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参天的银杏树下,有一石桌,桌上摆着一副棋局,和一壶茶。
青烟袅袅,苏睿眼神微闪,对着身后摆手,让护卫退下,只身一人走向银杏树。
等到走近了,才看清,那棋局黑白两子厮杀惨烈,只是一眼就让人感觉到压力。
“侯爷来的好早,是晚辈礼数不周,让侯爷久等了。”
长身玉立的安怀彦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苏睿的身侧,让他心中一惊,回过头去,只见面前人容貌姣好,当得起那‘盛京第一美男’的称号,但更令苏睿有所顾忌的是他发现自己看不透这位安三公子,看着温和谦逊,但是那双眼睛里面的冷静让他侧目。
既然安怀彦以晚辈自居,那苏睿也顺势做出了长辈的姿态,温声道:
“无碍。”
两人落座,彼此心中都有万千话,但是面上却平静异常,也不只是谁先起头,一人持黑,一人持白,手谈起来。
不远处禅音隐隐约约,宁静祥和。
银杏树下,两人沉迷下期,谁也没有开口。
“安三公子棋艺了得,是我输了。”
苏睿有些感叹的开口,一盘棋下来,他神色已经不复开始的冷凝。
观棋如人,这位安三公子的才智果决比之那位大哥只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样一个人,居然一直敢于两位兄长之下,倒也是个眼界宽广之人。
“只是不知,我那女儿瑶瑶,现在身在何处?”
作者有话要说: 未来女婿见老丈人咯~
今天是短小的一天~
只怪我晚上忍不住好奇开了一瓶红酒,现在晕乎乎的,先写这么点吧,啵啵!
第104章 把大佬强取豪夺后23
“侯爷尽可放心, 晚辈的庄园内,昨夜到了好些稀奇鹊鸟,阿瑶今日一早便过去了, 此时应该正高兴呢, 其实这次晚辈请您来, 阿瑶是一,还有一事为二。”
安怀彦为苏睿到了一杯茶,动作和煦, 让人如沐春风。
苏睿看了眼那澄清的茶汤, 心里为那一句‘阿瑶’玩味, 这才多久就喊的这般黏糊,看来与书信上所说的‘抵死不从’出入甚大。
“不如先说说一,瑶瑶生性率真做事顺应天性自然, 有不当之处,我这做父亲的代为道歉, 只是这些时日不见, 家中祖母甚是思念她, 不若等会让苏管家与你同归,接瑶瑶回来。”
这话将苏瑶之前所做之事涵盖为了天性自然, 说着道歉其实是在维护着苏瑶, 也丝毫不提与安怀彦的纠缠, 看似态度谦和, 实则霸道。
安怀彦听着露出笑意,回道:“阿瑶天真烂漫,澄清心境,只怕现在回盛京有些不妥。”
苏睿挑眉,疑问:“有何不妥?”
“晚辈略通观星术, 近几日夜观星象忽觉紫微星黯淡,隐有血光闪烁,西南角荧惑星光芒大盛,只怕来日盛京会有巨变,为了阿瑶的安危,这些时日还是不入京为好。”
安怀彦的回答,听着好像是在无稽之谈,但是语露机锋,话藏玄机,让苏睿的眸色犀利起来。
他端起那茶,晃了晃,道:“只怕安三公子这观星术也只是略通,观星之术非大成者不可擅言,你既已晚辈自居,我也以伯父身份劝你,这类话可不要随便讲,稍有不慎,只怕是性命不保。”
“晚辈虽不如伯父这般雄才大略,也没有长兄心怀天下,但在乱世中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南北漕运,东西商行,晚辈的话还是做得了主。”
安怀彦说完,喝了口茶,赞道:“这主持的观自在茶当真不错,伯父也尝尝。”
见他敛眸低下头品茶的样子,苏睿心知,这位安三公子只怕已经发现了那镇江的藏兵,并且推算出了自己所谋。
生得一副繁花似锦的模样,没想到内里却是麒麟之才。
这般人物,比他那位兄长还要棘手。
一瞬间,苏睿起了杀心。
而坐在他对面的安怀彦自然也料到自己这番话说出后,苏睿心境必然会发生转变,肯定会起杀了自己的念头。
只是,既然敢邀请他来,安怀彦便没有怕的。
这场博弈不过刚刚开始,将军之后,就看这兵马走卒该如何布置。
“侯爷。”
一名黑衣暗卫突然窜出,附身在苏睿耳畔低语片刻。
苏睿脸色一变,眯眼看向那安怀彦,笑了两声,“倒是低估你了,原本还只是觉得你不比你那位长兄差,现在看来,是安相不如你,安三公子,苏某佩服你的谋略,只是你这般费尽心思是想为你那兄长分忧解难,还是为了自己的私欲?”
两处藏兵之地被人投了大片姜花,这无疑是在告诉他,他的秘密已经被人发现,对方如今举动不过是警告罢了。
而在此时此刻,能做出这般举动的也只有面前的这位安三公子。
被他质问的安怀彦,笑道:“晚辈说了,自知没有长兄心怀天下之情操,所谋之事不过是为了阿瑶的安危,这世间是盛世清歌也好,亦或者是生灵涂炭也罢,都与晚辈无关,谋定天下这种事晚辈做不来,能做并且想做的,不过是给心爱之人撑起一方乐土,让她看天是蓝水是清,不知道晚辈这个小小的心愿,伯父能不能成全?”
苏睿眯起眼,挥手让暗卫退下,“你都知道些什么?”
安怀彦放下茶杯,不紧不慢的说道:“晚辈所知不过一二,德不配位者自然难以服众,伯父军功赫赫,在民间拥护者众多,想要取而代之,晚辈自然没有什么异议,甚至还可以劝说兄长拥护贤德,只是晚辈不知,伯父是为了泄私愤而起兵,还是为了大义?”
“二者皆有。”
苏睿说的坦荡,目光紧盯着安怀彦,不信他只知一二,他所言透露的东西,只怕不止于此。
“你我二人也不必打机锋,我只问你一句,你所言皆是为了瑶瑶,可当真?”
安怀彦点头,“当真,阿瑶为我所爱之人,必今生护之。”
“那请护住她,岁末前不要进京,如果岁末钟声未响,带她去江南,她母亲一直想去看看江南的山水。”
说完,苏睿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丢下茶杯,起身离去。
在他要踏出寺门的时候,安怀彦喊住了他,说:
“伯父所图,也许不必大动干戈,晚辈可帮您得偿所愿。”
苏睿脚步停下,转过身,看着这位拥有麒麟之才的年轻人,在他身上似乎看到了一丝自己曾经的影子,“不了,我所图并非使这山河生灵涂炭,不过是让为它换上一位贤德君主,我看那桉王世子就不错,年十二,有先祖之风。你既然选择当个在世人眼里当个富贵散人,就好好带着阿瑶享受锦绣荣华,这些东西,不用插手。”
看着苏睿离去,安怀彦低头看了眼那棋盘,上面看着白子落败,实则还有反扑之力。
“倒也称得上是气度恢弘,权略善战。”
他低语。
青平从边上走出,附身为他填了一杯热茶,道:
“主子信靖国公的话?”
“信,为何不信。他若真的是为权谋想要登上九五之位,那对于阿瑶,必然是要握在自己手里,如今却让我带着阿瑶离开,不过是不想等到事发后,阿瑶收到牵连,你去吩咐下去,把各处的探子撤走,另外,帮我送一封信给大哥。”
安怀彦喝着茶,轻声说着。
“信上是要写什么?”青平问。
“就写……写我快死了,在平泉庄躺着。”
安怀彦眼珠子都不带打转的编着瞎话,让那青平忍俊不禁。
“想必大爷收到信后,必然会告假敢去平泉庄,然后被主子忽悠住,进不了盛京。”
听着青平的打趣,安怀彦笑了笑,没办法啊,这为了自己的幸福和大哥的安全,只能先把大哥骗出盛京了。
至于后面的事情,等他把证据摆在大哥面前,以大哥那般刚正不阿的性子,自然是容忍不了所奉君主居然是一位抢占臣子之妻的猥琐龌龊之徒。
青平自然也是知道安怀景的性子,只是这件事非同寻常,只怕主子想的太过理所当然了。
正待他想开口时,忽然听到了远处传来的钟声。
咚——
咚——
……
一连九下!
“去看看,这是哪里来的钟声。”
安怀彦站起身,抬步往外面走,这钟声不像是寺庙内的。
而这时,一位黑衣属下飞扑进来,单膝跪下,“禀报主子,盛京那边传来消息,皇帝与午时暴毙在紫萱宫。”
皇帝暴毙了?!
安怀彦愣住,赶紧喊道:“备马,回相府!”
“是!”
……
山道上,苏睿正想着方才与安怀彦的对话,心中感叹,还好这样的人物未来要喊自己一声岳父。
不然可比他那位哥哥难对付!
丧钟响起时,他还没反应过来,等到连敲九下,他方才回过神。
脸色瞬间冷凝,吩咐道:“赶紧回去!”
等他赶回盛京时,国公府门口已经站了好几位大臣,看到他后赶紧请他一起进宫。
其中一位老臣看着他,眼睛里露出怜惜,低声道:
“侯爷节哀。”
节哀?
皇帝死了,他有什么好节哀的?
苏睿感到可笑,然而心里一个念头模糊升起,让他脚下的步伐越发急促。
几乎用跑的赶到宫门口,就被太后请去了乾清宫。
风烛残年的老人,此刻已经没了那股子尊贵,惊慌失措的坐在那,边上是几位宫妃和诰命夫人。
太后看到苏睿后,连忙唤他去后面看看。
这般奇特的举动,让苏睿越发疑惑,按理说这时候,不是应该先让他和那些内阁大臣们一起商榷由谁继位吗?
毕竟皇帝这些年没有皇子,这新皇必然是要在宗族内选出的。
心里按下困惑,苏睿跟着内侍往后殿走去。
后殿门口,乌泱泱站着一些诰命,其中还有素日里与崔氏相熟的几位。
其中一位看到了苏睿,面露哀伤,说:“侯爷快进去看看吧。”
苏睿刚踏进后殿,就看到宫人端着一盆血水走出来。
一股恐慌从心底升起。
他匆忙走进去,见到一位太医正快速的跟着医徒说着什么。
伺候崔氏的嬷嬷陈氏跪在床榻前,握着一只手哭泣着。
那手白如凝脂,上面还戴着一只血玉镯子。
这镯子是大婚之日,母亲给崔氏的。
“侯爷,您来了,快看一看夫人吧!”
陈氏抬头望见了苏睿,连忙唤他。
‘相公,让我帮你,我去下毒……’
‘不怕,到时候我也服毒,他们查不到苏家的。’
崔氏昔日之言在耳边回响,苏睿猛地挥开陈氏,撩开帘子。
娇美艳丽的女子,此时面如金纸躺在那。
似乎察觉到了苏睿的到来,她微微睁开眼,吃力的转过头看过来。
“相、相公……”
“你来了……相公、我不疼……但是、你可不可以抱抱我……”
看着她渴望的目光,苏睿心里钝痛,坐在那床边将她抱在怀中。
此刻他有许多话想说,想呵斥她,恼怒她不听话擅自做主,自己的事情何时用她一介妇人来牺牲帮忙。
可是当感受到怀里人羸弱的气息时,他所有的话都变成了一声叹息。
“明珠……”
崔氏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眼睛顿时亮了,面上露出笑容,甜甜的宛如少女。
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原来是这么好听啊。
看着面前那明黄色的绸带,崔氏撑着力气尽量的大声说道:
“相公,有人想谋害皇上,我好怕……”
说完,她粗喘起来,这已经费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可是她必须说,这样才能让大家疼惜她,也怜惜他。
让大家认为,她不过是无辜受到牵连。
感受到双臂被他牢牢握紧,崔氏有些不舍和怀恋。
她伸手将他的脖颈勾下来,凑到他耳畔低语:
“相公,我不后悔,只是有一件事,你要答应我,不要再续弦,苏夫人有两位就够了,我不想等你百年之后,躺的离你太远了。”
夫妻合葬,男左女右,而崔氏自知他的右边是给姜氏的,而她自己则是被摆在妾室的地方,可如果再多个人,她是不愿的。
先来后到,她认了,比不过姜氏,可她霸道,也不想后面再填位妹妹。
听着她这般如孩子般倔强的话,苏睿闭上眼,缓了下心中的痛,沉声说道:“你就是苏夫人,以后没有别人,先别说话了,休息一下,妙儿还等着你回去。”
这是他的许诺,崔氏听懂了,笑了起来。
可是,她的妙儿,怕是等不到她回去了。
怀中的人气息微弱下去。
苏睿面上露出惊惶神色,大喊:“太医!”
正在吩咐底下人煎药的太医连忙过来,查看了下崔氏,对着苏睿说道:“还请侯爷先将夫人放下,让老朽为夫人行针。”
而这时,有内侍走进来。
“侯爷,内阁大臣们请您过去。”
苏睿听后,看了眼昏死过去的崔氏,拳头捏紧又松开,最后冷声对太医道:“还请李太医尽力救治内人。”
“侯爷放心吧,夫人虽然中毒,但是因为夫人有孕,那腹中胎儿替母挡灾,夫人现在是失血过多加之余毒未清,所以才会昏迷,待老朽行针过后,再灌入汤药,必能性命无碍。”
太医对着苏睿说着,心里还是感叹,这位侯夫人福大命大,那般剧毒之物,被腹中胎儿如数吸收,方才孩子流掉了,这毒也去了大半,真乃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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