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着想要起身的孔刘,心里没来由的开始不安,无声的吐出那个名字“安文殊在哪?”
两天后,安文殊再次见到了高恩雅,她的病房门口站了一堆人,但她唯一放进去的,就是高恩雅。
安文殊问这个初次见面,就给了她巨大惊喜的姑娘“我身上还有别的灵魂吗?”
“没了。”高恩雅有些不舒服,她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其实,我说的不一定对,孩子。。。说不定跟孩子无关。”
脸色苍白的靠在床上的安文殊对她笑笑“没关系,我其实,也不喜欢小孩。”
“你说谎。”高恩雅一脸认真“你喜欢它的。”
拍拍床边让高恩雅别站着的安文殊笑着解释“就算养个宠物,三个月也有感情啦,何况我一直养在身边,总会有些喜欢的。”等她坐过来,拉着她的手,安抚她“别难过,跟你没关系,我应该谢谢你。”
很难说清楚自己算不算难过的高恩雅低着头嘟囔“他们说你以后都不能生孩子了。”总觉得是因为自己啊。
“切了一侧的输卵管,是很难,不是不能。”安文殊抓着她的手戳了下她的脸颊“笑一笑,你救了我的命呢。如果你因为顾及我不信任不说的话,现在活着的就只是一个跟我无关的孩子了。”
高恩雅不想笑,抓着她的手不说话。她问阿九了,阿九说跟孩子没关系,灵魂只能依附无主的躯体,孩子出生,那个灵魂自然会消散,她不应说的。喜悦一点点蔓延过去,她想让安文殊开心点,这个笑的那么开心的人,明明很难过。
“我对小孩子没那么多想法,有了是礼物,没有也不会改变什么。”安文殊捏着她的手让她开心点“车祸跟你的话无关,那是意外。”
高恩雅定定的看着她“你说谎,你走的时候就下定决心了,我看到了。”
安文殊愣了一下,转瞬笑开“你的直觉还真有意思,因为你养了一只鸟吗?”
“鸟?你能看到阿九?”高恩雅傻了“真的能看见吗?”
点头的安文殊表示原来是能的“你在对我做什么对吗,就像之前饭店门口,你对我做的事情,我突然觉得很高兴,感觉很奇怪。但我看不见了。”
看不见那只凶猛的禽类,看不见肚子里的灵魂,也看不见。。。
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以防你们难过,给个欢乐的小剧场,高恩雅和安文殊的第一次见面。
高恩雅:命不久矣的女人
安文殊:红颜薄命的少女
反正都活不长。
土豪们~
读者“万狸”,灌溉营养液 +1 2019-01-07 21:58:41
读者“ADA”,灌溉营养液 +1 2019-01-07 21:40:10
第35章
一个孩子, 一个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一个只要出生天然就站在自己身边的孩子。这样一个孩子对安文殊来说代表什么呢, 安文殊自己也说不清楚,大概代表永远不会背叛的家人?
发现自己可能怀孕时的安文殊没有选择打掉,了解过资料之后是因为身体健康问题, 了解资料之前呢?她没想过, 她在发现有这个可能时已经去查资料了。资料给出的答案是生,那就生, 可这个结论到底是因为资料还是因为别的, 好像不重要。
每个礼拜的一次产检, 其实没必要那么频繁,只是安文殊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太对劲, 孕妇的反应她其实没多少,无非是嗜睡和容易疲劳。这两点很耽误事情,她挺忙的, 精力跟不上很麻烦。但她没有想过打掉, 反倒增加了产检的频次。为什么呢,或许是因为身体吧,要好好照顾身体不是么。
第一次听到自己的身体里有另外一个心跳, 那是很奇妙的事情,像是偶尔,非常偶尔, 极其偶尔会因为孤身一人,冒出来的那点被称之为孤独的情绪被抚平了。不过安文殊觉得那应该是荷尔蒙作祟, 孤独太软弱了不是吗,软弱的东西没必要存在的。
可142的数字安文殊记得很清楚,医生说一分钟有这个心跳数很健康的时候,她挺开心的,跟赚了多少钱,做成了什么项目不一样的开心。安文殊听着耳边的心跳,想到孤独和寂寞是不一样的词,即使那么像,也不一样。
安文殊身边一直不缺人,不管是外婆在的时候照顾老人,外婆过世自己挣扎求生,但她身边都没有缺过人。她很清楚什么叫多个朋友多条路,吃饭的问题解决前,她需要非常非常非常多的朋友,搭建自己的人脉关系网络,所以她身边不缺人,大部分还是她主动结交的。
后来走到不需要太刻意结交朋友的位置了,帮过很多人,也接受过很多人的帮助。一起喝大酒作天作地的朋友有,一起深夜促膝长谈,聊人生聊理想的朋友也有。什么时候会觉得孤独呢,在医院做手术,没有人可以签字,只能自己挣扎着签下名字的时候,如果苦逼昏迷,还得先被强制唤醒,医院不能直接动手术。
这种机会很少,也就一次胃出血,一次盲肠炎,一次急性阑尾炎,没了。安文殊的身体不算好,也没糟糕到哪去。朋友有真心有假意,有利益有交情,这些都不重要,反正朋友无法签。而安文殊身边不缺人,孤独是很偶尔的事情。
安文殊看过一个纪录片,内容是高智商和平凡人到底有什么区别,片子太长大部分她都不记得了,但有个结论很有意思。高智商、高学历、高收入等等叠加,通常代表着大脑负责理智的区块会抑制感性,而这也代表这群人多少会与大多数的人格格不入,因为绝大多数的普通人还是感性大于理性的。
看片子的时候安文殊觉得有意思,看完就丢到一边了,格格不入是一种选择,有人选择孤芳自赏,有人选择喧闹人间,她是后者。所谓的孤独,也是一种选择,她选择努力往上爬,做人上人。
后来有一天,安文殊发现孤独和寂寞是不同的,孤独是选择,寂寞则可杀人。那种原来自己的与众不同不可由自己的意志力转移的寂寞,无人理解的寂寞,是可以杀人的。
别误会,那不是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而是一个算聊得来的朋友跟她叨逼叨的一整夜,第二天接到警察认领尸体的电话时,她知道的。那个人也很聪明,那个人也是个天才,那个人也孤身一人,那个人因为寂寞离开了这个喧闹的人间。
孩子大约真的有不一样的含义,比如用砰砰的心跳声,挡住那极其偶尔会出现的由于世界改变的错乱感。安文殊足够聪慧,足够理智,足够心狠,足够……独自承担一切东西,但她也依旧是人。
人……没办法独活。
那个漂亮又奇妙的小姑娘说安文殊撒谎,她一点都不是无所谓,安文殊笑了,笑着回答她,礼物有了很好,没有就没有了吧。更何况,礼物是她亲手毁掉的,难过啊,或许是假慈悲呢。
高恩雅走后,安文殊见了尹武荣,笑问他有没有受伤“胳膊是断了?”
“骨裂。”吊着右手的尹武荣随意的回了一句,看了眼她的肚子“虽然不知道你想要借这次的事情做什么,但你没必要弄成这样。”
尹武荣接到安文殊的短信,让他去制造一场车祸时并不知道车内坐着的是安文殊,他和孔刘都没见过面,更别说知道哪辆车是孔刘的车了。短信里有些奇怪的让他准备好,如果她出意外,孩子还在,那就在手术台上打掉。尹武荣没太弄懂什么意思,不过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有好奇心的人,直接做事了。
安文殊给的时间急,尹武荣来不急临时找人,她要的只是一个车祸,不是要人命,自己刚好又在光州就自己上了。根据安文殊的短信找到孔刘的车时,一辆车牌号太过眼熟的起亚出现在他的车道里,那辆起亚就是之前跟过他的车又消失的。
尹武荣看到起亚以为安文殊要制造车祸的那辆车,是跟起亚一伙儿的,秉持着教训就全教训的想法,撞了起亚,再让起亚去撞那辆车。连环车祸发生,不严重。起码没有出现什么电影里汽车爆炸的大场面。
孔刘与其说是车祸晕的,不如说是被安全气囊弹晕的,因为安文殊解开了他的安全带。嗯,安文殊扑过去不是为了保护他的,不过孔刘发现不了,他已经晕了。安文殊没晕,她下了车,看向不远处愣在驾驶位的尹武荣,用口型提醒他,孩子。然后,众目睽睽之下,晕倒在车边。
安文殊告诉高恩雅,车祸是意外,高恩雅说她说谎,对于这种养了神奇生物拥有诡异直觉的小姑娘,安文殊报以微笑。车祸是不是意外没关系,反正孩子必须是因为意外消失的。
鬼魂这东西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安文殊都没碰到过,她不确定那个诡异的灵魂到底能做什么,做多少,她得让一切变成意外。进了手术室的安文殊,进行的不是车祸的手术,而是人流。真正意外的是孩子格外的顽强,以至于,一侧输卵管切除,安文殊重伤昏迷了快两天。
但是,一切都是值得的。
礼物有了很好,没有也就没有。
安文殊指着椅子让独臂侠先坐下,跳过自己打算用这件事做什么的问题,笑问他“就算是临时的一出戏,你这个演戏的怎么还受伤了?”
“你都说是临时了,意外总会发生。我撞到起亚的时候有车追尾。”尹武荣晃了下手臂“这个跟车祸的关系也不大,是老伤,又裂开了。”
微微点头表示了解的安文殊问起那辆起亚的事情,尹武荣给了个颇为有意思的答案,起亚还真是跟踪他们的。他们去光州收尾,被学校的人盯上了,没想要做什么,就是想要知道他们是谁。那辆车跟的不是孔刘的车,是尹武荣的车,三车就这么碰在一起,只能说巧合。
“那我们运气还不错,凶手有了。”安文殊笑着咳嗽了一声。
尹武荣看她虚弱的样子,哪怕心里知道安文殊不是柔弱的女人,但那张脸的欺骗性太强,站起身说先这样,让她休息好再说。走前丢下一句“这件事没人知道,我也不是因为车祸进的医院,监控和黑匣子我处理了,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说完就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关门出去,安文殊看着天花板一点点笑开,自言自语道“好像交到了不错的新朋友呢。”尹武荣告诉她的没人知道,包括了白昌洙。不管因为什么,这是很够朋友的说法。
医院的生活很无聊,医院的生活也很有意思。比如孔刘带着全家出现了,为了那个曾经出现过的孩子。安文殊倒是了解孔刘为什么那么有教养,他的父母就是很有教养的人,母亲说对不起,父亲说很抱歉。安文殊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道歉,也不知道孔刘到底跟他们说了什么。
反正好像莫名其妙的,那对夫妻疑似把她当儿媳妇之类的人了,安文殊有些想笑,配合着孔刘做一对假情侣,直到妈妈说回家给她煮汤,父亲跟着道别。玩味的看着孔刘,等他解释。
孔刘没什么好解释的,他的意思是如果安文殊愿意,他可以负责,如果不愿意,他以后就是安文殊的哥哥。这话安文殊莫名觉得熟悉,看到因为孔刘的父母走了出现的金在中想起来,他说过类似的,亲哥什么的。
“意外就是意外,你如果想要道歉不如去做点更实在的事情。”安文殊看向孔刘“专心准备拍摄吧,老师体验可以结束了,这两天你们准备开机。”
孔刘沉默了两秒说了声好“对演员来说,作品就是我们的孩子,熔炉,现在,就是我们,我和你的孩子。”
“那你好好照顾这个孩子。”安文殊笑着接受了他的安慰。
孔刘非常认真对她说“我会的。”
屋内的人来来去去,只剩下金在中,他没带什么食物,衣服还是舞台装。夹克皮裤铆钉靴,一身朋克的造型一点都不配他那张憔悴的脸,侧坐在病床上,紧紧攥着安文殊的手,盯着输液袋不说话。
安文殊半眯着眼睛假寐,她很不舒服,疼痛到不是主要原因,而是觉得累。迷迷糊糊的好像要睡过去了,耳边却响起了一声带着怨怼的质问,睁开眼看着那语气糟糕的人,看他的样子笑了。
“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你瞎了么,谁哭了。”
金在中红着眼睛,确实没哭,至少没眼泪,攥着安文殊的手,让她回答问题“你为什么不怪他,他连道歉都没说!”
“被嫉妒蒙蔽了双眼吗,他道歉了。只是没有像你一样,跪在我面前说什么欠我一条命这种话。”安文殊微微侧头,看了眼那位母亲送来的堆来半间屋子的各种东西“成熟点吧,这才是成年对待事故的方式。”
孔刘确实没有嘴上说什么对不起,因为他很清楚那没用,对不起说出来更多不是求原谅,而是给自己一个安慰。成熟男人对待意外的方式不是道歉,而是去处理接下来的事情。意外已经发生,谁都不想,重要的是未来。
所以孔刘说,作品是他们的孩子,那是孔刘没说出口的道歉,也是他没说出口的安慰。安慰安文殊也安慰自己,他们两人之间,没办法说谁更期待这个孩子,但可以肯定的是,孔刘真的想拥有这个孩子的,不然他的父母根本不会知道这件事。
难过吗,难过的。孔刘比金在中难过,可孔刘比金在中知道,难过没有用,道歉也没用。
金在中真的不懂吗,懂的。只是,不甘心而已。不甘心安文殊先见了孔刘,不甘心那对一看就出身和教养都很好的父母。不甘心安文殊的另眼相待,也不甘心他明明才是照顾安文殊做多的人,可现在才发现,原来他真的不是父亲,他无法插足这件事。
太多的不甘心,说出口的话就不对劲。金在中也才二十五岁而已,即便经历的事情很多,也就是二十五,还是介于男人和男孩之间的年纪呢。
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的金在中,被安文殊的一句成熟点给戳破了,低着头不说话。安文殊笑了笑,扭动着抽回被他紧握住的手,往床边挪动,掀开被子对他说“上来。”
金在中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脱掉皮夹克,踢掉靴子,爬上床,侧躺着占了点床的边边,小心避开她的手,搂着她的腰,把头埋在她的脖子里,深吸一口气,鼻尖全是消毒水的味道,头埋的更深,整个人贴上去。
安文殊的手穿过他的脖子,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他的背脊,看着窗外的高楼,天气有些阴沉,空调的暖风吹的窗帘微微浮动,屋内安静的呼吸声都能听得见。下巴贴着怀里男孩子的额头,问他“你能听到两个心跳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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