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我想让你陪我去折。”
“可我明天就要走了,你确定要让我现在陪你去折梅花?”
傅景行这话里,暗示的意味很明显,奈何姜瑟瑟完全没听出来,她傻傻点头,“好像也是,那算了,我们回去吧。”
两人回了院子,却发现院子里静悄悄的。
姜瑟瑟一脸奇怪,“这还不到辰时,他们怎么都不见了?”
傅景行知道,想必下人们知道他明日要走了,便都识趣的不忘院子里凑,但他显然不会把这话告诉姜瑟瑟。
“天冷,睡在床上暖和。”
“可是我还没沐浴呢?我找春杏去……”
姜瑟瑟脚刚迈开一步,就人拉住,“我帮你。”
“你?”
“怎么?不相信我?”傅景行倾身上前,用只有她们两个人听见的声音,“我以前不是服侍过夫人么?”
姜瑟瑟脸蹭的一下红了。
上次傅景行‘服侍’她沐浴,太‘印象深刻’了,这次要是让他再去,他绝对能比上次更过分。
“那什么,”姜瑟瑟咽了咽口水,“天气冷,我昨天刚洗过,今天就不洗了,不洗了。”
“瑟瑟不想洗,我也不勉强,”姜瑟瑟心下刚一喜,就见傅景行靠了过来,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耳垂上,“不过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上次帮瑟瑟洗了,瑟瑟这次是不是得帮我洗?反正你又不洗。”
她帮傅景行洗,还是傅景行帮她洗,反正
到最后,‘吃亏’的都是她,有什么区别。
姜瑟瑟脖子一梗,“我洗,我们各洗各的。”
“可以,瑟瑟先洗?”
姜瑟瑟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不不不,你先你先。”
傅景行这次,出乎意料的好说话,他前脚刚进净室,姜瑟瑟后脚就让乳母把思归抱来了。
等傅景行洗完出来,看到姜瑟瑟怀中的儿子,眉心微拧了一下。
姜瑟瑟结巴道“你明天就要走了,思归很久见不到爹爹,会很想的。”
傅景行轻轻嗯了声,也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从姜瑟瑟怀中把孩子接过去,催她进去沐浴。
姜瑟瑟一步三回头,确定傅景行的注意力全放在孩子上,才松了一口气。
走进净室,刚褪下衣裳,进了浴池里,就听见身后传来水声,一扭头,看到身后的傅景行,吓的声音都劈了,“怀臻,你……怎么又进来了?”
“服侍你沐浴。”
姜瑟瑟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全被堵了回去,之后,在姜瑟瑟抗议无效,傅景行亲自‘服侍’她沐浴。
在水里,没有倚靠,姜瑟瑟很没有安全感,只能像菟丝花一样,紧紧缠着傅景行,任由他为所欲为。
来来回回被折腾了数次,姜瑟瑟实在招架不住了,她细白的胳膊勾在傅景行的肩膀上,喘息着央求,“怀臻,我……我们出去,出去好不好?”
要是再泡下去,她骨头都要泡没了。
“这就不行了?”餍足的傅景行眼里闪着愉悦,见姜瑟瑟累到了极致,便也没再折腾她了。像兜孩子一样,抱着她出了浴池,又替她穿好了寝衣,才将人抱出去。
姜瑟瑟一沾床,就沉沉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姜瑟瑟睡的迷迷糊糊时,突然闻到了梅花的香味。
睡眼惺忪睁眼,就看到床头的细颈瓷瓶里,插着几枝怒放的红梅,花苞上的冰在滴水,一看就是今晨刚折的。
“这可是将军一大早起来折的。”说话间,春杏掀开纱幔,“夫人该起了,将军今天要……”
话还没说完,突然猛地转身,“我去给小姐换件衣裳。”
姜瑟瑟一看春杏那表情,就知道傅景行昨晚又使坏了,红着脸骂了好几遍傅景行,才起床梳洗。
吃过
饭后,傅景行便要走了。
同上次一样,又是傅老太君和姜瑟瑟把他送到府门口,上一次分别,姜瑟瑟很不适应,这一次好了很多,拉着傅景行的手,反反复复叮嘱,要他万事小心。
“北疆是我的地盘,别担心。”傅景行本想抱抱姜瑟瑟,又怕身上的盔甲硌到她,便捏了捏她的脸,“等着我,我处理完北疆的事情,就回来接你。”
“好。”姜瑟瑟乖巧点头。
天色阴沉,檐下的冰吊子融化了,吧嗒吧嗒往下滴水,像有人在落泪一样。
傅景行坐在马背上,深深看了姜瑟瑟一眼后,这才打马走了。
此时时辰尚早,街上几乎没有行人,只有清脆的马蹄声,和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正街的茶楼上,站着两个人,一人身穿狐裘,另外一人头戴幕篱,晨风吹起幕篱的纱幔时,露出那人唇边嗜血的笑。.
第58章 变故
傅景行一走,姜瑟瑟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想到前日姜婉走时,神色有些不对劲,刚好昭儿又大病初愈,她便想着去东宫看看他们。
可送帖子的人回来说,“姜良娣染了风寒,说怕传给夫人,让夫人别去,等她风寒好了来看夫人您。”
“那夫人您就先别去了,您大人不打紧,小少爷人还小,我听说,外面这段时间,染风寒的人可多了呢!”春杏在旁劝道。
姜瑟瑟皱了皱眉,觉得春杏说得在理,便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打算等姜婉好些了,再去看她。
却殊不知姜婉压根没染风寒。
东宫。
萧承睿坐在圈椅上,听着东宫卫回禀周如安的家底,脸阴沉的都能滴出水。
这周如安就是向他谏言,刺杀傅景行的那个谋士,他在东宫做幕僚已有十年,萧承睿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是林鸿年那个老狐狸的人。
“属下等人去时,周如安已畏罪自裁。”
“废物!”萧承睿气的一脚踹向案几。
东宫卫忙垂首请罪,他却犹不解恨,“他以为他死了,他背叛孤这事就完了么?”
原本他还打算和傅景行虚以为蛇到他登基,如今全被周如安毁了,他岂能就此罢休!
“把他的尸体拉出来,当着东宫所有幕僚的面鞭尸,让他们都给孤瞧仔细了,日后谁若再敢背叛孤,这就是下场!”
东宫卫吓的腰一弯,有心想劝谏,可又知道,他们这位主子向来不喜欢别人反驳他,正要硬着头皮领命时,有人突然轻声道“殿下,您是储君,如此做会遭人诟病的。”
殿内有人?!
东宫卫身子蓦的一紧,手迅速握住腰间的刀柄,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时,就听萧承睿冷笑道“怎么?裴卿有意见?”
“草民不敢。”
东宫卫见是太子身边的红人裴勉,便知道裴勉是早于他来的,只是他一直没说话,所以他才没察觉到。
“孤刚才说的话没听见?”
东宫卫忙垂首称是,迅速退了下去。
裴勉看着坐在案几后,面容阴鸷的储君,心里微微叹了口气,恭敬道“殿下,草民才疏学浅,当不起长孙殿下少傅一职,还请殿下另择贤能。”
知道裴勉和傅景行认识后,萧承睿就不打算重用他了,不过他不重用,跟裴勉请辞是两回事,更何况还有萧姝瑶那边。
萧姝瑶对这个裴勉,似乎颇为另眼相待。
萧承睿笑道“裴卿怎可如此妄自菲薄,如今昭儿还小,暂时不用授业,但裴卿还是我东宫的詹事。”
裴勉没想到,萧承睿竟然没有应允他的请辞,不过转念一想,也猜到了缘由,便没再坚持了。
等裴勉走后,萧承睿才倚回椅子上,揉着额角问“姜良娣怎么样了?”
前天,从傅家回来之后,萧承睿便和姜婉吵了一架,两人几乎到了快决裂的地步。
事情的起因是,姜婉撞见了他和周如安商议,刺杀傅景行的事情。
当时姜婉曾劝谏过萧承睿,但萧承睿完全听不进去,甚至害怕姜婉给姜瑟瑟通风报信,还把她囚禁起来。
后来,事情败露了,他去傅家吃了几次闭门羹,最后没办法,想让姜婉从姜瑟瑟那里通融通融,却不想,姜婉完全无动于衷。
甚至在他和傅景行都要刀剑相向时,她还在说,“殿下,是您错了。”
自己的女人一直向着别人说话,这让萧承睿如何能忍,他气的失去理智,动手打了姜婉一巴掌。
打完之后,他就后悔了,可又拉不下脸去道歉,只能让人送些东西过去,当做是补偿。
小太监战战兢兢道“奴才也不知道,良娣她谁都不见。”
萧承睿一听这话,就知道姜婉还在生他的气,不过最终是他动手了,姜婉一时不消气也正常。
想了想,萧承睿硬声道“让人去请傅夫人过来。”姜婉一向疼姜瑟瑟,她不肯见他,姜瑟瑟总该肯见的吧。
“这……”小太监面色有些迟疑,见萧承睿不耐烦起来,扑通一声跪下来,“傅夫人今晨递了帖子来,但……良娣回绝了。”
所以这是连姜瑟瑟也不肯见了?!
不对,她哪里是不肯见姜瑟瑟,她这分明是在防他呢!生怕他又打她那个宝贝妹妹的主意!
“不见算了!”萧承睿气的砸了砚台,“既然她喜欢窝在殿里,那就让她这辈子都窝在哪儿好了!”
之后,东宫日日愁云惨淡万里凝,宫人做事都小心翼翼的,生
怕不惹怒萧承睿掉了脑袋。
傅家虽没到这种地步,但也好不到哪儿去——因为傅老太君病倒了。
傅老太君今冬一直汤药不断,原本这两天都好转了,但一场突如其来的寒潮,又让她病倒了。
而且这次病倒还不同以往,她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
姜瑟瑟虽少不更事,但也看出了端倪,偷偷拉着章岩问“章太医,祖母她怎么样了?”
章岩少时经历过那场宫变,曾亲眼目睹过,傅老太君的风采,但如今,也只能在心底轻轻叹息一声,然后如实相告。
“不是太好,傅夫人,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姜瑟瑟脸唰的一下白了,无措道“章太医,怀臻说,你是太医院最好的太医,你……”
“老朽实在无能为力了。”
姜瑟瑟身子猛的踉跄一下,林淼淼忙扶住她,“夫人!”
“淼淼,怎么办呀!”姜瑟瑟死死攥着帕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怀臻这才走了十来天,祖母怎么就,怎么就……”
林淼淼也没想到,傅老太君会突然病重,算算时辰,傅景行现在应该还没到北疆,这可怎么办?!
可面上,她还得安抚姜瑟瑟,“夫人,您先别急,先听听章太医怎么说。”
四只眼睛齐刷刷盯着章岩。
章岩只能据实相告“少则三四天,多则五六日。”
这算是给姜瑟瑟交了个实底,说完之后,章岩便回宫复命了。
崇明帝听到这个消息,也被惊骇到了,第二天一下朝,便亲自去傅家探病。
傅老太君已经下不来床了,但见到崇明帝来,还是挣扎想下地行礼,被崇明帝制止了,“老太君快躺下,不必如此多礼!”
在崇明帝再三劝说下,傅老太君才重新靠回软枕上。
崇明帝知道,傅老太君已时日无多,便专挑好听的话说,傅老太君一一应了。
末了,才道“朕宫里还有事,老太君好生将养着,朕改日再来看你。”
“陛下日理万机,今日能来看老身,老身已是感激不尽,只是老身已经不中用了,便腆着脸求陛下一事。”
说着,便唤丫鬟过来搀自己下地。
崇明帝忙道“老太君,您说,朕听着,朕能办到的事情,朕一定
办。”
“瑟瑟,你过来。”
姜瑟瑟忙走过去,“祖母。”
“陛下,我们傅家三代男丁,皆戍守北疆,两代人皆战死北疆,只剩下了怀臻,而他这次去,亦是吉凶难料……”
说着,傅老太君猛的咳嗽起来,姜瑟瑟忙将帕子递过去。
等帕子再移开时,就见上面有血,纵然心里有准备,姜瑟瑟的心还是揪成了一团。
傅老太君倒不在意,倚在软枕上,虚弱的继续道“如今,老身唯一放心不下的,就只剩下这个孙媳妇儿,和尚在襁褓中的重孙了……”
崇明帝心下狐疑,傅景行现在在北疆对抗赤狄,他再昏庸,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动傅景行的家眷,这老太君莫不是病糊涂了?
但面上却不显,忙应承道“老太君放心,有朕在,绝无人敢动他们母子。”
“老身……老身谢陛下圣恩。”傅老太君艰难道。
崇明帝又说了几句场面话,便浩浩荡荡回宫了。
他刚走,姜瑟瑟就紧紧握住傅老太君的手,“祖母,您不会有事的,您不会有事的。”
姜瑟瑟长这么大,第一次见亲人去世,还是她母亲离世,自那之后,她便能梦到不久后会发生的事情。
祖母对她这么好,她不想祖母……
“傻孩子,”傅老太君艰难坐起来,“陛下一从傅家走,我病重的事情便会传出去,到时候蛰伏在京都的魑魅魍魉就会现身,你听祖母说,你现在就回房去收拾细软,等会儿祖母就让人送你们离开京都。”
前日,傅家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上只有两个字六归。
傅老太君一直没想明白,直到他们查出端倪后,她这才明白。
所以她今日,让崇明帝答应保护姜瑟瑟母子,其实只是一个幌子,她要趁那些魑魅魍魉还没察觉时,赶快送姜瑟瑟他们走。
却没想到,一向绵软的姜瑟瑟,这次却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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