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姜家几个应是。
胡氏又看了眼阿谣,总是不大放心,又冲着姜诏几个说:
“你们多照看着妹妹些。”
“母亲放心。”
“娘不说我们也会照看好小妹的。”
“婆婆不必担心,儿媳一定照看小妹。”
一来一回,竟显得阿谣像个还未断奶的小孩子。
她轻笑了声,忍不住道:
“娘,哥哥嫂嫂,阿谣已经及笄了,是个大人了,能看顾好自己的,你们不必忧心。”
胡氏这才稍稍放心,由人领着,向着特地搭建在草场边上供人乘凉的凉亭走去。
凡是不上场打球的,都会在这里休息。
贤妃自然也在此列。
等到胡氏走了以后,在场就剩下姜家兄妹几人,姜诏刚想说话,就被他那个一向不着调的二弟拉走。
姜谈边拉他大哥,边冲一旁的赵氏说道:
“夫人照看小妹我最放心不过,那我和大哥就先去跑一圈儿马,晚些时候再见。”
说完,都不待阿谣和赵氏回应的,就急忙拉着姜诏撒了欢似的跑了。
阿谣看着哥哥们离开的背影唇角微微勾起来,温和地轻笑了笑。
比起马厩里正在吃草的那些,她觉得,二哥更像脱缰的野马。
母亲和哥哥们都走了,阿谣就乖巧地跟着二嫂嫂赵氏,在上林苑这个大草场上漫无目的地逛。
似乎打从她一进来,就总觉得有许多目光落在她身上,阿谣起先没注意,待到二嫂赵氏也离开去找旁的同龄夫人们说话了,阿谣才觉得旁人的各种目光更加过分。
有惊艳的、嫉妒的、艳羡的、不屑的、垂涎的……
各种各样的目光汇集。
阿谣找了草场周边一个不大起眼的角落里静静站着,谁也不欲理。
可是即便她已经低调如此,站在她的位置上,还是能隐隐约约听见许多闲言碎语。
偏生阿谣听力好得很,不费吹灰之力将那些话听了个清楚——
“那就是姜二姑娘?生得确实是还行吧。”
“这也叫还行?我要是生成她那般恐怕睡着了也要笑醒。”
“嘁,瞧她今儿打扮的那个狐媚样子,怎么着?是又想勾引谁?听说她连太子爷和云南王府的顾世子的魂儿都快勾没了,日日往卫国公府去。”
“不必气,今日皇家马球会可不比平日,她装扮的这样招摇,等会四公主来了,有她好受的。”
四公主任性跋扈的名声在外。
即便是阿谣并未见过她,也知道四公主最不喜欢被人抢风头。
可是……她招摇?
旁边有一个小小的水潭,阿谣下意识微微垂头去看了眼自己的样子。
素色罗裙,素色妆面,除了头上一套红玉发饰,全身上下看起来几乎没有什么明丽的颜色。
瞧着端庄素净得不可思议。
本是极为普通的打扮,只不过因为有了那张脸,有了那双顾盼生辉的眼睛,所以一如既往的粲然夺目。
阿谣没将那些人的话放在心上。
只不过,没过多久,她就见到了那些人口中的四公主。
不过是远远见到。
远远地看见四公主穿了一身火红的深衣,明媚如四月艳阳。
只是,她好像无形中又被抢了风头。
因为她身边,走着一个冷着脸的清俊男人。
那个男人只是简单地穿了身玉白色袍子,却被四公主的红深衣衬得愈发冷冽贵气,俊美出尘。
阿谣一眼就认出他。
裴承翊。
没想到太子爷也来参加贤妃办的马球会。
许是因为阿谣这样无意识地看过去太久,有什么微妙感应一般,远处的兄妹两个不知什么时候偏过头来。
眼神远远落在阿谣身上,皆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还没等阿谣好好琢磨这眼神是什么意思,就听见一旁,胡氏的贴身丫头翠云跑了过来,气喘吁吁,一见着她就直道:
“二姑娘!夫人在贤妃娘娘的亭中,贤妃娘娘有话,说要见见二姑娘,姑娘随奴婢去一趟吧。”
先前听说胡氏要去拜见贤妃,阿谣还没有什么想法,现在陡然听说贤妃娘娘要见她,心里隐隐生出些不好的预感。
她也不敢耽搁,就这么跟上翠云的步伐,由着对方带路,她则是小心地询问:
“贤妃娘娘怎么突然要见我?”
“奴婢听着是娘娘与咱们夫人聊起来二姑娘回府的事,这才要见见您。”
“那贤妃娘娘那里,都有谁在?”
“奴婢出来的时候,就只有贤妃娘娘、桓王殿下和咱们夫人,再没有旁人。”
一听这话,阿谣这心登时就凉了半截。
预感愈发强烈。
“你出来之前,娘娘和母亲在聊什么呢?”
阿谣心里装着事,边低着头走边问,并没注意到周遭情形。
翠云也如实回答:
“正说着桓王殿下的亲事呢,还说您跟桓王殿下很是合适。”
身子陡然被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阿谣阿迪撞得身子一偏,本能地看向撞她的人。
然后便偏见一双晶亮的黑眸,正凉凉看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鲨了小岛吧!!!我错了!!!!!!!
小岛痛定思痛决定重新做人!!!对不起妹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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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天朗风清, 这样近的距离,阿谣自然是将眼前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男人逆光而立,朝阳将他眼上每一根长睫都映得格外分明。
太子殿下站在面前, 阿谣自然不敢怠慢,当下便恭恭敬敬地行下礼去, 说道: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这是自从那日街上闹得不虞之后,阿谣几日来头一回见到裴承翊。
虽然知道来到马球会见到他很正常, 不过阿谣想到翠云刚刚说过的那句话, 被裴承翊听见了, 不禁觉得有些尴尬。
几日不见, 男人倒是没什么变化。
一如往日清俊矜贵,只不过, 眼中的红血丝多了些,眼下也有些许青黑,瞧着像是连日劳累。
不过阿谣也没放在心上, 人家是当朝储君, 宵衣旰食为国事操劳, 哪轮得到她忧心?
“起来吧。”
男人的声音淡淡, 听不出感情。
阿谣正以为这次不大愉快的相遇会就此结束, 正想抬步继续往前走, 离他越远,她就越有安全感。
只是, 没想到,还没等她抬步离开,眼前的男人倏然又开了口。
声音还是如刚才那般,不咸不淡的,只不过, 说出的话却引人遐想——
“孤有时候,也很羡慕我二哥桓王,他自小便讨女子欢心。”
“听闻桓王府的后院,光是有名分的妾侍就有二十多位。这个风流程度,只怕也只有云南王府的顾世子能与之相较了。”
阿谣抬眼,直直看着对方,并未开口,似乎在思量对方的话。
裴承翊轻哂一声,看着她,不急不缓地继续说:
“姜二姑娘自是配得上这天底下任何男子,不过,若是他惹了你不悦,你要记住,难过的时候一定要来找孤。”
“孤只要,远远地看着你过得好就够了。”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显得有些一本正经,让阿谣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不过,她并不想多跟他说什么。
于是,只微一扬唇角,开口道:
“太子殿下果然心胸宽宏,既然如此,臣女就放心与桓王殿下深入了解一下了。”
她这话说完,似乎看到男人脸上的神情僵了僵。
阿谣又补上一句:
“还有,听殿下的意思,好像很羡慕桓王有许多妾室?这又有何难?太子殿下只需要招招手,招来的女子怕是能将东宫都填满了呢。”
很明显,这句话说完以后,眼前男人的脸色又僵了两分。
阿谣从前处处忍让伏低做小,一张巧嘴从来都用来说好听的话了,如今这样开口讽刺人,才让裴承翊知道,原来她是这样的伶牙俐齿。
似乎她,离开东宫以后,过得愈发恣意张扬。
也愈发生动。
浑身散发着勃勃的生机。
裴承翊一时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阿谣已经又一福身:
“贤妃娘娘召见,请恕臣女先行告退。”
然后还没等他说话,她就已经走出去好几步。
像是对他避之不及。
裴承翊略皱了下眉,还是忍不住扬声唤她:
“姜二姑娘。”
不远处,素色罗裙的女子怔了一下,终是回过头来。
这一回头,青黑的丝发和头上的红玉步摇一同晃动,衬得那张无双秀颜,更加粲然夺目。
这下换成了裴承翊怔在原地。
许久,才终于说出一句话:
“你同我说的,我想过了。”
似乎是没有想到他会他突然说这么一句,阿谣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什么?”
他说的是那日在城西街上,她同他说过的那些话。
她说他从来没有将她当过一个人,说她从前只是动了妄念,说了很多从前在他身边受的委屈……
可他连一句辩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所以最近一连将自己关在东宫数日,去想从前。
勉勉强强得出个答案。
于是才有了接下来这话:
“你说要还孤的钱财,可一定要记得还。”
那些替她赎身的钱财,就是他们不平等的开始。
所以是不是她还了,他们就能将从前一笔勾销,重新开始了?
裴承翊不知道。
但他,想试一试。
还了钱就能一笔勾销的想法,倒是和阿谣不谋而合。
她听明白了他的话,便不疾不徐地点点头:
“臣女一定尽快,差人送到东宫,最迟不过明日。”
“孤以为还这些钱是很重要的事情,”
男人背着手,长身玉立,一字一言说的极为认真,
“所以姜二姑娘还是不找人代劳为好。”
“今日晚膳,孤在东宫恭候二姑娘。”
-
因为路上有这么一个小插曲儿,阿谣到贤妃歇息的凉亭时,桓王也到了。
这不是阿谣第一次见到桓王。
第一次见他,是去岁她跟着裴承翊去怀王府赴宴的那一回。
不过在场都是聪明人,桓王自然不会将阿谣的身份戳破,反而十分有礼地拱一拱手,冲着阿谣招呼道:
“久闻姜二姑娘美名,前些时候在端午宫宴上未瞧清,今日一见,方知惊为天人。”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桓王与太子虽是异母兄弟,却几乎连半分相似也没有。
比之裴承翊精雕细琢般的清俊容颜,桓王则相貌略显普通一些,带着些微不可查的阴郁感。
整体上瞧着还是一派温润的儒生作风。
这样看着,确实要比太子爷那般眼高于顶贵气逼人要让人容易接受的多。
他这般气质与座上的贤妃有五分相似。
在场就只有贤妃、桓王,还有阿谣的母亲卫国公府人胡氏。
阿谣给三位都行过礼以后,这才又对桓王说道:
“王爷谬赞,王爷这般光风霁月之人这样夸赞,臣女实在愧不敢当。”
“二姑娘谦逊。”
贤妃坐在座上,自从阿谣一进来,便直直端详着她,此时冲着胡氏笑道:
“这就是你家二姑娘?成日里听人念叨,果真是个妙人。本宫一直想要个这样秀外慧中的女儿,可惜总没这个缘分,今日见到你家二姑娘,本宫这心里可真是羡慕呀。”
这架势,像是恨不得要将喜欢阿谣写在脸上了。
阿谣想起方才进来之前翠云说的那些话,还有裴承翊说的那些话。总觉得贤妃和桓王这样叫她和胡氏过来,可不单单是见一面这么简单。
胡氏听了贤妃的话恭谨地客套几句。
贤妃眼神还放在阿谣身上,终是说:
“姜二姑娘真是生得好模样,快快,上前来,叫本宫好好瞧瞧。”
阿谣向母亲的方向看过一眼,得到首肯的眼神,这才盈盈几步,走到贤妃面前。
“再往前些。”
单是这样瞧着,贤妃似乎还算平易近人,
“还不知道二姑娘闺名。”
阿谣温声答:
“臣女单名一个谣字。家中双亲兄长都唤臣女阿谣。”
“阿谣,好名字。模样好,性子也这样乖巧,真叫本宫愈发羡慕你母亲。”
多次听贤妃这样说,胡氏倒也仍旧宠辱不惊,始终保持着该有的体面,恭谨却并不谄媚地应答着。
阿谣也在这里落了座,母女两人偶尔一个眼神交汇。
很快,就弄明白了这贤妃桓王母子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
卫国公手掌重兵,为五军大营最高统帅。
先前贤妃属意永昌伯府的秦大姑娘,不止因为永昌伯一系与皇后的关系,更是因为永昌伯身居卫国公手下要职。
不过这职位与卫国公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只因卫国公家的嫡长女早许了瑞王府,所以压根没动这个心思。
谁知道这卫国公府半路又找回来了个嫡次女,这才让有些人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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