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刘低着头,看着啤酒上的烟“您一开始拒绝拍摄,理由和所有拒绝我的人都一样,您知道有多少人拒绝过我吗,我自己都数不清。那些是坏人?未必,您也不是坏人,但您同样不那么好不是吗。”
“呀,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你想说那丫头不管用什么手段至少在做好事,我这个嘲笑她的人根本没资格?”李俊毅笑了“热血真的上了脑,脑浆就没了吗,你到现在连个说得出来的提名都没有,跟我聊电影?!”
伸手从啤酒上拿烟的孔刘,夹着烟放在唇边深深的抽了一口,猩红的火星让白色的烟卷瞬间变成灰烬,烟灰弹在之前包着啤酒的塑料膜上,拿着短了一大截的烟对着李俊毅开口。
“您说的对,我没有资格跟您聊电影。我只知道,任何的影像作品,投资方都占据最大的话语权。拿钱办事,是在任何行业里都要遵守的规矩。”
李俊毅脸色一僵,闭嘴了。
孔刘掐灭烟头,鞠躬道歉。
安文殊再次进门,所有的问题告一段落,三人进入工作状态。此时孔刘更多是一个陪客,安静的听着投资方和导演的安排,最先要搞定的是剧本的问题。李俊毅更想要原作者接手,哪怕版权就算给人家分有什么关系,这作品赚不赚钱还是两说呢。
直接反对的安文殊没有跟他解释那么多,只给出要求,做不做得到不是她要担心的,不然她为什么要花那么大笔钱找来李俊毅。深刻认为安文殊脑子不好的李俊毅干脆跳过了这个话题,继续往下说剧组组成的部分。
那一袋米饼空的只剩袋子,一打瓶酒也被喝完,主要战斗力都是李俊毅。抛弃那些有的没的的事情,李俊毅作为监制和导演还是很靠谱的。安文殊没有什么大意见,基本可以按照他的计划来。
吃完喝完也说完的李俊毅表示今天就到这,剩下的明天再约。安文殊却摇头“需要钱的时候找我,剩下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看李俊毅愣住的表情,疑惑道“你喜欢投资人跟前跟后盯着你?”什么奇怪的爱好。
果断没有这个爱好的李俊毅直白的问她“我当然不喜欢,可你信任我,钱都花在剧组里?”看孔刘欲言又止的表情,斜了他一眼“看什么看,我又不贪污,这不是摊开来说了么。”
孔刘摸了摸鼻头提醒他“会计要核帐的。”哪那么容易贪污。
李俊毅果断开嘲讽“就说你不懂行,演员的合同都能真假两份,一整个制作团队,从人员、道具到场地、服化,能做手脚的地方太多了。再老道的会计,难道还能全程跟进?忙不死他。”转向安文殊“还是你打算养一个会计团队?”你要是敢说是,我就拍桌子走人。
这话其实是说出来试探安文殊到底懂不懂行的,孔刘到底身份是演员,只知道点皮毛没什么。但是作为投资人不懂的话后续会非常麻烦,光为了什么东西为什么要那么贵就能掐一架。
就拿最简单也是最容易出问题的服装来说,衣服便宜能便宜到不要钱直接找品牌方出。一线二线之类的不谈,三四线和快销品牌非常愿意支援电影拍摄,免费广告啊,那些衣服都不值钱的。
但是要贵的话,大牌因为电影团队不出名借不到,但为了体现人物必须要穿,那就必须买,买的还不是正装而是样衣。不管值多少钱吧,反正这钱是要出的。可傻逼投资人说既然有不要钱的衣服,为什么要贵的,你怎么回答他,跟投资人科普电影制作吗?
安文殊如果只是单纯的一个投资人,那贪污之类的纯粹看李俊毅的人品,不说抬抬手那么轻松,也不困难。可安文殊能饿他两天,李俊毅认为自己要是敢碰她的钱,这姑娘真能把他灌水泥沉江。
嗯。。。。安文殊真做的出来。
不过李俊毅担心的太早了,安文殊比他想象的懂行“你去找事务所,我们签约。”花钱养会计团队是有多蠢才能干的出来,直接找会计事务所跟进。
“你就不怕我和事务所关系好?”李俊毅继续试探。
安文殊让他差不多就行了“你要是能让事务所愿意为你承担20亿的风险,我们还在这里聊什么,你有的是钱。”账目出问题,最先被抓的是事务所。
李俊毅仰头把手里的啤酒喝干“行,那就这样。”放下啤酒起身要走,脚步一顿转向安文殊“你既然能想法子给我那么个。。。选择”假笑“那你为什么不能老老实实的说服我,以你的脑子,不是做不到,哪怕是提前给我讲明利害关系呢,也是可以的,总比我们现在这样不上不下的好。”
歪头好奇的安文殊问他“怎么算是不上不下?”
“圈内虽然说导演最大,投资人搞不好要往后退,但我们都知道那是说来好听的,什么时候都是钱说了算。你有钱,还放心的能放手,以后怎么样不知道,至少现在话说的漂亮。你这样的投资人,圈内少到稀有,大家都能扑上来。”
李俊毅夸的一点都不打磕巴,再把人从高台上拽下来“但是现在,你说的再好听,事情做的再漂亮我也会对你敬而远之。”指着孔刘“他说你就算手段不好,至少是个好人。但我觉得,你一点都不想做好人,哪怕有一点想法,都不会对我这么干。”
“虽然我不知道你特地说这个是想要和我示好,还是想要挑拨我和孔刘xi的关系,不过我确实对好人和坏人无所谓。”安文殊看了眼无措的孔刘,对李俊毅说“我可以慢慢说服你,只是你不值得。”
“什么?”
“你不值得我浪费时间。”安文殊起身走向孔刘“他值得,因为他会记得我付出的所有时间。”站在孔刘身边“你不会,你只会记得,我花钱买了你,我们是交易。”
“商人讲究公平交易,你也是个商人,我付出是要得到回报的。你给不了我回报,你会因为利益妥协就会因为利益背叛。而我只要能证明我在做有利可图的事情,你就会比任何人都坚定的站在我这边。”
“你大概想说我们可以交个朋友之类的,但事实上,从我们见面开始到现在,我一直再说平语,孔刘一直在说敬语。你既没有纠正我,也没有纠正他,你是看地位区分人的。”
“既然如此,我没有必要在你身上浪费时间,我的地位足够高,你就是我的朋友。我跌落深渊,你不一定是落进下石的那个,但我们也不会维持友谊。这样说,能解释我为什么用最快的方法,给你一个选择吗?”
李俊毅拉扯着嘴角,笑的有些难看“仅仅一面,你就能有那么多判断?不怕看走了眼么。”
安文殊笑笑,乖巧又可爱的笑容“我靠这双眼睛活着的。”
剩下的话就不用说了,再说就真的连表面和谐都维持不了了,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就别互相拆台了。
安文殊对表情难看的李俊毅微微鞠躬“合作愉快。”
李俊毅深呼吸,肩膀下沉弯腰回礼“合作愉快。”
孔刘左右看看,叹了口气,深深弯腰“非常感谢。”
这艘利益绑起来的巨船,船长上线了。而这艘船到底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却是只有出钱造船的人才知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那么久,有小可爱给美梦成真丢雷了,好神奇~
月幻樱梦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9-01-01 17:51:57
本文的小可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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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家里的客人都走了, 莫名很有主人自觉的朴有天站在书房门口, 扶着门框探了半个身子看安文殊, 问她“你还有客人吗?没有的话我收拾了?”
安文殊扫了他一眼没说话,起身往外走。也算是熟悉一点的朴有天,知道她这是默认了, 进门收拾地上的啤酒罐, 眼角瞄到她出去了,无声的叹了口气。他有点庆幸没有任由金在中闹, 金俊秀担心的是对的, 安文殊还不知道能气多久, 他们没办法跟着耗下去。
从他们把这里当‘宿舍’后,朴有天三人其实都没怎么见过安文殊, 这姑娘神出鬼没的,感觉这房子真成他们宿舍了一样,他们三个各自都有事情要忙, 行程还不一样都能见到, 安文殊见一面都困难。
金在中倒是想要耗着,可他做了六顿饭安文殊一次都没出现,他的保姆计划根本实行不了, 又被金俊秀和朴有天联手给怼了,只能去处理演唱会的事情。艾回确实动手了,还麻烦的很必须有人盯着。
四个人就这么维持着表面的和平, 主要是安文殊一直都没说过什么,不生气, 不骂人,对他们搬了一些零碎住进客房也一句话都没说。可是在朴有天看来,这态度更可怕,还不如爆发出来,不然总怕她一直憋着,哪天就能憋出一个大招,三人都被弄死。
真心话,朴有天有些怕安文殊,类似于身边埋了个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的怕。因为安文殊真的不是什么小姑娘,是分分钟能让周围死伤一片的大佬。他有次熬大夜清晨回来和金俊秀换班,他们说好了屋子里不能没人,有人走就一定要有人回来。
朴有天在门口看到金长明。金长明好像是来接安文殊的出去的,两人关系看着非常好的样子,金长明还给安文殊戳饮料的吸管,安文殊看起来不想喝推开了,金长明还给她换了一盒牛奶。当时朴有天坐在保姆车里听到助理惊讶的说,没想到金长明有脾气那么好的时候,他比助理还惊讶。
因为金长明真不是什么脾气好的人,他是白昌洙贴身的人,只负责不太好从正规渠道解决的事情,平时都不出现在公司。只要出现公司都会很安静,以前金长明但凡在公司出现,都是公司有人要倒霉。可是那个凶神恶煞的金长明对安文殊的态度很好,好的朴有天浑身发毛。
但朴有天谁都没说,还命令助理不准说。他不敢告诉别人,金俊秀虽然在事情结束之后智商能偶尔超一下水平线,但他在事情发生的当下会很慌乱。金在中现在都快被愧疚压垮了,更不能说,就只能自己憋着,憋的身心俱疲。
可这样的日子还在继续,安文殊依旧神出鬼没,他们三个依旧拿这里当半个宿舍。一个礼拜后,朴有天偶然的发现安文殊消失的时候都去哪了。也不对,只能说一部分的时间都去哪了,全部的行踪他还是不知道。
通宵大夜拍摄,还有演唱会的歌舞排练,身体实在扛不住也怕自己真的生病就晚了的朴有天,偷偷跑到医院挂营养剂。很多艺人都是靠这东西续命,病不起也没时间,就只能这样,先撑过最忙的时候再慢慢养身体。
韩国顶尖医院的名单里,首尔大学附属医院绝对有名字,朴有天来的就是这里,老太太也还在这里。按照医生的说法,就算要转院也至少得半个月后。朴有天来都来了,挂了水就去了老人家那里。
老太太在重症监护,家属想要进去得全副武装,口罩、帽子、衣物都要包住。朴有天不太懂既然被判断成植物人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小心,但是医生这说就这么做呗。他包的严严实实的进去,同样看到包的严严实实的安文殊。
一开始他没发现那是安文殊,都包成那样谁看认得出来是谁,朴有天还以为是护士或者护工。打了个招呼问候没得道回应,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安文殊,然后就很尴尬,随意扯了些废话,就退出去跑了。
转头朴有天就把这件事告诉了金在中,他们光顾着安文殊的生活了,也得让安文殊看到他们道歉的诚意啊。家里见不到人,应该就去医院,但是去医院得小心点,避着点人。这是他们一开始没想着要去医院的原因之一,怕给安文殊惹麻烦。
金在中连续去了四天才碰到了安文殊,之前不知道是不是碰巧都错过,白天晚上好像都不在,第四天的深夜他见到了人。病房在此时已经不能进人了,他是打算回去的时候,在祷告室看到的人。
这一层都是重症,有一个小小的祷告室,大部分的时间是用来给家属休息的,但也有人和上帝祈祷。金在中看到安文殊时,她静静的坐在墙角,看着像是在祷告,可朝向的方向不是十字架。
室内有人躺在地板上睡着了,金在中犹豫了一会儿,轻手轻脚的走到安文殊身边坐下,靠着墙抱着膝盖,也不说话,只是想陪陪她。安文殊除了他过来时看了他一眼,就没理他。金在中下巴放在膝盖上,缩成小小的一团,看向挂在墙上的十字架,总觉得自己很适合被钉在上面。
奇怪的想法没有维持多久就被丢出脑海,十字架也不敢看了,金在中顺着安文殊的视线看过去,想要知道她在看什么。她朝向的方向有两个人,一个中年的阿姨在和一个看起来像是老公或者是亲人的大叔,小声说着什么,表情很难看,想来说出口的话也不太好听。
大叔低着头,看不清脸,两手攥着衣角,一声不吭听着大妈的话。大妈几次想要动手,手都举起来了,却都放了下去。说着说着就哭了,捂着脸无声的那种哭。大叔抱着头,在他换姿势的时候,金在中发现,他眼睛遍布血丝,却没有一滴泪。那是被生活压垮的男人,连泪水都变成奢侈品。
这样的地方,出现这样的表情,就算不知道前因后果,大概也能猜到几分。不自觉叹了口气的金在中,听到旁边有动静,转头一看安文殊起身了,连忙跟着起来,同她一起往外走。两人一起下楼,到了停车场,安文殊停下脚步,按着手机,没过一会儿一辆车停在他们面前,金在中看安文殊往车边走,想要说点什么,最终也没有开口,看着她上车走了。
留在原地的金在中想了想,去医院门口买了些吃的,又上楼去找了护士,拜托护士把东西给那个大叔他们送去。护士问他是他们的什么人,金在中说都不是,他也不是八卦,也不是好奇,只是看到了,因为那张哭不出来的脸,心里堵的慌,想要帮点什么,就算他现在也没什么资格帮人也是一样的。
护士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好心,倒是跟他说了一堆情况。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悲惨的故事都是差不多的套路,大叔就是个普通工人,老婆难产死了,留下一个独子。大妈是他后娶的老婆,两人也生了两个孩子,日子清贫但也活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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