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弥补?”
季林钟松开了抱住她的手,紧紧的捏住她的肩膀,带着最郑重的语气在黑暗中凝视着她,“不仅仅是为了弥补,还因为在我心中,想的念的都是嫂嫂你啊……这一年来,我从未有忘记过嫂嫂”
“可是……我有了别人的孩子。”温淑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大概是带了一丝故意的,语气莫名的有种畅快感,可当她说完后却有些后悔。
果然。
“你……你说什么?”
一股强烈的恐惧与失落蔓延进心里,那是季林钟万万没有想到的后果,他联想到温淑琳有家不回,偏要住在这里的怪异,莫非是因为她已经嫁人生子,这处是那男的家?
是他回来迟了?他终究回来的晚了吗?
就算在黑暗中,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她也能感觉到他的失落,他的痛苦,他的难以置信,温淑琳张了张嘴,忽然发现这个玩笑好像有些过头了,想要解释,一旁的小娃娃却突然哼唧了起来。
温淑琳只得将人推开,去抱起床里头的小娃娃,柔声轻哄着,感受到小娃娃在她怀中拱来拱去,知道是饿了,看了看床边的黑影,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得背过他喂起奶来。
季林钟整个人失魂落魄的站了起来,听到那边婴儿努力吸吮的声音,整个人都快炸裂开来,他的脑子一片混沌,已经没有多余的能力去思考,为何温淑琳要一人照顾小孩,那所谓的夫君又去了哪?
等到温淑琳喂完孩子,放下衣衫,转过身来却发现季林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若不是那大打开的房门预示着曾经有人前来过,她都会以为刚才的那些都是她的臆想。
望着那打开的大门,温淑琳叹了口气,心里说不上是失落还是什么,只叹终究还是无缘。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不上班,半夜赶出来一章,看明天白天能不能在来一章。
第七十五章
从农庄失魂落魄的出来后, 夜已经是极深了,周围除却一些风吹草动,万籁寂静。
季林钟站在不远处望着那夜空下的农庄, 心痛的无法呼吸,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只是未到伤心处。在这一刻, 不知忍了多久的泪水,终于滑落了下来。
此时存在于脑海的那些甜蜜回忆, 转眼就像洪水一般淹没了他,直让人难受的无法呼吸。
他曾经无数次的想过放弃她,可他做不到,等到真到了这一刻,见证她为别人生了孩子, 他只想杀了那个男人。
一阵夜风吹过,雨不知何时落了下来, 滴答滴答的砸在他身上。
他的脚就像被绑了千金重物般,站在原地一点儿都挪不动,他的眼中只有远处那个农庄,心神却透过那个农庄不知向往了何处。
以往的一切都是他太过自信, 如今才会栽的这么彻底。
他的心里脑海里只剩下浓浓的嫉妒, 他无数次的想,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居然有幸得到了她?
他无数次的压抑自己,以免因为一时冲动,再冲进去将掐死那个男人。
越想越是不甘,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 要不再偷偷进去瞧瞧,若是那个男人真的很好, 那他大可放心了,若是那个男人不好……不好,他又能怎样呢?他还有机会吗?
抱着不甘心的心态,季林钟又顺着出来的路翻了回去,这一回去,却发现这庄子十分奇怪,很多屋子都是空着的,明显没有人常住,除却温淑琳的主屋,旁边也就一两间屋子有人。
最奇怪的是,他现下细细想来,他之前翻进来时,嫂嫂好似是一个人独居的,房间里除了那奶娃娃与她,再没其他人。
越想越觉得怪异,季林钟心里升起了某种可能,他之前根本就没有看清那奶娃娃有多大,所以万一……那奶娃娃若是与他……
越想越心惊,季林钟心中隐隐又升起了一抹希望,他悄声挪到了刚才的屋外,又见屋中好似没了动静,心里既想马上冲进去问清楚,又担心再将人吵醒,嫂嫂怕是要发火了。
如此这般,他便顶着一身被雨淋过的衣衫守在了屋外,好在他身体想来不错,便是这般受凉一夜也没什么问题。
还在下雨的早上天灰蒙蒙的,柳眉从屋里起来后,照例如往常一般想着先去厨房烧水,然后过来主屋伺候主子起床。
只是刚踏出房门便见旁边主屋门口坐着一个男人的身影,待她走近一瞧,忍不住惊呼出声,“二爷!”
一个本该在京城的人,突然出现在了桐林,柳眉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想着现下已经是两家人,再叫二爷怕是不合适,柳眉改口问道:“季大人,你为何在此处?”
声音不大,在寂静的清晨却格外响亮。
自昨夜季林钟走后,温淑琳一直处于浅眠中,被吵醒后,听到季林钟的声音,她来不及多想,随手披了一件外衫便打开了房门。
温淑琳看着门口那一身狼狈的男人,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眼睛却流露出一丝高兴,“你……怎的……还没走……”
季林钟看向她,往日那双精明的眼睛里有些疲惫,却毫不掩饰的流露出一丝隐隐的期待,“昨日是我误会了,我以为……”
温淑琳不用想也知道,他把昨夜自己随便说的话给当真了,打断他朝柳眉说道:“柳眉,你去厨房烧些热水过来。”
柳眉看了季林钟一眼,转身往厨房走去,心道这二人到底是分不开了。
见眼下只剩下他们二人,季林钟忍不住上前一步,柔声唤道:“嫂嫂。”
“进来说吧,外头太冷了。”温淑琳瞥了他一眼,兀自又退回了房中。
季林钟紧跟着她进了屋子将房门关好后,他看向坐在桌边的她,长发随意披散在肩膀上,身上只着了中衣,气色看起来比一年前在京城红润了些,体态因着生了孩子的原因也丰盈了许多。
此时的他,紧张的就像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她没让坐,他便只敢在一旁干巴巴的站着。
他想起幼时第一次考秀才时的那股心情,心里就如现下这般七上八下的,就等着公布成绩。
眼前的女子就是他现下的考官,他的身家性命仿佛都被她紧紧的抓在了手中,一句话便能让他荣登极乐,或是打下地狱。
温淑琳想了想,还是没有主动提孩子的事,“你……你为何回来了……”
他如是说道:“心中放不下你。”
饶是以往听惯了他的这些甜言蜜语,温淑琳如今也是不好意思的垂下了眸子。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
温淑琳抿了抿唇,“你先说。”
季林钟想起了横在两人之间的最大阻碍,“你可还在记恨前世的事?”
在他的注视下,温淑琳久久才说了句“没有”,但以往确实是有记恨过的。
季林钟心里终于松了松,上前了几步走到她身前,半跪了下来,握住她的手,眼睛里十分认真。
“我知道以往是我不好,嫂嫂心里有怨气也属常态,便是打我骂我我都认了,只盼嫂嫂在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会用我的余生去弥补这一切。”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可两人之间还横着其他问题,温淑琳默默的抽回了手,眼中有丝不忍,“我有一事要告诉你。”
季林钟见她这个反应,心里一阵剧痛,却仍是压抑的回道,“你说。”
温淑琳缓缓道:“你大哥的尸身,当初是我父亲盗走的。”
季林钟愣住了,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我父亲虽不是重生之人,但是机缘巧合之下做了几个梦,”后面的话温淑琳没有在说的那么直白,他那么聪明一定会联想到。“梦中有一些关于前世的事,他便信了我会死于你手中,所以……”
季林钟也是没有想到,所以大哥的尸身被盗,全因自己上一世做的孽?
此事还真就怨不得别人,他自己难辞其咎。
柳眉端着热水进了房,便见季家二爷跪在了自家小姐身前,心里十分震惊,却强忍着没有多言。在小姐的吩咐下,她又去找庄子里那对老夫妻寻套男人的旧衫过来。
温淑琳站起身,想要自己动手梳洗,季林钟抢在她前头服侍起她来。
坐在梳妆台前,季林钟看着镜中的女人,心道了一声庆幸,若是温父没有将他大哥的尸身藏起来,他怕是会受上一世的影响不分青红皂白的便会对嫂嫂下手。
梳头梳到一半,床上的奶娃娃又哼唧起来,温淑琳想要起身去照顾奶娃娃,却被季林钟按住了肩头,“我来。”
看着他手忙脚乱的将床上的奶娃娃抱在怀中哄,温淑琳有些急,刚想提醒他儿子可能是想尿了,便见季林钟身上的衣服又湿润了起来。
季林钟不由得感叹,“不愧是我的儿子!第一次便送你爹这样的大礼。”
温淑琳看的扯了扯嘴角,强忍住没笑出来。
因为儿子的醒来,又拉进了两人的距离,季林钟开始问起了小家伙的事,温淑琳一说起儿子,眉眼间全是笑容。
季林钟便静静的听她说着,心道自己错过了太多,如今也不知要怎么才能弥补的回来。
等到中午吃过午饭后,季林钟主动提出要告辞,温淑琳才想起,如今已经不是在京城了,在桐林他们不是一家人。
“有些事要先处理好以后才有资格来接嫂嫂,”季林钟走时看着那对送他到门口的母子,心里满是不舍,“嫂嫂等我。”
温淑琳没有回应他,她不知道他现下要去做什么,也没主动问起,但心里多少猜到可能是要先去解决季林成的事,若是没有解决好,温家与季家闹出了矛盾,两人怕是也不会有未来。
她回来后本想着将季林成的棺木迁回季家祖坟,可当时季林成尸身是被盗走的,贸然迁回怕引起非议,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季林钟确实是要去办此事,他先回了乡下族长家,把大哥意外身亡的原因说了个清楚,又把大哥尸身被盗说到了陈家头上,没有牵扯上温家。
季家族长一听此事,心中也是一惊,当初明明是他们亲眼看到下葬的人,里头竟然是空棺。
季林钟随后又把自己霸占了寡嫂的事说了出来,老族长是一脸疼惜,这可是他们季家第一个考上了功名的人,他实在不忍他就这般犯下大错,可以往也不是没有兄死弟就嫂的事。只是温家未必忍得下这口气。
翌日,在温淑琳不知情的情况下,季林钟带上季家族长一同前往温家负荆请罪。
温父料想过有朝一日这人回来必定会找上门,可却没想到回的如此之快,且来时的目的没有如他所料。
季林钟一进了温家便跪在了地上,将自己欺辱了嫂嫂的事说了出来,他自认是自己犯错在先,该当惩处,不等温父开口,便叫那季家族长开始行刑。
温父看着面前跪着的年轻人几鞭下去便被打的皮开肉绽,心知这季家族长是下了狠手的,再多的话此时都被憋的说不出来。
等到一百鞭打完,季林钟背上已经血肉模糊,却强撑着身子跪的笔直。
“温伯父,以往是我对不住琳儿,将来我会用我的余生来护好她,请温伯父将琳儿下嫁给我。”
温同河沉着一张脸,再多的责怪都被这招负荆请罪给憋回了心里,没好气的道:“想娶我女儿,三媒六聘少不了,你自己什么都不带的上门就想提亲,妄想。”
第七十六章
如果说季林钟没有回桐林, 那温淑琳往后的日子大抵便是这样简单而平凡的过了,可他回来了,还说要她等他。
这便好比是一个石头砸进了平静没有波澜的水面, 她从来不知道等待的日子是这么难过的, 没有他的丝毫消息, 不知道对方到底在做什么。
大约过了小半月, 温父独自来了农庄,准备亲自接女儿与外孙回家。
回城的路上, 温淑琳并不知季林钟上门负荆请罪之事,见父亲在马车上几番欲言又止,心道许是发生了什么,且或许与季林钟有关。
“父亲有话不妨直说。”
“你知道他回来了。”是肯定不是疑问。
温淑琳点头默认。
温同河了然,从怀中掏出一叠清单递给她, “你好生瞧瞧。”
“这是什么?”温淑琳接过问道,见他不答示意自己往下看, 随意扫了一眼不禁愣住了。“这……这些……”
“这些聘礼可还满意?若不满意,再让他添便是。”温父叹了口气,不得不说他被季林钟说服了,当初那个年轻人是有多阴险狡诈, 当他跪在自己面前负荆请罪时, 便有多让他震撼的无以复加。
同样身为男人,谁人又没有年轻过,能做到这般,温同河怎还会怀疑他的真心?更何况那日明明受了一百鞭, 他却在第二日又强撑着身体带上没人聘礼过来提亲, 可见是怕极了他会反悔。
温淑琳拿着那叠纸好久说不出话来,她在季家待了那么久, 不可能不知道季家家产有多少。季林钟是疯了,才会分出季家一半的家产来做聘礼。
若这还不能体现他的心诚,那还要怎样才能体现?难怪父亲如今会是这个态度。
至于季家的另一半家产,温淑琳想也该知道应当是留给阿旭的。
所以……父亲是答应了他的求亲吗?
温淑琳抿了抿唇,想要推拒,“这些……太多了。”
哪有成亲要去男方一半的家产?
温同河扫了一眼女儿,“不多,这只是他承诺的其中之一,往后嫁过去,季家也全权由你当家做主,若是他对不住你,你便带着这些嫁妆回来,他绝不阻拦。”
温淑琳一听心中更是一暖,她从未想过他会让步到这般。
从农庄回了桐林后,温淑琳的身份从寡妇变成了即将待嫁的新娘,每日里被限制不得出门,只得在家呆着带孩子,婚礼的事便交由了父亲母亲去超心。
那日季林钟从农庄离开后,温淑琳便再也没见过他,现下闲着,她心里不禁胡思乱想到他近来都在忙些什么,为何一直没有露面。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桐林新来的县令却不一样,新官上任第一件事居然是娶亲,这简直引起了县里百姓的好一阵议论。
那些个正好要巴结新县令的富商巨贾,无不想着法子想要一张请帖,结果却发现新县令竟然本来就是桐林的人,且成亲只邀了两家亲朋好友,不禁有些惋惜。
成亲的那日,大街上热闹非凡,来围观的百姓自动让出了一条道,迎亲的队伍喜庆洋洋的穿过热闹的街市,最终停在了城中温夫子的家门口,新娘很快被人从里面背了出来送上花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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