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思然一眼就看出来她没说实话,这样犹犹豫豫瞻前顾后的, 指不定心里过了三四个主意。
“所以……那个是符纸?”唐思然有了主意,沉声问道。
齐芝楚还低着头,因为刚哭过, 声音还闷闷的。
“我成亲的时候护国寺的大和尚给我的,说能趋吉避凶, 一切妖魔鬼怪都退散。”
唐思然不自觉又笑了两声,“那不能浪费。”
“啊?”齐芝楚下意识抬头看她, “你要喝吗?”
唐思然心里翻了个白眼, 面上却严肃异常, “我觉得你说的很是有几分道理。”
齐芝楚大哭一场, 虽然畅快淋漓的发泄出来了, 不过头有点疼, 这会儿有点失去思考能力,完全被唐思然牵着鼻子走了。
“我说什么了?”
唐思然微微皱着眉头, 看着窗外,“我没有问题,我来来回回都是这个样子, 可听你的意思……你母妃跟以前不一样了?她以前最喜欢你?什么好东西都留给你?”
齐芝楚点了点头。
“你表妹也跟你有了隔阂?”
齐芝楚又点了点头。
唐思然叹气,“所以说中邪的不是我,是你母妃跟你表妹才对啊。”
啊???齐芝楚瞪圆了一双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唐思然。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的胡话居然听起来有几分道理?
“所以我说这东西不能浪费,给你表妹跟你母妃一人一半留着,只是不知道一人一半还管不管用了,不然咱们去大护国寺再求一个。”
说到最后唐思然自己也绷不住了,都是一边笑一边说的。
听见这笑声,齐芝楚哪儿还不知道她在捉弄自己,她脸上又红了,气呼呼道:“你这样我要告诉我母妃了!你说她中邪了,要给她喝符纸!”
唐思然又笑了两声才止住,又觉得这公主着实可爱得很。
“可这符纸是你的呀,东西还是你烧的,一开始还是打算给我喝的,你想过怎么跟你母妃解释没有?”
“给你新过门的嫂嫂喝符纸?”
齐芝楚猛地站起身来,狠狠瞪她一眼,转身就要走。
唐思然忙把她手拉住,“好了好了,我再不说你了,吃了饭再走吧,都准备好了,再洗洗脸,这样子出去该叫人笑话了。”
齐芝楚又被她拉着,不情不愿的坐下。
这公主的确是要哄的,可她生气的样子,又比正常的样子好看,果真还是个孩子脾气。
唐思然扬声叫了竹兰进来,问道:“早上母妃送了什么来,拿来我看看。”然后她就瞧见齐芝楚一脸期待却又不看她。
待竹兰出去,齐芝楚扭扭捏捏道:“是母妃给你的,我也不好夺人所好。”
“不是,我就看看你喜欢什么,我一定好好用它。”
齐芝楚刷的一下又变了脸色,哼哼哼了好几声却没走,“我算是明白了,你前头什么沉稳得体都是装的!”
唐思然笑了两声,“你不也一样?我就不信你在你母妃面前也是这个样子?”
齐芝楚不说话了,正好竹兰带着嬷嬷进来,等她们放下东西,齐芝楚拉着椅子蹭到了唐思然身边,跃跃欲试道:“就是那个,红绸子包着的,烟罗!特别好看!”
唐思然打开一看,是特别薄的纱,有点像欧根纱,但是要软得多,考虑到古代的技术水平,能做到这个程度,还是七彩玛丽苏的配色,颜色过渡间极其自然,的确是珍贵的极品。
齐芝楚道:“我原想拿这个做个窗纱的,隔着窗户看景儿,想必很有意境,若是再有些小雨,再来两杯茶,那就更好了。”
唐思然笑了笑,把那纱拎起来,“你看这么薄,撑开了颜色也没有多少了,整日风吹日晒雨淋的,很快就得褪色,依我看,做个床罩最好。”
齐芝楚下意识的反驳,“做床罩就不薄不透了?”
唐思然叫人去叫了府上的绣娘,吩咐道:“其余三面和上顶用浅粉有珠光色泽的轻薄布料,这个用在正面——”她把烟罗一折,道:“三层落地,上头打着一寸有余的小褶皱。”
绣娘比划了一下,“那就要用完了。”
“用。”唐思然说了这一个字儿,就拉着齐芝楚吃饭去了。
齐芝楚还有点不太满意,“做床罩太浪费了。”
做个床罩花不了什么功夫,等她们吃完饭回来,主体已经做好了,就剩下边角锁边修整等等了。
唐思然笑道:“东西撑起来叫公主看看。”
几人拿着撑子进去,整个床罩打开,齐芝楚就顾不得别的了,直接就钻了进去。
唐思然瞧见她的样子就觉得好笑,这东西做出来其实有点像所谓的“欧式宫廷风公主蚊帐”,里三层外三层的,颜色又粉粉嫩嫩,小女孩子一般都喜欢。
“咱们再出去逛一圈。”唐思然又去拉她的胳膊,“等回来就好了,你走的时候给你带上。”
齐芝楚怀疑地看着她,不想走,“你不是说不给我?你该不会是又要捉弄我吧?”
唐思然笑道:“你都扑我怀里哭了一场了,总不能叫你的眼泪白流?”
齐芝楚哼哼哼道:“你真不要?”
唐思然叹气,郑重其事地看着她,“你觉得你哥哥跟这东西搭调吗?”
齐芝楚一愣,想起自家哥哥那张脸,又想她哥哥躺在——不能想!不然她的床罩都不香了!
齐芝楚不禁打了个寒颤,又笑了起来,“嫂嫂真好,谢谢嫂嫂!”
“还得谢谢你哥哥。”
齐芝楚大笑,“谢谢哥哥!”
唐思然唏嘘一声,又想若是王爷这会儿回来,她们两个转身就听见一句“谢我什么”,那这就是神转折了。
她甚至还转头看了看,王爷的确不在,遗憾。
齐芝楚开心极了,整个人都要飞起来,她道:“其实我觉得你那正院虽然正正经经在当中,地方也大,可景色不行,王府的花园子修得很是雅致,你在花园子里再挑一间院子住,一年四季的景色都不一样。”
“那咱们先去看看,我还没看过王府呢。”
两人在王府闲逛,自然后头是有丫鬟婆子跟着的,竹兰上前一间间的院子给她介绍,“这是胡氏的院子,这是宋氏的院子,这儿住得是古姨娘。”
齐芝楚还道:“这王府是我哥哥亲自叫人修的,从出宫前两三年就开始了,我记得那会儿母妃私底下还笑过他。”
只是逛着逛着,唐思然觉得不太对了。
王爷……似乎是个强迫症啊。
姨娘的小院都是两进的,样式一样,款式一样,除了院子里的花草树木,别的一点区别都没有。
甚至……这王府从中轴线来说,是左右对称的啊!
王爷真是个人才!
这样的王爷……唐思然忽然明白他为什么对自己这样好了。
自己来了之后,间接刺激李氏搞事情,李侧妃被送去庄子之后,他后院加自己还有二十一个人。
除了自己住正院,还有二十个人,整个左右对称分布在王府里。
然后他的后院居然对称了!
所以王爷看自己怎么看怎么顺眼!
可若是这样……他应该是不会允许自己住花园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了唏嘘……
这么一想,唐思然竟然觉得这花园的景色分外的美丽。
两人在院子里走走停停,小半个时辰过去,唐思然觉得有点累了,道:“东西应该也做好了,咱们回去看看。”
齐芝楚一脸的怀疑,只是看她面色泛红,头上也有汗了,便小声道:“你是真累了呀。咳,你没事儿多走走,正好秋高气爽的,多出来晒晒太阳,身子骨就好了。”
说着她又把唐思然胳膊一挽,“我扶你回去。”
回到屋里,床罩果然已经好了,齐芝楚笑眯眯地看着她们用布包好又放在箱子里,笑得都有点妩媚了,“谢谢嫂嫂。”
唐思然挥了挥手,道:“就这一次,下回就不给你了。”
齐芝楚也不放在心上,又想下回大不了再哭呗。
不过也不好空手拿她的东西,也得给她送点什么……齐芝楚一边扒拉着公主府的好东西,一边往外走。
刘氏已经忐忑了一个下午了,连中午觉都没睡着,人有点没精打采的。
到了未时她起来一问,公主还没走,她左思右想,干脆带着丫鬟出来,装模作样的像是在闲逛晒太阳看景儿,其实是打算堵公主。
原先公主来的时候,虽然从来没明说,但能感觉出来是特意避过王爷的,所以公主不会等到申时才走。
未时一过她就得走,不然回头王妃劝留,说你哥哥就要回来了,一家人一起吃顿饭,她怎么说?
好在她就在外头逛了两圈,就见公主出来了。
别人兴许看不出来,可她从小跟公主一起长大,她能看出来。
公主哭过了。
公主在娘娘面前哭了???
为什么?
刘氏惶恐不安瞻前顾后,还有点莫名其妙,可她又告诉自己,想当皇后是绝对不能犹豫不决的。
刘氏迎了上去,一声“公主”才叫了一半,就见公主冲她一笑。
“咳,是我误会你了,你说的不错,我嫂嫂的确是个好人,大好人!”
刘氏茫然失措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等送公主离开,她忽然回过味,冷笑一声。
你的?
呸!
那是我的皇后娘娘!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正在写!
第26章 宝藏王爷
唐思然估摸着王爷快回来了。
若是没什么事儿, 王爷基本天天都会跟她一起用晚饭,两三天在正院睡一觉。
纯睡觉。
昨儿他没来,前儿他也没来, 所以今儿晚上她有美人相伴。
过了申时, 王爷先来吃饭了。
今儿的王爷跟前儿那一身贵气紫又是不一样的风格。
他今天穿的长袍主体是蝶翅篮,这颜色偏暗,还带了一点点的灰, 穿不好就显得旧了。
唐思然不由得想起以前听人说过, 不管商家再说什么这衣服显白显瘦显气质,听听就算。
因为不管显什么, 你得先有才行。
就像再显白的衣服,穿在黑人身上,那也只能显黑了。
可王爷就完全不会。
他什么都有, 他又白又高又瘦又有气质,什么衣服穿在他身上都能出状态。
吃过饭, 孟王爷去了小书房。
唐思然四处看了一圈。
最西边的卧室里头,紧贴着北面墙上是一个供桌, 中间放了熏香炉, 两边各一个银质的烛台, 下头的底座是八角形的, 上头是个莲花的形状。
唐思然嘴角一翘, 上前把左边的烛台转了一点点, 绝对不超过十度。
“刘嬷嬷。”唐思然叫了一声,道:“叫热水我沐浴。”
王爷不喜欢身边有人, 所以就算是伺候他多年的竹兰,也是在外头等着。
等她去净室洗澡,里屋就一个人都没有了。
只要她慢慢洗, 那王爷一定比她回来的早。
待洗过澡又烘干了头发,唐思然浑身畅快极了,一想王爷和那有点歪的烛台共处一室,她就更开心了。
唐思然缓缓走过屏风,瞧见王爷手里拿了一卷书正看,她微微偏头,烛台果然被放正了。
她嘴角止不住的上翘,兴许还发出了一点声音,孟王爷抬头看她,唐思然忙道:“王爷,咱们安置了吧。”
孟王爷放下手里的书,就坐到了床边上。
唐思然上了床,外头丫鬟进来给他们拉上床幔,吹熄了蜡烛,不过透过隐隐的月光,还是能看清点东西的。
比方——
“王爷,您觉不觉得床幔没对齐?这两边的花纹好像歪了。”
“嗯?”孟王爷果然坐了起来,认认真真去对床幔了。
唐思然觉得为了忍住笑,她快把自己大腿掐青了。
夜深人静,已经到了就寝的时候。
黄氏坐在镜子前头,看着丫鬟给她梳头,回顾这一天她都做了什么,又有什么得失。
这一条还是她黄家的组训:三省吾身。
不过这结论叫人有点忧虑。
她跟往常一样什么都没做,甚至在讨好皇后娘娘的道路上,还稍稍落后了别人。
她进王府的时候,她父亲专门嘱咐过,王府里头看着是能人辈出,都是好人家的姑娘,不过从家室上来说,没有一个比得过陇右王家的。
这是个传了几百年的家族,比大魏朝年纪还长,所以什么事儿跟着她的脚步走,那是绝对不会出大错的。
所以那天,她一看见王氏没去迎接娘娘,她也立即就把头一扶,装作头晕回来了。
前两天又听说王氏撤了牌子,她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可也知道不是王氏的信期。
既然不是信期,那就一定是有别的目的,虽然依旧不知道为什么,可她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她也把牌子撤了。
这么一总结,黄氏又不忧虑了,她跟着王氏呢,还是有个榜样过得轻松啊。
再说她又不可能当皇后,王爷一点都不喜欢她,她进门快三年,王爷就叫她伺候了两次。
黄氏打了个哈欠,上床睡觉了。
随着一个个屋子吹灭了灯,孟王府陷入了宁静之中。
不过有个人不但不宁静,反而开始焦虑了。
全嬷嬷看着前头的账本子,眉头紧紧锁在了一起,“这是怎么回事儿?”
王府里二十个姨娘,有人的信期重了是很正常的事情,可也不能……二十个人全到信期了吧?
当然还有几个人报的是身体不适,可这——得去通个气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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