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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执着迷——锥花

时间:2020-11-27 08:52:18  作者:锥花
  这班里的,没几个敢招惹裴行端。
  因为听好些人说,说他道上有人,从小就爱打架,荤素不忌,被少管所约去谈过好几回。
  知道是他后纷纷都将头扭回去了,见怪不怪。
  讲台上的赵芙琴冲裴行端翻了一个大白眼,懒得管教。
  桑渴咬着下唇,盯着裴行端的头顶,怔怔的。
  这未免太过于巧合。
  他跟许慧分明就是前脚后脚,一起过来的。
  消失的半个小时里,他们待在一块。
  待在,一块。
  桑渴意识到这点时,冷不丁嚼到了梅子里的冰块,口腔壁一阵瑟缩。
  感觉咬出血来了。
  *
  许慧在裴行端进来后,也变得有些不自在,“赵老师,您看下,核对一下。”
  声儿细柔的像池子春水,视线似有若无看向教室最后方。
  “行,知道了。”赵芙琴随手翻了几下,“走吧,我这说事儿呢。”
  “……”许慧抓着讲台右侧,嗯了一声,有点恋恋不舍的样子,“是的老师,谢谢老师,老师再见。”标准的好学生做派。
  桑渴望见她慢慢悠悠走下讲台,胸前的两团鼓包一晃一晃的,很扎眼。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联想到曾经见到过的,赤条条白花花的人影。
  这会半入夏,她穿着长袖,教室里吊扇形同虚设,她被困在墙角,嘴里含着酸梅,耳朵里嗡嗡的。
  这样逼仄又闷躁的环境,她居然还能从头到脚的蹿寒,硬生生打了一个冷颤。
  蒋兰还在下面悄悄塞给她膨化零食。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跳声跟雷打的一样。
  *
  他们这是理科班。
  隆城一中,高二(5)班,现在得叫高三五班了。
  其实桑渴的文科成绩更好,但是为了能跟裴行端分到一块,最后分文理她还是选了她并不太擅长的理科。
  学的吃力,但是她不后悔,至少现在——
  还没觉得后悔。
  裴行端成绩七七八八上蹿下窜,勉强挨及格线,就是不爱学,桑渴永远记得他中考前花了半个来月时间,最后数学考了快满分的恐怖事迹,其他几科都堪堪及格线,纯粹是数学拉的。
  他校外干架,校内睡觉,老师看他不顺眼又没法教育,俨然就是个“土皇帝”。
  他永远能用最极端的方式‘回敬’那些对他指指点点的老师,时间一久,老师都不怎么爱管了,因为压根就不知道怎么管。
  不出意外毕业直接花一大笔点招费,看老天爷能摇他去哪所好大学。
  而桑渴,则永远都在赌,赌他下一步会往那边。
  但似乎她在这些方面的运气都很足,这么长时间了她从未赌输,也从未跟他分开过。
  *
  还有不到四十分钟就放学了,裴行端好像一分一秒都不愿浪费,睡的有模有样。
  他回来之后没几分钟,杨培东和几个老油条也偷溜回来了。
  裴行端赵芙琴不知道怎么管教,但教育杨培东他们几个她可是老手,逮着错处,揪着说了十来分钟,他们一脸怂样任她批。
  桑渴分明望见裴行端那趴着的肩膀,笑到抖动。
  他没有睡。
  似乎也只有他,迟到了那么久进教室还能这么大摇大摆,一点都无所谓。
  那许慧呢。
  桑渴一想起刚才颤动的两团,久远而又黏腻的记忆,屏幕中的交叠人影,少年一声玩味的‘美吗?’就觉得难受。
  她想吐,生理上的想吐,也许是被篮球砸过的后遗症。
  她一点都不敢想许慧,想那副‘金童玉女’的画面,那令她觉得苦涩,觉得难过。
  天要塌了。
  *
  终于熬到放学。
  三五个嘻嘻哈哈的少年人,书包斜斜挎在肩膀上,探头探脑地朝裴行端身后不停地看,“哟,裴哥,今儿那小跟班...没在啊?”
  突然其中某个一拍大腿,醍醐灌顶,“叫屁的小跟班,叫桑姐啊!”
  爆笑。
  “甭提了,好家伙,今儿我甩球把她给砸了,还以为她要揍我,吓得我一个激灵搬出了裴哥,果然,她以为是裴哥砸了她,一声不吭,居然还跪着帮裴哥擦鞋你说。”
  “真假啊,我操,擦鞋?”
  “这姑奶奶还真是..”
  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阵不可置信但又觉得是情理之中的哄笑。
  杨培东扯着嗓子,刚刚在教室被赵芙琴训了半天,正窝着一肚子火,还有怎么止都止不住的发泄、表达欲。
  跟其他班几个狐朋狗友勾肩搭背高谈阔论,还想再说几句,突然被人紧张兮兮揪住领口,“东子!嘘—”
  桑渴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就出现在他们身后了。
  “操。”,杨培东循着视线望过去,不说话了。
  裴行端倚着老树根,模样懒痞,眼皮抬都不抬,他终于吸上口烟。
  天还没彻底变热,桑渴还套着长袖校服,反观他们几个不良少年,仗着半只脚踏进暑假,校服早就玩脱了。
  桑渴在他们之间,像是一个小异类。
  都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小学初中基本也都是一个学校,隆城小地方,在家憋一个月出门都能轻而易举在路边碰见几个大熟人。
  这些个人,要是谈起桑渴这些年的事迹,好家伙,估计能扯上三天三夜。
  *
  桑渴的走姿有点瘸,他们几个知道她想做什么,纷纷都识趣且带着点看戏的意思,给她让出了一条道。
  杨培东还在她经过的时候,吹了声口哨。
  他刚才用球砸了她,还望见她一声不吭,姿态拘谨虔诚地帮裴行端擦鞋的场面,笑到前仰后合,但——
  老一辈人经常说,一个人越是大张旗鼓地做什么,‘掩饰’什么,只能证明他心里有鬼,且这个鬼还来头不小。
  他们这帮人里,究竟对于桑渴,是一种怎么样的态度呢。
  真的就只是一句轻描淡写的‘小跟班’‘小傻子’‘姑奶奶’?
  他们都是从小野到大的,跟裴行端做的事儿几乎没什么不同,但是他们这辈子,就不会遇见‘桑渴’。
  就,不会。
  可是,凭什么?
  人心,说不清的玩意。
  *
  桑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给自己让出一条道,她没心思去想,她耳朵疼。
  慢慢走到裴行端边上,轻轻扯了扯他的衣摆。
  软着声,叫:
  “端端。”
  “我耳朵疼。”
  眼框分明就红着。
  她似乎不知道被揍成傻子的感觉,仍叫他端端。
  “我想去医院,爸爸不在家。”
  “我耳朵疼。”
  “你能...”她咬上下唇,小心谨慎地在观察裴行端的表情。
  “你能带我去医院吗?”
  足足过了好一会,裴行端照样吞云吐雾的,模样懒懒散散,仿佛没有要表态的意思。
  桑渴的手腕内侧,明晃晃的红痕子,两道,狭长的。
  周遭的声音似乎都停了,只剩下桑渴自己的呼吸声。
  突然,一道细细柔柔的女声从侧面,从不远处,跨过桑渴闷痛的耳膜,传进大脑。
  “裴,裴行端?”
  桑渴得自己下一秒就能哭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睡不着,吃了根肠精神了ovo
  懒得存稿了,直接发
  明天还得去驾校
  不建议养肥,我会忍不住断根的quq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 Uiy、L宝宝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乔乔乔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偏执着迷
  入夏的风,吹的是杜鹃花香。
  宽窄巷道,斜阳金粉,门户对立,几个佝偻老妪时不时往巷子里面泼水。
  路边石板凹下去一点,积水映照着远处血橙色的惨淡天穹。
  鞋子踩过,积水四溅。
  日光透过屋檐,拉长了两道人影。
  一高一矮,一前一后,乍一看像是永远不会有交集。
  “端端...”
  后面的小女孩明显有些吃力,跟不上前面长腿阔步的男孩。
  她身后背着一个大书包,身前怀里也抱着一个,笨重地在奔跑。
  叫声伴随着奔跑而发出的喘息,低得几乎快被脚步声淹没。
  前边的男孩听见了那声软惨的叫声,他皱起眉,兀地停下脚步。
  侧过身,他说:
  “桑渴。”
  “你养的那条死狗也叫端端。”
  “不许再这样叫我。”
  桑渴喘了口气,茫然看向他,回过味后小声辩解道:“端端不是死狗。”
  鲜少有过这般抗拒执拗的语气。
  男孩子一哂,觉得有趣:
  “?”
  “它迟早是条死狗。”
  桑渴突然就站着不动了,目光慢慢慢慢,一点点染上惶恐。
  仿佛他这句话说完,下一秒那条狗真就会死一样。
  裴行端望见她宛若被点了穴似的一动不动,活像块木头,嘴角的弧度愈加放肆。
  首先很好奇为什么会有她这么白痴的物种,但又莫名觉得她这个反应很有趣。
  紧接着他伸出手,透过指缝看见桑渴一张巴掌大的脸,呆呆的眉眼。
  整个人纤瘦见骨。
  一点儿都不漂亮,身上经常还带着伤。
  哪里像个小姑娘。
  分明就是个野丫头。
  桑渴怀里抱着他那只巨大的书包,她像是早已熟悉了裴行端这些肢体动作,轻松就能读懂他的念头。
  虽然心里还漾着点惧色,情不自禁幻想出端端老死的情形,但她仍乖巧地一点一点挪到裴行端跟前去。
  每次只有他站立不动,主动停下来等她的时候,她才能追上他。
  裴行端居高临下,笑着摸了摸桑渴的后耳根。
  她耳根处滑嫩嫩的,浑身上下似乎就只有这块地方有点肉,摸起来还算手感好。
  桑渴先是觉得痒,后来乖乖任他触碰。
  像是摸小狗一样。
  男孩子的嗓音透过灿金色的日光针芒,杜鹃花香。
  他在笑又好像没在笑,
  “桑渴。”
  “我怎么觉得。”
  “你在,咒我呢啊?”
  *
  这几年升温快,杜鹃花的长势并不好,才二十来度就休眠枯败了大半。
  学校门口人来人往。
  刚入夏的风,吹的是少女身上清清爽爽的沐浴乳/香。
  桑渴的手指还根根分明地揪在裴行端洁白的衬衣衣摆上。她的眼睛像是钉在了许慧的身上,怔怔的,脸上的血色也一点点褪去。
  许慧踩着小碎步,靠得愈近那股沐浴乳的香气就愈浓。
  “裴行端,这么巧。”她笑着打招呼。
  嗓音细细柔柔的,熟稔又动听,仿佛能柔皱一池春水。
  桑渴察觉到裴行端吸烟的动作蓦地停了,懒懒抬起头。
  他似乎心情还算不错,看了许慧一眼,接着直起腰,主动凑近桑渴的耳朵,“桑渴。”
  “松开我。”
  他要她松开拽着的衣摆。
  见桑渴不动,像个小傻子似的,他又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
  “松,开,我。”
  “桑渴。”
  放在以往,他好像从未这么耐心温柔过。
  警告她多次不准再叫他端端,桑渴听过一段时间的话,后来还是无意识地叫,最后被他凶得狠了,干脆什么都不叫了。
  什么,都不叫。
  这一天下来,她算是触了数次逆鳞,但是他这回破天荒的居然并没有生气。
  桑渴不愿意深究他今天的反常,更不愿意将这股反常跟不远处的女孩挂上钩。
  她不依,仍抱有一点天真执拗的幻想,五指的力道加大。
  红着眼,软着声:
  “端端。”
  “我耳朵疼。”
  她没说假话,她觉得自己快聋了。
  下一秒——
  她的手直接被无情的挣脱开。
  “?”
  “桑渴。”
  “你在玩什么把戏。”
  裴行端明显已经没什么耐心,刚才脸上的浅淡怡容也悉数褪去了,越过她直接看向许慧,有点不耐烦,将烟在身后的石墩上掐了,“有事?”
  裴行端如果是头狼,这会指定已经炸毛了。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许慧有点懵。
  明明刚才在教室门口,还有不久前,他还不是这样,脸一下子就变了,太快也没个征兆。
  这又让许慧又不得不注意到裴行端身侧的桑渴。
  小姑娘,低着头,套着笨拙的长袖校服,袖口宽大,胳膊抬起轻而易举就能坠落。
  上面依稀还有几道红痕子,角度问题,看不清楚脸。
  许慧他爸一年前被调到隆城税务局工作,一年前她也跟着搬过来,这里的年轻人她基本上都还没怎么认全。
  场面有点变味,杨培东挠了挠头,想上去将桑渴拉走。
  这姑奶奶实在太不会看气氛了。
  *
  许慧懵了十来秒左右,又大方地笑开,走近裴行端顺便又悄然打量着桑渴,“街东头新开了一家汤圆馆,今天谢谢你帮我解围,我想请你吃个饭。”
  一段话,一字不落,悉数落到桑渴的耳朵里。
  长得好看的女孩子,就连请吃饭的东西都与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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