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站在最上面的人，反而是看到的最少的人。
只有他让所有人信服，所有人畏惧，他的话才能一点都不打折扣的传达下去。
秦封对陆檀说：“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总会给你提供帮助的。”
陆檀眉头微皱：“您不用这样，您给我开的工资依旧很高……”
秦封偏头看着陆檀，他轻声说：“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他只是在陆檀身上看到了一点自己过去的影子。
只是那时候他比陆檀更偏激，在面对可能有损他利益的人时，手段更狠辣。
他只是希望能让陆檀少走点弯路。
而且跟陆檀相处的时候，他觉得很舒服，陆檀是个骄傲的人，因为骄傲，所以她不会说谎，不会表里不一，她纯粹且直白。
这样的人太少了。
秦封只是想陆檀能常常在自己身边出现。
就像现在一样。
第44章
秦封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在陆檀家待了下来, 他陆陆续续让秘书和管家送来了不少东西，每天送一点, 就这么过了几天，陆檀发现，这个家里竟然无一处没有秦封的影子。
洗漱的水杯毛巾，客房几乎被填满的衣柜, 书房里的电脑和文件, 以及秦封添置在客厅里的空气净化剂等等……
每天添置一点，陆檀有一天起床忽然惊觉, 这个家有了其他人的影子。
人都有喜欢的风格, 虽然自己不一定知道，但长久下来喜欢的成了习惯, 别人反而更容易一眼看出来，比如陆檀自己喜欢温馨的家装, 喜欢原木和暖色调。
而秦封就喜欢简洁的家装, 但简洁不意味着简单，流畅的线条，精致高端的材质和设计。
不过也有例外的时候，比如秦封就很喜欢陆檀几十块钱买的书桌。
因为这书桌是纯白色的, 做工虽然一般, 但视觉效果很不错。
管家他们没办法到陆檀这里来为秦封工作，只有秘书张哥偶尔会过来——陆檀发现秦封的秘书和霍从云的秘书都姓张，而她叫谁都叫张哥。
毕竟年纪小。
秦封每天早上不到七点就会过来，吃过早饭后去书房里看文件, 他似乎从不担心陆檀会进书房，文件从未锁过，有时候直接文件都不会带回去，而是直接留在陆檀家。
整个早上他都不会从书房里出来，只有陆檀隔一会儿会进去给他换茶。
中午陆檀做好的饭叫他出来，两人吃完后，秦封会去客房里小睡一会儿，陆檀会躺在沙发上看书。
他们两的生活习惯没有任何冲突，没几天功夫，陆檀甚至已经习惯家里有第二个人。
她自己想想都觉得有些神奇。
这天早上，陆檀和秦封正在吃早餐。
门铃忽然响了。
这个小区的物业有时候会直接让穿着制服的快递员进来，不会提前通知住户，陆檀也不知道是谁来，因此先透过猫眼往外看。
快递小哥就站在她门口，手里还捧着一大束玫瑰花。
玫瑰花娇艳欲滴，朵朵热情盛放，没有一朵含苞。
这么一大把玫瑰花，怎么也有几十支。
快递小哥大约是看一直没人开门，就又按响了一次门铃。
“秦小姐在吗？有您的花，请签收一下。”
陆檀打开了房门。
她有些疑惑，开门后就直接问快递小哥：“知道是谁送的吗？”
快递小哥说：“订花的先生姓霍。”
陆檀：“……”
她叹了口气：“这花我不能收，你给他退回去吧。”
快递小哥非常为难：“那位先生没有留地址，您不收的花，我这边没地方退……”
陆檀不知道这是怎么操作的：“可以退回花店吗？这钱我来付，钱能打回到订花的人的账户上吗？”
快递小哥再次摇头：“对方付的是现金。”
这下好了，如果陆檀不收，为难的反而是快递小哥和花店。
陆檀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到好的解决办法。
快递小哥：“您就收下吧，就是跟男朋友吵架也不至于不收花啊，九十九朵，挺浪漫的，人家本来想买九百九十九朵，不过花店没那么多货。”
在快递小哥看来，或许有人不喜欢玫瑰花，但没人会不喜欢玫瑰花背后代表的含义。
多数男生送女朋友，要么是送奢侈品，要么是网上查一下送什么，然后再去买个水晶球或者其它什么女孩肯定不喜欢的玩意，能记起来送花的寥寥无几。
陆檀自己解决不了问题，只能说：“不是我男朋友，我也没有谈恋爱的准备，我希望能拒绝的干脆一点，收了花，会让对方觉得我欲拒还迎，你有处理花的建议吗？”
快递小哥也发起愁来：“主要是对方没留手机号，也没有留住址……”
他是没有解决办法的，他的任务只能把花送到，于是快递小哥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把玫瑰花放在陆檀家门口，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了。
只留下陆檀站在门口，懵比的看着那一大束玫瑰花对她说“嗨”。
这花显然不能留在过道，占据公共领域，于是陆檀只能把玫瑰花抱回房里。
她不知道霍从云看上了她什么，不是她自贬，而是她真心实意的认为，自己和霍从云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们没有相同点，也没有话题，她不懂娱乐圈，霍从云也不懂药膳。
他们虽然会聊天，但聊的也很有限，互相并不了解。
人怎么会喜欢上一个自己不了解的人？
除了看脸以外？
陆檀自己并不相信一见钟情，或许别人会遇到，但这四个字跟她无缘。
“玫瑰花？”秦封喝下最后一口粥，他微笑着看陆檀，神情跟以往没有区别，他问道，“同学？”
陆檀摇摇头，把花放到茶几上，一大捧玫瑰花，几乎把本来就不大的茶几占满了。
“客户。”陆檀有些发愁。
秦封的眸光暗了暗，他站起身来，走到陆檀身边。
原本身材高挑的陆檀在秦封身边都显得娇小起来，秦封看了眼玫瑰花，这花与他无缘，他从未送过人玫瑰，此时冷眼旁观，竟然觉得这颜色鲜红的十分碍眼。
“不喜欢就扔掉吧。”秦封的声音温柔，像是在提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建议。
陆檀虽然不知道怎么处理，但是觉得秦封提的建议不算好，于是她说：“先放我这儿，下次过去的时候当面还给他。”
她要跟霍从云说清楚，她从未想过跟自己的客户发生什么。
这是职业要求，也是职业道德。
一个药膳师一生要经手多少病人？药膳师有时候比病人自己还要了解自己，对患病的人来说，喜欢上能够体贴关怀他的人并不奇怪，十分正常。
但药膳师却不能顺应对方的意思。
药膳师和病人钱货两讫，一旦跟感情扯上关系，就是药膳师德行不够。
陆檀说：“我是绝不会跟自己的客户发展除雇佣关系以外的关系的。”
秦封脸上原本的笑容收敛了，他不笑的时候显得异常冷漠，有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吗，像是一块寒冰，又带着一股戾气，像一头昏睡的雄狮忽然清醒，带有笑容时的亲和力瞬间消失，反而让人胆寒起来。
只不过陆檀现在的注意力都在玫瑰花上，并没有转头去看秦封的表情。
“小陆谈过恋爱吗？”秦封轻声问。
陆檀下意识的摇头：“没有。”
秦封像个知心大哥哥一样轻声问：“为什么不呢？”
在他看来，陆檀年轻漂亮，为人坦率认真，做事干净利落，这样一个人没有感情经验，显然不太现实。
陆檀笑了笑，不想跟秦封谈自己和陆姚的那点破事，另外找了一个借口：“大学之前忙着读书考大学，大学之后忙着挣钱。”
两人像普通朋友一样闲谈。
秦封：“没有喜欢的类型？”
陆檀自己也有些迷茫：“不知道。”
在另一个世界她不想嫁人，但在这个世界她并不排斥贪恋和结婚。
她没有体会过“正常”的家。
陆檀轻笑道：“看缘分吧。”
既然这一切自己无法决定，就把一切都交给缘分，虽然虚无缥缈，但也确实是唯一的办法。
在片场里拍戏的霍从云频频走神，他人生第一次送女生玫瑰花，很想当面看一看对方收到花时的表情，是激动？感动？莫名其妙还是别的情绪？
他想了几天，不知道改送陆檀什么礼物，陆檀从未在他面前展露过自己的喜好。
霍从云也知道不能送奢侈品，于是想了想去，就想到了玫瑰花。
虽然“俗”，但是热情奔放，陆檀就算不喜欢，也应该不会讨厌。
休息的时候，小张一边给霍从云递咖啡一边说：“霍哥，至于这么麻烦吗？我就没见过有女的不喜欢你，你直接跟她不就成了？还要绕弯子？”
简直像是暗恋女生的中学生。
霍从云瞪了小张以后：“你懂什么？一看你就没谈过恋爱，没追过人。”
小张很想翻个白眼，但是他忍住了。
“霍哥，女生要是喜欢你，你说句话就够了，要是不喜欢你，送什么都没用。”小张作为一个过来人，觉得自己说的全是道理，“就拿我自己来说，我两个前女友，都是第一次见面双方都知道有戏。”
说起自己的青葱岁月，小张很是惋惜：“可惜我当时不知道怎么经营一份感情。”
“女生心软也只冲着她喜欢的人和事，对不喜欢的，她们心硬着呢，送什么都不顶用。”
霍从云：“……你什么意思？陆檀不喜欢我？”
小张这才察觉自己说错了花，他一脸无辜地眨眨眼睛：“我只是说，你与其这么无头苍蝇一样的乱追人，不如当面跟她表白。”
“不行。”霍从云想也不想的拒绝了小张的提议。
小张叹气道：“那您下次送什么？”
他就不明白了，霍哥为什么非常搞浪漫，有时候直白一些也是一件好事。
霍从云板着脸：“我有我的道理。”
小张无话可说。
霍从云却知道，他不是非要搞浪漫。
而是不想从陆檀的嘴里听见拒绝的话。
第45章
人一到了年纪, 总是小病不断，要不了命, 只是这不能吃，那不能喝，经常要量血糖量血压。
嘴上说着麻烦，没意思, 但一旦数值高出了标准, 又心慌意乱。
李导就属于这种类型，他嘴上说的轻松, 脂肪肝嘛, 小毛病，又不要命。
但人都怕死, 他不敢吃肉，不敢吃糖, 连去酒席都不敢喝酒, 就怕哪天自己就交代了。
他还没活够呢！
但很多东西不能吃以后，他就什么都想吃。
每天吃的清汤寡水，闻到肉味就走不动路。
早上的洗拍完，李导就迫不及待去问霍从云：“到中午了吧？你那助理什么时候把咱们的午饭带过来？”
霍从云看了眼手机：“应该就到了。”
这话落音, 李导一回头, 果然就看到小张提着两个保温桶过来。
李导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因为心理作用，他觉得自己已经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等小张走近了，刚把保温桶放下, 李导就迫不及待地站起来，伸手去打开桶盖，深深地吸了一口香味，那香味鲜美异常，哪怕只是闻着味道似乎都能下几碗饭。
小张在旁边笑着说：“小陆说了，这是海带脊骨汤。”
李导连忙去盛了一碗汤，他拿起勺子，吹凉之后喝进嘴里，十分夸张的闭上眼睛，这一口汤入喉下肚，令他忍不住长舒一口气。
他知道陆檀的能耐，年纪轻轻就能给秦封工作，有钱到了秦封这个程度，请营养师当然不肯能随便请请，要请，就要请业界顶尖。
这回要不是托了霍从云的福，恐怕他也没这个口服。
思及此，李导又叹了一口气，不过这口气却带着浓浓的忧愁味道。
霍从云在一旁笑问：“不好喝？”
李导摇头：“不是，我只是想这部片子拍完了，我就得回去，就喝不到这么鲜的汤了。”
这种纯正的鲜味，不是鸡精味精或是浓汤宝可以媲美的，食物本身的香味，原本就胜过所有的人造品。
霍从云的笑容敛去了，他垂下眼眸，让人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是啊。”
李导看他：“怎么？舍不得？”
霍从云：“您不也舍不得吗？”
李导哈哈大笑：“我是舍不得小陆的手艺，你又是舍不得什么？”
霍从云不再说话。
可李导了解他，李导看他没有像以前一样嘻嘻哈哈，就知道这次他是动了真感情。
于是李导老实喝汤，不再深入这个话题。
他活了这么多年，什么人什么事没见过？
郎有心妾无意，成不了的。
只是年轻人，多数都不愿意接受过来人的劝诫。
他还是老老实实当哑巴吧。
跌了跟头，受了伤，自然就会松手了。
霍从云拿着手机，他在等陆檀给自己打电话，他送的花应该已经到了陆檀手里，他等着陆檀来问他。
他不知道陆檀喜欢什么，选择送花，是因为想让陆檀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心意。
无论陆檀什么态度，是表示感谢或是接受，又或者生气拒绝，他只是想听陆檀表达她的意思。
他第一次追人，没有经验，只能摸索着来，幸好还有小张这个狗头军师。
他也没打算告诉郑姐，至少也要等他把人追到手了，才能告诉郑姐。
否则木不成舟，郑姐的话就太多了。
李导美滋滋的吃完午饭，心情好得很，下午拍戏时演员出错，他又不像平时一样吼个不停，而是笑眯眯的让对方再拍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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