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这时瞄见了另一辆车。
下一秒,也追着方疏净的脚步向前奔出。
陈子帆:?
陈子帆:!!!
这他妈!是!怎么!回事!
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人!
陈子帆脸色变了又变,扭头回去翻记录。
与此同时,车道上。
一个漂亮的漂移,车身近乎擦着道路边缘过弯。
方疏净娴熟地操控着方向盘,双眼略带认真地眯起。
正准备再一次加速,她倏地从后视镜里捕捉到了另外一辆车。
这谁?
方疏净隐隐约约能记起来,在自己发车时,瞥见过有辆车过来。
她当时满脑子都是今天在酒吧的尴尬遭遇,根本没仔细注意。
那辆车在她后方不远处,与她一直保持着同样的距离,不远不近。
方疏净尝试加速,没能甩开。
但对方似乎并没有超车的意思,就这么一直与她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甚至有点守护她的意思。
方疏净皱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即便如此,她的胜负欲也被充分勾起。
她太喜欢“赢”的感觉,不论哪方面。
脑中原先的纠结被丢在一边,方疏净逐渐全神贯注起来。
过弯,提速,耳畔尽是风声与引擎的轰鸣。
绕过眼前无比熟悉的弯道岔点,终点近在眼前。
在后轮压过终点线的那一刻,方疏净踩下油门,重重提起的一颗心最终轻轻放下。
后头那辆车也停了下来,不远不近刚好与她拉开的还是那么一段距离。
解开安全带,方疏净故意等了会儿,眼睛盯着后视镜,想看看对方到底长什么样。
车门被打开,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扶着车门边缘,弯腰步出。
后方车灯刚好映在他的脸上,熟悉的面孔霎时间映入眼中。
方疏净呼吸一滞。
是容慎川。
他什么时候跟出来的?
“卧槽。”方疏净低声咒骂一句,飞速拉开车门想要逃跑。
她现在就算是见到阎王老子也不愿意见到这个男人。
还未等她跑出两步,肩膀忽然一道推力传来。
视野不受控制地不断转移,一只手捏着她的肩膀,直直将她抵在了车门上。
后腰凉意不断侵袭,方疏净打了个哆嗦,正对上容慎川冷淡的眉眼。
高高在上地将她的满身狼狈尽收眼底。
心头的某一个点忽然被戳到,方疏净咬着唇,奋力想把他推开:“容慎川你干什么!一路跟着我到这里你是跟踪狂吗??”
容慎川敛眸,没说话。
感觉到对面的男人向后退了一步,方疏净微微松了一口气。
还没等她完全放松,就又被掐着腰翻了个面,整个人被压着趴在了车前盖上。
“容慎川你干什……”
感觉到屁股上被人不轻不重拍了下,方疏净尾音一歪。
羞耻感自心底一阵一阵袭来,她瞬间炸毛,蹬着腿破口大骂:“容慎川我日你大爷!”
她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
心里模拟了一遍容慎川站的位置,方疏净铆足了劲儿往一处用力蹬:“你再不放开小心我把你那玩意儿给废了!”
……
容慎川压着她的手松了松,双眸仍沉稳平静。
女人似是挣扎累了,坚持了一会儿便停下了动作。
因着刚才动作幅度有些大,裙摆往上缩了一截,展露出小片雪白肌肤。
容慎川帮她理好裙摆,又揽着她的腰把人扶起,淡声问:“冷静下来了吗?”
方疏净回身瞪了他一眼,恶狠狠道:“没有!”
她还从来没被人打过屁股,这人还当她三岁小孩儿呢这么教育?
越想越生气,方疏净理了理头发,转头就要回到车里。
车门被容慎川挡住。
男人很高,方疏净站着,抬头跟他用眼神对峙:“让开。”
容慎川微低着头,胸口那块红色的印迹仍刺着她眼。
他看着她,忽地唇角弯出一抹笑:“今天也是因为吃醋?”
“……”
方疏净咬牙,红着耳朵选择不回答这个问题,“你先让开。”
——她那天喝醉了到底都说了什么!
事已至此,她再怎么解释也只能显得自己心虚。
破罐子破摔一般,她闭着眼:“是又怎么样?我就是见不得她们离你那么近,再怎么说你也是我丈夫,也说好了对这段婚姻负责,我可不想明天就在新闻头条上看到什么关于你的花边新闻。”
山顶的风一阵阵吹来。
方疏净为了保证自己气势足够,不敢弯着身子抱臂,两只手背在身后,捏在一起试图取暖。
容慎川的眼神放柔。
他走过去,把方疏净拥进怀里。
突如其来的温暖袭来,方疏净有须臾的恍惚。
男人的怀抱轻柔又坚定,手搭在她的后脑勺,轻轻帮她梳理着长发。
“方疏净,你听我说。”
埋在男人的胸前,方疏净闭着眼,被温润宽容的气息包裹着,忽地没了脾气。
“……嗯。”
“出席上次聚会,是因为听人说你也要去。”容慎川解释,“不是为了阮苏。”
“后来阮苏找我出去,确实是告诉我她喜欢我这件事,但是我拒绝了。”
“嗯。”
经历了今天和阮苏的那系列事情,方疏净能猜到这个结果。
但她还是想不通。
觉得容慎川胸口那个红印实在碍眼,她干脆抬手去把那一块布料攥紧,“那你为我才过去,为什么还要跟阮苏走那么近,她那意思你又不是不懂,干什么纵容她?”
容慎川停顿一下,无奈摊牌:“……是,我承认我当时被嫉妒冲昏了头脑。”
嫉妒?
方疏净拧眉,又听容慎川道:“看见别的男人接近你,对你示好,我就控制不住自己。更何况……”
他犹豫片刻:“……你说刘定尧是小帅哥。你还从来没说过别的男人帅。”
“……”
方疏净在黑暗里眨眨眼。
——所以,这个男人真就把她这一句嘴瓢记了那么久?
原来他也会吃醋啊。
不知怎的,方疏净心底莫名生出了一种“扯平了”的想法,唇角不自觉缓缓勾起。
感觉到怀中女人的分神,容慎川轻轻捏了捏她后颈,接着道:“离开是因为公司确实有急事,本打算回家和你好好解释,没想到后头那么多意外的事。”
……
方疏净听见容慎川微不可查地轻叹一声。
旋即温柔地捧起她的脸:“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认为我喜欢的是阮苏。”
“可是,”他似乎想吻她,却又生生克制住,甚至带了点微小的委屈,“明明我心里只有你。”
“方疏净,你能不能,也对我负责。”
男人的声线低沉有磁性,含着丝丝蛊惑的意味,一点一点入侵方疏净的心防,诱人沉沦。
方疏净怔愣两秒,稍稍冷静下来,“等等,你的意思是,你真的喜欢我?”
过往婚后的一些细节桩桩件件倏地罗列在她的眼前。
仔细一想,才发现,这一切原来都有迹可循。
是她从一开始就走入了那个误区,所以固执地认为他永远不会喜欢上她。
“总算没想错。”容慎川满意地轻捏她白皙柔嫩的脸颊,嗓音纵容。
“那你——”方疏净还想追问关于他梦里喃喃“苏苏”的事。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把梦里的事拿出来说,似乎有些过分胡搅蛮缠。
既然他选择隐去不提,那便算了。
至少她能确定,现在容慎川唯一喜欢的,只有自己。
他不会在这方面说谎。
换了个话题,方疏净拧着眉,颇有秋后算账意味地踮脚,“那你今天还跟着你那好兄弟来我这儿?”
容慎川揽过她腰,让她贴近了些,额头相抵。
“不这么做,你今天又怎么会注意到我?”他笑声带着气音,“还不是为了找你。”
这几天他都寻不着方疏净的踪迹,直至在微博刷到她直播的消息。
若不是这个原因,他断然不会答应沈则的邀约。
一切都是他为了引她注意而布下的网,如果不这样做,方疏净看见他,也许下一秒就是转身躲避。
他在赌,赌方疏净对他有一点心动。
“下一次不要一声不吭就跑掉,嗯?”
容慎川在她唇上轻轻印下一吻,蜻蜓点水一样。
方疏净脸颊蓦地通红,捂着唇向后仰。
容慎川眉间一松,放开她。
方疏净立刻转身,背对着他弓着腰,耳朵红了又红。
透过捂得严实的手指缝,她说话声音模糊不清:“怎怎么就亲了……”
“嗯?”容慎川没动,等着她消化好自己的情绪。
半分钟后,方疏净深吸一口气,站直。
“不是,”她没转回来,“我就是觉得,我们这刚说开没多久,就发展到这个地步,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虽然她经营着酒吧,这档子事儿也见过不少,但骨子里些微的保守还是让她有点处于状况外。
不是说她排斥容慎川,只是她还没准备好去完全正视这段感情。
即便两个人本就是合法夫妻,除了最后一步,之前该做的也都做过。
至少此刻来说,两个人的关系对她而言还只是刚确定好恋爱关系的小情侣。
“我不知道你以前的情史如何,我也不想再问,”她折了个方向,过去打开车门,“但于我而言,这是我第一次确认对一个人的喜欢,也是我第一次恋爱,所以,我希望我们能稍微认真一点。”
“至少,”她抿抿唇,抬手打算关掉车门,“不要老随随便便就乱亲我……”
容慎川一怔,旋即低低地笑起来。
大步走去挡住方疏净关车门的动作,他一手抵在门框处,一手撑在座椅靠背上,低下头与她对视。
车里幽幽的暗光照亮女人通红的双颊与一双躲闪的漂亮眼睛,反射出盈盈的亮光。
容慎川爱极了她这幅模样,俯身停在她的颊边。
暧昧在刹那间充盈整个车厢。
方疏净干巴巴地吞咽一下,以为他又要做点什么,警惕地向后缩了缩,“说了不要随便就亲……”
容慎川仍在笑,漆黑的瞳眸里清晰地倒映出她的影子,温柔宠溺得一塌糊涂。
他珍重地揉揉女人的头顶,笑音毫不掩饰,“放心,不经你同意,我不会轻易碰你。”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也是第一次谈恋爱。”
容慎川的声音不急不缓,“在此之前,我从没有过别的女人。”
“……”
方疏净停下来,有点惊讶地望着他。
在现在这个年代,像容慎川这种身家地位的男人,不说婚前身边没几个固定的情人,至少也会有那么一两段恋爱史。
而且……
“没有过这些经验,之前那么熟练是跟谁学的。”
方疏净小声嘀咕。
“梦里。”
“诶?”
容慎川没继续说下去,捏捏她鼻尖:“你喝醉之后还嫌我脏。”
“……”
听他又提起她醉酒之后做的丢脸事,方疏净避过脸,“你别说那天了……”
容慎川勾出她颊侧一缕鬓发来玩。
这么多年来,他不知道多少次梦见自己彻底拥有她的场景。
这些都不能和她说,怕把她吓着。
卷了好几圈发丝绕在食指上,容慎川松手,问她,“今晚还回昭阳路那边吗?”
没等她作答,他补充:“包子很想你。”
方疏净:“……好。”
这个男人能不能坦率一点。
-
回到昭阳路的宅子,推开门的那一刻,方疏净竟有了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包子一听见动静就跑出来往她腿上蹭,闹腾的很。
方疏净蹲下去想把它抱起,但包子体型过大,任她怎么用力都抬不动。
她只好放弃。
这时久违的饥饿感终于升起,方疏净站起时眼前一花,差点往后仰倒。
她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吃晚饭。
家里佣人大多都已休息,方疏净不是个喜欢在这种时候打扰别人的人,索性自己走进厨房,想看看有什么可以吃。
一边在巨大的冰箱里翻找,她一边碎碎念着各类食材的名字。
厨房那边一般是当天运过来食材当天用完,留下的东西少的可怜。
搁在餐桌上的手机响起,她扬声往厨房外唤:“容慎川,把我手机拿过来一下。”
容慎川在外头停好车,刚进门就听见方疏净的呼唤,于是过去拿了手机递给她,不忘告诉她来电人:“你弟弟。”
方疏净关冰箱的动作缓了缓,“方远亦?”
这么晚了,按理说那小孩儿应该睡了才对。
她接通电话。
那边困倦的声音传过来。
“喂,姐姐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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