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罗西并不是完全虚构的人,而是安吉拉的亲哥哥。现在,他在西班牙城市塞尔维亚,在那里,有一套属于罗西的庄园,她的哥哥就在庄园里伪装成为贵妇安吉拉打点着一切,而妹妹,真正的安吉拉,则使用哥哥的名字和身份,在海上冒险。
除此之外,海涅还知道,在塞尔维亚的那座庄园之中,哥哥安负责照顾的正是妹妹的上一批船员,一批跟随她三次东渡,前往东方的船员。
而罗西大量寻找吸血鬼的血液,也正是为了延长这群船员的生命,但现在,吸血鬼的血液对他们的作用已经微乎其微,所以,她才冒险寻找不老泉。
这也是,海涅选择她的原因之一。
若没有足够的把握,他不会带着伊莉丝登上一艘海盗船。
再加上,关于世界的东方,海涅确实有一些疑问,这位成功东渡三次的船长,说不定知道一些事情,也许会帮助他解决一些困扰已久的疑惑。
“我都不知道。”元庆嘟了嘟唇,“您原来已久安排好了一切,还看着我玩小把戏戏弄她。”
亏得上船之后,她还觉得与侍卫长亚伦一起合作的小把戏有点作用。
“这是补偿在佛罗伦萨时的遗憾。”海涅将元庆搂进怀中,“不是觉得憋闷在房子里面无趣吗?”
“没有卡塞尔的其他血裔,我们都可以放松一些。”元庆乘机提议道。
“我已经很放松了。”海涅自然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她不希望自己继续紧绷下去。
但海涅也很清楚,他不能继续放松下去了,若他再松弛下去,金就会趁虚而入。
他还记得那刻入血肉的挑衅。
“抵达伦敦之后,我们的日子就于佛罗伦萨无异了。”元庆埋头在海涅的胸膛,声音听上去闷闷的。
海涅:“不会。”
“不会?”
一切都改变了,再也不会像佛罗伦萨,再也不会像之前漫长的时间。
海涅捧起元庆的脸,注视她夜幕一般的眼睛,他在其中看到了光明。
“不会。”他强调。
“嗯。”回答的声音轻快起来,元庆重新埋头在海涅的胸口,“我要休息了,长亲晚安。”
“晚安。”
即使外面艳阳高照,但是,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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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翱翔天使号行驶至墨西哥湾附近。这就是那张无字地图上线条代表的洋流所在的大致海域,但关于漩涡的指代,还没有线索。
抵达墨西哥湾的途中,他们曾在殖民地的港口停靠,在当地的邮局为莱斯沃斯的舰队留下消息,征用他们的船长。
罗西对这样的挑衅很满意——以多数海盗的性格,若是一个船长离开他自己的船,很快,这船就不在属于他了。
上一次,她搞掉了莱斯沃斯的诺亚号,这一次,她干脆端了他的舰队。
不过,莱斯沃斯好像不是特别担心自己已经是穷光蛋的事情,也许他有把握自己的船员对他的敬畏与衷心,也许他还有东山再起的资本。
总之,他还是一副悠哉的样子,靠着船舷看甲板上比剑的两人。
元庆沉腕转剑,漂亮地化解罗西的进攻。
莱斯沃斯大喊一声:“好!”
阳光下,元庆的动作片刻的迟疑,这样的喝彩声,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同时,站在她对面的罗西眯起了眼睛。
莱斯沃斯在为卡塞尔妇人喝彩,但他的那双幽蓝的眼睛,却时时刻刻盯在她的身上。
为卡塞尔夫人喝彩,为她喝倒彩。
罗西冷哼了一声,收起自己的长剑。
“今天就这样吧,尊贵的夫人,您的进步让人惊讶。”
元庆回头看了一眼靠着船舷的男人,微微挑眉,她转回视线,微笑点头:“好的,船长。”她收起自己的长剑,一边往船舱走,一边解开了盘起的长发。
回到自己的船舱,海涅仍在研究那本航海家笔记。
实际上,他已经能将那本书上的全部内容背诵下来,仍然在看它,也只是为了掩饰他的注意力全在外面的比斗之上。
“长亲,梳子呢?”元庆的额上有汗水滴露,带着炙热的气息。
海涅抬头看她:“在我这里。”
她笑起来:“那好,长亲帮我梳头发吧,编成辫子可以吗?”
海涅看着她滴落的汗水,拿出提前准备在一侧的干净帕子,站起身来,轻轻为元庆擦拭汗水。
血族是没有多余的体.液的,他无法体会到什么叫做挥汗如雨,但他的伊莉丝,做到了一切。
“你可以先洗一个热水澡。”海涅提议道。
“啊?可以吗?”淡水可是海上的珍惜资源。
“当然。”海涅点头,“亚伦的能力已经恢复了。”
受到教廷重创之后,侍卫长亚伦一度濒临消散,即使后来,他逐渐恢复过来,但属于血族的特殊能力却迟迟不见恢复。不过,赶在前往亡者国度之前,他的能力总算是恢复了,这也算是一个好消息。
“这样好吗?”这样,听起来对侍卫长先生,不太友好。
“亚伦不会介意。”海涅回答。
我觉得他会介意,元庆默默在心里补充。
但她确实无法抵御热水澡的诱惑。
她装作勉为其难地点点头:“那就这样吧。”
第77章 跳动的心脏(一)
亚伦非常不情愿的运用自己的能力准备了一大桶冰水, 后用木桶装好,搬到了元庆的船舱。
期间,一个尾巴一直跟在他身后, 默默注视着一切。
亚伦突然感觉到烦躁,自从答应了那个女人之后,他简单的生活变得复杂起来。
她确实改变了卡塞尔亲王的生活,但同样把他的生活弄得一团糟乱。
亚伦睨了一眼身后的尾巴,在下一个转角的阴影之中化作一团黑色的雾气, 远离了这片是非之地。
吉米娜从阴影之中走出, 看着空无一人的走廊,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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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侍卫长的福, 元庆洗了一个舒服的热水澡, 虽然水是她自己热的,但这不是什么大事。
海涅等候在船舱之中,为她递上细软的纱巾,他仔细地用柔软的方巾为元庆擦干长发, 又熟练地拿起梳子, 将她的长发编成发辫,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他熟练的掌握一门技术, 甚至足以让他无师自通, 创新出不同的编发花样。
今年他用的就是自己创新的方式。
元庆看着镜子中长亲认真的模样。
她真的越来越喜欢他了。
这样有人情味的海涅,终于不再苍白,渐渐鲜活起来。
鲜活。
呢喃着这个词语, 元庆的意识中突然勾勒出另一道影子。
是金。
心脏漏了一拍,元庆抬手按住胸口。
海涅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这一瞬间,两人之间,有一种奇异的力量在缓慢流露,勾勒搭建一种全新的联系。
扑通——扑通——
心跳剧烈地跳动。
元庆不由得皱起眉头,覆在胸口的手渐渐用力,想要按住飞速跳动的心脏。
海涅松开了伊莉丝的长发,他的意识正在飞速的消散,金即将突破束缚。
眼前花白起来,黑发成为最后的虚幻,他伸出手,想要重新触碰他的太阳。
“伊莉丝……”
滚烫的火焰将元庆的意识包围,她死死按住自己的心脏,感受着它跳动的频率,随着它的每一次跳动,都是牵动灵魂的灼热。
这是她作为人类最后的证明,可如今,确实她全部痛苦的来源。
炙热将她燃烧殆尽。
朦胧之间,她听到一声呼唤,但却没有力气去回应。
向后倒下,跌入一个冰冷的怀抱。
金伸出手,覆在元庆按着心脏的手上,眉头紧蹙。
这是一颗不该存在的心脏,它跳动的如此鲜活,如此诡异。
许多年前,他与海涅的父亲西泽尔·爱德蒙。在那个叫做洛阳的城市里,西泽尔答应了那个年轻的皇帝,保护他可怜的妹妹,皇帝许诺用古老传说中的圣物,换得妹妹的一世平安。
之后,那个年轻的皇帝准备了一场盛大的婚礼,将这天下最尊贵的公主,许配给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
实则,侍女代公主出嫁,而真正的公主则顶着侍女的身份,嫁给了来自西域之外旅商的刚刚成年不久的儿子,跟随商队离开了风雨飘摇的洛阳城。
金停止了回忆。
他抱起元庆,将她放在船舱内唯一一张床上。
轻轻扣住了她的手指。
西泽尔被算计了,被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皇帝,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按照约定,带着公主前往他的目的地。
金懒得回忆具体的过程,现在,他更想解决元庆的异常,而不是故人愚蠢的失误。
严格来说,西泽尔是海涅的父亲,不是他的。
往事之中,还有一个错误,一个致命的错误,就是旅商的儿子爱上了公主。
回忆根本止不住,他握着元庆的手,就像是打开了回忆的闸门。
金自嘲地笑了一声,解开了元庆的衣襟,露出她胸口的皮肤。
在她的胸口,心脏的位置,正散发着红色的光晕,那红色的随着心脏的跳动,忽明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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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斯曼帝国,伊斯坦布尔。
黑市商人正在清点仓库里的存货。
他拿起一个木制的装饰品,上下打量一眼,没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就随手将它仍在了一旁的残次品箱子里,然后拿起下一件商品继续甄别。
突然,残次品箱子中爆发出耀眼的红色光芒,黑市商人被吓了一跳,手中的黄金罗盘掉在地上,他回头看去,那件被他随意丢在箱子里的木制装饰品,正在散发出一种明亮有力的红光。
红色的光晕忽明忽暗,吸引着他的目光。
商人这才发现自己的眼拙,尽然将这样一件宝贝随意的丢进垃圾堆里。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木制装饰品,颇为费力的回想着将这个木制品抛售给他的客户的模样。
那是一个有着耀眼红发的年轻男人,身上有吹不散的咸腥气息,一个来自海上的走私商人。
他费力回想着那个男人说起的话,模仿着他古怪的发音,念出个眼前这个古怪木制品的名字。
“永宁寺浮屠塔。”(注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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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抬起手,火焰出现在他的掌心,安静地燃烧着。
阿庆的气息正在收敛。
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她只凭借自身,就完成了这种诡异的变化。
身为阿庆的长亲,与她拥有同源火焰的金很清楚,在刚才那短短的一瞬间,他与阿庆之间的联系,发生了奇妙而诡异的变化。
阿庆的火焰变得更加的圣洁纯净,但却永远的失去了与他同根同源的那一部分。
金为她拉好衣领,小心翼翼地将它整理成之前的样子。
他合衣躺在元庆的身侧,安静地注视着她的模样。
随着心跳的缓和,她的表情也柔和下来,不再显得痛苦。
金探前身子,唇碰了碰少女的额头。
元庆没有反应。
他不知足的继续往下探,直到吻住她的唇瓣。
阿庆轻轻嗯了一声,金的动作一顿。
他看了看自己搭在阿庆腰腹上的手,表情有瞬间的落寞,停了一会儿,他收回了手。
在自己身边放了片刻,还是感觉浑身古怪,于是又将手搭上元庆的腰肢。这一次,他的动作规规矩矩,没有乱动。
金很满意。
他挪挪身子,让自己更加贴近元庆。
人类的床让他浑身难受,无法隔绝的生的气息割裂着他的皮肤。
鬼知道海涅是如何忍受这种痛苦的。
金想着,更加贴近元庆,让自己被她的气息包围。这才勉强控制自己不去在意撕扯的疼痛。
天色渐暗。
元庆睁开了眼睛,一条手臂,一条腿横在她的身上,有点重。
她侧过头,是长亲的睡颜。
海涅休息向来规矩,像是个乖宝宝。这个四仰八叉的人,是金。
她挪开横在自己胸口的长臂,又移开压在小腹上的长腿,转身看着金。
睡梦中的金察觉到她的动作,他也不睁眼睛,手臂将元庆捞在怀中。
“不多睡一会儿?”
“发生了什么?”元庆问他。
金睁眼看她。
“我的心脏……”她抬手捂住胸口,无意拨动衣服,露出胸口一片白皙的皮肤。
金的眼睛暗了暗,他收紧手臂:“手放下去。”
元庆没懂他的意思,她抬头看着他。
金愤愤看着她无辜的表情,忍不住探前身子,轻轻咬在她的耳垂。
热流带起酥麻麻的感官,元庆忍不住哆嗦一下。
金道:“我忍得很辛苦。”
他不是海涅,向来不喜欢,也不习惯忍耐。
尤其此时,温香软玉在怀,他有些心猿意马。
可金有很清楚,这一次与上一次不同,阿庆的身体状态正处于一个微妙的平衡。
他的体.液可能引起新一轮的气息爆炸。
那时候的情况,可能不会像现在这样好控制。
元庆的脸腾红,她挣脱金的怀抱,披上外袍,翻滚下床。
“你该吹海风冷静一下。”
失去了阿庆气息的安抚,又没有棺材隔绝生气,割裂的疼痛又一次难以压抑起来。
金没有在木床上多停留,他拿起一旁的衣物,披在身上。
“也好。”上一次出现的过于匆忙,到头来也只是全心欣赏了他的阿庆,都来不及好好与她说说话,就匆匆交出身体的控制权。
这一次,他也许能停留不短的时间。
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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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风平浪静。
翱翔天使号漫无目的的在墨西哥湾打转。元庆从船舱之中走出,金跟在她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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