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新冠那会儿,好像倒不这样治疗了。还有专家说其实非典也不该用激素,后来追溯发现激素疗法没啥优越性,反而痛苦更大。
到底怎么样,宋楠楠也说不清楚。她就想一句话,人啊,有什么别有病。
否则——
艹,她在心里骂了句:狗日的老天爷,凭什么?人家准妈妈得了非典失去了孩子。他一个半老的糟老头子为什么经过治疗后轻松的跟个没事人一样。
对,是瘦了点儿。但因为瘦了,反而显得愈发清俊儒雅。那些激素治疗后的向心性肥胖之类的完全没有出现在他身上。
TMD,谁再说苍天饶过谁,宋楠楠头一个翻白眼。
许晨阳主动打招呼:“周教授。”
周放的妻子先认出了宋楠楠,下意识地微微皱眉,旋即露出了笑容,主动打招呼:“你们有心了。”
宋楠楠没有脱下全副武装的意思,眼睛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周放。可是任凭她火冒三丈,目光也穿透不了墨镜,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人家还能自我感觉良好地自我标榜:“不用费心,我很好,谢谢你们的关心。早点回去吧,不要来医院。等我安顿好了,再请你们到寒舍做客。今天我怕是没精力再招待你们了。”
周夫人也强调:“是啊,真是谢谢你们了。麻烦你们帮忙照应一下,我去把车子开出来。”
宋楠楠没吭声,还是许晨阳感觉不能太失礼,随口回应了一句:“你忙。”
周太太急匆匆地跑开了,赶得不行,似乎一分钟都舍不得离开妻子左右。
周放脸上全是和煦的笑,温言细语,是最儒雅不过的好教授模样:“我看到新闻了,满分金牌,很棒。有很多人是从IMO走向数学殿堂,捧起了菲尔兹奖的。我期待着有一天可以看到你站在领奖台上。”
宋楠楠嘴角往上翘,估计隔着口罩也没人能看得出来,不过口罩拦不住她语气古怪的声音:“我?难道你不想拿菲尔兹奖吗?看到俄罗斯的格里高利·佩雷尔曼教授在网上贴出文章,你有没有后悔呢?本来这项工作可以由您完美地完成吧。”
周放的面颊快速地抽动了两下,他的喘息声加剧了,然而他很快用手捂住了脸,有气无力地道歉:“对不起,我的肺功能受到了严重的损害,我没什么力气。佩雷尔曼教授是真正的天才,我所做的跟他相比微不足道,我没有这样的能力。”
宋楠楠笑了:“我以为你会更熟悉另一位天才,近在眼前的天才。”
许晨阳如坠云里雾里,天才?谁?宋楠楠该不会是在说自己吧。这就有点那个啥了,谦虚使人进步啊。
他的女同学往前走了一步,他下意识地拽住人。
别,姑娘,SARS超猛的,谁知道他治愈的可信度是多少啊。离远点儿,万一传染上可不是小事。
两人拉扯间,又有人过来跟周放打招呼:“周教授,你出院了啊。”
周放仔细看了对方的脸,点头道:“是你啊,老曹,对,我好了,出院了。我想你也很快了。我今天听查房医生说,这家医院的非典病人都清零了。”
老曹却唉声叹气:“我好不了咯,医生说我的腿坏了,以后都不会好了。”
周放安慰他道:“活着比什么都强。现在医术这样发达,只要活下来,就肯定有希望。”
“是吗?”老曹笑了起来,“这也就是你们这种大教授才这样觉得吧,我们这种无依无靠的穷人可希望不起。”
宋楠楠正在心中感慨这人说出了事情的真相,非典后遗症是不死的癌症,痛苦也许会伴随痊愈者一生。
突然间,她眼睛被反光刺了一下,然后她听到了一个声音:“凭什么你的命就这么好,回回都是你全须全尾地全身而退?”
白光闪烁,刺进了周放的胸口。他的白衬衫瞬间染红了一片。
老曹面带微笑:“当年那姑娘,可是你指的。”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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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死掉的少女
宋楠楠听到了自己的尖叫, 然后周围的人都在奔跑。许晨阳一脚踹翻了那位老曹,然后将对方按在地上。
不断地有穿制服的人跑来跑去,他们当中包含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还有身穿不晓得是警服还是保安服的男子, 一块儿按住凶手。
担架床过来了, 医生护士抬着周放往里头跑,他们大声喊:“让开,家属呢,家属——”
宋楠楠茫然地跟在后面追, 一直到了急诊, 她被人群推着碰到了担架床的时候,她终于问出了心中的那句话:“我妈活着出来了, 你是不是后悔了?”
后悔干嘛还让她活着,后悔为什么不直接让她死了干净?
啊,不想沾血, 不敢沾血对吗?害怕损害了你的光明前程是吗?
呸!你也配光明。
许晨阳将凶手交给了警察, 满头大汗地跑过来找宋楠楠,看到人他就一把拉着,恨不得把人直接打包揣兜里:“我的妈呀, 姐,我管你叫姐了。你跑什么跑啊,我吓都吓死了。”
谁知道这个神经病有没有同伙,万一这人的同伙还潜伏着, 非得杀了这周教授怎么办?
周放已经被推进去抢救, 至于能不能救活了,那就不是宋楠楠关心的事了。
他老婆从停车场赶过来了, 正崩溃地一边骂一边哭,口中反复念叨着几个法语单词, 宋楠楠听了个大概,差不多就是肮脏下流的国家之类的意思。
其实她听不懂也没关系,因为周夫人的中文也很流利,骂起来更加不客气。
是啊,人都要死了,她还顾忌什么,说得自然是真心话。
要不是为了挣钱,谁来这落后肮脏又野蛮粗鲁的鬼地方。
好高贵,好侮辱他伟大的灵魂哦。
宋楠楠收回视线,招呼许晨阳:“走吧,我们回去了。我还得给我妈烧午饭。对了,要不我们下午就出发吧。我感觉今天天气不错。”
他们走到医院楼下时,那位老曹正被警察押着送上警车。
旁边人议论纷纷,看吧,这病哪里是人能得的。治好了,人也疯了,连人家大学教授也下得去刀子。乖乖,真是疯的够狠的。
老曹却梗着脖子喊:“呸!他也配。当初为了不让女朋友出国,直接喊人拐了丢山里头去,多干净的教授哦。”
哇!一石激起千层浪,这种劲爆的话题走过路过莫错过。吃瓜群众立刻顾不上这人前脚还拿着刀捅人呢,赶紧围上去想听一听当代陈世美的故事。
听说,这可是世界上都有名的教授呢。
可惜警察叔叔尽忠职守,直接把人塞进了警车,然后油门一踩,绝尘而去,只剩下没吃饱瓜的广大群众空留满心遗憾。
宋楠楠看着远去的车子,微微垂下眼帘,喊了声目瞪口呆的许晨阳:“走吧。”
许晨阳已经傻了,两只脚板像是粘在地上,他喉结滚动,问了个傻乎乎的问题:“那个,女朋友,山沟沟,拐卖?”
宋楠楠扭过头,只说了两个字:“别问。”
她不该来这趟的,她后悔了,她应该放任他们咬下去,最好打成一团,你捅我一刀,我给你一脚。
不,这样死掉都太便宜他,最好让他凌迟。
对,她就是这样的肤浅。
精神折磨这种东西折磨的都是有良知有道德底线的人,这两个,周放恐怕一条都不具备。否则他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活得如此滋润。
至于来自社会的道德审判,那就更加不要指望了。再大的热点再多的愤怒也会被新的头条盖下。国内学术界真有人身败名裂过吗?但凡是个活人,就都能洗白。
宋楠楠伸手捂住脸,再放下手的时候,面色已经恢复平静:“走吧,我得去一趟超市买菜。今天我要做顿好吃的。”
吃饱了,当然是出去玩啦。
宋晴已经收拾好了行李,急吼吼地催促洗碗筷的宋楠楠:“快点快点,我们现在出发还能赶上晚饭。”
宋楠楠就很无语:“那你帮我擦桌子啊。”
许晨阳赶紧打圆场:“行了,我来我来。”
他到现在都不敢看宋晴,主要是不敢想。
人贩子,宋楠楠当初说的人贩子不是被宋晴抓到的那批,而且拐卖了宋晴的人!
难怪她要调查1983年到1986年宋晴的行踪呢,那个时候的宋晴的确没读研,可也没跟着贺家小叔当流浪歌手。
她是……
许晨阳简直没办法想象。
她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啊!
少年简直想要大哭一场。
当年的宋晴又是如何鼓足勇气从人贩子手上救下他的?她明明受了那么多罪,她肯定怕死了人贩子。
宋楠楠默默地看了眼许晨阳,语气冷淡:“你要是不想擦桌子,就到边上老实待着去,别碍事。”
林家父母还挺惊讶:“这么赶啊,本来今晚还想请你们一块儿吃顿饭的。”
叨扰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买好了房子又联系上生意人脉,他们总该有点儿表示。
宋晴老实不客气地伸出手,理直气壮:“把钱给我,我们过去吃就行。”
请客嘛,请就是付账,客就客人到场,其实没有主人什么事的。
林母哭笑不得,直接拍下她的手:“我准备自己做的。算了,这些拿上吧。本来要给你塞冰箱的,路上吃了垫垫胃。”
宋晴看到盒子里头的冰皮绿豆糕跟冰皮酸奶,立刻发出欢喜的惊呼,然后一手一个塞进嘴里,竖起大拇指点赞,好吃,真好吃。
林母笑容满面:“你说好吃就肯定真好吃。回去以后我就上货了。”
车子已经在别墅外面等,大人们将孩子送上车,每个人都强调让他们照顾好宋晴。
晴晴子很不服气,认真地强调:“是我照顾他们!”
大家哈哈哈,相当配合:“对,你照顾大家。”
宋晴就很得意,摇头晃脑地上了车就开始唱歌。
悠扬的歌声从她口中传出来的时候,周伟主动转头问林安:“这唱了什么?”
好吧,他感受到了浓郁的悲伤。作为小伙伴们唯一正儿八经只走高考路线的人,他的英语听力已经下降到这地步了吗?他居然一个单词都没听懂。
林安表情凝重,听了好几句才敢肯定:“这不是英文。”
周伟眼睛瞪得大大的:“俄语,法语?”
“是德语,《Letzte Rose in unserem Garten》。”宋楠楠轻轻跟着哼唱起来,“willst noch immer auf Sonne warten,doch der Herbstwind weht uebers Land.……”
周伟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好不了了。
许晨阳也奄奄一息:“你怎么连德语都学起来了?”
好吧,宋楠楠开始学法语,为大学的中法数学班做准备的事情他知道。但为什么还要有德语啊?
初中课本里的《最后一课》写的清清楚楚,法语跟德语完全不是一回事的。
少年鼓着腮帮子,感觉面前真是崇山峻岭满地荆棘。
宋楠楠没有回答同伴的提问,她会唱的德语歌只有这一首。在日本时,因为反复倾听,所以学会了。
梅森女士说,当年那位弹钢琴的小姐姐就是一边弹琴一边唱着这首歌。
开车的司机大叔也跟着哼了起来,直接气晕了一堆重点高中的中学生。现在他们真是鄙视链的最底端,谁都能轻轻松松地碾压他们啊。
大叔哈哈大笑:“我们这辈人哪个没看过《小小少年》啊,这就是里头的歌。那个小少年唱的,叫什么《夏日里的最后一朵玫瑰》吧。哎哟,我小时候学校合唱团选团员,就唱这个去参加区里头的比赛。我本来都被选上了,结果刚好掉牙漏风,就叫刷下去了。”
车上的人全都笑翻了。
宋楠楠伸手搂住宋晴,认真地强调:“真好听,比海因策唱的好听。”
宋晴得意地翘起了下巴:“那当然。”
宋楠楠没忍住,伸手戳了戳她的下巴。
晴晴子同志差点儿跳起来,立刻警觉地瞪她:“我的下巴是真的,我就是天生丽质!”
哼!她就是这么的美。
宋楠楠笑而不语,抱着她的胳膊,小声央求:“再唱首歌吧,再来一首。”
大家都积极鼓起掌来,难得听专场演唱会呢。
宋晴眼睛珠子一转,又开始吟唱起另一首歌谣。这回就连宋楠楠都不知道她唱的是什么。
贺明相当慎重:“西班牙还是意大利歌?”
结果司机大叔又一回逆天,跟着哼唱起来,虽然是标准的和音,也足够震撼一堆目瞪口呆的高中生了。
等到宋晴一曲唱完了,司机大叔才放声大笑:“这是《重归苏连托》,那个时候可是作为靡靡之音被批判的。可好听就挡不住啊,大家还是爱听。”
宋楠楠听到歌名,倒是恍然大悟了:“意大利歌吧!哈哈,这还真不是靡靡之音,听说当初当地人创作这首歌其实是为了推销本地,想赢得国家元首的重视,好拿财政拨款。”
她当年在新闻学院为了混学分选修过音乐鉴赏课,上课的老师说过这个小故事。艺术的魅力会超乎创作者本身的想象。一首本意是拍马屁的民歌,最后风靡世界,引发的无数美好憧憬早就超越了它最初的创造背景。
舒方圆不关心这歌曲到底是为谁而唱,她就感慨:“宋楠楠,你妈一个人就能搞定联合国的官方语言啊。”
宋楠楠相当谨慎:“未必,说不定她就是会唱歌而已。”
宋晴鼻孔里头出气,又开始唱起了《君が好きだと叫びた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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