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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犬攻略——秀木成林

时间:2020-11-25 01:36:38  作者:秀木成林
  长吐了一口气,韩菀才和穆寒说起自己的打算。这两天苦思下来,这是唯一还有些许曙光可言的险着。
  “郇王如狼似虎,我们只能尝试另寻倚仗。”
  信王,信国,是她唯一能想到的。
  所以韩菀第一时间才会想去弄清张允的身份。
  她松了口气,她现在是没法去信国的,就算能去,贸然间她也没法接触信王或他的心腹。
  好在她没猜错。
  这第一步,算对上了。
  一连串噩耗般的负面变故后,终于有了个还算正面还算利好的消息。
  韩菀心里轻快了一些,“我们明天再了解一下这信国。”
  韩父的记录,停留在“待察之”。
  做这等重要决定之前,韩菀是必须先尽可能地先去了解信王和信国,看对方是否真英明仁义?
  有多英明仁义?
  值得韩菀孤注一掷到什么程度。
  上述种种,是一切根本,可万万不能过分急切了。
  ……
  穆寒仔细思索过后,赞同韩菀的主意。
  这事遂商定。
  之后,两人又就该如何了解信王和信国商议了一番。
  韩菀心中有了章程,之后又细细推敲了一番,以确定并无纰漏。
  她这才感觉口渴,端起茶盏一气儿喝了半盏。
  把漆盏搁回炕几上,她回头看穆寒。
  正事说完了,她才有空去好好看看他。
  穆寒还在凝眉思索,韩菀刚吩咐了他好些事,他正斟酌要如何安排人事,才可尽可能地快准得出结果。
  室内静谧,灯烛晕黄。
  穆寒脊背挺直端坐在矮榻上,半昏半明的烛光为他的面庞渲染上一层暖黄色泽,愈发衬他轮廓深邃,眉如刀锋。
  只他的眸光和神色却是极沉静极内敛的。
  正认真正经的男人有一种说不出的说不出的魅力,俊极了。
  韩菀往日就不大感冒时下追捧的那种白皙风流美男子,至于问她那种才算俊,她又说不出来。
  不过自从喜欢上穆寒后,心中总算有了标准,她就是喜欢他这种铮铮伟岸真男儿。
  她托腮看了许久,看得穆寒不自在起来了。
  穆寒时刻关注着她,又怎会察觉不到她的目光?她的喜爱这般直白,看得他心尖都烫了起来。
  坚持了半晌,他还是没忍住,抬了抬眼,“主……菀儿。”
  被韩菀一瞪,先顿了顿,“菀儿”二字在舌尖滚了两滚,低低吐出了出来。
  长久的尊卑难免带来僭越之感,又甜又涩,他唤得多少带些拘谨,不过很快,穆寒就顾不上这些了。
  韩菀听了唇角翘了翘,凑上前,搂住他的脖子就在他脸颊亲了一下,以资鼓励。
  她是直接支起身子扑过来的,穆寒赶紧接住她,淡淡桃花香盈满怀,脸颊已一热。
  他心里甜极,只内敛惯了,如她一般热情外向的表现做不到,只那一双浅褐色的眼眸却柔和极了,如一泓净水,软化了他刚毅的五官。
  穆寒坐直,小心翼翼调整一下坐姿,让她靠得舒适。
  其实昨日激情燃烧理智,穆寒有许多失控行为,今天情绪缓和下来,他难免多添了不少拘谨,手只虚虚环着她,不敢主动。
  只韩菀却是个热情胆大的,凝视他半晌,忽主动凑上唇去。
  穆寒来不及说话,唇上已一热,柔软馥郁纠缠在唇齿间,他急喘一口气,片刻,在她挑引下,开始慢慢笨拙回应她。
  两人亲昵了好久,最后韩菀歪头靠在他的肩窝上,静静听他颈脉“噗噗”跳动声。
  两人搂抱了有小半刻钟。
  穆寒可没忘记她好几天没睡好了,他心疼得很,即便这来之不易的相爱如何让他眷恋,她的一切在他心里还是最重要的。
  更珍爱,更不舍不得。
  再搂了好一会儿,微微分开,他凝视她眼下青痕,低声说:“您该歇息了。”
  这几日,她就昨天盹了那么一小会。
  困是确实困的,穆寒不说还好,一说韩菀就觉眼睛发涩困意上涌,她忍不住掩嘴打了哈欠。
  “那好吧。”
  韩菀应了,不过她却不是个安分的,一贯就爱逗他,两人说了好一会儿的腻歪话,她又不乐意自己走路,得穆寒抱她到床上去。
  穆寒环抱坚实有力,抱起她行至床畔,他轻轻将她放下,抖开绒毯盖她的腿上。
  她顺势在床上打了个滚,穆寒扬声喊人进来伺候她梳洗,不想韩菀搂着毯子坐起,斜睨他一眼,却用十分遗憾的语气道:“上一回,咱们可没真在一起呢。”
  上一回是哪一回?
  就是韩菀生气让他上榻伺候那一回。
  如今许多事情,回忆起来都倍觉甜蜜,韩菀托腮叹气:“就差一点点了。”
  那语气遗憾得,她拨了拨有些凌乱鬓发,忽支起身子凑上前,眨眨眼睛,意有所指,“你要进来睡么?”
  她大眼睛亮晶晶的,貌似很跃跃欲试。
  穆寒一下子就慌了,脑海中某些画面蓦地跃出来,登时面红耳赤,他手足无措。
  “主子!”
  穆寒强自镇定,见韩菀笑倒在床上,才恍然她是逗他的。
  穆寒自舍不得生她的气,敛了敛怦怦乱跳的心跳,须臾,慌乱这才去了。
  不过看她难得展了欢颜,他心里也是极欢喜的,穆寒微笑,轻轻拢了拢床帐,身后已响起了脚步声。
  穆寒退后几步,佯作若无其事,“主子,卑职告退。”
  “嗯,去吧。”
  韩菀揪住两边锦帐探头出来,鬓发蓬松脸红扑扑的,倍添娇憨,“你也早些歇,商号的事让陈孟允多搭把手就是了。”
  “是。”
  穆寒努力镇定,退了几步,这才转身出去了。
  ……
  沐浴梳洗,八月末沁凉的井水浇在身上,燥热的身躯这才平复下来。
  身体和思绪恢复平静了,不过心却还没有。
  事实上,自昨夜突破枷锁真的和她在一起后,穆寒的心都处于一种久渴成真的晕眩当中。
  秋风瑟瑟,夜阑人静,主人歇下,整个郦阳居都安寂了下来。
  只闻听值夜守卫刻意放轻的隐约脚步声,绢灯随着秋风微微摇晃,晕黄的灯光洒在厚窗纱上,微微朦胧一片。
  屋内很安静,侧耳静听里间呼吸声变得绵长后,穆寒凝视隔墙片刻,他低头,伸手从脖颈间取出一枚玉佩。
  润滑细腻,洁白无瑕,这是一枚顶级羊脂玉,精雕灵芝祥云图案,隐隐还残存一丝馨香,是韩菀昨日刚从她脖子取下来的。
  这是她出生之时,父母亲自给她戴上的,她戴了十七年,昨夜亲手摘下来,作为二人的定情信物。
  艳红丝线,润白脂玉,犹带着体温,她双手绕过他后颈,亲自给他戴上的。
  穆寒当时却有些慌,他穿戴素来简朴,一身布衣腰无配饰,并无回赠给她的信物。
  韩菀含笑,解下他佩剑顶端那枚缨红剑穗,说她要这个。
  用丝帕包好,小心翼翼放进荷包里。
  回忆起她当时温柔的动作和眉目,穆寒不禁露出一丝笑,一丝柔软至极的微笑。
  摩挲玉佩半晌,他小心翼翼收回去。
  这段感情,或许没有未来,但只这一刻的美好,他想他哪怕粉身碎骨也不后悔。
  既已开始,多想无益,只好好与她相爱,希冀这朵绝境中开出的花,能绽放得更长久一些。
  ……
  韩菀这一觉睡得沉,无梦至天明,次日醒来感觉疲惫全消,精神恢复了许多。
  穆寒一见她脸色,心里高兴,韩菀微笑瞅他一眼,招了招手,让他过来一起用早膳。
  仆妇就去端了个小食案来,这在家里,就算了,韩菀也没说什么,只吩咐把食案抬过来,她有事情和穆寒商量。
  两张食案就相隔一道短短缝隙,两人坐得很近,和同桌而食也差不多,韩菀自挑了许多菜,让端到小食案去。
  两人表面不动声色,只目光交汇间,那种热恋特有的隐约氛围总挥之不去。
  温媪暗叹了一声,她管不住,也没法管,韩菀严厉警告过,尤其是近身伺候的。她瞥一眼穆寒,心里再愤懑,至如今,温媪只能尽力帮着遮掩了。
  早膳也没吃多久,现在时间都很宝贵,匆匆解决,韩菀立即登车往总号了。
  穆寒按昨日商讨安排下去,回来时,韩菀已叫来了陈孟允。
  陈孟允原是信国总号大管事,在信国已有十几年,要了解信国情况,询问他是最方便的。
  心腹近人,韩菀也没隐瞒,直接将自己的打算说了说,陈孟允精神一振,立即开始说了起来。
  “说来,这信王和郇王确实不同,两国也大有迥异之处。”
  陈孟允提及郇国和郇王,语气不无愤慨。他本身也不是郇国人,陈家人祖上是当年跟着太子宜一起从韩国出来的,对这郇国故国情谊没多少,现如今已是极其厌恶了。
  他知道韩菀想知道什么,立即细细叙述了起来:“说来,这些事情,主君旧年亦曾问过我。这信王,如今年四旬有二,正值壮年,我观其施政,算甚是英明,……”
  说到这一点,郇国和信国都比较幸运,籍着这个乱象将兴的关键时刻,连续两代国君都是有能之君,内治中兴,蓄势待发。
  只不过,两国在具体细节上,差别却非常大。
  郇国苛法重刑,雷厉之风,手段刚强,从上至下震慑约束,全国为之肃然一清。
  信国则不是,信国变法和施政都要更缓和不少,法刑也相对更合情理。譬如郇国偷盗二百钱者可判五年刑徒,动辄连坐迁之;而信国则刑期三月至半年,若归还赃款并且没造成其他后果的话,一般可酌情轻判。
  商法也更宽和,这点陈孟允深有体会:“苛捐杂税少,以鼓励吸引外资为主,并不强行捆征。”
  时下各国,多少有捆绑强征之嫌,信国则不是,信国更多是创造良好的环境来吸引外资,氛围很好,吏治也甚清明,少有强迫孝敬的行为。
  听到这个,韩菀垂了垂眸,郇国岂止强行孝敬,韩氏现遭遇的已和直接强抢无异了,这还是郇王。
  陈孟允细细忖度一番,道:“倘若在信国,信王大约不会如此行事。”
  主要是凭信国吏治,朝廷施政,还有信王诏令等等方面来判断的。
  信国法刑和施政松紧得宜,每每体察民情,断不会过耗民力,许多细节上,很能体恤黎庶。
  很早,信国就明令禁止贵族屠民了,但有犯者,一律入罪。
  信国政令称得上仁政,信王称得上仁君。
  “我参与了几次随驾田猎,曾远远见过这信王,其龙睛凤瞳双目炯炯,形相极威严,断断不是个得权臣挟辅的中庸之君。”
  换句话说,信王这样的一个人,他断不可登位二十年都拢不住权柄的,信国做主的肯定是他。
  不过这信王也不是一味宽仁,他治军极严,对于贪官污吏,细作间谍,或其余重罪者,手段雷霆并不逊色于郇王。
  张弛有道,宽仁与君威并重。
  上行下效,窥一斑而见全豹,由信国的变法到多年来朝廷的大小政令,可见信王处事方式。
  故陈孟允认为,这信王当是一个甚有原则的君主,像这种垂涎治下封君祖业直接强谋夺取的事情,他大几率是不会做的。
  韩菀点头:“那确实不错。”
  可以看得出来,陈孟允对信王评价很高,但韩菀也没急着下决定。
  她仔细询过陈孟允后,又问了罗平。等韩渠赶到,又问韩渠。之后再分别向曾去过信国的亲卫单独了解,又结合穆寒给她说的。
  这还不止,她吩咐安排去信国及其他几国的人快马赶回,人一一亲自问过,信笺仔细翻阅。
  顶着压力足足大半个月,她终于对信国及信国有了一定的了解。
  父亲的选择并未出错,这信王心存仁义,多恤黎庶体民情,治国施政以王霸二道相结合,又正值壮年又胸有丘壑,且信国力亦不弱。
  确实是一个值得她孤注一掷的对象。
  韩菀当下不再迟疑。
  她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迟疑了,把密报往案上一掷,霍地站起:“穆寒,你去送帖子。”
  今天,她就去拜访张允。
  作者有话要说:
  冲冲冲!!穆寒被吓到了哈哈哈哈哈
  一眨眼就7号了,真快啊啊啊!明天见啦宝宝们~爱你们!!(づ ̄3 ̄)づ
  最后还要感谢“lethe”扔的地雷哒,笔芯!
 
 
第73章 
  韩菀现如今是步步尖刃,能不能走出一条生路来,就端看这一回了。
  不只是她,包括穆寒罗平陈孟允等等乃至孙氏韩琮,所有知情者都绷紧了心弦。
  韩菀送的这帖子,是私帖,她亲笔写了,穆寒只身避人耳目,悄悄送到张允府上的。
  至下午,她乔装换车,悄悄离开总号。
  绕了好几个地方,确定无尾随者,这才转道往南城的张府而去。
  张府位于内外城交界,甚至偏外城一点,在贵胄如云的内城中一点都不起眼。不过如今看在,张允这府邸安置和韩家是一样的心思,方便。
  不是不能往里挪一些,而是这位置方便许多不好示人的动作。
  辎车辘辘,暮色四合的时分,韩菀抵达张府。
  她没有下车,张府管家也十分默契,立即令去了门槛,直接将辎车引进门内。
  韩菀在二门下车,张允已闻讯迎了出来。
  她看了一眼,张允阔脸大耳目光炯炯,有着中上官员应有的威仪稳重,但却不显得过分锋芒毕露,不管容貌身材还是气质,都很给她一种恰到好处的感觉。
  换而言之,就真是一个细作的好料子。
  对比起那日的言简意赅,取下面巾的张允看着和煦很多,他面上有几分诧异,不过已快步上前:“贤侄女?”
  “张伯父。”
  韩菀见礼,张允忙虚扶她,韩菀微笑:“张伯父果然稳重威仪。”
  张允哈哈一笑:“贤侄女何必取笑老夫,有你父亲珠玉在前,老夫岂敢自诩仪容风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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