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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细小的瓦砾被卷入了狂风的旋涡，漫天的灰尘遮住了月亮，天色蓦地暗了下来，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了那个站在狂风火焰中单薄的身影，他拿着一把半人高的长剑，像是从地狱底端爬上来，经历了业火的洗礼的修罗。
纱来看着莱特静如止水的双眼，内心忽然感到一阵悲凉。
以往，在莱特和雷特搭档合作时，莱特总是毛毛躁躁地冲在前面，雷特则好脾气地拎着□□在后方掩护他，不停地用声音果实给他传讯。
而现在，莱特他已经褪去了急躁，在战斗中能从容镇定，一步一步地把对方引入自己的圈套。
这大概是因为他意识到了，那个永远给他做支援的人，再也不会来了。
第七十八章
“风暴斩！”
莱特虽是航海士，每天要花大量的时间在测量室里，但他从未间断过剑术的练习。每天挥剑三千次，举哑铃两千次，单手俯卧撑一千次......
原本为了报仇而养成的习惯，不知不觉中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风雨无阻，从无间断，让他有足够的力量支撑自己在新世界的冒险，让他能在佛斯号的甲板上下达扬帆转舵的指令，渐渐给自己挣得一席之地。
但，这还不够。
Jack手中弯刀交差，正面接下了莱特这一击，他退后数步，猛地撞塌了一幢七层楼高，外面还贴着彩幅，像是刚开张的商场。
“小鬼，这就是你的全力？”Jack随手在钢筋水泥残垣中一撑，站起来后看着粗喘气的莱特，语气带着十足的嘲弄，“这点力气，才刚够给我挠个痒。”
“是么？”莱特低笑了声，“你的面罩可是被我打落，跌到废墟里被你压坏了。不过也没什么好挡的，不过就是厚嘴唇鲨鱼牙，在新世界，比你更奇怪的长相我也看过不少，你这不算最古怪。”
他的面罩什么时候掉了？
下意识伸手抚上自己下半张脸，Jack在触碰到熟悉的冰冷金属感时，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风之龙卷！”
趁着狂风还在，莱特顺着空气流动方向挥剑，目标直指Jack因伸手而露出空档的胸口。
“嗤”的一声皮肉开绽声，莱特看着自己没入对方左胸的长剑露出了一抹笑，但接下来，他却发现，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手中的剑移动半寸。
上当的，是他吗......
这个想法冒出后，莱特只来得及拔出手中的剑就被Jack一拳击飞，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坠落，穿透了十来层残破的墙壁才堪堪止住。
他咳出一口血，费力地抬起因充血而有些肿胀的眼皮，想要看清自己目前的状态，却还是只能通过Jack那能惊起飞鸟的脚步声来判断对方的位置。
脚步声停了，面前的风声被挡住，看样子，旱灾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莱特握住剑柄的手紧了又松，他看着月光投在自己面前的影子，听着耳畔不怎么清楚的风鸣声，他突然有点累了。
加入红发海贼团的这两年，他见过了太多天才，也知道自己无论多么努力，永远都不能赶上那些怪物级别的人。这些他原本也不在意，因为他的梦想是去听各种各样的风，成为最棒的航海士，他虽不强，但靠着伙伴的配合，也没有尝过败仗。
所以虽然知道很不应该，但在这种紧张的时刻，他还是在想：如果雷特在就好了。如果雷特还在，他就不需要迷茫，可以听从脑海里的声音迅速站起来，按照他的指示去做......
“莱特，往右边撤两步。”
他的耳畔突然出现一个声音，和遥远的记忆里那个冷静的男声重合，大脑一片空白的莱特几乎是下意识地按照声音的指示去做，险险地避开了Jack斩落到自己身边的弯刀。
“清醒了么，莱特？看来耶索普做的这个耳麦质量还不错，你这么一路摔过去也还能良好运作。”
躲得不够及时，莱特的左手被飞溅的碎石划开了道口子，温热的鲜血流出，再被凉凉的夜风一吹，他顿时清醒了不少。至少能判断出此时这个含笑的声音，是从纱来今天一早神神秘秘强制他带上的右耳耳钉中发出。
“纱来，你这家伙——”莱特将剑斜横在胸前，接下了已变身成猛犸象Jack的一击，看似被击飞，实则在半空中调整好姿势落地，是借用了Jack的力量和他拉开距离。
“做的不错，看来你恢复冷静了？啊，对了，这个耳麦只能是我向你传话。你说了什么，我这边一概听不到。”纱来欢快的声音再次在他耳边响起，让憋了一口气的莱特郁猝地把它咽了回去，觉得他在被旱灾打残前，会先被自己的伙伴给气个半死。
“别气别气，对了，我看了眼你的航海笔记，是说今天西海岸会有龙卷风是吧？要不要去那边决胜负？”
听着不断钻入右耳的熟悉声音，莱特放弃了询问她是在哪找到自己的航海笔记这种愚蠢的问题，草草地包扎了一下左手，看着几乎是眨眼间就冲到了自己眼面前的Jack，心头异常平静。因为他知道，耳麦另一头，那个不知道藏在哪个角落里的鬼丫头，绝不会让他失望。
“你现在所在的位置离西海岸有五分钟的路程，但旱灾以猛犸象的状态，大概三分钟就能到达。你可以把你脚下埋的炸/弹点燃给他造成点阻碍，然后加油跑，别被他追上了~”
纱来这家伙洞察人心布局的能力，还是一贯地可怕。
稍稍猜到一点耳麦那头人的想法，莱特啧了一声，拒绝去想她是什么时候知道了自己埋炸/弹的位置，什么时候就开始为现在这一战布局。
他跑开两步按下按钮引燃了炸/弹，在后方传来的一阵阵轰鸣声与热浪中，坚定地往西海岸跑去。
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看来只靠他一人，确实是无法胜过旱灾。而纱来这个鬼丫头，从他认识她起，就没有见她失手过。
......
“哈——，你这是逃到尽头，终于打算放弃了吗？”
到达西海岸后，Jack看着背对大海，衣服破烂不堪，身上多处淤青伤痕，显得十分狼狈的莱特，眼中自得之色更重。
“你刚刚是打算去岛主的藏身地，夺取你想要的恶魔果实吗？”莱特没理他的嘲讽，一字一句地说出了自己的问题。
“做女人的传声机，你还真是没用啊，风使！”Jack突然用象鼻卷起了旁边的一棵大树，直直地往远处丢去，让莱特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话可不能这么说，”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大树落下，引出一片惊鸟翅膀的扑棱声后传来，莱特松了口气，看着那个穿着沙色风衣的黑发少女，踩着月步落到了Jack的另一边，刚好和他一起形成包围之势。
“莱特刚刚是在发扬绅士精神，这可是很少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你要好好珍惜才行。”
莱特：“......”
刚刚的担心不如丢去喂狗！纱来这家伙真是够了！
“现在才出来，是准备给你的同伴收尸吗？”虽态度十分轻蔑，但Jack此时变回了人形，侧着身子，没有把自己的后背露给纱来或莱特中的任何一人。
“你在说什么呢？”纱来右手挽了个剑花，左手手/枪的枪口也瞄准了Jack，虽笑着，却带着凌冽的杀气，“我现在出来，当然是为了杀了你，给我们的朋友复仇。”
说话间，她手中的枪已开火，带着霸气的子弹让Jack冲过来的步伐一缓，而她也趁这一空隙腾空而起，手中银白色的软剑至柔至刚，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凌厉的斩击。
“都说了，你们这点力气，只够给我挠痒！”Jack手中的弯刀随意一挡，就把纱来的斩击击飞。他的目光追着踩着月步越跳越高的纱来，语气中终于带上了几分正视，“还会海军的月步？看来你也没我想象中那么菜啊。”
“那当然了！别小看我的同伴！”莱特提剑再次与Jack战了起来，金属相撞声与海浪声混在一起，在黑云密布的西海岸上传出了很远。
“轰隆轰隆——”
雷鸣声响，莱特分神感受了一下拂过耳畔的海风，结果差点被身体部分猛犸象化Jack的象鼻挑飞了手中的剑。
仅仅不到三个月，就能够控制身体部分动物化，即使是百兽手下三大灾害中最弱的旱灾，也有这等实力。
没有时间感慨对方怪物般的掌控力，莱特顺势侧身一滚拉开了点距离，再站起来时，他的半只脚已经没入了在轻微震动的海水里。
差不多了，他想。
“水流斩！”
长剑没入水中带起海流，莱特记得，当初为了练成这一招，他和雷特还特意去请教了会鱼人空手道，能操纵空气中水汽的鱼人......
“尽耍些小把戏！”Jack像是厌烦了这躲猫猫游戏，他没有再避，手上造型奇特的弯刀高举过头顶，猛地下挥，X字型的斩击带着摧毁万物的死亡气息，轻而易举将海水流冲破。
随后，他脚步一点，以与他庞大身躯及其不符的速度往莱特方向冲去，仿佛没看到莱特身后是能力者的克星——大海一般。
他快得只见残影的速度让夜风颤抖，莱特听着风的悲鸣，心头异常平静。他双手持剑，墨色的瞳孔像是无底的深渊，又像是酝酿着暴风雨的天空，让人感到一股寒意。
“I realize the screaming pain
我意识到彻骨的疼痛
Hearing loud in my brain
在我脑中轰响
But I\'m going straight ahead with the scar
但我带着伤痕前行”
从遥远的天空传来的歌声带着一丝忧伤一丝决绝，让本已逼近到莱特面前的Jack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觉得他的心脏像是在被人撕扯一般，痛得他喘不上气来。脑海里闪现了一个眼神凶恶的男孩和一个性格怯懦的男孩一起长大，一起欢笑，并肩作战的很多片段。
带着悲伤色调的的画面一个个闪现，最终，停留在一人看到对方的恶魔果实出现在拍卖会的册子上。
明明是与他无关的事情，但不知为何让他悲痛地喘不过气来。
“啊——！”Jack长吼一声，手中的弯刀划开了自己的大腿，血流如注，生理的疼痛感让他终于找回了理智。
可惜，这已迟了。
“旱灾Jack！”莱特的声音从旋转咆哮着的龙卷风中传出，杂乱的风声雷声海浪声，都没能掩盖住他话语中的决意，“你给我滚到深海里去，好好地体会我的悲伤！”
“天地同悲风暴斩！”
龙卷风与带着霸气的斩击混为一体，带起了铺天盖地的海浪。
Jack刚缓过神，还没来得及握紧手中的弯刀，就被龙卷风卷入，无数夹着着霸气的风刃在他身上割出一道又一道的口子。
已经无力反击，武器脱手的旱灾，最终被真正的大□□海啸给淹没，沉入了大海深处。
第七十九章
“我真的没事！今天我没怎么用见闻色，刚刚也只是用能力拖了旱灾一小会，虽然用上了能力第二阶段‘共情’，但还远没有到要昏睡过去的地步。”
在被海水冲毁了堤岸的西海岸，纱来费力地把自己的袖口从躺尸在树下还不肯歇停的莱特手中抽出。发现他还有挣扎起身的意图，吓得连忙按住了他。
“莱特你能有点重伤患者的自觉吗？你刚刚在龙卷风里发动斩击，已经被风刃弄得遍体鳞伤了。我刚刚好不容易帮你把伤口包扎了一遍，你再动它们可就要渗血了！”
“啰嗦！我的身体我知道。”迎着纱来不信任的目光，莱特咬牙瞪视了回去，“我死不了也残不了！倒是你，乱用那个能力的话，谁知道你还能不能醒来！？”
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一个半蹲着一个靠着树半躺着，平齐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几乎溅出了火花。
“你一定要去，我也拦不了你。”最终，是一向执拗的莱特先移开了视线，他闭了闭眼，身上一贯的狂躁之气收敛不少，“青雉虽是三大将里最懒散，最不爱下杀手的那个，但无论如何，他都是政府最高战力三大将之一。你要小心，而且——”
说到最后，莱特想说些能让纱来这个总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胡乱使用能力的家伙收敛点的话。但我们还想和你一起冒险这种肉麻话，他又实在说不出口。
越想越烦的莱特啧了一声睁开眼，顿了顿后，不知为何说起了刚刚在他脑海里蹦出的琐事：“贝克曼刚刚又传了一些文件来说要你处理，你要是又昏个十天半月，我们都会被副船长杀了的。”
说完，他像是有点懊恼，晃了晃发沉的脑袋，抬起眼来，准备接受纱来的日常嘲讽，结果，却看到了一张微愣的脸。
“织田作，我会照顾好自己，你真的不用送我。有这个时间不如留下来帮太宰处理一下文书，我昨天为了查任务资料没去处理，今早一看就多了半米高。”
纱来记得，在她出国执行任务的那个早上，她把想去机场送她的织田作拦了下来，她当时以为这不过是一件普通的任务，她很快就能回来，所以脱口而出的理由，就是处理文件这种日常琐事。
可惜，当时的她，没能再回到横滨，继续那琐碎温馨的日常。这次，如果能顺利回佛斯号就好了......
“纱来？”莱特疑惑的声音把纱来唤回了现实，她眨了眨眼睛，像是思考了会什么，随后突然把身上的风衣脱下，盖到了莱特身上。
“我知道了，伤患就在这好好休息，等我们把敌人都打倒了一起回去吧~”她语调少有的上扬，带着少女的俏皮感，让莱特愣了一愣。等他回过神来，身旁早就没有了那个黑发少女的影子。
凉凉的夜风吹过，他身上还带着余温的沙色风衣把冷风隔绝在外，让莱特苦笑一声低下了头。他脑海里重新浮现纱来刚刚的微笑，怎么看，他都觉得她的笑里带着一丝悲伤。
啧，你最好能和他们一起回去，莱特的手在不知不觉中攥紧了风衣的领子，你可是说过的，绝不会对伙伴撒谎。
他听着夜风拂过树叶的簌簌声，被惊走的鸟儿飞回来的翅膀扑棱声，突然恨起了自己的无能，因为如果他再强一点，此时就不会像个废物一样躺在这里胡思乱想，完全帮不上自己的伙伴。
回去之后，把每天的挥剑次数翻倍好了。他想，这种可悲的无力感，他真的不想再体会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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