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她邀请他出宫游玩,不管她想做什么,他都愿意陪着她。“那好吧,朕回宫换件便衣,一会儿过来接你。”
“嗯。”
甄茉听说她要出宫,也想跟着一起出去:“我许久没回家了,我想回去看看我爹娘。”
唐宁痛快答道:“好啊,一会儿捎你一段。”
甄茉又问:“那郡主您要出宫去哪里玩?”
唐宁答道:“我哪是出去玩,我是有事情要做。”
“什么事情?”
唐宁眨了眨眼:“给你找个婆家。”
甄茉脸一红:“郡主你又拿我取乐了。”
李昱辄很快换好了衣服,赵潜也准备好了马车,他们四人带着小鱼儿一起出了宫,先是将甄茉送回家,而后赵潜问他们要去哪里,唐宁给他说了一个地方。
“那是哪里?”李昱辄问。
唐宁看了怀中的小鱼儿一眼,幽幽道:“去了就知道了。”
唐宁带李昱辄去了大哥私押宋子云的地方,看守宋子云的人是认识唐宁的,毕竟唐墨早就同他们打过招呼了,唐宁可以随意出入这里,但是在看到唐宁身后还跟着李昱辄时,他们还是吓得不轻。
唐宁心里其实早就知道,李昱辄从一开始就知道宋子云在唐墨手中,只是两人都没有说破而已。今天她之所以会带李昱辄来,一是因为没有李昱辄,她不好带小鱼儿出宫;二是她要用小鱼儿逼迫宋子云说出当初究竟是谁派他去欺侮李云曦,李昱辄在这里,正好可以当个听证。
她将李昱辄安排在关押宋子云的房间的隔壁,然后抱着小鱼儿走进了宋子云那个房间里。
宋子云双手和双脚都被铁链锁着,趴在地上,已然被大哥折磨得不成样子了,唐宁看了他一眼,便捂住了小鱼儿的眼睛,不想叫他害怕。
宋子云看到唐宁抱着小鱼儿进来,原本奄奄一息的他立即爬了起来:“小鱼儿为什么在你手中?你要做什么?”
唐宁轻笑:“李云曦不管这个孩子了,我瞧着可怜,便抱来玩玩。”
“小鱼儿是无辜的,你不要伤害他。”宋子云跪了下来,“该说我都说了,你们为何就是不相信我?我真的只是因为爱慕云曦才会做下错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你放过小鱼儿。”
“是么?”唐宁抱着小鱼儿,走到他面前,“那你当着小鱼儿的面,以小鱼儿的名义起誓,若是你有半句谎言,就叫小鱼儿不得好死!”
宋子云一下子呆住了:“我……”
“不敢了么?”唐宁冷笑道,“我瞧着这些日子你也吃了不少苦,你硬撑着一口气不肯自|尽也是想着有朝一日还能与小鱼儿再续父子缘吧。我给你这个机会,只要你说出当初究竟是谁让你做出那件事的,我就让大哥放你出去,让你和小鱼儿团聚。”
“此话……当真?”
“当真。”唐宁蹲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过,我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之后,我希望你能自己了断,来抵我父亲的性命。”
宋子云颤抖道:“你还是不肯放过我?”
“是你和李云曦害死了我的父亲,你不死,李云曦她就得死,你们俩总得有一个人来偿还你们犯下的错误。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已经不算少了。”唐宁咬着牙道,“你说还是不说?”
宋子云望着唐宁怀中的小鱼儿,小鱼儿虽然被唐宁捂着眼睛看不见他,但他听见了他的声音,向他伸出了两只肉肉的、干净的小手。
宋子云想去握住小鱼儿的手,可是却被铁链束住,无法触摸。
良久,他终于呜咽道:“我说……”
唐宁盯着他:“是谁?”
“是……岑尚书。”
第40章
唐宁和李昱辄都没有想到,宋子云说出的人居然是岑尚书。
他们一直以为就算不是太后, 也一定是太后身后的杜太尉, 可是万万没想到居然是岑尚书。
不过在宋子云说出岑尚书的名字时, 李昱辄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其实很怕宋子云会说出太后来。
可是为什么会是岑尚书呢?岑尚书为什么要派宋子云去欺侮云曦?
唐宁问宋子云, 宋子云也不知道, 他只说是收了岑尚书一大笔银子拿去给家中重病的父亲医病, 可是并未问过岑尚书让他这样做的原因。
唐墨听说唐宁带着李昱辄来这里了,便赶了过来,他将唐宁拉到一边,问她为何将李昱辄也带过来了。
唐宁说道:“你和陛下查了那么久也没查出什么重要的线索来,刚好我在宫里撞见了这孩子, 他偏往我怀里凑,我便干脆抱来试探试探宋子云了,没想到他真的说出来了。”
“是谁?”
“岑尚书, 岑天宇。”唐宁目光冷沉, “我觉得这次宋子云没有说谎,大哥, 你派人去查查岑尚书的底细吧,看看他当初究竟为何要害我?”
至于宋子云, 唐宁依照诺言将他带走,然后同李昱辄商量:“能不能把他带进宫去,将他藏在我住的宫苑里, 然后让小鱼儿每日去我那里坐一会儿。”
“可以。”方才李昱辄一直很担心, 担心唐宁知道了幕后主使这一切的人之后会选择不再回皇宫, 可是听她方才说了这些话,她应该还会在皇宫中待一段时间,故而对于她的这个请求,李昱辄又怎么会拒绝?“先带他上马车,等入了宫,朕让赵潜去安排。”
唐宁随李昱辄回宫之前,绕路去了甄茉的家中,同她说了一声这几日有事情,过些日子再接她进宫游玩。
甄茉在宫中待了多日,也正想着在家多陪陪父母,便爽快答应了。
唐宁同她告别之前,想起唐墨跟她说过,一旦他们开始调查岑尚书,岑尚书那边可能会知晓,届时他可能会选择逃离京城,所以要时刻注意尚书府的动静。
唐宁便同甄茉知会了一声:“这几日若是遇到岑尚书出城,一定要想办法阻拦一会儿。只要稍微闹出一些动静,便会有人跟上去的”唐墨会提前安排人守在城门口,只要岑尚书一露面,便会立即通知唐墨,同时会有人跟踪岑尚书。
甄茉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拍着胸脯答应了:“放心,我这几日都随父亲去城门守着。”
唐宁和李昱辄回到皇宫之后,马车直接驶入唐宁的宫苑中。
南平王看到赵潜从马车上扛下一个伤痕累累的人,仔细一看发现居然是宋子云,不由有些奇怪:“怎么把他带来了?”
唐宁向南平王解释了缘由,说出了岑尚书的事情,南平王也很是惊诧:“居然是岑尚书?怎么会是他呢?”
李昱辄答道:“暂时还不知道缘由,朕今日便安排人着手去调查此事。”
唐宁去太医院找陈伯庸要了些续命的药回来给宋子云服下,保证他至少在这一个月内还能吊着一口气活着。
宋子云很想亲近小鱼儿,为此他忍着周身的伤痛向唐宁要了一桶水清理了一下自己,然后换上干净的衣服,这才恢复了些模样,不再叫小鱼儿看着害怕。
小鱼儿很快认出了他,迈着两条肉肉的小短腿扑进了他的怀里。他周身是伤,被小鱼儿扑得伤口直疼,可还是抱着小鱼儿不肯撒手。
唐宁想,他也算是一个好父亲,倘若当初没有走错那一步,今日许是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李昱辄和唐墨追查岑尚书的事情,果然很快便被对方知晓了。
李昱辄这边尚还未调查出什么,太后居然找过来了。
在太后替岑尚书求情的那一刻,李昱辄的心里顿时浮现出一层失落和挣扎:他多么想太后跟岑尚书根本没有任何关系,也多么想在唐宁面前替太后开脱,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太后居然会主动同他吐露实情,求他放过岑尚书。
“为什么?母后你为什么要替岑尚书求情?”李昱辄痛苦道。
“太后”杜文喜眉眼染上了一丝伤感,轻轻说道:“陛下,其实我并非你的亲身母亲。”她不再自称“哀家”,而是以一个普通女人的身份与他对话。
李昱辄极为艰难地点了点头:“朕知道,你是朕的姨娘。”
杜文喜微微有些诧异:“陛下居然早就知道了。”
李昱辄重重地呵了一口气,虽然不愿意承认现实,但是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出来:“所以岑尚书就是……梅兰竹么?”
“看来陛下早就调查过我了。”太后眼底有薄薄的悲凉慢慢浮漫出来,还带了一丝嘲讽,“你们皇家的人,一个比一个聪明,一个比一个薄情。”
“姨娘,”李昱辄斟酌了片刻,还是对她改了称呼,“当初你进宫取代朕的母后,并非你所愿,对吗?”
“是。”回想起往事,杜文喜的表情中泛上浓浓的苦涩,却也安和许多,她坐了下来,同李昱辄娓娓说起以前的事情来,“我在最好的年纪遇见了他,可是爹娘一直不同意,姐姐嫁得这样好,入宫之后很快成为了皇后,爹娘也希望我能如同姐姐一样嫁入王公贵族之家。我和梅郎坚持了很多年,我为他熬过了嫁人的年纪,他也为我进京考取功名。爹娘终于松了口,说只要这次梅郎能考得功名,便同意我们的婚事,可是没想到这个时候,宫里的姐姐忽然病倒了。”
李昱辄的记忆力已经没有了关于他的亲生母亲的记忆,他是从苏太妃口中听说的:“那时候母后生病了,没能医治好。父皇是因为思念母后,才召您进宫的对吗?”
“你父皇确实把我当成了姐姐的替身,他对姐姐用情太深,承受不住姐姐的离去,我同姐姐长得一样,他希望从我身上看到姐姐的音容样貌。不过更多的原因,你父皇召我进宫,是为了你和云曦。”杜文喜说起先皇的时候,语气平静,并无多少波澜。可是她说起李昱辄和李云曦时,眸中透出的浓浓的母爱,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掩饰住的的,“那一年,你才三岁,云曦才刚满周岁。从你们出生开始,姐姐便亲自照顾你们,从未经奶娘的手,你们两个孩子很是依赖姐姐,姐姐去世后,你和云曦虽是还不懂事,但母子相连的天性让你们感受到巨大的创伤。你们不愿意亲近任何人,你不肯吃别人喂的饭,云曦不肯喝奶娘的奶,整日哭闹不已,很快也跟着病倒了。先皇极为疼爱你们,而我的爹娘也顺势提出,让我进宫,代替姐姐照顾你们,先皇只看了我一眼,便同意了。”
李昱辄说:“您的确和母后长得一模一样,在朕的记忆力,朕的母后一直都是一个人。”
“是的,连先皇都觉得我和姐姐实在是太像了,那时你和云曦又怎么能分辨得出来。你们一左一右扑在我怀里,搂着我的脖子,软糯地喊着母后,那份对母亲的依赖叫我无法移开目光。先皇说,我进宫,你们这两个孩子才能活下来;哥哥说,我进宫,他便能有望坐上太尉之位;爹娘说,家中承蒙皇恩的那份荣耀才能得以延续下去。”说到这里时,杜文喜眼底的光一下子黯淡了下去,“他们都说我进宫是最好的选择,可我那时候,真的有的选择吗?”
透过这短短的几句话,李昱辄便能看到当初她孤立无援的无奈与凄凉。
“天意弄人,梅郎终于考取了功名,可我已经入了宫成为你和云曦的母亲。而他满怀欣喜地回家准备迎娶我,却被爹娘告知我害了急病离世。”杜文喜眸中弥漫上一层雾气,睫毛轻轻煽动,便是落下两行泪来,“他消失了许多年,不知从哪里得知我其实并未离世,而是取代了姐姐在宫中好好地活着。他改了名字和身份,重新入京考试,一步步坐到现在这个位置。”
岑尚书的加官之路走得实在太快,难免让李昱辄怀疑:“他能坐到尚书之位,也有您的帮助,对吗?”
可杜文喜却摇了摇头:“陛下可能不信,我并未在先皇面前帮他说过任何话。先皇对我并未有情,他不许我有自己的孩子,那避子汤药我常年累月地喝着,先皇就是担心我有了孩子之后会不再对你和云曦视如己出。他如此待我,我又岂能在他耳边吹得了枕边风。梅郎他能走到今天这一处高位,都是他处心积虑换来的。他考取功名之后,娶了一个他不喜欢但是却能帮助他高升的女人,也便是岑夫人。我那时常常召岑夫人进宫,只是想从她口中多知道一些关于梅郎的事情……”
对于她的苦楚,李昱辄是怜悯的,可是关乎岑尚书想害死唐宁的事情,确实不容置否的:“朕知道,当年您和梅兰竹被迫分开以后过得都很苦,可是这并不能成为他做错事的借口。”
杜文喜眉眼闪动了一下:“陛下,当年再多的缠绵悱恻,我与梅郎终究成为陌路人。我求您放过他,并不只是因为我在念当年的旧情,而是这关乎皇家的名誉。当年的我取代姐姐入宫这事,终究是荒唐了些,您难道想让天下人知道,宫里有个假太后?假太后还有一个旧情人?”
“朕并不打算将这件事公诸于众,岑尚书他做错了事情,是他让宋子云欺侮云曦,害了云曦的同时,也害的唐宁背了黑锅;他还间接害死了当年的唐大将军,害的唐宁诈死不敢回京,让咱们大齐整整损失了两大名将;如今姜国敢如此猖狂地犯境,就是以为咱们大齐没有将才了。”李昱辄表情冷下几分,“朕先前一直想不明白他为何会这么做,今日姨娘你同朕说起这些往事,朕才明白,原来岑尚书韬光养晦,为的是报复我们皇家,报复整个大齐!”
“你说什么?”杜文喜身子一颤,“你说是他派人欺负的云曦?”
“您不知道吗?”李昱辄审视着她,“当年欺负云曦的人就是宋子云,宋子云已经招供了,当年他是受岑尚书的指使,才会对云曦做下那种事情,而小鱼儿,就是宋子云的亲生孩子,云曦也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不可能!”杜文喜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了去,不敢相信道,“他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当年的事情不是唐宁的错吗?难道不是因为唐宁对云曦隐瞒身份,才会让别人有机可趁吗?”
“怎么会是唐宁的错呢?就算没有唐宁,岑尚书这般处心积虑,也一定会找别的机会报复我们皇家。而唐宁,她运气不好,被你和云曦怨恨了这么多年。”李昱辄心疼道,“当年那倒秋寒之毒,可是你给云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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