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欢那个贱人都不搭理他,他还眼巴巴的凑上去伺候人,没见过这么贱的人。
她垂着头,低声道“可此地也没有我熟识的人,除了跟着你们,我…我也不知道该去哪才合适。”
她适时的挤出两滴虚情假意的泪,落在那张柔美的小脸上愈发显得动人。
白尔阳看都不看,甩袖冷笑,“宁师妹我们走。”
“宁师姐…”
孟珊玲眸中微闪,脚步一个踩空,摔在了地上,小手揪紧了宁欢的衣衫,“我们好歹同门一场,您就这么狠心?”
宁欢笑了,俯身轻轻拿走她的手,慢条斯理道“同门?”
“你算我哪门子的同门?”
她似笑非笑,语带讥诮。
“小师妹你这是做什么?”
微沉的嗓音响起,带着一股强烈的不悦。
宁欢愣了下,便见着顾许生低头将孟珊玲给扶了起来,他着了一身青色长衫,眉目俊朗温和,让人不得不称赞一声风度翩翩。
扶好孟珊玲,顾许生才转身轻斥,“你们两个怎么又吵起来了?”
“在其他地方也就算了,这仙灵古境也这么放肆,小师妹,你让旁人怎么看待我们长生剑宗?”
他带了真火,训斥起来便极为不留情面。
孟珊玲霎时便落下泪来,滴在了顾许生的掌心间,她擦了擦脸上的泪,强笑道“没什么的,我不过与宁师姐在开玩笑而已。”
她扯了扯他的衣角,小声开口“大师兄,你别为我和宁师姐吵了,这不值得。”
少女眼里含泪,分明受了极大的委屈,却忍着不作声,这模样又让顾许生想起当初带她离开的样子,心中顿时软了几分,为她做主的念头愈发强烈。
“你不必多说。”
顾许生深呼吸一口气,按住她的掌心,抬头呵斥,“小师妹,原先我念着你年纪小,很多事都不与你计较,可你一次又一次的挑战我的底线。”
“孟师妹是我亲自带上山来的,她的品性我清楚明白,不会无缘无故的欺负人。”
宁欢打断他,笑意吟吟,“大师兄这意思是,她不会无缘无故的欺负人,我便会了?”
顾许生没说话,意思显而易见。
宁欢笑了,饶有兴致道“继续。”
“你自幼被惯坏了,性格嚣张,就算看不过孟师妹你说一句便是,一次又一次的找她麻烦,她都去了白云宗,你还是不肯放过她。”
顾许生气到极致,怒不可遏,“你小小年纪,怎的这般歹毒?”
话落,场上安静下来。
长生剑宗的一众弟子愕然。
大师兄这是为了一个外宗女子来训斥宁师姐?
真的是相当厉害。
宁欢笑的相当灿烂,没有半点怒意,定定的看着顾许生。
这就是原主心心念念的大师兄,这么多年的感情比不上一个新弟子,原主早该死心了。
宁欢回了神,嗤笑,“你算什么东西,在这教训我?”
她抬步上前,不待顾许生开口,狠狠一巴掌甩在了孟珊玲的脸上,“我便是心思歹毒,你又能如何?”
“身为长生剑宗当代大师兄,识人不清,擅用权利,她推我下深渊,一次又一次的挑衅我,这些你全都视而不见,怎么?是不是只要她脸上随便掉点泪,就能把黑说成白?”
“顾许生,我原以为你只是个圣母,现在我错了,你是眼瞎,瞎的厉害,你这种人也配做我长生剑宗的大师兄?”
她一句又一句疾言厉色,连带着平日里素来娇软的眉眼也凌厉起来,鲜活漂亮。
顾许生整个人呆住了。
他见到的宁欢,从来没对他大嗓门说过话。
就算是偶尔冷脸,那也只是不搭理他,何时像现在这样,冷声呵斥他?
他顿时慌了,原先的怒意散了个干干净净,手足无措,“小师妹,我……”
“别…”
宁欢打断他的话,往他怀里努努嘴,“这句小师妹我担当不起,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哄你的孟师妹吧。”
顾许生下意识的低下头,孟珊玲倚在她怀里,眼泪流的欢快,脸上红肿一片,很显然,那一巴掌打的不轻。
可这时候,他也不好再冲宁欢发脾气,只好小声安抚孟珊玲。
“真是不像话!宗门里怎么会有你这种女弟子,当真是恬不知耻,你也不用和我们回白云宗了。”
白尔阳越看两人越不顺眼,自己心尖上的人被人这么欺负,他如何能忍。
孟珊玲一愣,也顾不上哭了,“大师兄,您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白尔阳冷笑,指着顾许生道“白云宗没有你这种弟子!你不是和他好吗,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把你带回宗。”
孟珊玲脸色大变。
被赶出白云宗?
如果真被赶出来了,她估计天底下没有一个宗门会再要她。
长生剑宗和白云宗都不是什么小宗门,被这两个宗门赶出来,她还想再进其他宗门几乎没有可能。
她这会儿也不像当初那么无知,离开一个宗门又加入另一个宗门是大忌。
第三个…
她没敢想,这下是真的慌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真情实感的落下泪来,“大师兄,求您不要把我赶出去,我不敢了,我不敢再得罪宁师姐了。”
白尔阳拍拍衣袍,笑了,“到了现在,你还不忘往宁师妹身上泼脏水?”
“孟珊玲,你说,白云宗如何能容得下你?”
孟珊玲心中一个咯噔,慌忙摆手,“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想过要往宁师姐身上泼脏水。”
“行了,你也别再这哭了,我说过的话,就不会改变。”
白尔阳打断她,一字一句道“原先你被带回来,我就不满,我白云宗虽然不是什么顶尖的大宗门,可也不是什么人想进来就能进来的。”
“不过,看在长老的面上我忍了,现在,你又做出这种事,别怪我不给你留情面。”
话已至此,孟珊玲明白,这个白尔阳是指望不上了,她红着眼,慢慢起身,眼泪哗啦啦流下来。
白尔阳没空看她在这装模作样,偏过头,顿时笑了起来,“宁师妹,我说到做到,绝不让这种人再冲撞你。”
宁欢怔怔的看着他,是真的没想到他能做到这个地步。
她也不傻,他这么说话,摆明了在帮她撑腰,灭灭顾许生刚才训她的士气。
有点意思。
储物袋里乱成一团。
“小伙子路走宽了啊。”
“刚才那孽障太过放肆了,居然敢跟我们公主这么说话,换在之前,他这么做是得被灭族的!”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何等放肆,居然敢对我们公主不敬,我们仙族竟被人欺压到这种地步了吗?”
一开始还在骂顾许生,后来慢慢的讨论到仙族,两扇小门和试炼碑哭声震天。
宁欢被吵的头疼,掐了个诀关闭了储物袋。
白尔阳看她面带倦色,只当她被气狠了,又狠狠瞪了一眼孟珊玲,才道“宁师妹别气,我们去别的地方瞧瞧。”
宁欢嗯了一声,又转移了视线,看向他身后的一众弟子,“就这么点人?”
“进了仙灵古境后,大多数的人都走散了,我们还是好不容易遇上的。”
宁欢哦了一声,后知后觉的想起陆齐,不过想到他机缘深厚,也就没多问,“要一起吗?”
一众人正想着怎么和她开口,闻言一个个跟着走了,只留下顾许生和孟珊玲两人。
顾许生瞥了一眼前方的人,又听见怀里的哭声,顿时软了心,“别哭了,小师妹估计也是气极了,怪我不该那样说。”
孟珊玲掐着手,没想到这个时候他还念着宁欢,挤出了泪,“是我的错,我不该惹宁师姐生气。”
“你放心,等她气头过上了,我带你跟她道歉会没事的。”
“可我可我没有宗门了。”
孟珊玲捂着脸,眼泪从手指缝落了下来,“我只是想好好的努力修炼,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顾许生怕极了女人在她面前哭,又是这种娇弱的姑娘,他叹口气,拍拍她的背,“没事的,我替你想办法。”
孟珊玲神色一喜,可又想到他介绍的估计不会是什么大宗门,有些不太情愿。
“还是别了吧,大师兄,我不想给你带来麻烦,你已经帮过我很多次了。”
“这有什么。”
顾许生不在意的笑了笑,拍拍她的背,“我有个好友是青藤宗宗主的儿子,我跟他说一声,让你去那里修炼。”
青藤宗。
孟珊玲想了想,果然不是什么大宗门,这种小门小派能有什么好东西?
她面带犹豫,低声道“不好吧,为了我还让大师兄去欠别人的人情。”
她握紧了拳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师兄我不修炼了,我现在想明白了,只要跟在您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
“大师兄,您别送我去青藤宗,我只想跟在您身边伺候您,您若不答应,我便长跪不起。”
顾许生有些犯难,将他带去长生剑宗,若是小师妹知道了,恐怕又会大闹一场,可不答应,她又不起来。
他想了许久,长叹口气,“起来吧,我答应你了,但是你必须得易容,你也知道小师妹的脾气。”
“我知道的,大师兄您放心,我不会让您为难。”
孟珊玲笑起来,苍白的脸上也多了几分颜色,“我会好好伺候您,不会和宁师姐再吵架。”
顾许生摸摸她的头,心思飘到了宁欢身上。
若是小师妹的脾气也有这么好,该多好?
宁欢一行人一路走去,机缘颇多,只是令长生剑宗一众弟子比较犯难的是,神物没多久便消失了。
宁欢装作不知,可面对着储物袋里越来越多的东西,心思非常复杂。
“你们够了啊,别再弄了,整个仙灵古境快被你们给搜刮完了。”
每到一地,不用她说,储物袋里的小东西非常自觉的将人诱拐来,说是掘地三尺也不为过。
要她真是什么公主,宁欢倒也不会这么心虚,可她不是啊。
以后真的仙族之人到来,发现自家老巢成了这样,还不得气疯?
“前面有人在打斗。”
宁欢回了神,顺着白尔阳指的方向看过去,这哪是在打斗,分明是群殴,一群人围着一个人打。
等等…
她又瞪大了眼睛看,被人众人围着的是个黑衫少年,眉眼俊朗,偏生脸上没什么表情,便显得有些沉默寡言,在一众人中,格外挺拔。
陆齐?
她认出了人,拍了下身旁人,拿着剑就冲上去了,“敢打我们长生剑宗的人?”
宁欢一行人加入后,场面就更混乱了。
宁欢踹走一个扑上来的人,偏头问陆齐,“没事吧?”
陆齐怔了下,顾不得问她为什么会来这,护在了她身前,抿唇摇头,“没事。”
说话间,宁欢手臂一疼,艳绿的长袖被割破,露出了如雪的肌肤,点点红意似冬梅。
陆齐方才漫不经心的神色收了起来,眯紧了眸子,苍白的手指握紧了剑鞘,缓缓拔剑。
剑光森寒如冰,剑气冲霄,映着他俊朗出尘的眉眼,透出几分无端的冷意。
“滚!”
他一剑便挥退数十个人。
“再过来,死!”
少年嗓音冰冷,像是深冬的寒冰,沁的人骨子发冷。
围着的人面面相觑,最终选择了退离。
陆齐抿着唇,森寒的目光扫过离去的人,定格在了其中一人身上,手腕翻转,长剑划过。
当场,便削了一人胳膊。
一众人又惊又怒。
“你敢伤人?”
陆齐缓缓走上前,眸子冷的可怕,“我如何不敢?”
他持着长剑,剑刃还在滴血,偏生少年的眉眼俊朗出尘,像极了落于俗世的谪仙人。
一众人恨恨咬牙,“我们走!”
一群人散去,陆齐才收了视线,擦干净剑后,转身大步走来。
“宁师姐,你没事吧?”
他半蹲在地,手指小心翼翼的触上被鲜血染了几滴红的衣袖,又愧疚又心疼,“是我的错。”
他想着没什么大事,所以便陪他们玩玩。
没想到会伤了宁欢,早知道这样,这些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割了个口子而已。”宁欢觉得好笑,从储物袋里掏出个手帕去擦,“没什么大事,我没那么娇气。”
“我来吧。”陆齐抿着唇,从她手中扯过手帕,小心的擦胳膊的伤口,抬头问“疼吗?”
“不疼。”
陆齐抿紧了唇,擦的格外认真,末了上了药,仔细将她的胳膊包好,才起身,“我下次不会了。”
宁欢愣了一下,“啊?”
陆齐没解释,只是定定看她。
不会再那么仁慈了,他的仁慈会伤了他在乎的人。
宁欢也没在意,皱眉问“那些是什么人?”
无缘无故,他应该不会招惹上那么多人,陆齐不是一个爱招惹是非的性子。
“东洲的人。”
宁欢恍然,想到了之前宋明月说的排外联盟。
这些人还真是排斥的厉害,一点也没有大宗门的气度。
她摆摆手,眸子冷下来,“这次便算了,再有下次,便折了他们的人,让他们有来无回!”
真当西洲的人都没脾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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