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白色高墙, 穿过雕花拱门,望见在那长长的台阶下,立着一个熟悉的黑色身影。
“裴玹!”
苏瑶尖叫了一声, 欢喜的朝他奔去。
此刻在裴玹眼里,那陡峭的石阶像是从道道虹光里延伸而出, 载着心上人从天际来到他面前。
“别跑, 当心脚下!”
她飞快的从上面下来, 陡峭的石阶竟然视作无物,裴玹见自己的话没起到作用, 反而让她快活的像小鹿一样, 一脚踏了三个台阶, 动作让他胆战心惊, 忍不住皱着眉提气飞上前去,一把抱住了这跳脱的小鹿。。
搂她在怀里,看着那汗津津却毫无血色的脸庞,裴玹心疼又生气的说:
“这石阶陡峭,你竟跑的那么快, 不要命了吗?”
听得他凶自己,苏瑶笑的格外的甜,靠在他的胸前,蹭了蹭,只是想到悬崖上的那一幕,还是忍不住抱怨道:
“你都不要命了,我还要什么!”
裴玹轻笑:“我哪里有不要命,别乱说。”
“哼,当时你是不是想着舍身就我,自己去死的,我当时被你吓的,你要是真的死了,是不是要我一辈子都活在愧疚自责里!”
她到现在还记得当时自己看着他掉下去时的心情,真的是比自己去死还难受!
“想得还挺美,舍身就你,当时那般情况,刁仙玲性子狡诈,我不用计怎么能骗过她,而且,我死了,你就只是愧疚自责?”
低沉的声音在那耳边轻轻的问着,让苏瑶有些羞涩,咬了下唇瓣,嘟囔:
“还有想你念你!”
苏瑶的回答似乎不能让裴玹满意,他轻笑了声:“就这吗?没别的了?”
“……爱你,行了吧!”
恼羞成怒的捏了下他的胳膊,但是发现自己根本捏不动,气的哼哼唧唧。
这男人怎么回事?
怎么就还变的这么臭不要脸了,开始追问自己爱不爱的,这跳个崖没修的绝世武功,反而是跳的打通油嘴滑舌的任督二脉了吗?
然而裴玹此时看着嬉笑怒骂生气勃勃的她,心头的大石才落了下来。
想把人放下,突然手触碰到她的脚,松开的眉又皱了起来,握着那冰凉的小脚,他沉声问:
“怎么鞋子都不穿?居士没告诉你,你现在体内玄冰蛊已经苏醒了吗?自己的身体不要了吗?”
“我……”
苏瑶被凶的缩起了脖子,可怜兮兮的抬头看他,见那张俊脸绷着,神色冷凝的抱着自己往上面走去,也不说话。
她也自知自己这样不对,心里为他这般担心自己,甜蜜的不行。
过了那拱门沿着种满寒梅的小径笔直的走向前方一排屋舍,路上还有一些昆仑派弟子路过,好奇的看着他们。
苏瑶害羞的动了动,想下来,但是她的脚被人牢牢的捏住,动一下,就被警告似的弹一下脚底板。
想开口,但是又有些怂,从她这个角度看上去,裴玹真的生气了,嘴角都抿成了锋利的线,看着英俊又危险。
不敢开口,又害羞,只能把脑袋埋在他怀里,被他一路公主抱回了刚才的屋子。
房间内,桑欢正坐在那,双手架着,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俩。
“哟,生离死别完了?没哭个三天三夜?”
这俩人真的来考验她耐心的活祖宗,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特别是这臭丫头!
狠狠瞪了眼那缩在裴玹怀里的苏瑶,后者畏缩的把脑袋埋的更深了。
听着桑欢的讥讽,两人都没敢吭声,裴玹把苏瑶放在床上后,揉了下她的头,转身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拇指大小的粉色琉璃瓶,递给桑欢。
“有劳师娘,帮瑶瑶解开身上的玄冰蛊。”
桑欢冷哼了声,接过那琉璃瓶拿在手中晃了下,发现这瓶子是透明的,只是因为里面那一滴天蟾血是粉色。
“没想到这天蟾血的颜色竟然是这样的,也是奇特,行了,你好好照顾她,我去准备点东西。”
收起瓶子,桑欢要往外走,突然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瓷瓶丢给苏瑶,道:
“给这小子上点伤药,血滴的那那都是,还逞强!”
苏瑶捧着那瓷瓶,有些没反应过来,她看向地面,才发现地面上有点点血滴,顺着那些血迹看去,裴玹的脚下已经有一小滩血泊。
“怎么这么多血!”
她慌忙从床上下来,要去拽裴玹,却被他捏住后颈,塞回了床上,沉声呵斥:
“别乱动,你躺好。”
“你还凶我,还让我躺好!?”苏瑶眼泪汪汪的瞪着他,难以置信这人都流血成这样了,还不当回事!
见她又哭了,裴玹心疼又不自在,他缓了下语气,声音放柔了:
“没凶你,只是你现在不能再受凉了,你先躺好,我身上的伤都是皮外伤,不严重!”
苏瑶听了更加炸毛:“皮外伤?还不严重,你还想要怎么了才算严重,缺胳膊少腿吗?”
裴玹见这样无法安抚她,那眼泪珠子跟断了线一样的流,心疼不已,只能解开外衣,精壮的上身露出来背对着她。
那背上面大大小小有不少伤痕,有些早已经结疤,有些是新的但也没再流血,只有靠近左肩膀的地方,有一道两寸长的伤痕外翻,不住的往外冒血。
看着那伤痕,苏瑶哇的一声,哭得稀里哗啦,裴玹以为自己这样吓到了她,想穿回衣服,却被苏瑶凶巴巴的制止了。
“不许动!呜呜,我给你、上药!”
苏瑶一边哭一边把瓷瓶盖子打开,身体哆哆嗦嗦,下手却稳得不行,把那大大小小的伤口都撒上了止血药粉。
还怕自己眼泪滴到伤口里,苏瑶后仰着,丝毫不影响自个哭泣,整个人看上去又可怜又搞笑。
裴玹僵硬的立在那,感受着身后人冰凉的手指划过背脊,听着她那抽咽的哭泣声,心猛地抽痛下,他转过身,捧着那满是泪水的脸,亲了上去。
所有的咽呜都被这满是情意的稳吞噬,吻了一会,裴玹放过那可怜的唇,移到还挂着泪珠的眼角,轻轻吻去,动作温柔而缱绻,让苏瑶忍不住蜷缩起脚趾,紧紧抓住手里的瓷瓶。
终于,裴玹放开了她,把她抱在怀里,柔声道:
“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是我不好,不该吓到你。”
“没……”
苏瑶呐呐的说:“你没有不好,我只是不想失去你,不想你为我牺牲,也不想你受伤,我不知道要如何去表达,想到你当时掉下去的样子,我就好怕,看到你现在流血的样子,我的心就好疼,裴玹……”
我在这个世上只有你,你明白吗?
剩下的话被苏瑶咽了下去,她感觉这样的话让人压力太大了,她不能说。
她只能靠在他的怀里,贴着那心脏的位置,听着心跳的声音。
“瑶瑶,”裴玹紧紧抱住苏瑶,说:“我们成亲吧!”
…………
“所以,你答应了吗?”
江氏好奇的看着正在研究新糕点的苏瑶,见她面色红润,一袭粉衫衬得面如桃花。
苏瑶摇头:“没啊,当时他那么吓我,我怎么会答应!”手上的面团被她狠狠的拽成两段,拍在案板上。
其实当时的她是答应了的,只是在为裴玹穿衣的时候,看到了掉落出来的小木牌,那木牌上赫然写着‘吾妻苏瑶之墓’
这一下子捅了马蜂窝,苏瑶以为自己是替身,震惊不已,结果比替身更可气的是,这家伙居然就是那监狱里的武者!
合着一开始他就认出了自己,还装不认识,那天还跟着自己一起谴责,搞了半天,都是他!
想到着,苏瑶就气的不行,万万没想到看着老实的家伙,居然这么狡猾坏蛋!
“那你是要跟裴剑士分开?”
江氏见她如此生气,有些不确定的问。
“没,不分开,我只是现在不打算嫁给他!”
苏瑶虽然气他瞒着自己,但也不会因此分开,又不是八点言情当,哪有那么意气用事,真正经历了生离死别才懂得爱情相守的不易,而且男人嘛,未经雕琢之前都是璞玉,她现在只是要让他认识到,情人之间存在欺骗的后果是多严重!
而此时的裴玹已经深刻的意识到了这个严重性,一直想方设法的讨好着苏瑶,但是似乎方法并不奏效,送出去的承影剑都被丢了回来。
四海见他这样,忍不住问:“裴大哥,为什么不去送女孩喜欢的东西?”
“女孩喜爱之物?”
“是啊,像隔壁的小兰就喜欢红色头绳,我每次送她头绳她可开心了,还会拿糖给我吃!”
四海砸了下嘴,回味着今天吃到的粽子糖,甜滋滋的。
裴玹若有所思的点头。
第二日,苏瑶醒来,发现窗台多了一只发钗,桃花造型,镶嵌了珍珠粉晶非常好看,拿着这发钗,她‘噗嗤’笑出声,看来这直男开窍了,终于不是送什么佩剑了!
等到午间,裴玹见她头上戴着那发钗,对自己不再冷着脸了,心里不由松了口气。
回到房间,掏出枕头下的话本,看着上面的字,冷哼一声:
“还没孩童教的有用!”
撕了话本,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捧发钗,研究着明日送哪个。
终于,在连续送了七天发钗后,苏瑶彻底的原谅了他,重归于好的两人,腻歪程度直接翻倍。
两人在亲友的见证下,拜了天地。
不过,嫁为人妇的苏瑶并没有放弃自己的事业,她和江氏一起把‘蜜意’开遍了乾坤大陆,成为了乾坤第一糕点铺。
而裴玹呢,因为婚后琴瑟和鸣,两人体质特殊,阴阳调和加上自己努力修炼,在三十岁那年突破了中期,一跃成为最年轻的剑尊!
然而这位剑尊大佬,无论在外有多威风厉害,回到家,还是乖乖的为自己媳妇揉肩捏背,苏瑶一有什么不舒服,紧张的不行。
或许那次悬崖劫难,成为了两人心头的一根刺,一捆线。
让他们两人格外的珍惜彼此,你视我为珍宝,我待你如己命。
不过可能是因为玄冰蛊的伤了根基的缘故,婚后苏瑶一直未孕。
等到了生命即将结束的时刻,她抚着依旧英俊的脸庞,笑了笑:
“好可惜啊,不能有一个属于我们两人的宝宝,你这么好的基因,浪费了。”
“怎么没有!”裴玹此刻声音已经哽咽,一直沉静自若的脸上,露出的脆弱的神色,他握住苏瑶的手,柔声说:
“你就是我的宝宝,是我的心肝宝贝。”
苏瑶乐了,嗔道:“都老了还这么甜言蜜语的……”
声音渐渐微弱,笑意还挂在脸上,但那双明亮温柔的眼睛缓缓闭上了。
泪从眼角滑落,裴玹笑着亲了一下她:
“对你甜言蜜语几辈子都说不够,你且等等我,黄泉路遥,我怎舍你一人独行。”
屋外的桃花飘落,顺着风飘入了屋内,落在两人交缠的发丝上。
…………
天元四十六年,乾坤大陆剑尊裴玹猝,与夫人苏瑶同葬剑冢。
……
滴——
任务成功
情绪抓取成功
灵魂抓取,投放下一个世界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存在了一丢丢小遗憾,不过没关系~
让我们
下个世界见~~
第46章 权臣的远房表姐1
“你们温家也太欺负人了, 这是要了我侄女的命啊!”
“蓝大娘你瞎说什么,是她自己想不开要撞柱子,管, 管我们什么事!”
苏瑶迷迷糊糊中听得有人在自己身畔争吵着, 自己不知被谁扶靠着, 她想听个仔细,但是头痛欲裂浑浑噩噩陷入黑暗之中。
此时,那两人还争吵着。
“怎么不管你们的事, 你们就是摆明了欺负我侄女, 好好的姑娘嫁到你们温家不过一年半, 瞅瞅,这都被磋磨成什么样了?!脸上都没挂肉了,现在还要休妻?凭啥休妻?凭你们臭不要脸吗?!”
嗓音极大的女声似乎是愤怒到了极致, 言语间片刻情面都不留的奚落着,而另外一个妇人, 听了立马如斗鸡一样支棱起来。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这么难听, 什么叫我们臭不要脸,明明是你侄女不能生!这都嫁过来一年半, 肚子里一点动静都没, 怎么还想占着茅坑不拉屎, 不许我们贤儿休妻另娶啊!”
“呵, 谁不能生,我侄女百里挑一的好身段,不能生的是你家那不是东西的玩意,怎么,真要我说出来, 你既然不怕丢人,我也不能任由你们欺负我侄女,别以为我不知道,什么无后休妻都是屁话,你们温家这是半点礼义廉耻都不要了是不是!”
“放屁!少无赖我们,我们贤儿只是孝顺不想无后,今天这妻休定了!”
那妇人梗着脖子强硬的让人把休书拿过来,但是蓝大娘怎么都不跟答应,喊着要去报官,场面一度混乱。
这时,堂上坐着的老妇人用龙头杖重重的的敲在地面,沉声呵斥:
“都安静!”
布满皱纹的眼角微微抬高,看向那包着头,面部血色昏迷不醒的苏瑶,叹了口气。
“都别吵了,倩娘去取五十两来给苏瑶养身体,蓝大娘,你若是真的心疼苏瑶,就带她回去吧,只当是我们温家对不住她了!”
那叫倩娘的正是跟蓝大娘对峙的温家大娘子,此时听老妇人让她去取钱,心肝肺都疼的厉害,当下就不愿意,还想开口却被老妇人狠狠瞪了一眼,只能憋着嘴,听话的回房去取钱了!
而蓝大娘见这温家当家做主的老夫人都发话了,心里憋屈的不行,只恨自己蓝家子孙凋零,才使得人这么欺负!
但是看着靠在侄子怀里瘦弱可怜的苏瑶,她一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去,涨红了脸正欲理论,却听到侄子蓝桉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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