罩,压抑的人喘不上气。
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元庆木然地昂起头,城市上空,那由绝望,由恐惧,由各种各样负面情绪组合而成的黑雾极速下落,与整个城市融合为一。
元庆睁大了眼睛。
她猛地回头,街道的尽头,阴冷而柔和的白光散发开来。
奥尔维兹权杖。
介于生与死之间,绝望与希望并存之时,降临人间的亡者圣器。
元庆提起裙子,素色的长裙已经肮脏不堪,那是她离开爱德蒙府邸时,舒芙蕾太太亲自为她选的,一反她夸张的喜好,选择了一身素白的长裙。
手指陷入布料,仿若得到了莫大的勇气。
元庆迈开步伐,在堆积满尸体,空无一人的街道。
城的东方,一抹阳光将出未出,一点一点,将天空一角染成层层叠叠的颜色。
她突然奔跑起来,踩着泥泞的土地,一步一步,又快又急,苍白的光就在眼前,无数的蝙蝠组合成一道身影。
元庆没有停下脚步,她冲破那蝙蝠组合而成的影子。
双腿用力,纤瘦有力的女性一跃而起,她尽全力伸出手,触碰到那白光的瞬间,脑海里响起层层叠叠的哭诉,绝望与恐惧冲击着她的灵魂。
泪水夺眶而下。
那是死者的呼唤。奥尔维兹权杖记录了他们最后的情感,而现在,这些情感一股脑儿的涌入元庆的大脑。
纤细的身影落下来,手中死死攥着冰冷的权杖。
无数的白瞳蝙蝠向着元庆冲了过去。
希尔斯没能想到,这个年轻的女血族真的能够拔.出权杖,虽然实际与计划不同,但也只能勉强一试,夺下权杖,他才有可能获得另外两件亡者圣器。
元庆冷冷看着他。
她高举起那散发着阴冷的银色权杖,绝望与恐惧冲击着她的灵魂,如烈火炙烤,如严寒刺骨。
混乱的思绪在她的大脑之中回旋,那是陌生的人,陌生的记忆,陌生的情感。
元庆又哭又笑,像是彻头彻尾的疯子,笑声伴随眼泪,一滴一滴血红的泪从她的眼眶之中涌出,她的表情愈加的狰狞,握着权杖的手抬起,银色的权杖散发寒意,无数的灵魂,在这一刻聚合,通过元庆,发出痛彻心扉的撕喊:“去死吧!”
“去死吧!”
绝望与恐惧,不舍与离别,爱与悲伤。
无数的情感在这一刻爆发,将蝙蝠群吞噬殆尽,同时也撕扯着手握权杖的元庆。
无尽的悲伤与炙热的爱,组成最后的屏障,保护着元庆不被绝望与恐惧彻底摧毁。
元庆跌在地上,权杖落在她的身边,所有的光彩在这一刻熄灭。
耳边的呓语停止了,城市恢复了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无声的寂静之中,一道冷漠的,欣长的身影从远处出现,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清清冷冷,却步履蹒跚。
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血红,红的厚重,红的狰狞。来自奥尔维兹权杖的侵蚀,来自攻击同族血裔的反噬,元庆眼前一片模糊,就连那道身影都模样也难以看清。
元庆费力地睁大眼睛,眼前的一切却愈来愈模糊。
是他,是他。
元庆挣扎地想要站起来,向着记忆里那道影子出现的方向走去,可双腿没有力气支撑她的身体,她站不起来了,她用手努力支撑着,一点一点向前挪动,可她做不到,只能焦急的在原地。
幸好,那人在向她靠近。
银色的权杖躺在身侧,柔和而冰冷的光全部收敛起来。
那人俯下身,将软成一滩水的元庆抱了起来。
浓郁到化不开的血气将她笼罩,他的手在颤抖。
他受伤了,很严重。
鲜血在流逝,沾湿他的衣袍。
不同于的其他血腥的鲜血落了下来,一滴滴落在她的脸上,晕开一朵血之花,又一滴,又一朵。
眼睛看不见,她的听觉被无限放大,使得那鲜血滴落的声音变得如此,如此的让人心痛。
心脏如同刀割,被光芒刺伤的眼睛看不到他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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