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算贾瑚娶了诚王妃的亲妹妹,也没人说贾赦选了诚王,实在是诚王太低调,旁人也不觉得这位皇子有夺位的可能。
王子腾不知这其中内情,但他却知道贾赦跟诚王也算有亲戚关系,但若说贾赦为了儿媳和诚王妃这点关系,就选了诚王,这怕不是把贾赦当成了傻子。
再细想贾赦说的话和神情,王子腾便认真了许多,看来他过去也看走眼了。
贾赦并未再多说什么,直接告辞。
贾政那边暂时还没有消息传来,贾赦却不打算坐着等,不管皇上有没有察觉,如今皇上对他的容忍度已经越来越低,他必须要早做决断。
……
秋尽冬初,随着气候转冷,贾赦也越来越不爱出门,但他位居尚书之位,每次大朝会都是不能缺席的,不管心里多想偷懒,也不得不带着困意上了大朝会。
每次大朝会都大同小异,贾赦甚少在大朝会上发表什么意见,除非皇上点他的名。
当然,除非必要,皇上没事也不会问他。
然而这次却不同,今年闹了蝗灾,北面几乎颗粒无收,今年的冬天又来的很早,钦天监的监正称今年冬天或有雪灾。
蝗灾还未平息,又说雪灾将至,皇上如何不心焦?
不少大臣对还未发生的事表示钦天监的监正只是说有可能,而不是一定会降下雪灾,让先处理北方的蝗灾,赈灾的人选更要慎重择定。
诸位皇子派系的官员互相角力,都想把赈灾的事儿抓到手里,皇上日渐年迈,如何看不见下面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
他不想把这次赈灾的事宜交给任何有意夺位的皇子,于是思来想去,挑中了向来低调,且表现平平的七皇子,诚王。
贾赦倒是不意外赈灾的事会落到诚王的身上,之前他就跟系统讨论过,如今的结果可以说完全在他意料之中。
满朝文武大半的官员都没料到赈灾的事会落到诚王手里,诚王似乎也有些意外,但很快冷静,站出来领旨。
赈灾的事儿敲定,今日的大朝会就算结束。
晚间,贾赦把一早准备好的赈灾注意事项放到一个小木盒里锁上,让心腹等诚王离京后跟上,避开耳目把东西交给诚王。
这也算是贾赦的示好。
没多久,姑苏来信,贾敏时隔多年,再次有孕。
三年前林家老太太黄氏身故,林如海携妻儿扶灵回乡,然后就呆在了姑苏祖籍守孝,明年又是大比之年,贾赦原想着林如海今年年底就会到京城准备来年的殿试。
说起来,林如海早早过了会试,若非当年林家老爷病逝,林如海怕是早就高中,如今又白白蹉跎了这数年光阴,好在能守的孝全都一次性守完了,这次殿试得中,往后仕途便是一帆风顺。
贾敏今年三十有三,这个高龄有孕,颇有些风险,加上这胎怀相不是很好,林如海便推迟了进京的时间,写信来京中是请内兄帮忙收拾一下京中的旧宅,以免他上京后还要收拾屋子。
得了信,贾赦虽有些担忧妹妹,但也没办法叫妹妹不生,林家嫡枝一脉,两代都是一脉单传,好不容易到了林如海这里能多一个子嗣,怎么可能打掉?何况贾敏虽然怀相不好,但这些年来身体却极为康健,就算再生一个,也扛得住。
晚间正院,听贾赦说起林如海的来信,张氏感慨,“妹妹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当年那些旧事,虽然都过去很久了,但一直都是妹妹心中的一根刺,虽说夫妻俩现在感情越来越好,但女人更了解女人,张氏清楚,这事儿并未完全过去,破掉的镜子就算粘好了,也有裂痕存在。
“苦尽甘来什么的另说,林家在京中的老宅,回头你派人去修缮一下,免得妹夫进京住不得。”
虽说贾赦是可以把人留在荣府住,但林如海这次殿试必定高中,到时候殿试放榜,难不成还要跑荣国府来报喜?
林家可是好多年没这样的喜事了,怎么也得把这喜讯先落到林家。
“妾身明儿就让林管事去办。”
贾赦点点头,正欲去隔间沐浴,就见张氏一脸欲言又止的神情,脚步顿住,转身又坐下,“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这事儿说来还跟王家有关,妾身也不知道该不该跟老爷说。”张氏看着颇为愁苦的样子。
贾赦见状,就奇了。
他们夫妻多年,谁不知道谁?张氏可极少露出这样的神情,都到了要来他这儿问主意的地步,看来问题是有些麻烦了。
“跟王家有关?王家如今正在守孝,什么事儿能跟他们家扯上关系?”
张氏满面愁苦的道,“前些日子王家老太太不是没了吗?琏儿在王家碰上了王家大老爷膝下那个姑娘,他们家充作男儿教养,叫凤哥儿的那个。”
贾赦闻言挑眉,看来是小儿女之间的那些事儿,他笑道,“琏儿跟你说什么了?”
琏儿如今也有十三四岁了,正是少年慕艾的年纪,琏儿那孩子虽然一直在读书,顾先生也说琏儿过两年下场,得个秀才并不是问题,若要靠举人,那就需要再多学几年。
虽说琏儿读书的天分不如瑚儿和珠儿,但也不算差了。
这都是外话,琏儿这孩子多年来就一个毛病,喜欢美色,不过贾赦管得严,张氏也不许美貌丫鬟伺候贾琏,平日里跟着贾琏的都是些粗糙,面容普通的小厮,甭管贾琏多不乐意,反正在荣国府这一亩三分地,贾琏怎么着都是要听贾赦和张氏的安排。
贾赦虽然没见过王子胜那闺女,却听说过‘凤哥儿’的相貌极佳,如今大概也有十一二岁了。
若真被琏儿瞧见,再加上张氏现在的样子,贾赦大概能猜到后续的发展。
“琏儿跟我说,他想娶王家那个凤哥儿。”张氏说着捂额,颇觉头痛,“我原是打算给琏儿挑个言情书网出身的姑娘,谁料他瞧中了王家的凤哥儿,我也不是说凤哥儿不好,他们家那孩子我是见过的,打理庶务的本事没的挑,可凤哥儿这孩子没学过女四书这些,性子也是极厉害的,我瞧着这俩孩子怕不太合适。”
贾赦闻言,晒然一笑,“琏儿如今刚动了心思,怕是正上心,你现在若是坚持不肯,怕要激起他的逆反之心,反倒非要娶凤哥儿不可,倒不如先压下来不提,王家如今不是正在守孝?就算他想娶王家的姑娘,现在也是不能议亲的,你先稳住琏儿,带王家姑娘孝期过了,琏儿若还是想娶她,到时候再说也不迟。”
“老爷你还真想依了琏儿不成?”张氏听出了贾赦话中并无反对之意,顿时皱起眉,“琏儿将来是要走科举入仕的……”
贾赦抬手打断了张氏的话,“琏儿跟那些个寒门学子不同,他有我这个爹,又有瑚哥儿这个探花郎哥哥,还有个状元的先生,处处都是他的助力,无需挑个言情书网出身的姑娘给他添助力,只要他自己争气,还怕琏儿没有出头之日?”
作者有话要说:啊卡文不知道自己写了什么东西_(:з」∠)_
第028章
贾赦这番话不无劝解之意, 但张氏听了却默然不语。
金陵四大家族贾史王薛之间互有联姻,小叔子贾政的嫡妻王氏便是王家女,妯娌之间说不上亲密但也还算和睦,只一点不好, 王氏不通文墨, 张氏跟这个弟妹不大说得上话, 倒是小姑子贾敏未出阁前, 两人相处得很好, 颇有共同话题。
王家那位凤姑娘确实是打理庶务的好手,但她不通文墨, 就不符合张氏为儿子择妻的标准。
贾赦跟张氏夫妻这么多年, 看张氏沉默不语,又是这幅神情, 哪里想不到她的心思?
张氏跟长媳相处和睦, 完全是因为长媳许氏是个深明礼仪精通诗书的姑娘。兼之其父是科举入仕官居大理寺少卿, 瑚儿也甚为中意这位姑娘,才最终挑了许氏。
而王家的凤丫头, 张氏在京城命妇圈子里交往这么多年,什么姑娘没见过?王家的凤姑娘在张氏这里,也就只有打理庶务能叫张氏高看一眼了, 至于旁的, 张氏还真瞧不上。
“我知道你想给琏儿挑个有助他仕途前程的妻子, 但跟琏儿过一辈子的不是你我,”贾赦说到这里一顿, “当初咱们家也没多少有助科举的人脉,老爷也没说让二弟娶个言情书网出身的姑娘来添助力,如今到了咱们儿子身上, 琏儿若真喜欢凤哥儿,何必非要逼着他娶一个他不喜欢的女子?珍哥儿和周氏的事还不能叫你生出警惕?莫非要让琏儿跟他未来的妻子也成了一对怨侣才甘心?”
怨侣这两个字,可算是戳到了张氏的痛处。
张氏心底升起一股无名之火,瞪了贾赦一眼,“你而今倒是能说会道,琏儿现在年纪尚小,谁知道他对凤哥儿到底是动了真情,还是贪图凤哥儿出众的相貌?若只是贪图凤哥儿的貌美,这样的喜欢又能维持多久?凤哥儿好歹是弟妹的娘家侄女儿,琏儿若因一时的喜爱娶了凤哥儿,将来就能为了另一个更美的姑娘弃了凤哥儿,到时候岂不伤了亲戚之间的情分,还叫弟妹心里不舒坦。”
贾赦听了皱起眉,“琏儿确实还年轻不经事,喜爱相貌出众的人,但还不至于到了你说的这个程度,琏儿好歹是顾先生教出来的,品行若是有问题,顾先生早把他赶出来了。”
“妾身可不是说琏儿品行有问题,这世间不贪爱女子美貌的男人有几个?凤哥儿性子泼辣,绝不适合琏儿。”张氏压着火气道。
看出张氏压着火,贾赦只好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这个时候多话,怕是更叫张氏心中反感。
沉默片刻,贾赦道,“我明白你的担忧,回头我问问琏儿的想法。”
“有什么可问的,琏儿为着这事儿,私底下都找过我好几次了,打着孝期一过,就请媒婆上门提亲的主意。”张氏皱着眉道。
贾赦听了,便道,“如此说来琏儿是打定主意要娶凤哥儿了。”
张氏不语。
“要我说你现在想再多都没用,琏儿向来有主意,他若一心想娶凤哥儿,你反对也无用。”
张氏也不说话,皱着眉头,可见心情很是不好。
话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张氏还想不通,贾赦也无话可说了,起身去了书房办事。
一连几日,风平浪静,不想这日从衙门回来,就见琏儿守在他书房外,像是已经等了很久。
“父亲。”
贾赦挑起眉,“你等在这儿,找为父何事?”
贾琏正欲说什么,贾赦便制止了他,然后进了书房,示意他跟进来。
“等多久了?”
“也没等多久,父亲知道我要来?”贾赦的面上没有半分惊讶,不怪贾琏这么猜想。
贾赦摇摇头,“倒是不知道你要来,不过除了寻常请安,无事你也不会来,今日提前等在我书房外,可见是有事要找我。”
“什么都瞒不过父亲。”贾琏讪讪。
贾赦喝了口茶,道,“说吧,什么事。”
“前些日子王家老太太亡故,儿子不是随着父亲一同去王家吊唁吗?”贾琏这话才起了个头,贾赦就明白了他的来意。
要说张氏跟他说起这件事,也不过几日前的事儿,他打断了贾琏,“这事儿你母亲跟我提过,你有话不妨直说。”
一听贾赦的话,贾琏的心情就肉眼可见的变差,他黑着脸道,“母亲都说什么了?”
看贾琏这样子像是心中生了怨气,贾赦就不禁有些奇怪了,“你这怨气从哪儿来?”像是冲着张氏去的,莫非这两日张氏私底下自作主张否决了这门婚事?
“今儿午后母亲让人请我过来,说她查过王家的凤妹妹,大字不识几个,性子也不好,说嫁给我不合适,让我死了心。”贾琏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怨气,又夹带着几分委屈和难受。
贾赦闻言皱起眉,心里对张氏的自作主张有些不愉,但张氏之前的担忧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
“父亲,儿子是真心想娶凤妹妹。”贾琏又道。
贾赦看着神情坚定的儿子,不禁沉默,皱起眉道,“你母亲不许你娶凤丫头,一则是你往日就喜爱美貌的女子,担心你心性不定,只是一时兴起;二则是凤丫头的身份跟你差的有点大;三则还是凤丫头的性子过于泼辣,你母亲早有耳闻,你母亲的担忧确实没错。”
但就是没考虑到贾琏的心情。
贾琏听了贾赦的话,脸色就更差了,“父亲也不同意母亲的意思,不让我娶凤妹妹?”
贾赦不答这话,反问贾琏,“你想娶凤丫头,到底是因为她貌美,还是因为她这个人?”
这个问题把贾琏给问倒了,他一时怔住,半响无言。
见状,贾赦叹气,“你自己都没弄清楚自己的心思,又怎么能怪你母亲不允这桩婚事?”
知子莫若父母,贾琏可以说是贾赦和张氏看着长大的,贾赦在贾琏幼时还缺席了好几年,张氏完全就是看着儿子长大的,要是对琏儿的了解,贾赦绝对不及自己的妻子张氏。
这也是贾赦听了贾琏的话之后,心中虽然对张氏自作主张有些不愉,却也没有怪罪的原因。
他的不愉,更多的是张氏没有跟他商量,就跟贾琏说了她的决定。
“可儿子真的喜欢凤妹妹。”贾琏心情低落的道。
他不明白父亲母亲的担忧从何处来,就因为他平日更青睐美貌的丫鬟小厮,就认定他贪图美色?
相貌好的人天生就更容易获得他人的好感,这不是很正常吗?
“你若真喜欢她,那就让为父和你母亲看到你的真心,若你的真心只是口头上说说,别说你母亲不允这桩婚事,为父也是不会允许的。”贾赦这些年跟两个儿子确实很亲,俩儿子有什么心事也都会直接找他说,而不会去找张氏。
但这并不代表,儿子来找他,他就会百依百顺。
论起身份,他是国公,王熙凤的父亲不过是个地方小官儿,他们身份根本就不相配,这婚事要是能成,除非贾琏非常喜欢王熙凤,否则是绝不可能的。
贾琏虽说年纪尚小,头脑也不如贾瑚聪明,但人却也有几分机灵,听出了贾赦的言外之意,当即道,“儿子会让父亲和母亲看到我的决心的。”
贾赦挑眉,“但愿你对凤丫头的心意是发自内心,而非跟你母亲争一口气。”
“父亲!”贾琏被贾赦的口吻说的有些恼了,“儿子在阿爹心中就是这样胡闹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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